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回見蔓生折斷的煙

今夜雖是冷冬,卻星辰明亮。

是誰離開的步伐,輕快而決絕,她不曾回頭,更不曾有過隻字片語。半晌,衆人全都沒有回神。

“副總!”隨即,只聽到一聲呼喊聲,有人已經追上前去。

很快,人羣紛紛散去,不再爭鋒相對。

任翔不禁回頭,會議廳大門卻已經被關上。

那間豪華會議廳內,兩人一動不動,似是經歷了一場變故後,無一人能夠出聲。

顧席原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唯有茫然空洞的目光還望着前方那道大門方向。可是,人已經遠去,彷彿再也看不見她。他無法上前追逐,想要退後也已退無可退。

竟然到了最後,顧席原只是怔怔站在原地。

另一道身影只剩下凝望,不知在思考什麼,在長時間的寂靜後,他最先開口道,“如她所說,的確很好。”

很好。

這兩個字方纔從林蔓生的口中道出,這讓顧席原猛然醒過來,痛苦再次襲遍全身,“有些話,你說的不錯。有些過去,這輩子都過不去。”

早已料到她會如此心傷,卻不想竟會絕烈到這般地步,顧席原的手握緊成拳,無力到連自己都覺得可恥可悲。

尉容動了動脣,像是在應聲,又像是在呢喃自語,“是麼,那就恭喜了。”

下一秒,會議廳大門又被敲響,“咚咚!”

有人推門而入,正是這家酒店的負責經理,他上前道,“顧總,副總說今天的約見到此結束,她會再聯繫您,十分抱歉。”

卻是再一次的意外,她居然立刻就派人聯繫他?顧席原愕然間,默然頜首。

“尉總。”經理又是望向另外一位,同樣說道,“有關於項目洽談,錦悅十分樂見其成,後續事宜會積極跟進,還請給予時間配合。”

尉容側目望向對方。淡淡應了一聲,“好。”

經理還站在會議廳內,眼下林蔓生已經離開,這兩位大人物到底是走還是留?一時間也搞不清狀況,於是只能微笑等待。

終於,這一次是顧席原先行離去,再無半句話語,沉寂而出。

“尉總?”經理這才忍不住又呼喊一聲。

尉容不疾不徐取出煙盒,一支菸銜在脣邊點燃,抽了一口回道,“不用招呼了,我想在這裡抽支菸。”

經理自然不敢得罪,“是!”

任翔還守在會議廳外,就在經理退出的一剎那,他只是看見那一道身影在默默抽菸。光影昏黃,將他整個人覆上一層光澤。

電梯已下,“叮咚——”一聲裡。有人走了出來。

酒店一樓的咖啡吧,女人已經久等多時,更是焦急無比。突然看見他的身影,立刻起身上前,“席原……”

顧席原望向來人,目光一定才認出她是誰,“是你。”

來不及詫異,也好似再沒這個心思能夠去疑惑,只是看着突然出現的何佳期,道了這麼一聲。

何佳期方纔已經瞧見林蔓生匆匆離開,她沒有主動打招呼,只是默默看着她走過。再瞧向他,只是一具失魂落魄的軀殼,他高大的身影一動,她也不自覺追了出去。

一支菸的時間並不算長,任翔卻等得有些焦急。就當他想要叩門的時候,那道門由內開啓——

“尉總!”任翔呼喊。

尉容走了出來。身後的會議廳再無一人,再無一物。

……

那間貴賓包廂裡,霍雲舒手中一杯紅酒,她輕輕轉動酒杯,等待的同時也在消遣排解時間。

直到突然離去的人終於折返,她不禁望向他。

這一刻歸來的尉容,無事發生一般,真如他剛纔起身前所言:霍董事,臨時有些事處理,請稍候。

可是分明,霍雲舒無法忘記他那雙深邃眼眸,以及剎那間迸發出的狠絕眸光。

他又是爲何會如此?

霍雲舒並不明白,“我想一定是要緊事,不然你也不會中途離席。”

這不是尉容爲人處世的作風!

尉容重新入座,輕輕舉起面前的酒杯,敬向她道,“自罰一杯。算是賠禮。”

瞧着他飲下一杯酒,霍雲舒應道,“賠禮不敢當,只是不知道尉總對於這次的合作意向如何?”

“恐怕還需要考量。”尉容微笑回道。

的確是需要考量,單是宜城一個版塊就已是一筆大項目,霍雲舒也不執着於此刻就敲定拍板,“那我就隨時等着尉總答覆。”

尉容輕晃酒杯回以微笑,霍雲舒道,“尉總如果還有事,那我也不留人。”

“霍董事親自相邀,我才喝了一杯酒,就要散場?”尉容笑問。

霍雲舒卻愈發看不懂他,前一秒離席,後一秒又留下,“我以爲,你還有話要對林蔓生單獨說。”

“現在看來是你認知錯誤。”尉容漠漠道,“她只會和我談公事。”

這句話怎麼聽都感到奇異,霍雲舒凝眸,忍不住道,“這次到宜城後,我見了她。她的變化很大,和從前判若兩人。只是你和她,既然已經取消婚約,又爲什麼還要去幹涉她的人生。”

沉默之中,尉容低聲道,“誰也干涉不了她。”

只是有些事情,霍雲舒已經命人打聽到。

在他離開包廂後前往會議廳,而那間會議廳內是林蔓生和顧席原正在單獨會面。究竟是爲公事還是私事,霍雲舒不清楚。可無論如何,他都已經沒有立場,這樣貿然而入。

“尉容,於公於私,你都不適宜闖進去,何必非要插一手。”霍雲舒輕聲笑問,“難道是爲了阻止他們聯手,好在接下來的項目裡向錦悅伺機提條件?”

“很遺憾沒有達成。”他回了一聲後,默了下又道,“至少結果是。”

難道真是這樣?霍雲舒不過是隨口一說,當下卻是困惑遲疑。

但是言盡於此,也不願繼續多言,因爲她同樣不過是一個沒有立場的人而已,末了只是道,“錦悅遲遲沒有和恆豐簽約,怕是生變。”

尉容聽聞,品了一口酒道,“她不是傻子。”

眼前,忽然浮現起那雙清澄決絕的眼眸。

冷若冰霜,彷彿再也不會回暖。

……

林家別墅——

“董事長夫人!昨天晚上,林副總邀請恆豐顧總在半島酒店見面!中途被保利尉總闖了進去,後來林副總先離開了會議廳,她是一個人走的!”偏廳裡,是下屬如實來報。

高長靜並不意外林蔓生的先行離去,只是對於另外一人的出現感到不解,“那位尉總爲什麼會出現在酒店?”

“好像是鵬城惠能的霍董事在半島設宴,做東宴請尉總!”下屬又是回道,“林副總走後,顧總也在之後離開,尉總則是回了包廂繼續赴宴!”

高長靜有些疑心,但也不知其中緣由,“有什麼動靜,再來向我彙報!”

“是!”對方應聲,轉身退了出去。

高長靜坐在沙發裡還在沉思,“怎麼就這麼巧……”

一旁的林憶珊似明白她的憂慮道,“媽!你別擔心,我看那位尉總一定是去看好戲!”

高長靜沉眸道,“聽說林蔓生一早就和惠能的董事見過面,該不會這裡面有貓膩。”

“就算有貓膩,惠能的那位也不可能和林蔓生合作!她們可是情敵!難道姓霍的,就不嫉恨林蔓生?再來,林蔓生現在也被尉容甩了,她要是去找情敵合作,那不是自討沒趣!”林憶珊自認是做不出這樣的事。

高長靜卻是蹙眉道,“商場上只講利益,這些個人恩怨都不算什麼!”

林憶珊一聽,也有一絲髮慌道,“媽,你的意思是,這樣的三個人都能聯手?”

“凡事沒有絕對,誰也說不準!”高長靜心中一沉,“只希望逸凡能快點拿下公司!”

“可是林蔓生還有顧席原這個靠山!”林憶珊真是感到驚心。

高長靜反倒是奪定道,“林蔓生絕對不會和顧席原聯手!”

“爲什麼?”林憶珊詫異於母親此刻的堅定。

“因爲顧席原纔是促成林家和溫家聯姻的罪魁禍首!”高長靜揚脣,隨即道出當年一切。

“……”林憶珊更是震驚,“什麼!顧席原將她送到溫尚霖的牀上?”

高長靜點了點頭,“昨天晚上,她會約顧席原。也一定是爲了找他求證!”

林憶珊瞠目結舌了片刻後,終於回過神來,卻是笑了起來,“真是太可笑了!她還當他是大哥!還以爲他喜歡自己!林蔓生一向驕傲清高,這一回她是打死也不會回頭!”

卻在此時,纔剛離去的下屬又是折返前來,“董事長夫人——!”

高長靜母女兩人尋聲望去,那人一下停步回道,“消息剛剛傳來,林副總離開錦悅,去了綠洲大廈!錦悅和恆豐的合同已經簽了——!”

林憶珊一下起身喊,“這不可能!消息一定是誤傳!”

“是真的!憶珊小姐,恆豐的走賬迅速,財務部已經收到這筆金額!現在開始審批流程,要派給翰總監作爲項目啓動資金!”下屬慌忙的話語猛然響起,林憶珊登時僵在原地。

高長靜坐在椅子裡,整個人失神不已,“她竟然會同意合作……”

……

高聳入雲的綠洲大廈,高層坐落着恆豐辦事處。

臨近午休,緊張的工作終於停下,職員們都外出就餐。就連窗外漂浮的白雲,都是一派悠閒。隨着時光流逝,飄向更遠的遠方去。

寬敞安靜的辦公室內,顧席原坐在大班桌一頭,他的對面正是那一道熟悉身影。

從昨夜至今時,不過是一剎那,可是她卻又出現,甚至是主動聯繫恆豐。接到錦悅回執的時候,顧席原驚詫萬分。卻來不及思考,秘書就已經報告,錦悅林副總到來,是她主動找上他。

之後的事宜完全是照章辦事,其實一切很簡單,不過是尋常合作,恆豐出錢,錦悅辦事。雙方一早就已經看過文書,現在只是簽字落款。

可是顧席原卻有一種無法言說的不安感,他不曾想自己又要如何面對她,更甚至不曾想她會放下驕傲自尊,放下這所有一切,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

自從她進入後,從開始到現在,她只是有條不紊處理公事,交換文件的時候,顧席原親眼見證她的名字落下在甲乙兩方的簽名欄裡,才彷彿確信,她的變化,她的成長……

她真的不再是從前的林蔓生。

忘卻驕傲,不屑於自尊,她只是錦悅的林副總,是林家的大小姐,爲了公司而來。

“嘟——”一聲響起,進來一通直線電話,顧席原按下接聽鍵,是秘書在那頭道,“顧總,總部財務已經劃賬到錦悅,對方交付了確認回執。”

終於確定落實,不再有一絲反轉的餘地。

顧席原按下結束鍵,他擡眸望向她,她安靜坐在對面,他瞧不見她昨夜的半分癡狂崩潰。

而到了此時,她卻淡淡一笑說,“多謝顧總,這一次能夠雪中送炭。”

透過她的聲音,聽不到任何一絲輕蔑的意思,她只是在道謝,只是在訴說這次的合作,卻讓顧席原更爲窒悶,“有利可圖,恆豐和錦悅是互惠。”

“希望這樣的互惠合作,以後還有機會,多多益善。”蔓生說着,朝他伸出手。

顧席原一怔,她白淨的手已在面前,他伸出手輕握住她。

她不再質問不再撕心裂肺的喊,淡然的微笑,從容的就像是那一片雲,而他只感覺一顆心像是被剖空。

她的手緩緩放開,她朝他說,“顧總,那今天就這樣,我們隨時聯繫。”

就在她微笑轉身的時候,顧席原低聲喚她,“蔓生。”

她停步。望着他靜待下文,“什麼?”

此刻的對視,卻深刻的讓人絞痛,顧席原望了她半晌後,拉開一旁的抽屜。從抽屜裡取出一個木盒。

他一言不發,將木盒放至她面前。

“那我就收回了。”蔓生垂眸看了一眼,不再問木盒裡是何物,笑着一句拿過,“回見。”

顧席原只是望着她離去。

回見,蔓生。

這一刻,他們告別的不是現在,而是那段曾經。

原本該是最美的年華。

……

錦悅在宜城一共有兩家半島五星酒店,一家是位於城北商圈,另外一家位城東,地理位置上比較靠近機場。

而今日,城東半島酒店的負責經理接到總部林副總秘書來電,“請將一層套房空出!”

透過這通電話,也已經能夠判斷一定是有貴客入住!

結果,迎來了副總招待貴賓親臨。

眨眼間,衆人已經上了樓層,霍雲舒由助理推着輪椅進入套房,透過落地窗瞧着這片綠意萌萌,視野頓覺舒暢,“有勞你,這樣費心安排。只是我有些好奇,爲什麼要安排在這家半島,而不是昨天那一家?”

就在今天上午,霍雲舒致電錦悅聯繫林蔓生,向她告知項目還需要繼續洽談。而林蔓生這邊除了給予肯定回執外,更是派人請她直接入住錦悅名下酒店。

蔓生回道,“昨天那家半島在城北,建設時間有些久,內部陳設都不算新。這家半島地理位置方便,離機場近不說,前往開發的地塊也更近。”

這倒是考慮周全,霍雲舒前來出差,勢必要奔波於宜城以及鵬城之間,如果項目落實,更需要往返那一片地皮,她擡眸笑道,“林副總,不只是這樣吧。”

餘安安安靜送上茶水,端給兩人各自一杯。

蔓生拿起一杯道,“新酒店都是新人,比較能夠讓人放心。”

對於此話,霍雲舒倒也是認同,恐怕是錦悅內鬥期間,一舉一動都被人盯梢,所以不方便行事。而這家城東半島,想必是部署了自己的人,所以纔會安排她前來入住。

“林副總這段日子,真是不容易。”霍雲舒不禁道。

蔓生應道,“不成功便成仁,總要放手一試。”

兩人舉杯致敬,霍雲舒繼而道,“昨天我已經和他當面商議,只是還需要考量。”

“所以,霍董事也想向我再確認一次?”蔓生精準點名她的另外一層用意。

霍雲舒也不隱瞞,“的確需要。”

蔓生一擡手,餘安安立刻將文件遞到霍雲舒面前,霍雲舒一瞧,竟然是一份項目擬定計劃合同。

“如果一切順利,我絕對不會退出。”蔓生奪定道,“這樣可以讓霍董事安心了?”

霍雲舒再是往下翻看,文書最後已經有她的親筆落款,她卻將合同輕輕一推,“我已經安心!”

蔓生又道,“惠能也需要辦事處。我已經安排,如果有需要,就吩咐酒店經理一聲,會帶你們去參觀。”

“感謝林副總這樣細心安排。”霍雲舒再次道謝,捧着茶杯又道,“不過,其實你們昨天也見過面了。”

“他有提起項目的事情,但是很遺憾,昨天是我的私人行程,所以沒有深入探討。不過,依我看惠能佔據優勢。”蔓生分析道,“按兵不動,等待結果就可以。”

霍雲舒發現,和她在商場上共事的確十分舒心,只是下一秒卻也道,“不過,昨天飯局上,他可是突然離席,扔下我這個主要負責人,特意去找你。”

“霍董事,難不成是在吃醋?”蔓生笑問。

霍雲舒早沒有了那份醋意,輕聲喃喃道,“只是覺得,那一刻的他,誰也擋不住。”

就像是要衝破所有障礙,不管不顧也偏要前往的意念,纔會讓她如此深刻。

蔓生回了個笑,朝她說道,“霍董事,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霍雲舒默然以對,對上她一雙冷靜眼眸,“不要害怕敵人的屠刀,不要動容豺狼的眼淚,更不要聽信魔鬼的謊言。”

屠刀、豺狼、魔鬼……

每一給詞都是極其陰霾。

“所以,這份合同就放在這裡,當是保證書。”最後,她如此說道。

……

午後近郊村落,這日韓老舊居一下迎來了兩位客人。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容少爺來了,何小姐也跟着到了。”吳老秘書笑道。

韓老也是道,“我這個地方,要麼冷冷清清,不然就一下來兩個。你們就不能今天來一個,明天再來一個?”

老人家上了歲數,就會想要熱鬧,只是常理。

何佳期笑着說,“韓老,上次在尉老太爺九十大壽上見到您,就和您很投緣。這次來宜城,就想着一定要來拜見您。今天真是巧了,本來打電話過來。問了吳老秘書,您有沒有空,怕突然過來打擾。”

“結果吳老秘書說,尉先生也在,我和尉先生也算是朋友,有些日子不見了,所以就立刻趕過來。”何佳期十分直接相告,情況也確實是如此,“尉先生,不會怪我掃了你和韓老的興致吧?”

尉容望向何佳期道,“怎麼會,何小姐見多識廣,一起探討書畫更有意思。”

書屋中,韓老已經將先前尉容派人送給他的字畫取出,“佳期,你也來看看這幅畫!”

一行人便在此暢談,過了不多久。吳老秘書送來茶點,韓老吃了一份,躺在躺椅裡開始打瞌睡。

吳老秘書爲他蓋了一條毯子,尉容便走出書屋,何佳期也信步跟上。

“尉總!”瞧見四下無人,何佳期終於開口喊。

尉容回頭道,“看來何小姐不是湊巧來會朋友,而是有話要特意和我說?”

何佳期今日會前來和他相遇是湊巧,可她也確實有話要說,“尉總,聽說昨天您也在場!”

尉容應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可問的?”

何佳期不禁沉默,事已至此,荒唐到幾乎無法再多問一句,可是有些事情,她還是想不明白。“這一切是誰的過錯,自然逃不了!可是尉總,都到了這一步,你爲什麼還要這樣刺激她,這樣笑話她!林小姐,實在太無辜!她可以恨他怪他,都是應該!”

庭院裡松柏長青,他站在前方處,卻幽幽道,“這樣,他也不算什麼了。”

冷不防一聲,何佳期幾乎分不清方纔話語中究竟是他還是她。

只是昨夜在追隨顧席原離開後,夜風中他說了一句話:我喚不回她,因爲她的目光,不是看向我。

……

當時,何佳期一路追着顧席原回到他在宜城的公館,她已經知道這一切。

事情起因也是因爲林董事長的夫人派人前往襄城監獄探視顧淮北。顧淮北在之後完全沒有遮掩:他就是這麼心狠手辣,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送到別的男人牀上,他也做得出!何佳期,你說你怎麼會看上這樣一個男人?

何佳期是震驚的,更是凌亂的,直接趕到宜城。

結果當夜,顧席原又去了半島酒店。他是去見林蔓生,他們即將坦誠相告,面對不堪的過往。在酒店大廳裡,何佳期也問過自己無數次,她不應該再等候,可她就是不能夠,她還想聽一聽他的解釋,有關於過去的解釋。

在何佳期從小生長的環境裡,犯了錯可以道歉,哪怕對方不接受。她幾乎是天真的慌忙的,或許希望去證實,其實人性不是隻有黑暗,哪怕曾有黑暗,也可以重回光明。

但是顧席原卻對她說:不是所有的事情,道歉都有用。

而後透過顧席原凌亂的話語裡,何佳期最終還是知道,尉容的出現,顧席原對於自己連最後都無力保護林蔓生,陷入更深一層的追悔莫及中。

像是惡性循環,蘋果上的黑斑自從被腐蝕那一日起,就不可能再完好。

可此刻,何佳期望向面前的人,回憶起顧席原那一句話,再細細深思他的話語:這樣,他也不算什麼了。

這又算什麼?

何佳期神色惶惶,對於感情的事,此刻她真是無知的像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

這個人,當衆悔婚離開。聽聞他另有所愛,是北城容氏的千金。而今卻還不讓林蔓生好過,偏要來刺激笑話她?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糾纏?

何佳期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他卻笑了一聲道,“像何小姐這樣寬容大度,真是不多見。”

其實她並不夠寬容,更談不上大度,身爲大小姐的壞脾氣,她一向都不少。

只是在昏暗中,聽見顧席原對她說:我就是這樣一個卑劣不堪的人,用盡手段就爲了滿足自己的私慾!何佳期,離我遠一點,越遠越好!

說着狠戾的話語,可是那雙眼睛卻全然不是如此,何佳期站在原地,她難過到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何佳期定睛道,“因爲能夠救贖他的人不是我,她也是一樣!”

不管她如何努力,顧席原都不會得到救贖。

如同不管顧席原如何做,林蔓生都不會因此而重獲陽光。

剎那間,他幽幽笑着,卻已經轉身重回書屋。

當天何佳期沒有逗留太久,韓老醒來後,她就拜別離去。

這邊尉容則被韓老挽留,只是不等他開口,尉容已經漠漠道,“韓老,我知道您要說什麼,也知道您是真心爲了我好,可是您應該瞭解我。”

實則韓老是受了尉老太爺所託,希望能夠見上尉容一面,能夠說服勸慰,希望他能夠和林蔓生重修舊好。韓老對於尉容這個後輩。是十分賞識,又因爲認識林蔓生,覺得兩人實在是般配。加上尉老太爺言辭懇切,同樣都是爲人長輩,自然不忍心。

可是韓老早已知曉,這一回不會有轉機,他沉默望了他好一會兒,才嘆了一聲,“尉容,爲人一世不是隻有愛和不愛,還有許多責任,你懂嗎?”

尉容一言不發,只是沉眸頜首。

……

又過一日——

就在夜幕降臨之前,蔓生收到了高進這邊調查得來的消息。

“副總,您看看,這些是經過刪選擬定的名單!”高進將一份列表送到她面前,餘安安也在一旁探頭來瞧。

蔓生拿過細看。高進又在旁道,“翰總監這一次前往滄城,那一天知道他當夜就走的人,不超過十個人。”

“這十個人包括翰總監的秘書以及助理,還有負責項目的組長要員……”高進一一列舉,“最後排除了其中五人後,剩下五個人最有嫌疑!”

“到底是誰這麼可惡!竟然窩裡反!”餘安安切齒怒道。

蔓生一個個往下瞧,有幾張是陌生臉孔,卻也有熟悉臉孔。

“是他——!”餘安安突然指向其中一人道,“是陳暉——!一定是他——!”

陳暉先前在蔓生手下做事,可他是由林逸凡挑選,蔓生豈會不認識,“高進,這五個人都要調查,重點調查陳暉!”

“是!”高進應聲,又是報告另一則消息,“副總。程助理已經送方秘書回宜城,再過半個小時就會到醫院!”

自從方以真出事,蔓生還未曾看望,此刻將文件收起起身,“一起去看看她!”

蔓生一行抵達醫院的時候,卻來早了。

程牧磊還未曾送方以真抵達。

就在大樓前方,蔓生安靜等候,忽然忍不住蹙眉。

“副總,怎麼了?”餘安安察覺到異樣。

“大概是最近太忙了。”蔓生回道,捏了捏自己的額頭,太陽穴隱隱作疼,讓她幾乎難以忍耐。側目瞧見高進在抽菸,她直接道,“給我一支。”

餘安安愣住,高進也是愣住。

“不捨得?”蔓生笑問,高進本能將煙和打火機遞給她。

蔓生取過煙,直接放在脣邊點燃抽起。但是這一次。比起從前第一支菸,卻明顯不再顫抖不再有一絲遲疑。

“……”餘安安因爲太過驚訝,半晌才反應過來道,“副總,抽菸不好……”

蔓生應道,“偶爾一支,不要緊。”

三人繼續等候,大樓外多的是前來看病探病的人,同樣駐足抽菸。只是放眼望去皆是男人,她一道纖細身影駐足,煙霧縹緲中,冷豔麗容竟是醒目無比。

突然,前方處疾步走來另一道身影!

三人來不及去瞧,蔓生更是側身抽着煙,可是突然,指間的煙竟然被人硬生生奪走!

“尉總!”餘安安驚喊一聲。

蔓生回頭一望,直接對上一張充滿寒氣的臉龐。雖英俊,卻駭人!

任翔從後方追上,瞧見此景,心中一憷。

容少動怒!

爲了一支菸而動怒!

可誰知,蔓生垂下手,不爭不搶道,“尉總,沒想到你也喜歡這個牌子的煙,那這支就送你。”

他注視着她,眸光冷厲。

那支菸,入掌心,被狠狠折斷!

衆人再是一驚,菸頭落在掌中,烙下一個灼傷痕跡!

蔓生只是笑了笑,“真可惜。”

一支菸的生命力真是短暫,所有銷魂的東西都是。

在聆聽一席審判後,蔓生做出了最冷靜的選擇,只是這筆人生的學費付出的代價太大。高長靜等人十分震驚,即將迎來錦悅政變最後時刻,蔓生會力挽狂瀾否~猶記得第一支菸,而今卻不會再顫抖的手,煙和情,都太銷魂~ps:妞兒們明兒繼續見,週末愉快~月底呼喊鑽石~搖旗呼喊~

第172章:對你失望遲了一步第141章:契約已至你會留麼第40章:以身相許怎麼樣第159章:難道他也滿盤皆輸第89章:已是過去祝福你們第160章:爲你證言拆了這裡第45章:那一幅是贗品第119章:什麼是真蔓生別哭第294章:北城連城她會來否第162章:你是後悔還是怪他第179章:卻纔發現已經有約第245章:不是囚犯有情的鳥第95章:永遠彷彿見不到他第132章:曾許下心願今何在第39章:你在我一定要在第223章:你屬於誰我離婚了第178章:當年北城欠他還了第170章:衝冠一怒誰爲紅顏第122章:不可能永遠陪着你第181章:私奔跑了做得很好第164章:從不承認的人是你第186章:一聲姐夫掌心血書第228章:走了別回她不纏人第171章:他在責問沒護住她第205章:她本不配我不結婚第180章:羨慕嫉妒這不應該第302章:不歸道賀遠方傳話第229章:歸期不定思念所困第323章:雪落無痕焚香斷髮第149章:如果敗罪人就是我第62章:徹底成爲壞女人第94章:睡美人在等王子麼第78章:你的心住誰都可以第145章:柳暗花明港城尉氏第251章:當陌生人最後通牒第207章:咒言薄命空航所會第32章:我是林氏大小姐第99章:終有一天你也會走第151章:他的注資漂亮收尾第80章:選擇被欺還是離開第235章:回不去了不知所蹤第189章:人生無非是單程票第213章:握他的手讓你住口第33章:小姐要不要搭車第338章:多遠距離能愛幾回第88章:昨夜小樓又東風第244章:葬送一生惡鬼索債第117章:我喜歡你你別煩惱第248章:相遇太晚只此一次第97章:嘴邊的湯匙喏來吃第124章:酒真的是個好東西第259章:幸福難安誤以爲是第88章:昨夜小樓又東風第294章:北城連城她會來否第250章:殘忍拒絕緣來是他第155章:師父我不和你玩了第101章:她竟是廣告女主角第285章:槍火無眼其家必興第56章:壁燈下襯衣白第259章:幸福難安誤以爲是第282章:各爲其主上庭也敗第301章:上天考驗世上無鬼第195章:懲罰遊戲情人之舞第234章:感情世界輸給時間第227章:退出行嗎不會再聽第108章:紅衣佳人傾國傾城第232章:佛前求三十記筆畫第232章:佛前求三十記筆畫第178章:當年北城欠他還了第165章:飯局上師父說聽話第103章:不負如來也不負你第86章:現在喊我喊我尉容第273章:滿堂爭鋒自有恨意第224章:寧可認爲和我無關第326章:愛有前提姓氏所屬第277章:承襲資質何以爲君第140章:金口玉言我收下了第144章:結果只是他不想見第186章:一聲姐夫掌心血書第296章:自私一回背棄誓約第199章:雪景紅脣別勾引我第149章:如果敗罪人就是我第186章:一聲姐夫掌心血書第112章:他不在宜城這樣冷第145章:柳暗花明港城尉氏第75章:寧當棄子不進溫家第35章:比任何人都陰鷲第74章:我說的喂用你的嘴第60章:你怎麼不問我第05章:是尉容的尉第258章:訂婚願否父子之道第214章:遺言贖罪局外之人第47章:林氏這回栽了第103章:不負如來也不負你第218章:那時年少他來接她第288章:半生爲囚求情於她第36章:他是個什麼底細第127章:病了就該去找醫生第345章:番外之生死不復浮生一夢第92章:抱歉可棉花糖太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