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兒靈巧軟萌的身板兒一個“打滑”掉入了游泳池,游泳池的水淺水區一米多,小寶兒的個子纔到裡面就幾乎被淹沒,他穩穩的往裡面走了幾步,前面就是深水區,小傢伙估摸着差不多了,突然扯開嗓子大聲哭喊!
“救命……救……我……”
小寶兒的聲音!
處於母親的本能反應,盛夏拔腿就往裡面飛,剛跑了兩步發現自己的腳居然懸空了,只有踢打的力道,卻沒有任何前行的進度。
盛夏一回身,“靠!你幹嘛!放開我!”
三爺的大手拽着盛夏溼淋淋的作訓服領子,將盛夏的身板兒拎起來,那動作跟拎着個逃跑的夜貓沒區別。
“小寶兒沒事,這是策略,”旋即,三爺對一大羣面面相覷的落湯雞道,“任何人都不許進去,原地待命!”
三爺一說,剛纔蹦蹦跳跳取暖的人也不敢蹦躂了,化身石猴子呆了,幾個人懵逼的互相對望,眼神傳遞的意思是——三爺不會臨時給了什麼加試題吧?咋整?
盛夏水汪汪的眼睛焦躁複雜的看着三爺,“你特麼的搞什麼把戲?兒子落水了,你不救人?!”
三爺按了按盛夏的頭髮,也是溼淋淋的,“小寶兒的水性你不知道?這點水能淹到他?”
額……盛夏的智商終於艱難的回籠,黑着臉道,“你到底想幹嘛?”
三爺的表情並不輕鬆,拎着盛夏走到游泳館門外,隔着玻璃讓她看裡面,“不是我想幹嘛,是咱們的兒子。”
這麼一看不打緊,盛夏剛剛放了一半的心嗖地又踢了來,玻璃門內,小寶兒瘦弱的身板兒在游泳池裡奮力掙扎,小臉兒在水裡沉沉浮浮,浮浮沉沉,眼看着水淹沒了小寶兒的腦袋,他又好幾次艱難的把自己拖上來不讓自己的被淹死。
“冷夜宸!你這是什麼鬼把戲!我讓你現在把兒子撈上來!”盛夏是母親,不是一個單純的可以冷眼旁觀的戰士,她做不到!
小寶兒的手高高的舉起來,白嫩嫩的手用力的舉到天空想要抓住什麼,然而他越是努力、越是拼命,似乎腳下的力量越沉,狠狠的將小傢伙拽入深淵。
他很可能會和死亡擦肩!
三爺一把捂住了盛夏的眼睛,“丫頭,你不相信你自己,但是你得相信咱們的兒子,他這是鋌而走險的刺激治療法,想把李歡歡從過去的夢魘中拉回來,還有,相信我,我和你一樣心疼小寶兒。”
盛夏氣的胸腔劇烈起伏,憤怒之際,她咬牙道,“你等着!我跟你沒完!”
三爺順從的點頭,“好,等李歡歡通過了這次訓練,你想怎麼懲罰我,我都接受。”
“混蛋!”盛夏嘴上罵了一句,隔着門板看小寶兒,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冷夜宸,你兒子是真的溺水還是裝的?這特麼的太真實了吧!”
三爺蹙眉,“我看,還不夠真實,小寶兒落水已經兩分鐘了,李歡歡卻沒有任何反應,這麼拖下去,我擔心起不到刺激的效果。”
此時,其他人也紛紛涌過來,以程遠航等人爲首,簇擁在門外往裡面看,這會兒大傢伙都忘了身上的溼啊、冷啊,一門心思盯着落水兒童,也盯着落水兒童的親爹親孃。
靠……
不愧是特種兵,不愧是三爺,連自己的兒子都捨得拿出來!
裡面。
小寶兒的奶音已經被撕裂的哭喊便的沙啞,他絕望的一聲聲喊,“救我……救……我!”
李歡歡宛然驚恐的擡頭看着他,白花花的書面,撲打的水花,白熾燈打亮的反光,眼前的一切好像穿越了失控,將她帶回了那個熟悉、遙遠、窒息的夏日。
“救……命……”小寶兒越來越無力的嘶喊撕扯住李歡歡腦神經,她的腳步如被頂在地上,遲緩的幾乎看不到進度。
她頭暈目眩,嘴巴艱難的張了張,囁嚅出一個字,“弟……”
頃刻,她用力的抱住了自己的頭,痛苦的哀嚎,“對不起……對不起……”
“救……我……姐姐……”小寶兒痛苦、帶着哭腔的一聲姐姐,像一根鐵絲捆綁了李歡歡心頭的那一方柔軟,她忽地瞪大眼睛。
木訥的像個沒有了靈魂的夢遊者一般,囈語的重複“弟弟、弟弟……你……”
“姐姐……救……我……救……我!”小寶兒的身體漸漸深入水底,兩隻高高舉起來的手眼看着要被水面吞沒——
盛夏咬住牙齒,雙手用力的抓緊了三爺的手,不管不顧的將自己的手指頭嵌入三爺的掌心,力道又臂膀往下壓,淤積在三爺的掌心和大拇指,不多時,三爺溫暖的掌心被她掐成了青紫的瘢痕。
“快……快啊!歡歡!快啊!”盛夏的聲音已經有了哭腔,她怕小寶兒出事,怕小寶兒幫人心切反而害了自己,她也怕這樣的辦法如果失敗,李歡歡的陰影會更深!
簡沫茵瑟縮的抓住了王天星的手,死死抱在自己的懷裡,煞白的手背暴起青筋。
王天星從後面摟住了簡沫茵,包裹住她瑟瑟發抖的緊張身子。
程遠航看看裡面的小寶兒,他並不擔心,因爲小寶兒的彪悍和霸氣他見識過,但是,外面這兩對兒真的好嗎?
小寶兒在心裡默默數着,他在水裡的閉氣時間有限,以他的肺活量,最多可以堅持一百秒,他以前被k按在水裡強行訓練閉氣,超過一百秒他就休克……
五十、五十一……小寶兒的神志還很清醒,但他也越來越緊張了,李歡歡還沒有下水。
小寶兒又將手在水面上用盡力氣撲打撲打,“嘩嘩!嘩嘩!”水聲混着和水花在游泳池深水區展開了一大片白花。
李歡歡遲緩的走到邊沿,她想看清楚那個水中的身影,可是小寶兒已經徹底的沉沒,只有小手兒不住的發出最後的吶喊。
“弟弟……弟弟!”
盛夏在心裡罵了一聲臥槽!回頭李歡歡這道坎兒過去,她要讓李歡歡給小寶兒買一年的玩具!
小寶兒察覺到情況不妙,他還要一把勁兒。
懸在水面上的手緩緩的沉下去,小寶兒如母腹中的嬰兒般,徹底的放鬆了身體,如同死屍般往下沉……透明的水底,小寶兒閉着眼睛,雙手在腦袋上方無意識的延展。
八十……
小寶兒感覺大腦在收縮,呼吸道因爲閉氣憋的生疼,腦門兒腫脹的要炸裂,心肺在高壓下出現了紊亂。
九十……
小寶兒攥了攥小拳頭,臉色泛白,小小的嘴巴抿成一道線,如果強行呼吸,他會吸入大量的水,或許會嗆水,流鼻血。
一秒鐘是那麼漫長,對小寶兒、李歡歡、盛夏、三爺,所有靜靜觀望的人,都是那麼的漫長。
鴉雀無聲的人羣,呼吸越發的粗重,盛夏撐大的眼睛酸澀的涌出一滴眼淚,啪嗒掉在三爺的手背上,盛夏不敢再看一眼。
雖然知道是假的,雖然知道小寶兒有分寸,可是想到小寶兒可能真的會……盛夏心臟如被鋒利的刀刃凌遲,一片一片切下來血肉。
李歡歡眼睛瞪的欲裂,她死盯着那道沉浮下去的身影,腦袋裡轟鳴鳴雷鳴電閃,死亡、血腥、絕望,那張七竅流血的臉,多少個午夜驚醒的噩夢,擊碎她的理智和堅強,將她破碎成慘敗的布偶。
“不!不要!”
“撲通!”
伴隨李歡歡撕心裂肺的嘶喊,她突然伸開手臂,目光如炬,嘴脣死咬,像一條魚縱身跳入了水中!
……
小寶兒抹了抹嘴角,就着三爺給他裹在身上的浴巾擦了擦臉,一臉坦然,乖巧的笑笑。
盛夏緊緊摟住小寶兒,跪在地上將兒子摟入懷裡,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臭小子,你膽子真大!你嚇死老孃了!”
小寶兒嫌棄的給盛夏擦了擦頭髮,拍打着親孃的後背道,“老媽,你都這麼大了,還哭鼻子?我都沒哭。”
“你懂個屁!”盛夏抹掉眼淚,雙手在小寶兒身上亂摸一通,“你沒事兒嗎?嗆水了嗎?”
小寶兒搖頭,“我有事……校服溼了,鞋也溼了。”
盛夏掛着眼淚笑了,“你個臭小子!”
人羣中爆發轟動的掌聲,幾個人搶着要給小寶兒愛的擁抱,但全部被三爺制止了。
“給老子把嘴巴堵住,今天的事少特麼的亂說。”三爺臉一繃,給衆人嘴巴上了封條。
“是!”
盛夏揉搓兒子的腦袋,“我帶你去換衣服,但是軍區沒有兒童裝,一會兒你穿我的衣服。”
“我要穿我老爸的,我是男人,男人不穿女人的衣服。”小寶兒義正言辭!
盛夏臉一耷拉,“你老爸的衣服我都穿不起來,你當被子穿嗎?!”
“我就是要穿老爸的,我要穿他的軍裝!”小寶兒大眼睛一點也不懼,反正他是功臣,哼!
三爺笑道,“好,你說穿軍裝就穿軍裝。”說着,三爺當衆一粒一粒的解開軍裝的扣子,手臂一抖,將帳篷似的軍裝脫下,遞給盛夏,“帶他去換,擦乾淨包上就行了,司機送你們回去。”
衆人呆了呆……
軍裝啊三爺!正裝啊!
盛夏把衣服搭在手臂上,笑盈盈道,“你就慣他吧,早晚被你慣壞。”
小寶兒舉起巴掌,敬了個漂亮的軍禮,“謝謝首長!”
三爺附身摸摸兒子的腦袋,欣然笑道,“冷佑擎同志,你剛很勇敢,現在授予與黃馬褂,你再接再厲。”
“嘿嘿!”小寶兒又滿臉童真的樂呵了。
衆人捧着花枝亂顫的心,嗷嗷嗷,小寶兒你們父子兩個真的是太……太養眼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