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阿雷就到了馬尼拉。
我不方便出去與他見面,我讓韓烈出去。韓烈回來後告訴我,阿雷不能讓我們直接從馬尼拉回國,但可以先把我們弄到馬來西亞。然後從那邊輾轉回國。而且不走正規途徑。
這讓我有些擔心。因爲如果我要走,我肯定得帶着盧卡斯一起走,可是阿雷給我們安排的線路,明顯就是偷渡的方式,我帶着孩子冒着這麼大的風險,我不敢。
我自己無所謂,但是如果因此而連累孩子。肯定是不行的。我不能讓盧卡斯冒任何風險。於是我決定,讓阿雷把韓烈先帶回去。
我跟韓烈說完後,他也同意。而且說了一句讓我很感動的話:“姐,你放心,只要有我韓烈在,我絕對不會讓俊哥娶任何女人。我一定會破壞他們的婚禮,我韓烈別的不行,搞破壞那可是我專長。”
我苦笑,“那倒也不用。如果人家是真愛,你又何必去拆散一段姻緣。”
“我他媽纔不管是不是真愛,俊哥只能娶你,娶別人我就不同意!”
“一會你裝着若無其事地出去,不要驚動周玉。不然他會馬上報告周惜。”
“姐,你保重,我把那邊的事情搞清楚,我馬上回來。”
我心裡有些難過,“阿烈,你只要打電話告訴我就行,不想回來,就別來了。你在這裡生活得太痛苦,你就留在錦城吧。”
“不,姐你在這裡,我是一定會回來的,除非你和我一起回國。”
……
我站在樓上,看着韓烈出門。心裡一陣傷感。韓烈一走,我在這個異國能信任的人,就只有孩子了。
“曾小姐,不送送韓先生嗎?”
我吃了一驚,回頭看到一臉平靜的周玉。
“他不是出去玩嗎?我爲什麼要送他?”我也平靜地說。
“韓先生上次就訂了機票,結果沒走成。我是知道的。”周玉說。
我點了點頭,“也對,你是周姨的眼睛嘛,負責盯着我們,你自然是知道的。”
“也不全是這樣。我更重要的任務,是照顧你們在馬尼拉的生活。”周玉說。
“其實我理解,你受僱於周姨,爲她做事,那也是應該的。”
“我不是負責監視,我只是向她報告你在這邊的情況。曾小姐千萬不要反感。”
我順便開了個玩笑,“我就算很反感,我也會忍着,不會表現出來。”
周玉也笑,並無惡意。“韓先生早就想回國了,他不適應這裡的生活。如果他公然要走,我是一定得向周姨報告的,但如果他偷着走的,而且是從其他國家轉道,我是不知道的,所以也不會說什麼。”
我聽着她的意思,好像是在說,她不會告訴周惜韓烈走了。
既然她都知道了,我再裝下去,反而難看。
“周小姐,說來不怕你笑話,盧卡斯的爸爸在國內要和人結婚了。韓烈要替我去打聽一下,到底什麼情況。周小姐也是女人,應該能體諒我的心情。”
周玉一臉驚訝,“申先生要和別人結婚?”
從她的表情來看,這事她是真不知道。
“是啊,讓周小姐見笑了。所以希望周小姐能夠手下留情。”
“客氣了曾小姐,你叫周玉就行,我是爲您服務的,你不用叫我周小姐。韓烈是什麼時候走的,我不知道。他一個大男人,我也不可能時時跟着他。不過我要勸曾小姐,不要試圖走那些黑#道偷渡的路線,風險很大。”
“我並不打算走,我要走時候,一定告訴你。”我笑着說。
周玉也笑,“那最好了。”
……
韓烈走的第二天,我忽然接到周惜打來的電話。
我心裡一驚,心想周玉還是告訴周惜了。也不知道韓烈出了境沒有?
不管怎麼說,也還是得面對,我接起電話,“有事嗎?”
“曾念,你回來吧。”
我以爲聽錯了。
“你說什麼?”
“你回來吧,我知道你想回錦城,我不要求你了,你回來吧。”周惜說。
這是在詐我嗎?還是在耍我?
“周姨,有話直接說好了,就不要套路了好嗎?”我有些不耐煩。
“我是認真的,我讓周玉給你訂票,你馬上回來。盧卡斯就先留在那裡,回頭再接他回來吧。”周惜說。
這聽起來,好像也不像是在耍我,那她到底什麼意思?
“周姨,你到底想說什麼?爲什麼要讓我回去?”
“你回來主持公司事務吧,新陽光那邊最近狀況不是很好。”周惜說。
這下我有些相信了。
我之前就說過,陽光和宋城惡鬥多年,後來慢慢消除敵對情緒,是因爲我和申俊的共同努力。但是兩家如果要很好融合,這需要很長的時間。而且幾乎所有陽光的同事都清楚,陽光是我拯救回來的。
在陽光的很多老員工眼裡,我不僅僅是他們的新老闆,我還是申家的代表人。那些跟隨申家一起和宋城鬥過的老員工,只能接受我來當他們的老闆。當他們發現我出局了,一定會聯想到是申俊踢走了我。然後他們就會排斥申俊,排斥與宋城的任何合作。
“你快些回來,過兩天有一個重要的會,希望你能出席露個面。以後咱們還是自己人。”周惜說。
“我要申俊親自跟我說到底怎麼回事,不然我不回來。”我冷淡地說。
我要拒絕,不是我不想回,我是怕這又是周惜的另一個陰謀。我要一走,她又把盧卡斯轉移地方了,又繼續威脅我,提出更無理的條件,我不是更慘?
我卻想不到,周惜忽然火大,“你明明知道申俊不見了,你還要讓他跟你說,你這不是故意爲難嗎?”
我又聽愣了,申俊不見了?不是說要結婚了嗎,咋又變成不見了?
“申俊不見了?”
“難道你不知道?他沒有和你聯繫?”周惜的語氣不像是在耍我。
“他怎麼會不見了呢?到底怎麼回事?”
“我哪知道是怎麼回事?你也別問那麼多了,先回來再說吧。”周惜說。
“如果要回來,我就要帶盧卡斯一起回來。”我提出條件。
“你把他帶回來,你能保證他的安全嗎?如果能,那你就帶回來。”
這話讓我心生猶豫,我心裡最擔心的,其實也是這個。
“你知道你自己在錦城的處境是怎樣的,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還把孩子帶回來?到時萬一讓人盯上了,那怎麼辦?”
我很不自信地回答,“我能保護好他。” WWW ▲Tтka n ▲¢ Ο
“如果你覺得你能保護好她,那你就帶他回來,不過你得想好了。我還有事要忙,先這樣了。”
周惜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拿着手機,一時沒有回過神來。早知道周惜要我回國,那我就不用讓韓烈走偷渡路線了。現在已經聯繫不上他了。
這事情發展很詭異,先是申俊要結婚了,然後是申俊不見了。這人不見了,那還如何結婚?
然後我要考慮的大問題就是,到底要不要帶上盧卡斯回國?到了錦城,我勢必又得被籠罩在高峻明的權力高壓之下,會不會給盧卡斯帶來風險?
錦城是一個想回去,卻又怕回去的地方。
我來到盧卡斯的房間,他正趴在榻榻米上玩玩具,看到我進去,他趕緊爬起來。
“媽咪,韓叔叔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呢。”我隨口答道。
“那他什麼時候纔回來呀,他是不是一個人偷偷回家了?不管我們了?”
我笑着抱起他,“不會的,韓叔叔不會一個人跑的,對了寶貝兒,你想回國嗎?”
“我不想回國,我想回家。”他認真地說。
有些概念,他還是不太清楚,他不明白,只有先回國,才能回家。
“那你知道,家在哪兒嗎?”
他點頭,“當然知道,在中國。”
我笑,“那回家,不就是回國?你得先到中國,才能到我們的家。”
“媽媽,那你什麼時候帶我回家啊?”
我心裡真想說,明天就走。但我又矛盾,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如果不帶他走,只能悄悄走,這意味着,我們又要分開了。
我受夠了分開,我恨透了離別,我不想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