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瑩端起水喝了一口,擡頭看窗外,一副回憶的樣子。
我有些起疑,我擔心她會胡編,“你如果編故事騙我,我一但發現,你就死了。”
“我不會騙你的。這件事我確實是知道的少。那是有一次我去朋友家打牌回來,已經很晚了,屋裡幾乎所有的房間都已經關燈了,但老爺子書房的燈還亮着,我頓時起疑。然後我就過去了。結果聽到裡面有人說話。我當時可嚇壞了。”
“有人說話就把你嚇壞了?”我皺眉。
“是啊,當時老爺子已經過世,他的書房,一直是關着的,沒有人進進去了,忽然間就有人在裡面說話,我當然害怕。”
“誰在裡面說話?你當時在哪個位置,爲什麼會聽得到書房裡面有人在說話?”我質問。
“我在窗戶下面啊,窗戶是開着的。時面有人點蠟燭,沒有開電燈。估計是因爲擔心煙太大還是怎麼的,他把窗戶開了一個小口透風,所以我聽到有人在說話,好像是在打電話。”
“有人在打電話你怕什麼?沒準有人進去偷東西呢?”我問。
張秀瑩的臉色又變了變,“我當然怕了,因爲那是老爺子在說話啊!”
我愣了一下“你說什麼?老爺子在打電話?你不是說,老爺子當時已經過世了嗎,老爺子又怎麼會在裡面打電話?你這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我就知道你不信,可那是真的啊,那就是老爺子的聲音,我怎麼會聽錯,他當時就在說那個地址,然後說一定要保證孩子的安全。然後還提到了你,說不要傷害你,然後我就知道,那是你的孩子了。”
我搖頭,“我不信,你當時聽到是老爺子的聲音,你都說自己嚇傻了,自然是撒腿就跑,你還有心思慢慢去聽他在說什麼?就算是說了,你也記不清楚。你會能在很久以後,還能說出那個小鎮的名字?”
“我當時確實是嚇傻了,可是那個地名我記得住啊,以前申家在那個地方開過煤礦的,我和申繼業在那個地方住過,所以記得啊。我要是說什麼你都不信,那我還說什麼呀?我騙你幹嘛呀?”
我想想也是,她說的情節雖然是離奇了一點,但事實上她提供的地址是對的,我孩子確實是在那兒,只是我們找到的時候,已經被轉移了而已。
“然後呢,你接着說,我就權當你說的都是真的了。”
“然後我就跑了啊,後來我想想不對啊,老爺子明明已經過世了,爲什麼他還會打電話?我想回去看個究竟,但我又害怕。也就算了。但是我記住了那個地名,所以後來我就告訴你了。只是你爲什麼沒有找到你孩子呢?”
“如果你對那個鎮熟悉的話,那你應該知道,那裡是沒有寺廟的,只有教堂,你爲什麼要教學說成寺廟,讓我們一直找不到?”我冷聲問。
“老爺子當時好像說的就是寺廟吧?我可能記錯了還是怎麼的,不過我對那個鎮也不是很熟悉啊,到底有沒有寺廟我也是不知道的。但我說的都是真話啊。”張秀瑩說。
“所以你知道的就是這麼多?完了?”
“完了啊。”張秀瑩的臉上露出一些詭異,“我告訴你曾念,這宅子有鬼!”
“是嗎?你親眼見到過?”我冷聲問。
“老爺子明明過世了,還在打電話,這不是鬼是什麼?還有就是,就是……”張秀瑩臉上越發的驚恐。
“是什麼?”我追問。
“我說出來你別生氣。”張秀瑩無辜地看着我。
我大概知道她要說什麼,“你說吧,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我不生氣就是。”
“你媽媽也在這裡,我在這裡見過她。而且不止一次!”
我盯着她,看到她眼底裡的恐慌,說明她確實害怕,並不是故意危言聳聽。
“她長什麼樣?”我淡淡地問。
“我說不上來,但和你確實很不像,但我年輕時見過她,那就是你媽媽沒錯。她還親自和我說過話,只是一股子冷氣。我當初幾乎被她嚇崩潰,所以申繼業纔有機會把我送到療養院。”
“她對你說什麼了?”我問。
“她說是我害死她的,讓我償命,讓我到下面去陪她,可是她真不是我害的啊。”
“那是誰害的?”我又追問。
她又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啊,不過當初反對申繼業和你媽媽在一起最強烈的,還是老爺子,老爺子說過,讓她永遠不要見繼業,不然她就得死。”
我心裡一陣難過,“老爺子趕走我媽媽的時候,我媽媽懷上我沒有?還是已經生了?”
“我不知道。我當時在上海,我聽說繼業和你媽媽的事,我就賭氣走了,老爺子當時有求於張家,就說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絕對不會讓那個女人再出現,所以我纔回來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我媽媽進過這門嗎,申繼業有娶過她嗎?”我問。
“好像沒有。我就是原配,是申繼業的唯一合法妻子。”說到這裡,張秀瑩似乎又找回了些驕傲,但她馬上意識到在我面前說這些不妥,馬上又閉了嘴。
“所以你認爲申宅有鬼,申宅的所有事情,都是鬼做的?你還記不記得,你在書房聽到老爺子打電話,是幾月份的事?”我問。
張秀瑩篤定地點頭,“申宅有鬼,連大師都壓不住。我找人畫過符的,但根本壓不住。”
“那你還住在這裡?”我質疑道。
張秀瑩沉吟了一下才說,“我不住這裡,我能住到哪裡去。申繼業其他的地方的房產都賣了,如果讓我去租一個房子住,房租很貴不說,我哪裡住得習慣那種小房子。”
說的也是,她當了這麼多年的貴太太,突然要讓她過平民生活,那對她來說無疑是比登天還難的。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至儉難,她這樣的人,這輩子恐怕是過不了窮人的生活了。
但對於她說的有鬼的事,我卻不以爲然。雖然我現在解釋不了爲什麼我媽媽會在申宅出現,也解釋不了爲什麼過世了的申老爺子會在書房裡打電話,但我始終認爲,這世上沒有鬼這回事。
就算是有,在申宅發生的這些事,也絕對不是鬼所爲,因爲這些事情,明顯都關乎利益。鬼會因爲活人的利益而做事嗎?顯然不會,只有活人才會。
所以問了半天,其實是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奇怪地又弄出了個鬼打電話的奇聞。要不是張秀瑩現在走投無路,我真的會懷疑她又在忽悠我。
“你有老爺子書房的鑰匙嗎?”我問張秀瑩。
“我沒有,這些鑰匙都是老唐在管理的,你可以問他要。”張秀瑩說。
我點了點頭,“對了,我出事那段時間,申曉曉失聯,她去哪兒了?現在出現了嗎?”
“那兩天她在上海,後來公司出事了,她又回來了。這一段時間在上海,過兩天會回來。”
“申繼業和你重傷住院,她卻跑到上海去玩?她還是人嗎?”我不禁有些生氣。
張秀瑩沒有說話。
“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這一次是誰在針對申家嗎?”
這問題我不抱多大的希望,因爲我覺得她不知道。
她的回答也確實如我所料,“我不知道。但和我孃家無關。但是……”
我馬上意識到這個‘但是’後面有我想要的內容,“但是什麼?”
“呃……”
“直接說,只有我知道所有的情況,我才能把屬於申家的都要回來。你也不想這樣一直窮下去吧?”
“我孃家人掌握的一些東西,不知道爲什麼被人偷了,然後被警方作爲指控陽光的罪證。但真不是他們有意泄露的。”
我點了點頭,這事情果然複雜,看來這一次張家也栽了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