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車停得遠遠的,因爲我擔心會被申俊發現。
申俊將車停好,樓上有人下來幫他搬東西,有一個男的,還有一個女的。那女的身形窈窕,不像是周惜。但實在是看不清楚。
我想衝上去問個明白,但又沒有勇氣。我和申俊已經出現危機,如果他知道我開車跟蹤他,那情況只會更糟糕。
算了,如果他真的煩我了,真的想娶一個他母親介紹的更年輕漂亮的姑娘,那無論我如何發瘋,也是挽回不了的。
任何外在的困難都不能阻止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除非其中的一個,已經不想了。
這時一輛車停在了我的後面,車上下來一個人,過來敲我的車窗。竟然是羅濤。
我搖下車窗,“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跟着你來的啊,你呢,你爲什麼會在這裡?”羅濤問我。
“沒什麼,就是路過。”我淡淡地說。
“還騙我,你情緒那麼低落,肯定是有事發生,快告訴我,你怎麼了?”羅濤問。
“沒怎麼。”
羅濤嘆了口氣:“你還是信不過我啊,明明是一路跟着申俊到了這裡,卻還要瞞着我。”
我也嘆氣,“不是我信不過你,只是我說了,也只會讓你擔心我。”
羅濤打開車門坐進副駕位置,“你沒吃飯吧,我們去吃烤肉吧。何以解憂,唯有美食。”
“那你的車呢?就停在這?”
“會有人來開走的,你不用擔心,走吧。”羅濤說。
我不知道羅濤爲什麼想着要去吃烤肉,我也懶得問。反正我沒心情,我只想喝一杯。
“你心情不好,不如讓我來開吧?”羅濤在旁邊問。
“沒關係,我開就好。不過我穿着家居服呢,也沒來得及換,去餐廳會不會不太好?”
羅濤打量了我一眼,“沒事,只是家居服,又不是睡衣,你穿什麼都好看。沒有關係的。”
將車停好,我和羅濤上了樓。第一次穿得這麼隨便就出來吃飯,還是感覺有些不適應。
找了個小包間,羅濤點菜,我想刷手機,卻發現手機也沒帶。
“爲什麼要來烤肉?”我問羅濤。
“因爲你想喝酒,吃烤肉喝酒最帶勁,雖然烤肉這種東西很不衛生很不健康,但是很適合下酒。所以就來了。”
我心裡嘆了口氣,羅濤真是好哥們,一下子就能知道我想幹嘛。
“你不用太難過,我認爲申俊不會是真的想和你分開。”
他這麼隨口一安慰,我竟然覺得好像輕鬆了一些,“你爲什麼這樣說?”
“很簡單,如果申俊和你分開,就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了。申俊是聰明人,他不會作出錯誤的選擇。”
“你真會安慰人,還順便把我給誇了一下。可惜申俊未必會這樣想。”
羅濤笑笑,“我說的只是實話。申俊不會作出錯誤的選擇,不然他就不是申俊了。”
“可是他跟我說,他是要搬去公司,卻搬到了他媽媽的房子,還有年輕姑娘來幫他拿行李,他這分明就是在騙我,他要是沒有異心,他爲什麼要騙我?”
羅濤晃了晃腦袋,“我不知道。但是,申俊抓到我們兩在一起,他都能相信我們,我們爲什麼不能相信他?信任是最難得的東西,也是最厲害的武器,只有相互信任,才能同心齊力,渡過難過。”
這話自然是很道理的。
羅濤繼續說,“給他點時間,隨他去,不要盯着他。讓他自己去處理一些事情。就算是你看起來很不對勁,但也要相信,先相信他,如果他證明他不值得相信,那再說。”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什麼。
羅濤已經倒好酒,“來,我們喝酒。”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袁正威不是正在抓你嗎?你還到處跑,不怕警察抓你歸案。”
“沒事,袁正威也不糊塗蛋,他知道那人不是我殺的,所以他只是嘴上說要抓我,並沒有真的派人抓我。他恐怕都已經把真相調查出來了。”羅濤說。
“是麼?還有這種操作?可是如果他沒有證據證明你是清白的,那你依然是疑犯,上面還得盯着他,讓他抓你啊。”我質疑道。
“誰盯着他,不就是他爹盯着他。他爹是巴不得我死,這一着,肯定是袁世澤設計的,不是周惜。”
“可是和我最後見面的人,是周惜啊。她也承認那些事就是她安排的。”
“你別忘了,她們是兄妹,或許因爲利益會有些分歧,但關起門來,那又是一家人了。如果他們的利益能達成一致,他們之間合作,是很正常的。”
羅濤這話說到我心裡去了,其實我也這樣認爲。
“好了,不說我了,你找到那位和我長得很像的姑娘了嗎?”我問羅濤。
羅濤仰頭灌下一杯酒,“沒有。”
“爲什麼會這麼難找?你找人不是很厲害嗎?”
“不知道。”羅濤搖頭,“有時我會感覺,她離我很近,我甚至能感覺得到她的氣息和味道,可我就是見不着她。”
我心裡一嘆,心想你這是相思成疾,自然覺得連空氣都有對方的味道了。
“總會找到她的,我相信。”我反過來安慰他。
“不一定。”羅濤又搖頭,“如果她不想讓我找到,我是找不到她的。”
我心裡絞了一下,這種情況其實是有可能存在的。但我希望不是這樣,我希望若若也在找羅濤,只是他們還沒有碰到而已。
“我認爲不是這樣的,她一定也在找你。”
羅濤笑,伸手摸了摸他的一頭捲髮,“朋友的好處,就是相互安慰。雖然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我心裡還很舒服了一些。念念,其實我最擔心的是,她把我給忘了。見了以後,也認不得我了。她如果把我忘了,那見了都不相識,又怎麼可能會想着找我?”
我心裡一震,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可是如果他們相識是在兩人都成年後,而且還真心相愛過,又怎麼會忘了呢?
“我認爲不太可能,羅濤,對於女人來說,如果真的愛過一個男的,想要忘了,是很難的。男女分開,男的可能轉頭就奔夜店,和另外一個陌生的女子狂歡,但女的不行,她們需要很長的時間去療傷,她們要想忘掉一個男的,非常的難。”
羅濤沉默了一下,“我知道,可是如果有人想要她忘了呢?”
“你真是腦洞大開,別人想讓她忘,就能忘得了嗎?”
“能。你忘了,羅博士的觀點,如果一個人的腦部受過損傷,然後這個人又不想面對她的一段記憶,那麼高明的催眠師就可以用搭橋療法,幫她覆蓋掉一部份記憶。”
羅濤士是有這種說法,我也是記得的。
“可是那只是存在於理論之中,我們誰也沒有試過覆蓋記憶。這種可能性極小。”
“你不就試過嗎?”羅濤突然說。
我從椅子上彈起來,“你說什麼?”
羅濤看了看我,“沒什麼,我是說,你不是也去找過羅博士嗎?”
“我是去找過他,可是我沒讓他幫我覆蓋記憶啊,羅濤,你好像話裡有話?”我盯着羅濤問。
羅濤的眼神明顯閃了一下,“沒有了,我和你一向都是直來直去,怎麼會話裡有話。”
“可是你剛纔說,我試過覆蓋記憶的療法,你爲什麼要這樣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緊盯着他問。
“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別太敏感了,我什麼也不知道。再說了,你自己什麼情況你自己不清楚嗎,還用我來說?”羅濤端起酒杯,“喝酒喝酒。”
“羅濤,你是不是我朋友?”
羅濤一臉苦相,“這還用問嗎,當然是了。你不要用這麼重的話來壓我好不好?還能不能愉快地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