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莫咄在嚷嚷着要清剿西突厥北的西突厥不臣,西突厥北的突厥各部擁護着咄陸嚷嚷着要清剿賀莫咄這個謀逆者,而阿史那社爾則帶着人在西突厥內部瘋狂的推進,見誰打誰,不分南北,偏偏賀莫咄又不可能和咄陸聯手。
所以,現在的西突厥不僅亂,而且還成了征服者的樂園。
大唐要是不趁機搞一票,那簡直就是在浪費天賜良機。
所以不論是李世𪟝也好,還是正在路上的程咬金、尉遲恭等人,都躍躍欲試的。
可偏偏,就有人喜歡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唱反調。
這個人就是任瑰。
通往靈州的官道上。
任瑰一人一車堵在了大軍的必經之路上,在亮出了身份以後,被趙成雍帶到了王攆前。
簡單的見過禮,不等李元吉開口發問,任瑰就開門見山的道:“殿下,微臣此次前來,是受滿朝文武所託,請您回京主持大局的!”
李元吉一瞬間就明白任瑰是爲何而來的了,也明白了任瑰爲何會出現在此處了。
必然是李世𪟝將中軍大營設在靈州的消息沒藏住,傳回了長安城,長安城內的一些人證實了心中的猜測,便再也坐不住了,請任瑰來做說客來了。
當即,李元吉也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李元吉對任瑰笑道:“不急不急,任公不遠千里而來,想必已經累了吧?快快上來歇息,等歇息夠了我們再促膝長談。”
說着,李元吉就讓出了身後的位置。
任瑰聽到這話,動都沒動,只是翻了個白眼,再次躬身道:“殿下,微臣此次前來,是受滿朝文武所託,請您回去主持大局的!”
任瑰明顯的沒上套,甚至還有點鄙夷,想想也是,任瑰再怎麼說也是個在朝野上下混了大半輩子的人,官場上的那些客套,那些彎彎繞,他比誰都清楚,尋常的手段根本瞞不住他。
李元吉見此,長嘆着道:“任瑰啊,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任瑰一愣,仰起頭道:“殿下這話何意?”
不等任瑰反應過來,李元吉就直接擺擺手。
薛萬徹和程咬金兩個人嘿嘿笑着就撲向了任瑰。
任瑰見此,雖然瞪着眼,一臉的難以置信,但卻沒有大喊大叫。
因爲再大的場面他也見過,這點小場面還不足以讓他大喊大叫的,他只是在薛萬徹和程咬金將他拿住了以後,看着李元吉幽幽的來了一句,“殿下,何至於此啊?!”
李元吉站在車轅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任瑰,沒好氣的道:“你明知道我不會回去的,幹嘛還來勸我,我剛纔給你面子,想請你到車上聊,可你非不給面子,那我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任瑰長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任由薛萬徹和程咬金將他押走了。
薛萬均見此,忍不住道:“任老倌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在他身邊的薛萬述白了他一眼道:“任公明顯是來走過場的,不然你真以爲萬徹和程將軍能輕易拿下他?”
任瑰雖說已經上年紀了,可人家依舊是兵法謀略方面的大家,手上的武藝依舊非同凡響,或許不是薛萬徹和程咬金二人聯手的對手,但他真要是反抗,薛萬徹和程咬金二人想拿下他也得費一番功夫。
薛萬均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說,他只是來傳話的,他本身並不在意殿下回不回京?”
薛萬述雲裡霧裡的道:“或許在意,也或許不在意,不過在征討西突厥這件事上,他明顯是站在殿下這邊的,不然的話,不等萬徹和程將軍近身,他就先撞死給殿下看了。”
任瑰看似隨和,實際上性子非常的執拗,他認準的事情,他真的會豁出命去維護。
此前爲了推廣水稻的事,他差點就豁出命了。
所以他真的敢碰死給所有人看。
此次他代表着滿朝文武來勸李元吉回京,一副很好說話也很好欺負的樣子,恰恰說明了他沒有誠意。
“繼續趕路!”
在將任瑰暫時扣押了以後,李元吉命令薛萬述、尉遲恭等人繼續率領着大軍趕路。
進入靈州地界後,薛萬述、薛萬淑依依不捨的將手裡的兵權移交給了張亮和郭孝恪以後,跟兩個弟弟做了一個告別,然後離開了靈州。
張亮和郭孝恪在接掌了兵權以後,那是高興的飛起。
他們又不是什麼蠢人,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讓他們領兵意味着什麼。
他們都坐了很久的冷板凳了,一個個急需用功勞來證明他們的存在,並且擡高他們的位置。
相比起來,被李世𪟝任命爲前軍行軍總管的侯君集,後軍總管的李君羨,左軍總管的謝叔方,右軍總管的殷開山就淡定多了。
尤其是謝叔方和殷開山,兩個人的爵位已經達到了人臣的頂點,已經不可能再往上升了,所以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臣殷嶠……”
“臣謝叔方……”
“……”
“參見殿下!”
李元吉在殷開山等一衆人恭迎下入了轅門,四處打量了一下後問道:“李帥呢?”
李君羨含蓄的笑道:“回殿下,李帥去巡視邊陲了……”
說是去巡視邊陲了,實際上是去實地勘察地形去了。
李世𪟝跟李靖、蘇定方的用兵方式截然不同。
如果說李靖是喜歡以正輔奇,以奇制勝的話,那麼李世𪟝就是喜歡以奇輔正,以正制勝。
前者是以極多的兵力打輔助,以奇兵突襲制勝,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戰果。
後者則是以極少的兵力打輔助,以堂堂正正之師壓垮敵人,付出的代價雖然會大一些,但取得的戰果會更徹底,壓迫性更強。
畢竟,如果有人取巧打敗你的話,你肯定會說人家是趁你不備,或者趁機不注意佔了便宜。
可如果有人從正面堂堂正正的打敗你的話,那你就沒有那麼多借口可以找了。
而蘇定方喜歡的,則介於李靖和李世𪟝之間。
蘇定方喜歡以正輔奇的兵法,也喜歡以奇輔正的兵法,兩種兵法他都會用,兩種兵法他也都精通,但具體你說他更喜歡哪一個的話,估計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總之,他會根據不同的戰事,採取不同的兵法。
通俗點講就是按照戰事的需要,給出最適合戰場的兵法。
乍一聽似乎比李靖和李世𪟝高級一點,可實際上如果真比起來的話,蘇定方可能比李靖和李世𪟝弱一線。
在兵法謀略上,並不是說你懂得多,會用的多,你就厲害。
而且,你懂的,你會的,別人就不一定不會。
像是李靖喜歡以正輔奇,以奇制勝,但不代表人家就不懂、不精通以奇輔正,以正制勝的兵法。
很有可能人家以奇輔正、以正制勝的兵法更厲害,只是人家藏着,不願意用,又或者沒對手能逼他用出這種兵法。
所以,並不能因爲蘇定方兼顧了李靖和李世𪟝的兵法,就認爲他比李靖和李世𪟝厲害。
不僅如此,這還證明了他比李靖和李世𪟝弱一線。
因爲李靖和李世𪟝雖然一直在用一種兵法,可他們一旦出兵,基本上都是將敵人拉入到他們的節奏中打。
敵人在應付不了他們節奏的情況下,就只能被他們牽着鼻子走,在這種情況下,勝負會向那邊傾斜,不言而喻。
像是李靖打頡利,就是以正輔奇,以大量的兵馬吸引頡利的注意力,然後趁頡利不備,直接直搗了頡利的金狼帳,根本沒給頡利集結兵馬,跟他對壘的機會。
李靖處處站着先手,頡利處處落在後手,頡利想贏李靖,除非引外力加入,打亂李靖的佈局,不然只能被李靖拖進他自己的節奏中,按在地上摩擦。
相比起來,蘇定方就是在見招拆招,並沒有將敵人拖入他自己的節奏當中,所以打起來就沒有李靖那麼得心應手,會累一些。
所以這就證明了蘇定方比李靖和李世𪟝弱了一線。
不過,蘇定方比李靖和李世𪟝都年輕,未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成長,而且,蘇定方是那種大器晚成的人,是那種五六十歲也會處在黃金期,甚至才進入黃金期的帥才。
所以他有博採衆長,超越李靖和李世𪟝的機會。
歷史上蘇定方加入大唐陣營比較晚,而且加入大唐陣營的時候,大唐能對付的敵人都對付的差不多了,所以戰績纔沒有李靖和李世𪟝那麼輝煌。
並且,他進入到黃金期的時候,大唐幾乎沒什麼像樣的對手了,所以他也很難獲得耀眼的戰功。
而現在就不一樣了,他雖說依舊在李靖和李世𪟝之後加入了大唐的陣營,可比歷史上足足早了七八年,並且起步就是國公,而不是歷史上的折衝校尉,還參與到了大唐的統一戰事當中。
所以他超越歷史上的自己,達成更高的成就,是極有可能會發生的事。
言歸正傳。
李世𪟝之所以跑出去勘察地形,就是爲了滿足他兵法的‘觸發條件’。
他是以奇輔正,以正制勝,需要派出去的兵馬有很多,需要跟敵人在不同的地形中直接接觸的兵馬也有很多,所以在大軍進軍期間,不能因爲地形因素出現太大的差池,不然很容易被敵人埋伏,最後導致全軍覆沒,所以他必須將他所需要進軍的各個地方的地形瞭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