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逝 她已有別人疼
是,沒有人逼她,可是他爲什麼要妥協娶她,爲什麼娶了又不負責!
牙齒咬的咯咯響,她又不禁想起那天去見謝長福的情景……
她派人軟硬兼施的逼問,偏生那個沒腦子的男人就是死活不開口承認,最後她只得無功而返……懶
不,不行,她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她必須要知道到底……到底她死沒死……到底,這是不是她……
鄧華想着,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摸出手機,轉身走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去,撥了一個號碼,壓低了聲音:“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讓他開口……”
囡囡昏迷了三個小時,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秦慕之一見她醒來就大喜過望,趕緊吩咐了人去買最近的機票準備回A城。
畢竟孩子年齡太小,又受了這樣重的傷,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哭一會兒,就又睡了過去,秦慕之就一直坐在牀邊守着,直到最後囡囡睡的安穩了,他才輕輕的退出了房間。
他出來,鄧華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推門就進了病房,秦慕之在外面站了一會兒,眉毛一直緊皺着舒展不開,這麼幾年,他也一直都這樣渾渾噩噩的過着,說起來,當初的放手,又怎麼真的是心甘情願?
謹之的前車之鑑,要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掙扎,可是此刻,他忽然覺得後悔,如果他當初也堅持一下,那麼現在,會是怎樣?蟲
他想起小蔓的臉,想起她的身體,只覺罪惡感深重,而更多的,卻是從心尖上蔓延的疼,他是真的心疼她。
他踱步到窗前,點了一支菸,安靜的抽完,又連着抽了幾支,方纔壓下心中的悸動,但終究是不放心她的,又想到囡囡情況穩定了下來,而今晚,他就要帶囡囡回去……
還是去看看她吧,暫時只能是她安全回去他才放心。
秦慕之抽完最後一支菸,就掐滅了菸頭,轉身向樓下走去。
鄧華靠窗站着,外面天有些灰濛濛的了已是Huang昏,只是突然有些Yin(左耳旁的Yin)沉沉的,好像就要下雪了。
她看到秦慕之高大的身影在樓下走過,他上了車子,然後驅車離開,鄧華離奇的心中平靜一片,只是看着那車子駛出了醫院的大門,她方纔轉過身來,默默的在椅子上坐下,一雙眼睛盯着熟睡的囡囡,漸漸的似有融化琉璃一般的光芒一點點氤氳而出。
小蔓打車到巷口的時候,正在求着司機說回家拿車錢給他,偏生司機卻扯着她不放她走,兩人爭執不下時,下班回來的任景盛正好看到這一幕,他立刻過來幫小蔓付了車錢,司機這纔開車離開,小蔓無力的對他笑了一笑:“阿盛,謝謝你。”
任景盛見她這般模樣,自然知道她一定出了什麼事,但見她沒有想說的意思,他也就沒問,示意她上了車子,他才推着車子把她一路送到家門口,小蔓的腳底磨破了,腳踝還腫着,任景盛放好車子纔過來,清秀的臉上帶了一層薄薄紅暈:“蔓蔓,我揹你上樓吧。”
小蔓此刻身心俱疲,而腳上的傷確實疼的難忍,因此也沒推辭,就點了點頭。
任景盛彎下腰,小蔓輕輕趴上去,他年輕的身體單薄卻又有力,小蔓那麼的瘦,任景盛輕鬆的把她背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上樓去。
他的心跳的有點快,待到房間外把小蔓放下來的時候,他額上出了細細的汗,呼吸也粗重了一些。
小蔓摸索了好一會兒,沒有找到鑰匙,任景盛不等她開口就從樓上跑下去找了房東阿姨,開了門,他扶着小蔓進去坐在牀上,想給她倒點熱水喝,可是暖壺是空的,任景盛就嫺熟的出去拿了水壺去燒水,小蔓愣愣的坐在那裡,任由任景盛一個人忙碌不停,回到了家,全身的緊繃都鬆懈了下來,小蔓一身的傷,小腹內也疼的難受,她有點忍不住,緩緩的趴伏在牀上,神智也渾渾噩噩的不清起來……
他燒好了水進來,就見到小蔓蜷縮着趴在牀上,任景盛嚇了一跳,趕忙放下了暖壺走過去,卻見小蔓捂着小腹不停的呻.吟,而她的臉上額上都是大顆大顆的冷汗……
“蔓蔓,你怎麼了?”任景盛輕輕的推她,清透的瞳仁裡滿滿的都是着急和擔憂。
小蔓暈眩的睜開眼,昏暗的房間裡,她幾乎瞧不清楚面前那人的臉,只是牙齒碰撞着,哆嗦着說了兩個字:“我疼……”
任景盛只覺得自己的心口一下子被什麼撞擊上,他的聲音越發的輕柔起來:“蔓蔓,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
小蔓使勁的搖頭:“不,我不要去醫院……”
“那……先喝點水……”任景盛扶了她在牀上躺下,小蔓只感覺小腹內一陣一陣的絞着疼,然後,似有溫熱的暖流洶涌而出……
秦慕之在巷子外停好了車子,這才徒步走進小巷,天已經完全的黑了,巷子裡沒有路燈,只是旁邊住戶的窗子裡透出橘Se的光芒,他小心翼翼的跨過污水和垃圾,一直走到了小蔓所住的院子外。
院門還沒關上,有人在出出進進,秦慕之就邁步走了進去,他一眼看到小蔓的屋子裡亮着燈,立時就鬆了一口氣,正欲上樓,卻忽然看到房間的門打開,然後一個年輕清瘦的男人端着一個水盆走了出來……
秦慕之一時之間如遭雷擊的站定,似從腳底板處都開始瀰漫起寒意來,他不由得微微咬住舌尖,刺痛要他清醒一些,他站在樓下的暗影處,看着那個男人去而復返,又走進了屋子,然後輕輕關上了門。
玻璃窗上,那個男人的身影在閃動,過了一會兒,又看不到了,秦慕之站在冷風裡,就一直那樣擡頭看着樓上。
小小的院落裡,有燈光透過玻璃蔓延了一地,秦慕之修長的身形被光影拉長,寂寥的冬夜,他默然的站在那,像是快要風化的雕像。
冷風捲起來幾朵雪花撲在他的臉上,要他凍的不由得微顫,今冬的第一場雪,竟然來的這樣早,他只是在這座小城耽擱了不到兩個月,卻覺得像是過了幾萬年。
早已凍成了寒冰的心,就這樣被她敲開一條縫隙,然後用不受控制的速度迅速的融化。
可是現在,他到底該怎麼辦?小蔓說,沒有你,我會過得越來越好,小蔓說,秦慕之,你放手吧,不要再這樣,小蔓說,我現在挺好的,你不要管我,小蔓說,過去的都過去了,秦慕之你好好照顧你的太太你的孩子……
他知道她說的都對,可是他就是沒有辦法不管她,他甚至知道她會討厭他,可是他還是想要和她多待在一起。
他原本已經決定老老實實的按照這軌道走下去,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她還是她,還是六年前的她,卻用這樣犀利的姿態闖進他的生命中,迅速的佔據他的全部,用着比六年前還要頑固和致命的吸引力。
秦慕之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連那樓上房間的門打開了他都不知道,任景盛預備下樓的時候,看到樓下光影處站着的這個男人,他起初沒在意的,可後來心裡忽然騰起了其他的念頭……
他關門的時候,秦慕之才覺察到,他活動了一下凍僵的雙腳,在紛飛的小雪中轉過身去,出院門的時候,他聽到耳邊傳來輕聲的詢問:“你是住在這裡的嗎?”
秦慕之下意識的一回頭,院門上方的燈光照在任景盛年輕清秀的臉上,他淺淺的笑着,讓秦慕之腦子裡騰時蹦出一個詞來:謙謙公子,溫潤如玉。
這真是對他最好的形容了。
他搖搖頭,目光帶着探尋略過他的眼眸;“你呢?”
任景盛笑容一下子變的溫柔無比,他輕輕搖頭,率先向外走:“我nv朋友在這裡住。”
秦慕之跨門檻的時候,一下子絆了一下,下意識的去扶門框,手指尖卻是撞在鐵門上,森然嗜骨的疼。
他不知說什麼好,任景盛走路微微的跛,可是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反而讓人產生一種白玉微瑕的惋惜之感。
秦慕之在涓涓寒風之中聽到自己僵硬的聲音低低的響起來:“哦,那你……不住在這裡嗎?”
任景盛回頭對他淡淡笑;“這裡路不好走,我熟一些,你跟着我。”頓了頓,他纔回答他的問題:“她身上不舒服,我出來幫她買點東西。”說着,任景盛無奈一笑攤攤手:“你知道的,nv人每個月總有幾天……”
話說的十分曖昧,可是卻並沒有直接說,到底住在這裡還是不住。
秦慕之低着頭跟着他的腳步,果然,他路很熟,哪裡有水窪,哪裡有溝坎,他都知道。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漸漸的沒有了說話的聲音。
任景盛的心一點一點平靜了下來,在這悠長寂靜的小巷,他漸漸氣定神閒,這樣一個條件優越的男人,小蔓的Xing子一定不會接受他,相反,卻幾乎可以成爲促成他和小蔓在一起的契機,他們纔是最合適的。
秦慕之的心底卻如同滾沸的油鍋在不停的翻涌,他一雙長眉皺緊,中間隱約一個川字,而方纔撞在門上的手指尖似乎指甲劈開了,生疼陣陣,這條小巷出去,任景盛對他點頭告別,就徑自去了一邊的小便利店。
秦慕之站在路邊,路燈慘白的光芒照下來,把他整個人完全籠罩起來,雪花漸漸變大,卻被冬夜寒風捲的均勻,他摸了摸口袋,摸出煙來,他靠在路燈柱後,低着頭,點了一支菸。
修長的手指夾着煙遞到嘴邊,他深深的吸一口,然後高高仰起頭,片刻後,他吐出菸圈,隨手將那煙扔在雪地上,他轉過身去,路燈柱擋住了他的身影,他看到任景盛行Se匆匆的提着一個透明袋子從他身邊一米遠走過。
他沒有看到他,可是他清楚的看到,那袋子裡赫然是幾包衛生棉,關係已經近到這樣的地步了,就算是當年,他送給她最私密的禮物,也不過是國外帶回來的高級定製的內衣……
可是現在,他忽然想,她這是不是苦盡甘來了?終於有一個男人,這樣屈尊降貴的愛她,連這樣的事都毫無顧忌的肯爲她做……
雪漸漸下的大了,秦慕之雙肩落了一層雪白,連那漆黑髮絲上都籠了一層白霜。
夜靜謐到了極致,他看着任景盛的身影匆匆走過,消失,直到口袋中手機嗡嗡震動起來,他才一個激靈醒悟過來,接起電話,助理的聲音有些惶急傳來:“秦少,時間快來不及了……”
秦慕之單手Cha在風衣口袋裡,依舊是靠在冰冷燈柱上,他漆黑的眼眸微微眨了眨,雪花融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水汽氤氳,要他的眼瞳如夢似幻的看不清楚,許久,他的聲音才沉沉響起:“我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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