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妙言經過了仔細的考慮,最終做出了決定,“那我就回孃家一趟吧。嬌陽我帶上,她現在離不開我,至於承德嘛,留給王妹妹照顧吧。
反正他喜歡王妹妹多過喜歡我,我也不用擔心離了我以後他會吃不好睡不好。”
說到最後的時候,楊妙言語氣中充滿了怨念。
李承德也不知道是跟她有仇還是怎麼了,就是不喜歡親近她,就是喜歡在王阮懷裡待,有時候一待就是一天,睡着了都不願意離開。
所以楊妙言對李承德的怨氣非常大。
“你說說,承德爲什麼那麼喜歡王妹妹?”
楊妙言想到了李承德窩在懷裡的那一副咯咯笑的樣子,怨氣就更大了。
“這個我也想知道……”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說。
說李承德已經懂的美醜,希望王阮那種漂亮的女人的話,那有點說不過去。
因爲李承德還不記事呢,也分辨不出美醜,而且楊妙言如今長開了以後,在容貌上完勝王阮。
李承德就算是有宿慧,喜歡長得好看的,也該更喜歡楊妙言纔對。
所以李承德到底爲什麼喜歡王阮,誰也說不準。
楊妙言緩緩的挺起了胸膛,質問道:“是不是因爲王妹妹這裡比我大?”
這個嘛……
李元吉目光閃爍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從尺寸上講,王阮的確實大一點,但楊妙言還有進步的空間啊,楊妙言年齡比王阮小,發育期也還沒徹底的過去,還能長。
至於王阮爲什麼比楊妙言大,卻要叫楊妙言姐姐,那是身份地位上的問題,跟年齡無關。
一個做姬妾的,年齡再怎麼大,也不好在正室夫人面前託大吧?
不過,要是在楊妙言面前承認王阮的確實比她大一點的話,那楊妙言鐵定不樂意,楊妙言如今還沒有脫離愚蠢期,肯定會找茬。
所以還是得順着點說。
“咳咳……”
李元吉當即乾咳了一聲道:“也不見得吧。承德或許是喜歡王阮身上的味道,畢竟你們兩個用的薰香不一樣。”
楊妙言用的薰香是參雜了各種珍貴香料的薰香,是特製的,只給她和長孫、鄭觀音,以及李智雲的生母萬貴妃供應,其他人可沒資格用。
所以王阮用的是一種宮裡很普遍的薰香,味道跟楊妙言截然不同。
李承德現在雖然不記事,但那種味道他喜歡,那種不喜歡,他應該還能表現的出來。
楊妙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很有可能,回頭我就拿王妹妹的薰香試試。”
李元吉笑着附和了一句,沒有再多說什麼。
楊妙言急着從王阮手裡奪回兒子的寵愛,也沒有在殿內多留,風風火火的就去制香的地方取薰香去了。
看來她對兒子喜歡王阮這件事很介懷,所以一刻也不願意多等。
楊妙言既然答應了回去省親,那麼這件事就算是定下了,不過爲了避免又被楊妙言懷疑,李元吉並沒有吩咐人去幫她做準備,只是跟王阮說了一聲,讓王阮在她要走的時候幫她準備準備回去省親要帶的東西,同時又吩咐了趙成雍一聲,讓趙成雍分派出一支兵馬跟着一起去弘農,剩下的什麼也沒做。
楊妙言去了宮裡製作薰香的地方,拿到了王阮平日裡用的薰香以後,非但沒從王阮懷裡把兒子吸引回來,反倒讓兒子更依賴王阮了。
這下楊妙言更生氣了,乾脆不搭理這個小沒良心的了,氣呼呼的準備起了回孃家要帶的東西。
她現在是親王妃,還是身份十分獨特的親王妃,所以回去省親不能草草了事。
她的身份也決定了她以後沒辦法經常回去省親,所以她得準備一大堆東西帶上,一來用作賞賜,二來充作禮物。
畢竟,一幫子姑嫂湊上來了,你不可能什麼都不給,那樣人家會覺得你小家子氣,還會在背地裡嚼舌頭說你在夫家不受重視、過得不好云云。
一幫子小輩們湊上來了,姑姑姑姑的叫着,你要是什麼也不給,這個長輩做的也不長氣。
要是楊氏有心鑽營,藉機推舉一些依附在楊氏門下的學子,人家在充分的展現自己才能的時候,你什麼也不賞賜,也會被人詬病。
而這個詬病不僅僅會針對楊妙言,也會針對李唐宗室。
因爲楊妙言出去以後,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李氏,學子們在她面前展示學問,也是爲了把自己賣進李氏。
所以她太吝嗇的話,人家會說李氏不重視人才,不值得效忠云云。
雖說年輕的學子們都比較清高,但你給了錢和不給錢,他們對你的態度依然會不一樣。
這個世界上或許有真正清高的人,但絕大多數清高的人都是面面上清高,背地裡比誰都貪婪。
朝堂上自詡清高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真正清高的兩隻手都數得出來。
也正是因爲如此,朝廷在發俸祿的時候,一文也不能少。
不然的話就會失去人心。
楊妙言在準備好了自己所要帶的一切以後,帶着足足兩千多人,浩浩蕩蕩的出了宮,一路趕往了弘農。
李世民在得到這個消息以後,快速的和長孫順德等人對弘農楊氏發起了‘進攻’。
而李元吉已經沒有時間去關注這件事了,因爲前後因爲各種瑣事而延期了三次的馮盎終於抵達長安城了。
爲了彰顯重視,李元吉特地帶着陳叔達、任瑰,以及禮部上下到長安城外相迎。
之所以沒帶蕭瑀,是因爲蕭氏在南方稱雄的時候,曾經跟馮盎的父親有過不快,所以爲了避免馮盎覺得朝廷對他有意見,所以沒帶蕭瑀。
之所以沒帶更多的官員,也是因爲馮盎的級別不夠,也不是因爲爲大唐立下大功纔回京的,所以沒辦法召集百官一起相迎。
如果對馮盎動用百官相迎的話,那以後將帥們在外爲大唐立下了大功,又該動用什麼禮節相迎呢?
直接上最高禮節,讓其跟掌權者同車?
那要是李靖、李世𪟝、蘇定方這種級別的人物滅了敵國,立下了滅國之功,又該如何相迎?
讓掌權者幫他們牽馬?
那他們還活不活了?
自古以來,在王朝強盛時期,或者走向強盛時期的時候,凡是讓掌權者牽過馬的將帥,幾乎沒有一個壽終正寢的。
“臣高州總管馮盎攜子馮智彧參見雍王殿下!”
馮盎在趕到五里亭,得知李元吉率領兩位宰輔來迎接以後,快速的下了馬車,帶着一衆隨行人員到五里亭前主動拜見。
馮盎雖然統管着交州,節制着交州其他各州的總管,但名義上只是高州總管,爵封耿國公。
李淵很久之前改的,在馮盎降唐以後,李淵先後給馮盎改了三次封號,先是封吳國公,後來改爲了越國公,最後又改成了耿國公。
所以馮盎現在是大唐的耿國公。
馮智彧是馮盎的三子,在他前面有還有一個早夭的大哥,以及二哥馮智戴,在他後面還有一個弟弟。
他弟弟名聲不顯,但他弟弟有一個相當出名的孫子,那就是在大唐赫赫有名,深受李隆基信任,又幫李白脫過靴子的大宦官高力士。
對,人家高力士不姓高,人家本家姓馮,高是後來改的,因爲他初入宮廷的時候年齡還小,拜了一個叫高延福的大宦官做義父,跟了高延福姓。
老實說,這麼做明顯有些辱沒他的曾祖父,也有辱家門。
他的高祖母冼夫人、曾祖父馮盎,哪個不是聲名赫赫的人物,他不僅跑去做宦官,還改了姓,可不就是辱沒了門庭了嘛。
“快快請起!”
李元吉在馮盎的腰彎下去的一瞬就快速的走到了馮盎身邊,扶起了馮盎。
“令祖乃是我漢家忠良,令祖母也是巾幗不讓鬚眉,縱然是身墜夷地,依然忠於我漢室,不墜我漢室威風。
身爲其後人,你又在我大唐奪取天下以後,重歸漢室。
你們馮氏對我漢室的貢獻,值得所有人敬佩。”
李元吉扶着馮盎站直了,推心置腹的說着。
這些話都是他的心裡話,沒有摻雜任何水分。
馮氏在馮盎的祖父馮寶那一輩的時候,被任命爲高涼太守,移居到了交州,又娶了當地的俚人大首領冼夫人爲妻,在交州站穩了腳跟,隨後又在兩代人的經營下成爲了交州的霸主。
在前隋末年的時候,馮氏在交州的實力已經快要追上秦漢時期的趙佗了。
馮氏如果自立,根本沒人能阻止,甚至有機會創出一個比趙佗建立的國家還要強大的國家。
可馮氏並沒有這麼做,而是一直在北望漢室。
在李靖代替李孝恭寫的招降書送到的時候,沒有打多少磕絆就送上了降表。
由此可見,馮氏絕對是漢室的重臣。
他們或許不忠於帝位上的那個人,不忠於某一個姓氏,但他們絕對忠於自己的民族。
有了後世的牧羊犬做對比,這種人簡直就是民族的珍寶。
更值得欽佩的是,馮盎的祖母冼夫人一個俚人,在嫁給了馮盎的祖父馮寶以後,非但沒有藉此讓俚人坐大,也沒有謀劃着建立一個俚人江山,反而在活着的時候數次派兒子到中原王朝稱臣,甚至親自率軍幫當時統御着那一片地方的陳國平定廣州的叛亂。
在陳國被滅以後,她曾經被嶺南各郡奉爲了聖母,她只要點個頭,她就能成嶺南真真正正的女王了,可她沒有,她在前隋滅了陳國以後,依舊派兒子到前隋稱臣。
如今她雖然已經亡故了,可她定下的調子她的後人依舊在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