海城一家劍道館,今日館長迎來兩位重要人物,“燕回少爺,鏡樓少爺,兩位請!”
這家劍道館是王家名下投資的會館,所以館長自然認得兩人。
王燕回和王鏡樓兩兄弟雙雙步入,由館長帶領前往劍道場。
“燕回少爺,您昨天電話通知後就將場地空留,兩位更換的劍道服也都備好了……”館長低聲微笑回報。
等來到一座劍道場後,館長又是道,“望兩位少爺愉快,有什麼時候需要儘管吩咐。”
“老館長,您太客氣了。”王燕回笑着應聲。
“燕回少爺,這是我應該做的。”館長自不敢當,退後幾步轉身離去。
王鏡樓瞧向王燕回道,“大哥今天這麼好興致,約我來這裡?”
“閒來無事,好久沒動過了。”王燕回邁開步伐,往更衣室走去,“這個時間剛剛好。”
王鏡樓也跟隨進入,經過外間大廳的時候,瞧見牆上的擺鐘,時針正指向午後準點,“他們也該到鵬城了。”
“沒想到,老太爺會讓林蔓生一起去。”這是王鏡樓不曾意料的事,雖然他早已收到消息。
王燕回脫下外衣道,“她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從前了。”
撇開師徒關係不談,單是女友這一層身份會顯單薄,但是未婚妻這個頭銜卻絕對有資格。
“看來老太爺已經認可她。”王鏡樓沉眸道,“能讓老太爺都認可,她還真是不可小覷。”
“她的確有讓人刮目相看這個本事。”王燕回將外衣掛起。
王鏡樓不疾不徐也脫下外套,“所以,大哥你纔會對她有所關注,安排今天的局?”
“如果能夠讓她知難而退,又何必非要置人於困境。”王燕回微笑道,一手擡起,另一隻手慢條斯理解着袖釦,“對於王家而言,也省事了。”
這倒是事實,王鏡樓也表示同意,“我還以爲大哥對她於心不忍。”
“你就這麼確信,霍止婧一定會照你說的提議這麼做?”王燕回側目望向他。
王鏡樓沉聲道,“事關尉容的真心,她一定會!”
“這些年來,你倒是對霍止婧更瞭解一些。”王燕回想起霍雲舒假死那些年,王鏡樓一直不放心霍止婧,所以想方設法的關心。對霍止婧也是十分關注,“只是我沒想到,她這次居然會找你。”
從前的霍止婧,只要一對上王家一對上王鏡樓,那便是痛恨不已。但是此次,居然一改往日老死不相往來的態度,主動聯繫王鏡樓,這真是讓人意外。
王鏡樓將外套丟向沙發,“是尉容太絕,一次機會也不給,才把她逼到來找我。”
“霍止婧來找尉容,這件事情讓霍雲舒知道了,恐怕她一定難以接受。”王燕回靠着牆道。
一想到霍雲舒,王鏡樓的眉宇一擰。
霍家兩姐妹的性子,雖然一樣倔強倨傲,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相比起霍雲舒。霍止婧更孩子心性,畢竟年輕,所以主見不夠。但霍雲舒一直以來都是傲氣凜然,她優秀聰慧美麗動人,自有一番傲骨。
如今情況尉容選了林蔓生,霍雲舒已經被拋棄,她又怎麼可能會再讓霍止婧來找尉容。即便是死了,即便心裡每日都在想念他,霍雲舒都不會再低頭,更不會再去乞求得到關愛。
……
鵬城——
週末時光陽光甚好,但是霍家別墅內卻籠罩着陰雲。
樓上的房間裡,霍雲舒坐在輪椅裡,她很久都沒有出聲了。
“雲舒小姐,我帶您出去走走?”周博朗在身旁好言相勸了半天,卻都不管用。
自從襄城歸來後,霍雲舒就容顏憔悴。因爲沒有了希望,所以連復健都不再積極。這些日子以來,她顯得落魄頹敗。
周博朗不知是多少次的勸說,全都無用後,他也只能道,“我去給您準備一些水果吧。”
周博朗說着,退出了房間。
旋轉樓梯一路至樓下的大廳,歐式復古的沙發椅裡,霍止婧雙手環抱着臂膀,她已經靜靜坐了許久。
霍止婧的視線,望着前方的時鐘。
差不多了,他們就快要到來。
突然,耳畔響起另一道低沉男聲——霍止婧,你敢不敢帶着林蔓生,親眼看看尉容對着你姐姐到底說了什麼!
王鏡樓電話裡所說的話語,此刻依舊驚心。
霍止婧道:我爲什麼要這樣做!
王鏡樓又道:他究竟對你姐姐是憐憫還是辜負。是虛情還是假意,一看就知道!如果他是因爲要對林蔓生負責,才決定辜負她,那麼也讓林蔓生親眼看看!這樣一來,一清二楚對誰都好!
那通電話裡,霍止婧在聽見他這麼說後當下怔住,王鏡樓接着道:霍止婧,爲了你姐姐賭一次,你敢不敢?
“二小姐?”周博朗一下樓,就看見霍止婧失神而坐,她神色惶惶,坐姿十分不安,“你怎麼了?”
霍止婧回過神來,“沒什麼!”
不過是賭一次,她沒有什麼不敢!
“二小姐……”就在此時,管家匆忙來報,又驚又喜,“是容少爺來了!”
聽到這聲通傳,周博朗感到驚訝,尉先生居然到來?
“快請進來!”霍止婧立刻應聲,整個人也隨之而起。
就在等候中,尉容和林蔓生兩人由管家帶着出現,大廳內霍止婧以及周博朗都在。
“尉先生,林小姐。”周博朗出聲問候。
蔓生回了個微笑。
尉容頜首示意,直接問向霍止婧,“你姐姐她在哪裡?”
“在樓上的房間。”霍止婧輕聲回道。
“蔓生,你坐一會兒。”尉容交待一聲,蔓生自然明白,便看着他上樓去。
愕然過後,周博朗一半憂慮一半歡喜。喜的是尉先生到來,雲舒小姐一定會好轉,可憂的是這樣一來,不過是曇花一現的關懷。
“林小姐。”霍止婧忽而開口,朝林蔓生道,“你請跟我來。”
蔓生跟隨霍止婧來到了一間書房。
似乎是早就準備好,所以書房裡空無一人,可當她一進入後,霍止婧就按下遙控器,緊接着牆上的液晶屏幕亮起,巨大的屏幕裡,赫然閃現一間房間,房間裡坐在輪椅上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霍雲舒!
……
畫面很清楚,所以蔓生可以瞧見整個房間。
霍雲舒背對着鏡頭,但是她的背影,看上去那麼孤獨落寞,是一種無聲的痛苦。
可霍止婧爲什麼要這樣安排?
“放心吧,我們在這裡說話,那個房間裡是不會聽見的。”霍止婧停步道,“請坐。”
蔓生看向她道,“你這麼做,你姐姐知道麼?”
儘管對霍雲舒不瞭解,不過是幾面之緣,可蔓生能夠斷定,霍雲舒是那樣驕傲,她絕不會允許這樣的方式讓別人窺探自己。
“事實真相,每個人都想知道。”霍止婧避而不答,只是凝聲道,“姐姐,我,包括你在內,我們都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就是今天,聽一聽他是怎麼說的!”
所以,她的用意就是暗中佈置,請她進來一睹尉容和霍雲舒見面後的言行一切?
“不要說什麼這是侵犯隱私之類的話,我知道尉容大哥選了你,因爲我姐姐有告訴我。”霍止婧又道,“可我想,總要聽尉容大哥自己親口說。”
蔓生問道,“然後呢?等親眼見過之後,你又是什麼想法?”
“如果他真的選擇你,那姐姐是輸了。可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也能夠退出。”霍止婧道出心中所想。
這樣的用意雖然荒唐自私,卻也讓蔓生感受到一點,“她有你這樣一個妹妹,也是值了!”
“好,我成全你這份姐妹情深,就陪你親眼確認!”蔓生凝眸道。“但是霍止婧,感情從來不是輸贏兩個字就能定奪的事情!現在讓我退出可以,除非他親口來對我說,他和我分手!”
語畢,蔓生往沙發裡入座。
她的視線望向屏幕,瞧着靜止不動的霍雲舒。
霍止婧有些驚愕,卻沒有心思再訴說,她也一併入座,看向屏幕裡霍雲舒的身影。
屏息中,聽見敲門聲“咚咚”響起,是尉容上樓敲響房門!
但是霍雲舒並沒有動也沒有迴應,好似她根本沒有聽見。
下一秒,門已經被轉開,有人踏入房間。
隨即,是尉容的身影出現在屏幕中。
氣氛突然變得微妙,空氣都好似稀薄,此刻尉容和霍雲舒正在同一間房間裡。
尉容沒有立刻上前,也沒有出聲。
在半晌時間的沉?裡,霍雲舒突然像是無法靜待,她一下喊道,“周醫生,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待着嗎!”
霍雲舒猛一回頭,在對上來人的一剎那,臉上不耐的情緒退去,整個人亦是僵住。她似乎沒有想到,他還會出現。可緊接着,那份欣喜也很快襲上臉頰,雖沒有笑容,可眼中晃動的目光,全是殷切期盼。
尉容整個人卻是冷靜自若,他的神色偏冷。
“……你怎麼來了?”霍雲舒終於出聲詢問,女聲難掩那份驚喜。
尉容望着她,幽幽開口道,“我要是再不來,你病了死了,這個責任就要算到我的賬上,我擔不起。”
沉靜的男聲,幾乎沒有起伏,彷彿只是在訴說,可霍雲舒卻像是被驚住。
莫要說霍雲舒,隔着屏幕,霍止婧連呼吸都止住了。
蔓生看着他,是鏡頭中有些不真實的他。
那份冷意,如此清楚透出。
……
房間內,霍雲舒顫了聲,“尉容……”
“你今天過來,難道就是要和我說這個?”那份喜悅散去,霍雲舒只嚐到了愈發痛苦的滋味。
“不然還有什麼?”尉容望着她道。
霍雲舒立刻道,“我沒有讓你來!是你自己要過來,你……”
——你怎麼能對我說這樣的話?喉嚨處哽咽着,霍雲舒終究還是說不出口,也無法去指責他。
“你真是一切都好,不再苛待自己,好好保重身體,又怎麼會讓霍止婧這樣擔心?”尉容反問一聲。
霍雲舒這才明白,他今日爲何會突然出現,“你是說,是止婧去找你,讓你來看我?”
“她三番五次來找,求我來見見你,她說你現在很不好,整個人沮喪氣餒,沒有活下去的希望。”尉容訴說着霍止婧告知她的話語,平實的男聲卻讓霍雲舒情緒跌宕起伏,那是痛楚在撕咬心頭。
霍雲舒不想去承認,更不想讓他知道,她的痛苦她的頹廢,全都是因爲他不能再陪伴自己,他沒有選擇自己,“……我很好!”
她只能這樣說,“事實上,是止婧多慮了!是她誤會!我沒有她說的這樣!”
“那就好,我希望也是這樣。”尉容回道,“但是今後,我不想再發生同樣的情況。你該知道,我現在是保利的總經理,沒有時間來回奔波。”
霍雲舒怎會不知,“……你走吧!我不會再打擾你!”
“真的不再打擾,那就請你找一位如意郎君出嫁。”卻不想,霍雲舒又聽見他這樣說。
“如意郎君……”霍雲舒記得這四個字。那是年少時情竇初開,對着未來充滿無限嚮往。
不知是看了那本書籍,便記住瞭如意郎君這個詞,她朝他笑着說:以後我也找一個如意郎君。
可是他怎麼能將這四個字說給她聽,還告訴她,不再打擾的前提是讓她出嫁?
“尉容!”霍雲舒顫了聲音道,“我嫁不嫁人,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這輩子不管我是單身,還是找到託付終生的另外一半,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不要再對她說這樣說,好似單是她的存在,都會帶給他這樣大的煩擾!
“怎麼沒關係?”尉容眸光落在她的臉上,“霍叔叔在去世之前,親口對我囑咐,讓我好好照顧你和霍止婧。”
“爸爸他是有託你照顧我和止婧,可就算是這樣,我的婚姻大事,和你無關!”霍雲舒凝聲喊。
“你不知道的是,霍叔還對我說——”尉容道出當年臨終託孤,“直到有一天你可以找到依靠終生的人,幸福出嫁爲止。”
霍雲舒駭然,“……你答應了?”
“當然。”他不曾遲疑。
“所以……”霍雲舒回想過往,那些陪伴時光,那些愛護關心,他身邊不曾有過一個親近的女孩兒,“所以你對我這些年的好,只是爲了兌現諾言?”
一陣寂靜中,尉容動了動脣出聲,“我不喜歡食言。”
……
書房內同樣安靜,唯有霍止婧一下抑制不住的吸氣聲,是她倒抽一口冷氣,手也輕顫中握緊成拳。
霍止婧心中亂作一團,思緒卻也同樣飄遠。
她記起父親,那時父親已經病重。
那一天霍止婧抱着霍雲舒哭成一團,尉容也有到來,他進去父親的房間,單獨和他說了許多話。她還能記得後來,當她們來到父親身邊,就聽見父親朝他囑咐:尉容,我不放心雲舒和止婧兩姐妹,以後你多照顧。
他一口答應:我會的,霍叔。
可是誰能知曉,父親原來不只是囑咐了這一句,原來之前還有這樣一筆?
“不可能……”霍止婧喃喃自語,不可能沒有愛情,不可能那份真心裡沒有愛意!
蔓生的耳畔,還回響起他方纔所說的話語——我不喜歡食言。
突然又記起任翔曾經說過:君子一諾五嶽皆輕。
世上真的是否有這樣一個人,願一生守信,縱然山崩地裂也不可破。
“我不相信——!”突然,霍雲舒的聲音再次響起,屏幕裡是她崩潰的喊。
……
“我不相信——!”霍雲舒朝尉容喊,“如果是這樣,你爲什麼要一直留在我身邊?還讓我以爲,我就是你的女朋友!”
“這只是你以爲。”尉容低聲道,“我從來沒有承認過。”
霍雲舒再次怔住!
他確實沒有承認過,對着尉家,對着霍家,甚至是對着霍止婧……霍雲舒此刻一想,才發現他真沒有一次承認過。
剎那天旋地轉,過往每一幕都顯現出來,初見他時,他從容卻也孤僻。是父親和尉伯父都對她說:雲舒。好孩子,以後就陪着尉容一起好嗎?
那時的少年,不知爲何神色寡淡,彷彿對世上一切都不曾有半分熱情,她忍不住上前,牽着他的手喊:尉容尉容,你陪我玩吧。
原來連第一次牽手,都是她先握住他?
“如果是這樣……”霍雲舒思緒混亂,她迫切的想要抓住一些什麼,“那爲什麼你沒有拒絕我?當我吻你的時候!爲什麼不說清楚!”
她的初吻,吻在他的臉頰,那時候連脣都不敢輕易碰觸。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在他睡着的時候,落下一個吻。
可誰知,他其實根本就沒有睡着,忽而睜開眼睛,將她嚇了一跳!
霍雲舒當時是焦急的,更是慌亂的,她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所以開始語無倫次。
就在當時,父親突然歸來,被撞了個正着。她滿臉通紅,一下就逃不過父親的眼睛。於是便兩個人被一起喊到跟前,一番教育批評後,父親將她支走,留下尉容單獨教育。
“我有告訴霍叔。”尉容又將當年道出,“霍叔說,他會和你說明白。”
霍雲舒只記得後來,父親讓尉容離開後,就對她說:雲舒,你不可以早戀,現在你們還太小。等長大後,再來談這件事。那天的父親十分嚴肅,霍雲舒很認真的聽完,也就答應了。
所以不再談起,而後霍雲舒爲了避免尷尬,就對他說:那只是朋友間用來感謝的。
那天當她這麼說完後,他了然一笑回聲: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麼?
他怎會不懂一個少女的心!
“你真的有說清楚的話,爸爸他爲什麼不告訴我?”霍雲舒感到不解,父親又怎會欺騙,若是當時,父親明確告知尉容對她根本就不是同樣的心思,那她又怎會越陷越深,甚至還當那不過是懵懂時候羞澀靦腆。
尉容注視着她,卻是反問一聲,“你說爲了什麼?”
成人世界,人在商場後總有許多的緣故,當時霍家和尉家交好。但卻遠比不上尉家的家世。康叔曾經談起,對着父親說:如果大小姐能和容少爺結親,那以後惠能就不需要擔憂了。
“爲了聯姻?”霍雲舒此刻只能想到這一層結果,她笑出聲來,“哈!”
王家雖然也是大家族,可尉家卻更上一層樓。尉、王兩家之間,真要有一個選擇,撇開私下交情不談,單論家族勢力,父親一定會選擇尉家,這絕對毋庸置疑!
所以,父親只用婉轉的話語告誡她,霍雲舒輕笑着說,“你是在說,爸爸在算計我?”
“如果你非要這樣認爲。”尉容並不作答,只是回了句。
卻到此刻。那些曾經都變的荒誕無稽,霍雲舒看着他道,“所以,你對我好,也只是因爲這樣而已。你爲我做那樣多的事情,也只是因爲沒有兌現當年的諾言?”
“尉容……”霍雲舒的眼眶裡全都是淚水,磅礴醞釀而起,“所以,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回望着他,多麼害怕聽到那答案,可是最後,卻還是聽見他說,“沒有。”
這一聲回答介乎將霍雲舒摧毀,她大哭起來,“我不相信!你怎麼會沒有!尉容!我不會相信!”
她寧願他說曾經有過,以後再無往來。也好過他說從來沒有!
至少,至少曾經擁有過!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找康叔,霍叔臨終那天他也有在場。”尉容漠然道,將可以證明當日真相的證人交待。
霍雲舒的眼淚不斷落下,卻也止住聲音。
“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尉容就要轉身,霍雲舒看着他遠走,彷彿此生都不會再相見一般,“不要再讓霍止婧來求我,否則下一次她就不是隻受了點輕傷而已。今後霍家有難處,大可以告訴我。你出嫁那天,我一定隨禮出席。”
“尉容……”淚水淹沒了視線,霍雲舒看着他離去,終於崩潰似的大哭出聲,“你太狠!你爲什麼這麼心狠。對我這麼絕情!”
……
哭聲驚動而起,充斥在周遭,書房裡突然一切靜止,是霍止婧拿起遙控器按了關機!
可蔓生眼前,卻還彷彿定格方纔。
是霍雲舒詢問:所以,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他說:沒有。
“我很抱歉!”霍止婧的聲音在發顫,“也請放心,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去打擾你們……”
蔓生徑自起身,她走出書房離開,“那就多謝了。”
從書房離開,蔓生來到大廳的時候,尉容也剛好從樓上下來,她朝他揚起一抹笑容。
她只知道,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人打擾。
他上前牽過她的手,道一聲告辭便離開霍家。
走出別墅,她聽到他詢問,“蔓生,你很冷。”
不知不覺中,手竟然退去溫度。
爲何會泛起冷意,蔓生自己也不知,大概是身體畏寒。
……
“姐姐!”就在尉容和林蔓生走後,霍止婧立刻上樓去瞧霍雲舒,周博朗亦是跟隨在後。
霍止婧疾步來到房門口,她看見霍雲舒已經跌倒在地,狼狽不堪,哭的滿臉淚痕!
“姐姐……”霍止婧立刻將她扶起,霍雲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爲什麼要去找他!爲什麼要求他來見我!你說啊,你爲什麼要去!”
“對不起……”霍止婧只能道歉,她也是哭了起來,“對不起,姐姐……”
“我說過不要去找他!我對你說過!”霍雲舒死死抓住霍止婧的手。痛苦和絕望在交織讓她無處安放。
周博朗聽見霍止婧在不斷道歉,見到姐妹兩人都痛苦不止,他一下上前,拉開霍止婧後,將霍雲舒從地上拉起,“霍雲舒!你清醒一點!他已經和你說清楚了,他選擇了另一個女孩子!你爲什麼還要這樣一廂情願!”
“難道你心裡真的不知道嗎?爲什麼在飛機遇難後,你一直不出現,你還活着不是嗎!”周博朗質問她,“難道你腿受傷了,就真的這麼重要?重要到,他不能接受?如果他真的愛你,一雙腿算什麼!”
“其實你害怕,你不敢!你知道,他心裡沒有你,你也沒有那麼重要!至少沒有你想象中重要!所以你一直不出現,你寧願活在他的記憶裡,也好過自己出現後,他還是沒有和你在一起!”周博朗突然也似豁出去一般,雙手扶住她的雙臂不斷呵斥,“你瞧瞧你的臉,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周博朗說着,強行扶着她來到梳妝鏡前方,“你臉上的傷疤明明可以治療,你都不願意!就因爲他說他不介意?你知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愛你,就一定會讓你去接受治療,而不是尊重你的選擇!”
“哪一個男人不希望自己喜歡的女孩兒是美麗的,又有哪一個男人願意看見自己喜歡的女孩兒每一天都不敢照鏡子,害怕自己不再美麗!”周博朗將霍雲舒扶住在鏡子前,他的聲音幾乎環繞而來,“霍雲舒!你不肯治療的原因。其實是因爲你知道自己如果恢復到從前,就沒有了理由讓他留在你身邊!”
“你這麼自私!你對得起你的妹妹霍止婧嗎!她也是擔心你,纔會去找他!”周博朗的話語再次驚起千層浪,霍雲舒的身體一顫,她一下揮開他的手,自己也隨即再次跌倒在地。
霍止婧奔跑到她身邊,“對不起,姐姐……”
霍雲舒看着滿臉淚水的霍止婧,她的臉頰還有一絲刮傷,何時受傷的,她也不知,現在才清楚察覺,“是去找他的時候傷到的麼……”
“不是……”霍止婧搖頭,“是我自己不小心傷到的……”
“是姐姐不好……”淚水轟然一下再次涌出,霍雲舒抱住霍止婧不放,“是姐姐一直讓你擔心讓你受委屈……對不起……止婧……是姐姐一直自以爲是一廂情願……”
像是終於認清一般。霍止婧回抱住她哭喊起來,“姐姐……”
……
海城劍道館一處場地內,兩個男人身着劍道服正在英武博弈,一來一往之間瀟灑非凡卻也氣勢驚人。
突然,王燕回一記猛烈劍擊,王鏡樓節節敗退,木劍一下擊中他的胸膛,讓他跌坐在地,“大哥,是我輸了。”
王燕回收起劍看向他,“你心不在焉,當然贏不了。”
王鏡樓乾脆坐在地板上,也不急於起身,“就算我認真,也贏不了你。”
“今天就到這裡吧。”王燕回見他心思不定,便也不再繼續。轉身離開道場。就要前往更衣室沐浴更衣,“雖然輸了我,但你今天已經贏了。”
這個時間,尉容應該已經見過霍雲舒。
可霍止婧並沒有來電,事實證明他已經贏了。
“你該清楚,感情的事怪不了別人,誰讓自己放不下。”王燕回的聲音已經遠去。
可不是。
誰讓自己放不下?
王鏡樓又怎會不知,因爲他也是,哪怕知道,他們永無可能。卻還是會因爲,聽聞她過的不好而憤怒擔憂。
然而,王鏡樓也是笑着喊,“大哥,那你豈不是也輸了一回?林蔓生,她是不會輕易退出。”
王燕回離去的步伐依舊,眉宇之間有了一絲折印。
……
從鵬城回到海城後。立刻趕至尉家報告老太爺。
“蔓生,真的說清楚了?”老太爺方纔詢問過尉容,又是望向她道。
蔓生點頭道,“是,爺爺,您放心。”
“好,那去陪陪小寶吧。”老太爺吩咐一聲,蔓生便起身離開,不再打擾兩人單獨敘事。
週末午後的花園裡,寶少爺正開心的在玩耍。
蔓生停步在不遠處靜靜看着,突然身後傳來一道女聲,“恭喜你,終於徹底贏了。”
蔓生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大嫂。”
“蔓生,你現在應該很得意很高興吧。”王子衿走到她身旁道。
她該得意高興麼?
縱然明白仁慈真的無用。盲目只會害人,可爲什麼並沒有預期中的那般,彷彿只感受到了解脫。
“蔓生,你小心成爲前車之鑑。”王子衿又是笑道,“空了不如看看這些海棠花,開的多美。”
蔓生忽而揚起脣,扭頭朝她道,“不管怎樣,是我贏了!勝者爲王,這個道理,我想大嫂比我更懂!”
王子衿朝她笑了笑,卻見她突然定睛,審視一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冷不防問道,“大嫂,我和尉容感情的事,請你還是不要太關注。不然被旁人聽見,還以爲你對自己的小叔子有什麼想法!”
wWW¤ttκan¤¢○ 有時關愛並不能讓人清醒,或許絕情才能讓人重生,只是看着這一份絕情,會成爲前車之鑑否~這一局裡,局中之局,看似有人勝,其實誰都沒有勝,不管如何,蔓生對上王子衿後的這一句勝者爲王實在是完美宣告!ps:遲來的元宵節祝福,妞兒們節日愉快,明兒繼續見~繼續點點推薦爲彪悍宣告撒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