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那一槊,李元吉留手了,不然以他的力道,阿史德思恩就不是大拇指失去知覺了,而是胳膊被抽斷,或者連人帶兵器被抽下馬。
這下李元吉不在留手,長槊在手裡甩出了破空聲,狠狠的抽向了阿史德思恩。
阿史德思恩在聽到破空聲的那一瞬,眼睛瞪的像是銅鈴,並且下意識的舉起手防禦。
然後就是嘎巴一聲,又帶着嘭的一聲巨響。
他胳膊被砸斷了,並且整個人被抽下了馬背,跌落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抓起來!”
李元吉看都沒有再多看他一眼,直接吩咐馬季中將人給抓起來。
阿史德思恩是有些能耐,如果對上其他人的話,或許還能戰兩三個回合,但是對上了他,也就是一個回合的料。
這倒不是他自大,而是比阿史德思恩強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秦瓊、尉遲恭、程咬金等人在他手上都是一個回合的料,更別提阿史德思恩了。
在馬季中興高采烈的帶着人用長槍將阿史德思恩叉起來拿下以後,薛萬徹已經率人殺到了阿史德思恩的陣後,並且對準了阿史德思恩的腚眼瘋狂的進攻。
李世民在薛萬徹殺到以後沒多久,也跟着到了,不過他沒有像是薛萬徹一樣進攻阿史德思恩的陣尾,而是留下了幾個人傳話,帶着剩下的人去追阿史那必勒了。
比起阿史德思恩,阿史那必勒明顯更重要,也明顯更有價值。
“殿下,您沒受傷吧?”
一刻鐘後,薛萬徹帶着人殺穿了阿史德思恩擺出了矢鋒陣,逼降了阿史德部的大部分族人,然後穿着一身血甲出現在李元吉面前,緊張的打量着李元吉,關切的詢問。
李元吉上下打量了薛萬徹一眼,笑着搖頭道:“我沒事,這突厥還沒有能傷到我的人,倒是你,捱了一箭?”
薛萬徹瞥了一眼左臂上插着的獨特的箭矢,滿不在乎的點了一下頭道:“是,臣在突襲右陣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相當厲害的神射手,臣中了他一箭,不過他後來不見蹤影了。
看來是被阿史那必勒調去別處了!”
李元吉聽到這話,立馬想到了那個被他一刀給劈死的突厥神射手,那是一個能開常人都難以拉開的強弓的人物,也是一個能射出品字箭和連珠箭的人物,射傷薛萬徹的應該就是他了。
當即,李元吉點着頭笑道:“是的,他被阿史那必勒調來對付我了……”
薛萬徹聽到這話先是一驚。
李元吉又笑着道:“不過後來被我一刀給劈死了,沒對我造成任何傷害!”
薛萬徹這才放鬆了一下,長出了一口氣咧開嘴笑道:“如此說來,殿下是幫臣報仇了!”
李元吉瞥了薛萬徹一眼,沒好氣的道:“戰場上殺敵,沒有報不報仇的說法。我之所以一刀劈死他,也是因爲他出現在了我面前,並且還是我的敵人。”
薛萬徹憨笑着,還想說點什麼,李元吉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看樣子阿史那必勒是逃了,我二哥應該去追了。以我二哥手裡的兵力,即便是追上了,恐怕也奈何不了他,我們得趕緊跟上才行。”
薛萬徹應允了一聲,立馬吩咐人去收繳俘虜手裡的兵刃,並且留下了一隊人看守俘虜,然後帶着剩下的人跟着李元吉去追李世民,追阿史那必勒。
這一追就是一夜,追出去了足足一百里地左右。
在追逐的過程中,他們一共接收了李世民所擊潰的突厥俘虜五千餘人,剿滅了四處逃散的突厥兵馬兩千餘人。
一直到天明的時候,才追上李世民和阿史那必勒一行。
李世民就像是阿史那必勒說的那樣,就像是一隻獨狼一樣的追在阿史那必勒身後,時不時的從阿史那必勒身上咬一塊肉,一直咬到了阿史那必勒手裡的兵力跟他匹敵的時候,才悍然的對阿史那必勒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由於阿史那必勒是孤軍深入大唐的腹地,所以這一路上李世民根本不用擔心被埋伏,也不用擔心中了阿史那必勒什麼詭計,可以放心大膽的追逐。
所以阿史那必勒到最後被蠶食的只剩下了兩千人,並且被李世民逼進了一處山溝。
“殿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看着李世民堵在山溝前,不退也不進,似乎要等阿史那必勒主動投降的樣子,馬季中目光熱切的問。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阿史那必勒的腦袋值一個郡公的,阿史那必勒身邊的那些突厥王族值好幾個郡侯縣侯的。
如今阿史那必勒已經窮途末路,並且被李世民趕進了窮巷。
這可是撿便宜的好時機。
不過,這種便宜不是想撿就能撿的,必須得徵求李元吉的同意才行。
畢竟,他一個初降大唐的降將,要是沒有李元吉在背後撐着,冒然的出去撿別人的便宜,肯定會得罪人。
到時候人家帶着一羣同僚找他要個說法,他非但討不到好,說不定還會將到手的靜邊侯給搭進去。
李元吉像是看傻子似的瞥了馬季中一眼道:“你要撿我二哥的便宜?”
這是沒睡醒吧?
李世民只是被罷官去爵貶爲庶民了,不是連姓氏和血脈也被剝奪了。
人家還是李淵的兒子,大唐皇室的嫡系血脈。你跑出去撿人家的便宜,人家自己或許不會說什麼,但人家有個護犢子的爹。
在人家那個爹眼裡,他的兒子他可以欺負,但別人不行!
你確定你能承受住人家爹的怒火?!
馬季中從李元吉神情和語氣中察覺到了不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乾巴巴的笑道:“臣沒有撿便宜的意思,臣就是怕賊人傷到了二皇子。”
李元吉挑起了眉頭看向馬季中。
就連性子憨直的薛萬徹,此刻也呲牙咧嘴的看向了馬季中。
這下,馬季中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但他卻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這也不怪他。
畢竟,如今大唐皇室內部的關係有點違背常理。
以常理來看的話,確實看不明白,也不太好理解。
畢竟,依照常理,皇子們在奪嫡的過程中,勝利者在勝出以後,會徹底的剷除所有的失敗者,很少有人會允許失敗者活着。
而如今大唐的失敗者不僅活着,還能在外面四處亂跑,還能帶兵,這是馬季中不能理解的。
估計不止馬季中不理解,大唐上下所有不瞭解內情的人恐怕都不能理解。
“二郎君如今只是庶民,已經被罷黜的皇子之位,所以你不能稱二郎君爲二皇子。”
薛萬徹是個厚道人,在看出了馬季中還沒有認識到自己錯在哪兒後,忍不住出聲提醒。
馬季中恍然大悟,先是向薛萬徹道了一聲謝,然後又向李元吉賠罪道:“是臣不瞭解大唐的內情,在言語上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責罰!”
李元吉擺擺手道:“責罰就免了,你派個人去問問,問問我二哥到底要做什麼。如果他準備一個人吃下阿史那必勒的話,那我們在此處掠陣即可。如果他願意分你一杯羹的話,那你就帶着你的部下過去吧。”
馬季中沒想到他撿便宜的事情還有商榷的餘地,當即喜笑顏開的道:“臣遵命,臣這就派人去問。”
說着,馬季中就派出了那幾個一直跟着他左右的心腹趕往了山溝處。
在他的幾個心腹嘀嘀咕咕的跟李世民的副手李祿交涉了一番後,就興高采烈的回來了。
“殿下,兄長,李管事說了,說二郎君願意讓我們分一杯羹,但是不讓薛將軍分。”
馬季中聽到這話,心裡樂開花了,但是卻不敢笑。
因爲李世民准許了他帶人過去分一杯羹,卻不許薛萬徹帶人過去。
他要是當着薛萬徹的面笑出聲了,那豈不是得罪薛萬徹了。
雖然薛萬徹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但萬一是個小心眼呢?
所以他不僅不能笑,還得裝出一副很爲難的樣子。
不能得了便宜就囂張,容易遭人嫉恨。
“殿下,您看這……”
馬季中強忍着心中的喜悅,爲難的問李元吉。
李元吉瞥了馬季中一眼,不鹹不淡的道:“既然我二哥願意給你們一些好處,那你們就過去吧。”
馬季中趕忙躬身道:“多謝殿下!”
道完了謝以後,他就帶着麾下的將士匆匆忙忙的趕往了山溝前,跟李世民帶的人匯合在一起。
李元吉看着這一幕,側頭詢問身邊的薛萬徹道:“我二哥不許你過去,你就沒點什麼想法?”
薛萬徹耿直的道:“二郎君這是在施捨,他知道臣不會接受他這種施捨,所以纔沒有讓臣過去,又不是看不起臣,或者對臣有什麼意見。”
李元吉呵呵一笑道:“你倒是看的明白!”
沒錯,李世民這就是在施捨。
畢竟,他都把阿史那必勒堵在翁裡了,拿下阿史那必勒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個時候,增不增兵,都不會影響結果。
所以他讓馬季中等一衆人過去,就是在施捨馬季中等一衆人。
他很清楚薛萬徹是不會接受他這種施捨的,所以他纔沒叫薛萬徹過去。
至於薛萬徹爲什麼不會接受他的施捨,自然跟薛萬徹如今效忠的對象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