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以前,我已經把湯給燉上了,菜也切好了,就等他來了,開始炒。
我坐在寫字檯旁邊正在擺弄一塊熒光手錶,這是我海南一個同學給我的,她清
華一畢業就來了海南了,最近才聯繫上,她是做高科技的,說這種熒光手錶不像普
通的熒光手錶,對孩子沒有壞處的,給你兒子帶着玩吧。
我上網查了一下,才知道這種表好幾千塊,還採用了進口的機芯,真是夠貴的。
我正撥弄着玩呢,門響了一下,我說,“門沒鎖,請進。”
這個人還真是有素質,從來不像陳數那樣亂闖。
然後我一直沒做聲。
他進來以後,站在我身後,說了一句,“什麼?”
“熒光手錶,我同學送給咱們兒子的,高科技,好看不好看?”我坐在桌子前,
沒有看清楚他的表情。
“還不錯。”他說了一句。
忽然間,樓上傳出來一陣哭聲,我心想,這是他女兒要見她爹嗎?哭得毫無徵
兆,我卻亂了心神。
可是看傅南衡的神色,好像並沒有什麼異樣,嗯,吃完了飯,我就打算告訴他
了。
我去了樓上,看了一眼孩子,她只是在睡午覺,中間哭了一小會,謝阿姨說沒
事,她知道孩子的爸爸今天來,讓我趕緊下去。
我惦記着鍋裡的湯呢,忽然想起來,差不多了,我急匆匆地下樓,跑進了廚
房,果然,進來的時候,鍋快沸了,我趕緊把火調成了小火,把蓋子掀開,準備炒
菜。
我炒菜很快,不多時,四個菜就出來了。
把菜端上桌,忽然想起來那塊熒光手錶。
我要收起來,咦,怎麼找不到了?
我翻找了很久,也沒有。
我是一個有強迫症的人,找不到這塊手錶,飯也吃不好。
不過麼,這塊手錶不是熒光的麼,就是爲了防止孩子老丟東西,大人好找的。
可是家裡這麼亮,真的不好找啊。
正好我家裡的窗簾是那種隔光效果特別好的,拉上窗簾,家裡基本就什麼都看
不見了。
他就一直站在那裡看着我,一句話不說。
我邊拉窗簾邊說,“你真沒看見我的表在哪兒麼?”
“沒有。”他的聲音略沙啞。
“譁”,窗簾拉上,頓時,光全部被阻隔在外,拉上窗簾以後,我後悔了,當時
只想着找表的,可是,現在我聞到了房子中有一種曖昧的氣息。
想把窗簾拉開的,可是太刻意,所以,我到處去翻找表,可是怎麼都沒有找到。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一把拉住了我,把我擁進了他的懷裡。
我聽到他的心咚咚的跳聲,我也聽見了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心裡後悔不止,不該拉窗簾的。
他肯定認爲我是刻意的吧。
上天作證,真的不是。
“都多久了,還不肯?是要讓我把心掏出來給你嗎?”他的雙臂緊緊地擄住我的
後背,聲音低沉沙啞,如同那無數個夜,我和他在牀.上,那時候,他喚我“歡”。
我掙扎不脫,但是,我的頭偏向一邊,本能地對今天中午邀請他來我家,又開
始後悔。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自己幹了什麼你知道!”我說了一句。
“跟了我這麼久,你還不瞭解我?這輩子除了你,我還碰過哪個女人?”他抱着
我,和我的距離越來越近。
可是他愈是這麼說,我就越是想哭。
“可能你反悔了,可是在我心裡,那件事情過不去!”我的身子開始瑟縮,想掙
開他。
“如果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只有這麼大點兒,那我沒辦法。我是商場上的人,逢
場作戲免不了,和她也是!”聲音沙啞得好厲害,他說着,頭偏過來,在黑暗之中
尋找我的眼睛。
可是他越是尋找,我越是後退得厲害。
呵,逢場作戲,在牀上逢場作戲!
真是諷刺。
這時候,廚房的鍋裡,湯沸騰了的聲音。
“我要去看砂鍋的,湯好了。”我倉皇地說道。
可是他還是不放開,大概覺得我執拗又不講理。
我就是執拗不講理,和別的女人上.牀,我不可能那麼大度,我自己做到本
分,我希望我的伴侶也做到,可是,他如果做不到,我要麼離開他,要麼接受他,
可是這個梗,會一直在我心裡,怎麼都過不去。
最終,鍋裡的湯一直在沸,一直在沸,沸到讓人聽不下去了,我掙脫他去了廚
房。
煤氣竈已經被澆得熄滅了,我趕緊拿着抹布把灑出來的湯都擦乾淨了。
今天本來是要告訴他女兒的消息的,可是又發生了這件事。
我擦着擦着,就有些心不在焉。
這時候,我聽到門響了一聲,他大概走了。
我走了出來,看到熒光表,放在了我剛纔放的地方。
剛纔是他藏起來了,他藏起來幹嘛?
他生氣,我心情也不好。
我把謝大姐叫了下來,她抱着孩子,我們倆一起吃飯。
孩子剛剛睡醒,本來那麼小一點兒,還在保溫箱裡住了那麼久,現在已經是粉
嫩嫩的小人兒了,粉嘟嘟的小女孩兒,特別招人喜歡,和剛生下來的時候判若兩人。
看到他,我不禁感嘆傅南衡基因的強大,兩個孩子,沒有一個隨我的,長得都
想他,傅步寧,長得也像她爸爸,兩隻眼睛,英氣逼人,那種氣質很像,步雲更像
他爸爸。
“孩子爸爸走了?”謝大姐問道。
我“嗯”了一聲,“生氣了。”
我和傅南衡的過去,雖然和謝大姐說過一些,但是她也是一知半解,至少傅南
衡出軌這事兒,我就沒告訴她。
“嗨,男人生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哄哄他就行了,語言哄不好就在牀上哄,
男人都扛不住這個,初歡,你身材這麼好,想必牀.上功夫也不錯,你男人肯定跑
不了,要不然也不能從北京跑到海南來!”謝大姐四十多歲了,所以在一些談話的
內容上,和玲瓏不一樣,有時候開放的連我都受不了。
上.牀?我是絕對不會和傅南衡這麼做的,不過謝大姐說的對,也許我是該哄
哄他了,畢竟浪子回頭金不換,這個時代,哪個男人還和別的女人沒有點事情,更
何況,那還是我懷孕的時期,他難過,也是正常。
可是這樣想想,又覺得好心酸呀。
反正步雲發燒了,我也要再去看看步雲的,所以,我就給步雲買了好多的零
食,去了海航大酒店。
敲門。
片刻之後,有個人出來給我開門。
那個人清爽的頭髮,身穿白色睡袍,怎麼每次總是在洗澡?
他開了門,問了句,“來看步雲?”
“嗯。”我回答了一句。
他沒說什麼,讓我進去了。
步雲看到我來了,說了一句,“媽媽,你昨天是不是惹爸爸生氣了?”
呃,這事兒他都和步雲說了嗎?
“步雲,你看,媽媽給你買了很多的零食,你不是發燒剛剛好嗎,犒勞你的,
喜歡不喜歡?”我問。
步雲用很悲憫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犯了天大的錯誤一般,“媽媽,你怎麼總
是頂爸爸的雷呢?爸爸不允許我吃零食!”
呵,他管得還真是寬了,我媽都沒有這麼管過孩子,更何況步雲發燒剛好。
傅南衡坐在一邊看書,還沒換上衣服,我用不滿的神色看着他。
“不用看,看了也不給吃!”他眼神集中在書上,眸光微擡,對着我說了一句。
簡直氣壞我,本來今天是想來跟他認錯的,畢竟昨天他說的那番話好像是肺腑
之言,說實話,我當時還挺心動的,我今天買的都是國外進口的零食,花了小一千
塊呢!
他憑什麼給孩子立這麼多規矩?
“媽,爸爸跟我說你又給我生了一個小妹妹,小妹妹怎麼樣了?我什麼時候能
夠見見我的小妹妹啊?”步雲兩眼放光說道。
小孩子對小孩子最感興趣了,而且這個還是和步雲息息相關的親妹妹。
“乖,你妹妹是早產,身體很弱,媽媽千方百計給她補身體,等過段時間,她
身體好些了,你再見她,好不好?”我對着步雲說了一句,其實這話也是說給傅南
衡聽的,畢竟當時,我生這個孩子的時候,他什麼也不知道。
是對這個女兒一點兒都不關心嗎?還是——
“那媽,這個妹妹早產,我以後還能有別的弟弟或者妹妹嗎?這樣我以後帶着
弟弟妹妹們玩,就能能夠當大哥哥了。”步雲擡着好奇又嚮往的眼神看我。
“應該——應該不會有了吧!”我說了一句。
畢竟他做過那種那種手術,即使我和他複合了,也是不可能再有孩子的了。
可是傅南衡好像根本沒有聽見我說傅步寧早產一樣,照樣看書,而且還翻了一
頁書,沒有看出來一丁點兒的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