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三聲解釋愛痛邊際

回到錦悅公司的時候,也不過是兩點未到。

蔓生進了辦公室,照舊處理文件。

餘安安心中卻有些忐忑,這邊等了又等,好不容易等到時間一到,她這才敲門進去。瞧見林蔓生正穿起外套,餘安安問道,“副總,又要去接寶少爺放學了嗎?”

“今天還是我去,不過小寶在學校挺適應的,明天起我就讓趙媽和鄭媽輪流去接。”蔓生回道,“以後日子還長,我也不能每天四點一過就去學校。”

餘安安點點頭,她秀眉緊蹙,卻半晌也開不了口。

反而是蔓生問道,“任翔今天沒有回去吧?”

“沒有……”餘安安如實回道,任翔的確未走。

“那你今天也別加班了,他好不容易過來,你們就出去看場電影約個會。”蔓生笑道,“我買單,算我賬上。”

音落,餘安安已經看見她揮手離去。

這一天,蔓生如常前往學校接小寶放學。

今日到來後,班主任老師向她反應了有關於小寶上課時的情況,“尉司棠很聰明也很聽話,而且他的英文和中文都很好,古詩詞方面比普通孩子更是精通,我想他的家庭教育一定從小就很重視……”

尉家在家教方面的確重視,蔓生微笑點頭,“謝謝老師這樣誇獎那孩子。”

“林阿姨。”寶少爺被另一位老師帶到辦公室後,他呼喊了一聲。

蔓生走了過去,牽過孩子的手道別,“我們要回家了,和老師說再見吧。”

“老師再見。”寶少爺很有禮貌的喊道。

兩位老師歡喜看着母子兩人離開,待他們走後,其中一位老師嘆息道,“不是孩子的媽媽嗎?怎麼還喊阿姨?”

“大概是父母之間有問題吧,以後別在孩子面前提起,孩子多可憐……”另一位老師立刻道。

這邊蔓生帶着小寶往停車的方向走去,母子兩人的身影靜靜走在學校外的林蔭小道。

陽光有些朦朧照下,不算清澈,還帶着傍晚的昏黃。

卻慢慢散開,散開成無數的光影。

忽然,蔓生停下步伐,爲孩子將圍巾理好,雙手輕輕扶着孩子的雙肩,默了下道,“小寶,你喜歡在這裡上學嗎?”

“還可以。”寶少爺回答道。

“那你喜歡和阿姨住在一起嗎?”

“也可以。”寶少爺的回答一如既往十分中肯,但是小手卻有一絲慌忙,像是害怕被丟下一般。急切抓住她的衣襬。

瞧着孩子的小手,這樣輕輕的舉動卻好似能勾動人心。

蔓生眼眸一凝,直接握住他的小手,帶着他繼續往前方走。

一切都好似十分安寧,和往常並無異樣。

唯有那抹夕陽,將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照映在林蔭道上。

……

然而今日林家別墅內卻不得安寧,林憶珊自從歸來後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出去。

等到晚餐時刻,林憶珊被三請四請才肯下樓,但是林父已然不悅,“你什麼時候也這麼沒規矩,要擺大小姐架子?”

“大姐纔是林家的大小姐,我算什麼!”林憶珊來到餐廳停步道。

“你今天出門的時候不是還高高興興的,說是要和朋友一起出席宴會,又怎麼惹到你大姐了?”高長靜立刻追問。

林憶珊委屈道,“我是去了宴會,結果沒想到大姐她也在!她還故意摟着一個男人過來嘲諷我,兩個人一搭一唱配合的可好了!一會兒說我沒她長得好看。一會兒又說我就算是沒嫁過人,沒被人悔過婚,別人也不會選我!難道我就這麼嫁不出去,大姐要當着別人的面這樣來取笑我?”

“太沒規矩!就算她不當憶珊是她的妹妹,可她也該顧及林家!”高長靜更是不滿道。

“大姐她就是故意針對我,現在她是怎麼看我都不順眼!”林憶珊憤然道,“爸,你知道今天宴會上幫着她的男人是誰嗎?”

林父凝眸問道,“是誰?”

“——是恆豐的總經理顧席原!”林憶珊也是在事後才得知那個男人的真實身份,竟然就是當年父親迎娶過第二任妻子的兒子。

突然,林父手中的碗一下擱置,“怎麼會是他!”

“起先我還認不出他,就覺得有些眼熟,後來一問才知道竟然是他!以大姐和顧席原的關係,當然是幫着對方說話了!”林憶珊也是鬱悶無比,早些年偶爾才見過顧席原一回,卻不過是驚鴻一瞥。

林父像是震驚。一瞬沒有再出聲,他的神情如此凝重。

緊接着,林憶珊又是道,“最湊巧的是,尉家那位悔婚的容少,他今天竟然派了自己的親信過來,給大姐送帖子請她見面!”

前有顧席原到來,後有尉容即將趕至!

此刻,當真是混亂不堪!

“說起來,大姐還真是有本事!離過婚,又被人悔婚,結果還有一個顧席原說願意娶她!看來她當不了尉氏的二少奶奶,一轉身就要成爲顧氏的少奶奶了!”林憶珊不斷訴苦着,高長靜愕然道,“那個顧席原真要娶你大姐?”

“他親口這麼說的!”林憶珊肯定回道,“而且我聽說,他已經在宜城建好恆豐集團的辦事處。就在綠洲大廈,大概就是想和大姐在一起!”

“砰——!”誰知,林父突然將手中筷子摔在餐桌上,整個人突然離席而去。

“家棟!”高長靜急切呼喊,林憶珊也是不明所以,“爸?”

林父獨自上樓來到書房,沉眸拿起撥下號碼,“你現在替我去辦一件事……”

綠洲大廈——

隸屬恆豐那一層辦事處內,顧席原坐在辦公室內獨自抽着煙。

突然,秘書一通直線電話進來,“顧總!錦悅的林董事長派了下屬過來!對方說,林董事長今夜會親自來訪——!”

聽聞電話那頭傳來的訊息,指間的煙緩緩散開,像是已經預料,顧席原並無任何錯愕,只是那樣平靜道,“我等着!”

這一刻,更是清楚記起那一年林父朝他命令:顧席原,你這一輩子都不許再見她!不許踏進宜城!

……

夜色不知不覺就已經暗了下來。

冬日的夜,總是黑的特別快。

那一座大廈的辦公室內,還亮着一盞燈,爲了等候誰到來,所以纔不曾熄滅。大班桌上的菸灰缸,不知不覺間已經積聚了不少菸蒂。

顧席原已經久等多時。

可他卻不覺得很久,好似當年離去,直至今時歸來,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咚咚!”敲門聲忽然響起,像是要驚醒人內心深處不曾回顧的過往,顧席原掐滅煙,他擡眸一瞧,隨即見到秘書推開門,領着另外兩人而入。

被下屬攙扶着進來的長輩,正是林父!

自從那年之後,顧席原不曾再見過林父,可當他一出現,卻還似記憶裡那般模樣,那些過往也在對上林父的剎那間,全都清楚的顯現。

顧席原立即起身,他上前呼喊,“林叔。”

林父凝望着他,面前這個男人,早不是當年的少年,他如今成長爲足以呼風喚雨的繼承者,是顧氏恆豐的掌舵人。歲月悠悠,竟是不服老也不行。卻也在沉默凝視中,兩人一言不發,氣氛悄然僵持。

秘書遲疑着不敢作聲,直到林父揮了揮手,示意下屬離去。

於是,旁人全都退出辦公室。

林父這才道,“你還能喊我一聲林叔。”

“我沒有忘記從前,您待我和母親一直都很好。”顧席原低聲回道。

當年那段婚史,不過是母親在萬般無奈下,爲了保全自身,更爲了保全他,所做出最糊塗的決定。也正是因爲如此,顧席原終究還是到了襄城,成爲了林父的繼子,成爲了她的繼兄,也造成他今後一生都不得安寧!

林父眸光深凝,卻開口道,“如果你沒有忘記,那麼我也告訴過你,不許你再見她!”

顧席原佇立在原地不動,他如何能不記得?

這麼多年來,就算每一次都不願意去回想,就算一直都在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打擾她,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可是——

“我早已經見過她了,就在海城。”顧席原低聲回道。

林父沉聲道,“因爲公司來往的項目,不得不見面這是在所難免!可是現在,你又爲什麼來到宜城!重新出現在這個城市!你告訴我,你現在對她是什麼心思?又是想怎麼樣?”

到了今日,他還能怎麼樣?

顧席原佇立片刻,他的聲音幽幽響起,“我什麼也不想了,也沒有想過和她還會有可能。”

林父感到意外,卻也是更爲質疑,“既然這樣,那你爲什麼要在宜城成立辦事處!難道你不是打算留在這裡,留在她身邊!”

顧席原卻揚脣微笑,千頭萬緒在其中,更彷彿一生一世無法釋然。“我還有什麼資格?”

這一聲詢問,卻讓林父定住,又聽見他說,“我只是想靜靜的陪着她,看着她就好。”

竟是這般的無望,真是足以讓人動容,但是偏偏,林父還是道,“不行!你必須要離開!”

那決絕的命令一如當年,然而此刻,顧席原卻沒有再應允。

誓言已破,不可再追。

顧席原的聲音忽而緊凝道,“林叔,我想有些事情,誰都不想再提起!我是,您也是!”

那男聲變的輕然,愈發令人心生寒意,那一聲唯有兩人能聽聞的囈語入耳,林父全身僵硬,四肢百骸都似凍結!

……

這個夜裡,卻好似有許多人都夜不能寐。

等到天一亮,就要迎來十二月的最後一天。

尾聲將至,凡事皆該有一個分曉。

可是任翔無法入眠,餘安安同樣也是。

顧席原還坐在綠洲大廈的辦公室內,人去樓空後,終於等到一絲曙光照入眼底,發現天色竟已微亮。

他看向時間,時針走向五點整。

今日城南清風茶樓裡,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

五點了!

林書翰一早就醒了過來,實則他也是一晚都不曾安睡。突然聽到動靜,他披了睡袍下牀。

房間外的迴廊裡亮起燈,林蔓生已經起來。

林書翰下樓去,看見她正在用早餐。她神色安寧,好似今日不過是約了客戶早起洽談,並無任何異樣。

“你怎麼起那麼早?是餓醒了?”蔓生瞧見他,微笑喊道。

林書翰上前去,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他無心用早餐,默了下還是道,“姐,你爲什麼要去?這樣的人,不理就是了!就讓他在那裡等着,等到天黑,你也不去!也讓他等上三天三夜!”

林書翰是氣憤的,更是不甘。

蔓生笑了,爲他倒了一杯牛奶放在他的面前,“你啊,小孩子脾氣。好了,我也出門了。”

“姐!我陪你一起去!你等我換身衣服!”林書翰喊道。

“自己的事,從來都只能自己去解決。”蔓生卻攔住他,並不讓他跟隨。

林書翰望着她離去的身影,卻也無法再阻攔。

已是五點過——

從馮宅駕車慢慢駛出,從這裡到城南,倒也不算太遠,繞開大道往小道走,倒也是安靜怡人。

晨起的曙光還帶着一絲灰暗,就在這片朦朧灰暗裡,蔓生朝那座茶樓而去。

等到了城南,將車子路邊停下,蔓生下車,轉身一望,清風茶樓已經近在咫尺。

卻是人聲?沸,還是從前來過時那般熱鬧的場景。

進入茶樓,大廳中央的戲臺子也是依舊,那些戲角們還在上邊咿咿呀呀唱着。茶客們叫好?掌,品茶談笑,又是一場愜意消遣。

“這位小姐,您是幾位?”茶樓的服務生前來詢問。

蔓生的視線掃過大廳,眸光緩緩落向一處,“我約的人已經到了。”

就在戲臺子前方的那一張桌子上,那一把四腳椅子裡,端坐着一道身影。一身黑色西服,側臉在戲臺燈光下閃爍着光芒,卻和周遭的茶客格格不入,如此鶴立獨行。更因爲周遭唯獨那一張最中央的桌子是空出了座位,好似在等待誰到來。

而這一場戲,像是已經唱了一個世紀,只等她到來落下帷幕。

蔓生邁開步伐,穿越人羣,穿越那段唱詞,來爲世紀末畫下句點。

……

唱的是哪一齣,蔓生也分不清,只是看着戲臺子上戲角們認真演繹,她往前方而去。

忽而,聽見有人呼喊一聲。“蔓生小姐。”

任翔已經趕至城南茶樓,坐在另一張桌椅處,他一直在張望人羣,瞧見她到來便立刻起身問候。

蔓生微笑點了個頭,任翔低聲道,“我去告訴容少一聲……”

“不必。”蔓生回了一聲,人已經往前方去。

就在任翔怔愣中,只見她徑自坐在那張大廳中央空出的位置上,間隔了一張方桌,一側是容少,另一側正是她。

蔓生適然坐下,就像是一個前來聽戲的人,不帶一絲旁的情緒。

茶桌上,放了茶壺以及茶杯。

突然,有人動了動手指,隔了一張桌子的他扣響在桌面上,一聲很輕微的“咚咚”聲。

服務生立刻上前笑迎,“小姐,我爲您沏杯茶,您想喝什麼?”

“隨意。”蔓生回了一聲,那人就立刻道,“那就來一壺碧螺春,您覺得怎麼樣?”

蔓生並無講究,“可以。”

對方趕忙去沏茶,等茶送上後,爲她斟茶一杯,“您請慢用。”

茶已經上好,瓜子花生各色小吃一共六碟,也全都擺放在桌子上。熱鬧的戲曲聲,蔓生耳畔全都是鬨鬧,是那些看客們的吶喊聲,更是臺上鑼?喧天。戲服紅紅綠綠在眼底,沉默卻是自始至終。

他並不開口。

她亦是無聲。

這一刻,她瞧着戲臺,卻纔發現從前的京劇今日已經更改,一曲《女駙馬》唱的傳奇——

“爲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中狀元着紅袍,帽插宮花好啊好新鮮,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人人誇我潘安貌,原來紗帽罩嬋娟,我考狀元不爲把名顯,我考狀元不爲作高官,爲了多情李公子……”

蔓生不禁揚起脣。

不料,又是一出女子癡情的戲。

這個世間真是多癡人。

光影四射裡,他突然聽見一聲輕笑聲,不知是在感嘆還是在玩味,卻好似察覺她在認真聽戲。

“我以爲你不會來。”突然,一道男聲透過戲曲聲傳了過來,“至少今天不會。”

蔓生認出,這是他終於開口出聲。

沉靜的,帶着一絲冷凝,遙遠而來。

蔓生不曾轉移視線,依舊望着戲臺上的戲角們演繹戲曲,她回了一聲,“我爲什麼不來。”

她的聲音,亦是平靜的,卻不復從前的溫柔繾綣。

兩人都在聽戲,卻就這般開始交談。

任翔在另一張桌子處,瞧着不遠處的他們,卻是稱奇。

這又是怎麼回事?

竟然沒有因爲怨恨而爭鋒相對,更沒有因爲尷尬互不言語,他們似在和平交談着,反倒是讓他看不懂這一幕了。

前方戲臺上,一陣戲曲聲起,戲角們又換了另一個場景。

尉容不疾不徐回道。“畢竟一走了之的人是我。”

“所以,我也該讓你等上三天三夜。”蔓生隨即應聲。

尉容揚脣一笑,低聲說道,“也合理,那天是我讓你等,就算今天你不來,我等着也是應該。”

“我可不敢當。”蔓生亦是笑着說,“要是真讓你在這裡等上三天三夜,惡人可就成了我。”

尉容接着問,“怎麼就成了你?”

“總有一些自以爲是的人會指着我說,瞧啊,就是這個女人,擺着架子還不肯見,非要人三請四請,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欲拒還迎。”蔓生輕輕笑着,帶着一絲嘲弄道。

他卻已然聽懂,“所以,你今天才會來。”

“畢竟,人言可畏。”蔓生微笑應了,“這四個字,我還能懂。”

……

此刻究竟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話,蔓生已然數不清,也不想去清算。看戲的人都盯着尉家,誰讓是一方霸主,不過是丟了一顆石子,都能激起千層浪。更何況又是悔婚,這點道理蔓生也更懂得。

“怪不得會這麼容易,中間更沒有一點波折,我派了任翔過來,結果你就答應赴約。”尉容眼底閃過無數光影,全是戲臺上的戲影,卻突兀道,“連一個給我還債的機會也沒有。”

還債……

到了此刻,他還有心思想着要還債。

蔓生一邊爲戲角們?掌,一邊也爲他?掌,“佩服,真是佩服,還能讓你堂堂容少想到要還債。不過真是遺憾,讓你失望了。”

“失望確實有一些,我這個人也不喜歡欠人。”尉容聲音一沉,卻似故意道,“你今天就不該來。”

像是一場拉鋸戰,卻是在寂靜中在僵持着,那些熱鬧全都隱沒而去,此刻竟像是隻剩下他們兩人,仍舊在一來一往雖無兵戎相見卻早已兩軍爲陣。

“機會有很多種。”蔓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清茶後不疾不徐道,“不只是你說的這樣單一。”

尉容眉眼飛揚而起,“那麼你指的又是哪一種?”

“就比方是現在,我還肯坐在這裡。和你聊這幾句,聽你把這件事情徹底說清楚,就是其中一種。”蔓生捧着茶杯,茶香清香撲?。

尉容的身體往椅背慵懶一靠道,“看來在我離開這些日子裡,你被人鬧的不好過。”

蔓生此刻想到之前種種,她一笑道,“還真是有一些,畢竟每個人都對我說,你必須要給我一個解釋,更有人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

“你就這麼怕人言可畏,將你淹死?”尉容笑問。

“怕倒是也談不上,只是覺得麻煩,不過是坐下來聽一場戲的時間,我就當是打發時間。”蔓生幽幽一笑道,“我就在這裡聽着,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像是早就豁了出去。不再去顧及那些一切,所有人都讓她聽解釋,她便來聽。可她不只是聽而已,更要聽個徹底,彷彿如此,便能斷個一乾二淨。

一陣沉默中,他再次開口。

這第一聲解釋,便只有一句話語,“誰讓你信,誰讓你等,真是活該!”

像是穿越過千山萬水又狠又絕,蔓生唯有微笑。

可不就是活該!

……

她不反駁,更是應聲,“有道理。”

尉容又是開口,就像是在分析利弊,“既然你這麼想聽我說個明白,你大可以主動來質問我。直接出現在北城警署,大庭廣衆之下直接討伐,罪人就是我,永遠也輪不到你!”

“所以,是你太蠢!”這第二聲解釋,便是如此,愈發狠辣。

竟又像是被他說中,的確是愚蠢!

蔓生卻笑了,手中的茶杯輕輕捧着,像是捧着一個暖爐,爐子溫暖,才能將她一雙冰冷的手捂暖,“也有道理。”

尉容這纔不疾不徐捧起茶杯,品茶一口。

她卻笑道,“反正這一次,不管如何,太蠢兩個字。我都是逃不開。”

似有一絲疑問,尉容眸光一定道,“怎麼說?”

“就當是我出現在北城警署,見到了你,然後呢?”她接了他方纔的話往下說,那一幅不曾有夠的場景只在記憶中被描繪出現。

北城的風寒冷,初雪已降。

一場大雪紛紛揚揚裡,蔓生笑道,“我特意過去一趟,然後聽你說一句對不起,請原諒我在訂婚宴上離開,不守信約?我是要將你打死,還是要在警署門口痛罵你三天三夜?”

這個場景,在那日顧席原極力呼喊她前往北城的時候,就已經設想過,此刻她只覺得可笑,“等到最後,我是不是還要說一聲,沒關係,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選擇,所以我尊重你一切決定。畢竟,我也是林氏大小姐,這點風度還是要有。”

“我和你就這樣握一握手,道一聲各自安好,然後再和平解決這件事,當作從來不曾發生過?”蔓生又是問道,“以後還是朋友?”

“朋友?”尉容笑了一聲,像是對於這樣的定義感到荒唐,“我和你,怕是難了。”

“很慶幸,這一刻我和你的想法還能夠一致。”蔓生輕輕頜首,自然反問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何必還要再犯一次蠢,去找你秋後算賬?”

“你接下來的話,是不是想說我笨的無可救藥?”蔓生設想着,他即將會有的第三聲解釋。

尉容聽着曲子,漫不經心道,“你是笨到天真,天真的可笑!”他的嗤笑聲終於徹底傳來,忽然戲言一般說,“難道我現在給你一個解釋,就以爲我會和你重修舊好,再繼續訂婚結親?”

鑼?一陣而起,竟是一場曲子即將唱罷收場,蔓生手中的茶杯也冷卻了溫度,終於也最後一絲溫度也留不下。可再冷,都冷不過她此刻的心,她將茶杯放下,應了一聲,“是啊,只要你給我一個解釋,一個讓我心服口服的解釋之後,我現在就可以去註冊結婚!”

“當然,不是和你!”她的手,輕輕鬆開茶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或許是因爲耳朵都沒了知覺,所以聽力都開始退化,或許是因爲周遭爲落幕而起的叫好聲響起一片,才能掩蓋一切——

眼前映入戲角退場,帷幕徐徐落下,一片綢紅染了視線,觸目無比。

此刻,她回道,“現在我服了!”

他們兩人,從開口第一句起,至此不曾看過對方一眼。卻也彷彿再也不需去瞧對方。

一句“服了”以此了結一切,還能有什麼言語,能比這兩個字更有力。

尉容微笑,像是得償所願,所以輕快道,“很好!婚約就此解除!趁着現在,你就多談些條件,我會給你補償!”

補償……

呵!

一剎那,蔓生凝眸道,“我只要小寶的撫養權——!”

……

周遭看客們已經開始起身離席,因爲早茶這一場已經結束,但是大廳中央處,那兩人依舊不曾動過。

任翔愈發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看就要散場,他只能找到茶樓經理,低聲說道,“這裡包場了!”

經理十分識趣。趕緊請走客人。卻也不出一聲,將整座茶樓空了出來。

漸漸的,人也全都散去。

不過多久,整個場子裡只剩下中央處那兩人。

他們還望着前方,望着那座已經落幕的戲臺子,像是格外精彩絕倫,所以纔會一眨不眨一動不動。可任翔卻瞧不出任何門道,曲終人散不過是周而復始,可他們不曾有爭執,更不曾有過剎那的吵鬧不休,沒有無止盡的指責憤憤不平,只在沉靜中,像是要衍生出一種寂靜的壓抑。

竟像是要整座茶樓都要壓垮,更讓在場的人無法負荷!

任翔不由得退離,走到最遠處,那是茶樓的入口處,門已經被關上的盡頭。

安靜裡。唯有茶樓裡還放着不知名的戲曲,那是牆角上的老式留聲機發出音曲。

在漫長的沉默裡,似乎又在等一個新的答案,有關於孩子,有關於那曾有過的未來——

卻是突然,眼眸驟然一凝,尉容抿緊的脣終於微動,毫無情緒卻也冰冷開口道,“林蔓生,你記住,現在是我不要了!”

他不要了……

他不要小寶?他不要小寶!

這真是該高興該歡呼……

卻不知爲何,在這個時刻,想到孩子的臉龐,愛也模糊,痛也模糊,愛痛似在遙遠邊際,卻一下觸動心扉而起。他決絕的,拋下的,不只是她,還有孩子……這樣也好,這樣纔好,這樣才讓她稱心如意!

下一秒,蔓生笑着道,“好!從今天開始,小寶歸我!你來看他也好,不看他也好,都無所謂!”

“就這樣吧。”很輕的,冷到幾乎再沒有了一絲溫度的女聲響起,蔓生猛然起身就要離去。

她頭也不回,只想直接往茶樓大門走,卻在轉身後才發現,茶樓裡早已空無一人——

可她眼前空茫一片,早已分不清。

一步。兩步,邁開步伐飛快的走過!

偏偏就在兩步後,她的手竟被誰絆住,是一隻手在此時握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將她拉住,拉住她的步伐,更讓她冷凝愕然中回眸,視線有一絲凌亂,卻終於,在進入茶樓後初次迎上他。

是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脣,他所有的五官拼湊在一張臉龐上,忽然一下無比醒目衝擊而來,胸口窒悶的氣焰竟如數而起無法剋制!

他卻又開口,似命令似交換一般對她下達旨意,“如果你要嫁人,不準嫁給顧席原!”

喉嚨處一股腥甜,像是牙齒咬在脣上,一下咬出血來,嚐到了那血腥味道,蔓生冷眸直視,發狠一般一字一字道,“你、以、爲、你、是、誰——!”

小寶本能抓住了蔓生的衣襬,這個時候是多麼害怕被丟下~林父也終於和顧席原見面,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在清風茶樓裡,只對着戲臺訴說一切就已解除婚約,可他居然連撫養權都丟下~最後時刻的不準,讓蔓生徹底發狠~ps:妞兒們週末愉快明兒繼續見~最近看到留言呼喊加更,我想說雖然每天只有一更,但一更有八千字,其實一直都在加更,一切還是以保質爲主,但我會繼續努力~妞兒們也繼續點推薦撒鑽起來~

第05章:是尉容的尉第77章:白色婚紗年少真心第267章:反悔不難花開一季第249章:換我等你相思爲誰第304章:報應不爽不過傳說第204章:宗親族規神明作證第32章:我是林氏大小姐第63章:那個男人的身份第220章:情難自禁一聲蔓兒第291章:愛而不得死亡遺言第187章:找誰陪葬直到我死第169章:你怪我是否有資格第53章:我在宜城等你第268章:喜宴陷阱愛與不愛第288章:半生爲囚求情於她第01章:他有張傾城的臉第291章:愛而不得死亡遺言第204章:宗親族規神明作證第165章:飯局上師父說聽話第209章:一生不忘向您請罪第68章:和惡魔簽下契約第11章:傳說中天仙下凡第56章:壁燈下襯衣白第151章:他的注資漂亮收尾第203章:再入尉家小寶少爺第16章:這樣才乖第97章:嘴邊的湯匙喏來吃第36章:他是個什麼底細第185章:白梅花下自有情癡第271章:不問永恆桃源如畫第186章:一聲姐夫掌心血書第317章:時光逆流恭喜出師第264章:寬恕爲仁神非萬能第225章:一起的意義她選擇第102章:因爲知道所以清醒第132章:曾許下心願今何在第79章:可不可以不要是她第232章:佛前求三十記筆畫第143章:辭呈他用溫柔告別第253章:一心所求畫中一筆第337章:守一世情一眼萬年第242章:桃之夭夭不修來生第140章:金口玉言我收下了第230章:宿命輪迴口紅暈開第148章:我賭永不會有可能第274章:明珠三拜難逃清算第281章:難逃一局解困之人第300章:去意已決以此爲鑑第282章:各爲其主上庭也敗第233章:不知幸否誰又愛誰第189章:人生無非是單程票第70章:女王權杖騎士在側第31章:你來求我一定換第126章:下雪夜她渾身冰冷第235章:回不去了不知所蹤第126章:下雪夜她渾身冰冷第217章:時光重現蔓生留下第23章:替你扳回一局第108章:紅衣佳人傾國傾城第92章:抱歉可棉花糖太甜第251章:當陌生人最後通牒第297章:我會幸福不准你走第298章:空等婚約一簾幽夢第287章:當局者迷殺機已起第121章:她的心意不堪一顧第159章:難道他也滿盤皆輸第22章:膚色勝雪第20章:方便你檢查第244章:葬送一生惡鬼索債第45章:那一幅是贗品第178章:當年北城欠他還了第266章:人心貪婪天堂來信第210章:雲舒沒死當年模樣第215章:家法十鞭請你回去第27章:給一個理由第173章:無從選擇他警告她第53章:我在宜城等你第220章:情難自禁一聲蔓兒第209章:一生不忘向您請罪第322章:是債是孽爲何有淚第179章:卻纔發現已經有約第230章:宿命輪迴口紅暈開第341章:宴期股份消失無蹤第161章:也有時候不是假的第33章:小姐要不要搭車第247章:瞭解多少其實不捨第196章:何去何從我不負你第21章:老朋友相聚第179章:卻纔發現已經有約第10章:溫尚霖的手段第292章:俯首認罪歸還之物第132章:曾許下心願今何在第196章:何去何從我不負你第23章:替你扳回一局第267章:反悔不難花開一季第144章:結果只是他不想見第202章:關於愛情不全是局第175章:居然否認正如他意第38章:一日不見如三秋第224章:寧可認爲和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