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泄密

楊齊宣很快見識到了安祿山麾下諸人面對朝廷使節是什麼樣的態度。

這不是一般官員能夠見識到的場面,至少是他在長安時絕對料想不到的樣子。

“殺了吧。”

節帥府的大堂上時不時響起這句話,稍微遇到些難解的問題,衆人便迫切地希望以最直接的方式來解決。

楊齊宣每每聽到都會縮起脖子,心想這竟然也是自己能夠聽的話嗎?他可還什麼都沒做,連草莽江湖中的所謂的投名狀還沒交,安祿山便給予了他莫大的信任。

“噤聲,中使來了!”

隨着這一句話,衆人轉頭看去,只見一名宦官在左擁右簇之中走了進來。

一見這個宦官,安祿山就哈哈大笑,雖然沒有起身去迎,但在位置上前仰後合,顯然極是歡迎對方。

楊齊宣眼神總是不自覺地有些鬼祟,本可光明正大地看,卻還是偷眼去瞧,一瞥,認出了來的是輔趚琳。

他這種經常參加御宴的人當然是識得輔趚琳的,輔趚琳有個差職是爲聖人挑選瓜果,還曾經得他幫忙,貪墨了宮中用度。

這裡魚龍混雜,沒人會嫌棄他的口臭,身上有惡臭的人多不勝數。

“恭喜安大府,馬上要稱安相公了。聖人可是倚重你,要拜你爲宰相哩。”

很明顯的,堂內氣氛一滯。就連楊齊宣都能感到一股殺氣騰起,擔心哪個將領忽然撲上去一刀把輔趚琳捅翻了。

然而,當輔趚琳把詔書遞了上去,安祿山看過之後,卻是眉開眼笑起來,呼道:“這是好事啊,我這目不識丁的粗莽胡兒也能當宰相了。”

“邊境不寧,契丹未滅,府君如何能離開范陽?!”

喊話的是粟特人何千年,他這一開口,堂中許多人紛紛跟着叫嚷起來。

“不錯,絕不讓府君離開范陽!”

“哈哈哈。”安祿山哈哈大笑,顯得甚是憨厚,“我自有分寸,莫慌,莫慌。”

如此一來,堂中那股殺氣方纔消散了些。隨後衆人寒喧了幾句,擺開大宴,爲輔趚琳接風洗塵。

到了宴會大堂,楊齊宣沒見到分餐而食的桌案,只見胡兒與漢將們擠在一處坐着,遲疑着向吉溫問道:“我也在這吃嗎?”

“進去。”吉溫熱情且爽快地一推,把楊齊宣推進堂中。

這裡魚龍混雜,沒人會嫌棄他的口臭,身上有惡臭的人多不勝數。

很快,兩個貌美的胡姬就過來,笑道:“我們爲楊郎侍酒。”

“沒有杯子。”

楊齊宣還在說着,已被她們推到了旁邊的柱子上,緊接着,一名胡姬便吻住了他的嘴,把酒渡進他嘴裡。

“咕嚕嚕”的兩聲,溫酒入喉,進了楊齊宣的腹中,也像是把他收爲了安祿山的心腹。

他被眼前的美人迷了眼,頓時覺得范陽真是好。若是他離開長安之前沒有被人狠狠威脅了一番,那現在就更好了。

接着,他又看到了不遠處的吉溫,不由自主想到一個問題,這兩個貌美的胡姬有沒有這樣給吉溫也餵過酒?這想法一冒起,頓時讓他覺得有些噁心,方纔的旖旎氣氛頓時煙消雲散了。

“來。”吉溫招了招手,道:“我帶你去見府君。”

安祿山在范陽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般的存在,楊齊宣來了之後也只在大堂上遠遠見過他兩三次,彼此卻還沒說過話,此時莫名緊張起來。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緊緊跟着吉溫的腳步上前,聽得吉溫引見道:“大府,你該識得楊齊宣,哥奴之女婿。弘農楊氏子弟,我與你說過的‘三王兩恪’之家族,隋恭帝楊侑之後。”

隋恭帝楊侑其實沒有兒子,且禪位給李淵之後沒多久就死了,是李唐從楊氏族子選了個孩子過繼在其名下,繼承其酅國公之爵。楊齊宣與他既無血緣,輩分也遠,但也算是不用八竿子就能打得着的關係。

安祿山聽得眼睛一亮,擡起肥胖的手招了招,讓他上前,問道:“哈哈,我們以前見過了幾次。來范陽待得習慣嗎?”

楊齊宣才知安祿山、吉溫在乎的是他的家世,這讓他有些許介意,因爲他原本還以爲吉溫對他好,是欣賞他的人品才幹。

他風儀很好,應道:“謝府君關護垂詢,范陽風氣清明,民風淳樸,比長安更適合我。”

安祿山很滿意這個回答,又問道:“那你到范陽來,你家眷怎麼辦?”

“我家世代簪纓,家中有衆多兄弟可幫襯,父母不必以我爲念。”

“你兒女們沒有跟來?”

“我休了哥奴之女,結果因爲上次的案子,兒女們全被李十一搶去了!懇請府君能助我搶回來。”

“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安祿山大聲許諾,臉上肥肉抖動。

說話間,輔趚琳也到了,手裡還拿着一份卷軸,見了楊齊宣,臉上當即綻放出了笑意,道:“楊郎的爲人,安府君可以大膽相信。”

楊齊宣聽了,覺得有些奇怪,那話的口吻像是輔趚琳已經完全投靠安祿山了一般,不免多添了一份留意。

很快,宴會開始,輔趚琳落座,迫不及待又把手裡的小卷軸打開了。

楊齊宣偷眼瞥去,留意到那捲軸上寫的是各種寶物的名字,原來是一份禮單。

輔趚琳素來貪財,想必是已被收買了……

~~

“府君放心吧,聖人並未打算留伱在長安。”

許久,輔趚琳終於看完了那份禮單,滿意地把它重新卷好,開口便拋出了重要的消息。

安祿山眉毛一挑,問道:“不留在長安怎麼當宰相?”

“還不是馮神威回去告了刁狀,聖人試探你的。”輔趚琳道:“可如今河北這個局勢,聖人豈能放心將你調任?只要你表了忠心,無非是加一個左僕射之銜,繼續留任。”

“竟是這樣?”安祿山大受驚嚇,托住胸脯,道:“可要是我推辭了宰相,可怎麼辦?”

“那可就讓聖人爲難了。”輔趚琳以手作刀,做了個斬首的動作。

安祿山馬上顯出感激不盡的臉色,道:“若非中使說了,我還不知道哩,這是救命之恩啊。那依中使所見,我還是去長安一趟?”

吉溫眼珠轉動,思忖了一會,突然開口道:“不可啊。”

“爲何不可?”

“府君這一去,一定有人要害府君。”

“誰?”

吉溫已經想過了,既然回了范陽,就不能再給楊國忠當暗探,腳踏兩隻船都不行,那相當於有把柄在別人手上,楊國忠又不是什麼嘴嚴的人。還有,如今薛白想利用李琮的關係與安祿山結盟。一旦安祿山到了長安,薛白至少會想方設法地把他留下,既能防備范陽兵變,又能達到爭權目的,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他遂道:“楊國忠、薛白等人一直在想方設法地構陷府君。”

安祿山正想着去長安一趟既能麻痹聖人,又能得一個左僕射的官銜,而且很快還能再回范陽,三全其美,何樂而不爲,聽得吉溫這般一說,不由糾結起來。

“大郎來信說了,小舅舅對我的態度可有所改觀哩。”

“怎麼能信他?”

吉溫想到了薛白的殺子之仇,當即激動起來。基於他一直以來擅於編織罪名的本事,脫口而出就編了一段話,道:“依我看,薛白一定是與楊國忠合謀,想引誘府君到長安去陷害。”

至此,吉溫已經完全倒回了安祿山這邊,拋開了楊國忠對他的籠絡。

而周圍的衆人也紛紛鼓譟起來,希望安祿山不要去長安。

“是啊,要什麼尚書左僕射之銜?府君差那點俸祿嗎?倒不如直接舉兵……”

“住口!”

安祿山忽然勃然大怒,手中的酒杯用力擲在喊話的那將領頭上,將他砸得鮮血淋淋。

他猶不消氣,憤怒之下竟能獨自支起肥胖的身子,搶過僕役手裡的馬鞭,重重抽打着對方,當着輔趚琳的面,居然能直接說出“舉兵”二字,真是無法無天了。

有時安祿山覺得自己像一個鍋蓋,下面是沸騰的熱水,不停地想要把他頂得高高的,而他已經有些蓋不住了。

輔趚琳、楊齊宣等人都是第一次見安祿山發怒,一個憨態可掬的白胖子眨眼之間變成奪人而噬的惡鬼,這種變化帶來的震撼比得知安祿山要舉兵還要大。

然而,周遭衆人卻都是習以爲常的樣子,等安祿山結束了他的暴怒之舉,李豬兒很熟練地扶着他坐下,安排人把那受傷的將領帶去敷藥。

“讓中使見笑了。”安祿山終於控制住了脾氣,重新展出笑模樣,對輔趚琳道:“我對聖人忠心耿耿,絕對不容許有人勸我做出背叛聖人之舉。”

“是,是。”輔趚琳心有餘悸,笑應道:“安府君的忠心,奴婢看到了。”

發生了這樣的插曲,宴會很快也就散了。

是夜,高尚、嚴莊再次求見了安祿山。

“關於是否去長安,府君眼下可覺兩難?我有個辦法。”

“嚴先生大才,快快說來。”

“簡單,去又不去。”

安祿山大爲不解,問道:“怎叫‘去又不去’?”

嚴莊不急,緩緩從袖子裡拿出一張輿圖,擺在桌案上,道:“府君當然要回稟聖人,願回長安任相,並舉薦接替兩鎮節度使的人選,此爲‘去’;這次,府君由河東走如何?經過太原時便停下,不必再往長安,此爲‘不去’。”

安祿山疑惑道:“可這樣一來,聖人哪還會加我爲左僕射?”

“何必要左僕射?”嚴莊微微一笑,“要河東豈不更好?”

高尚當即幫腔,手指在太原的位置上一指,道:“府君到了太原,可斬殺河東節度使韓休琳,並稱韓休琳叛亂傷了府君,如此,府君便可不必還長安冒險,此其一也。其二,自然是奪取河東。”

“怎麼能?”安祿山問道:“一旦奪了,聖人知道謀逆了,反而要斬殺我。”

“府君說反了。”嚴莊道:“正是因爲奪下河東,聖人才會真的投鼠忌器,不敢輕易逼迫府君。”

“還有,契丹人到時會南下。”高尚道,“旁的大將不熟悉契丹,只有府君能夠應對。”

嚴莊連連點頭,認爲自己的辦法太好了,道:“到時只能捏着鼻子認下河東已爲府君控制的事實。”

兩個謀主既然都這般說了,安祿山仔細一想,這還真是最安全穩當的辦法,遂答應下來。

於是,數日之後,輔趚琳啓程回京,準備向聖人覆命安祿山願意回朝任相,只等把諸事交待妥當便動身。

~~

十月,大莫門城。

一杆唐軍旗被高高豎了起來,在朔風當中烈烈作響。

王難得丟下手中的刀,用帶血的手擦了擦臉,擦下一片肉來,那是敵人的血肉。

他走了幾步,走到城牆邊。

這裡是臨着峽谷的一段城牆,極爲高聳,且吐蕃人修築的城垛不高,站在這裡,給人一種如臨深淵之感。

王難得把手中的肉丟下去,放眼看去,能看到山川大河,萬里風光。

唐軍已收復了黃河九曲之地。

許久,歡呼聲停了。李晟走了過來,道:“王將軍,節帥召諸將軍議了。”

“走吧。”

兩人踩着地上的血泊走着,李晟忽然小聲道:“方纔我見了十郎了。”

“他怎麼說?”

“消息其實早就到了,但之前戰事正激烈,李十郎沒有告訴我們。結果是,那樁事沒成,被李齊物告秘了,聖人大怒,要廢太子。”

那麼大的一樁事,到了兩個將領口中,只有簡潔的幾句話。

“知道了。”王難得平靜地接受了這個既成的事實。

“但也有好消息。”李晟道:“太子與慶王兄弟情深,又都以社稷爲念,因此太子自請讓出儲位,且命令諸子盡心輔佐慶王。”

“那就好。”

“你可有後悔在那要命的文書上印了手印?”

王難得道:“沒什麼好後悔的。大丈夫行事,敢做敢當。”

“嘿。”李晟道:“但我們人可還沒輸呢,此事還未牽扯到薛郎,如今他正在朝中極力挽回,甚至贏得了高力士的支持。”

“他還很年輕吧?”

王難得並不熟悉薛白,他雖然不想輕視任何人,但還是不太確定一箇中書舍人能對局勢起到什麼作用。

“是年輕,比我還年輕。”李晟道:“但王將軍可知他這次舉薦了多少隴右將領?”

“他舉薦了將領?”

“你一會便知。”

說話間,兩人已抵達了哥舒翰的大帳。

他們路上說了一些秘密的話,來的算是晚的,旁的將領們都已經到了。

很快,軍中議事開始,哥舒翰環顧衆人,當先開口,道:“我軍已收復黃河九曲……”

“萬勝!萬勝!”

軍中氣氛昂揚,經久不歇,哥舒翰好不容易纔等他們停下,說起正事,他要在這一帶設置一個新的郡,名爲洮陽郡。

“你們不要以爲戰事就此告一段落了,我告訴你們,吐蕃窺視河隴之心不死,早晚要捲土重來!爲此,本帥打算在洮陽新設神策、宛秀二軍,守衛九曲!”

衆將聽了,紛紛振奮起來。

他們打了勝仗,朝廷當然會論功行賞,但新設二軍能帶來的升遷機會又是額外的。僅是神策軍使、宛秀軍使就有兩個高位,更何況還有諸多將職。

果然。

“本帥爲你們討官職的奏書已經批迴來了。”哥舒翰道,“此事也得了朝中不少忠臣義士的幫襯。”

王難得聽了,不由看了李晟一眼,意識到節帥所稱的“忠臣義士”很可能就是指薛白,

“火拔歸仁。”哥舒翰很快開始唱名,道:“升爲驃騎大將軍。”

“喏!謝節帥!”

“王思禮,加特進。”

“謝節帥!”

“郭英乂,升左羽林將軍;曲環,遷別將……”

李晟興奮地看了曲環一眼,與王難得低聲道:“你說神策、宛秀軍使由誰來充任?”

王難得當即動心。

他雖性情冷峻,可爲將者哪有不愛兵權的,心裡不由在想,自己既簽了那聯名文書,算得上是核心人物,或有可能再兼任一軍?

“成如璆。”哥舒翰道,“兼洮陽太守,充神策軍使。”

兩個軍使當即少了一個,王難得便少了一個希望。

好在下一刻哥舒翰便唸到了他的名字。

“王難得。”

“在。”

“進號雲麾將軍,兼雲中太守,遷雲中軍使。”

“喏。”

王難得波瀾不驚地應了,心裡卻感到了出乎意料。

雲中軍在河東,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如其來地被遷到河東……

是夜,李岫便提着一個酒囊來了。

“將軍想必有所困惑,我來爲將軍解惑了。”

王難得如今與李岫也算是熟悉了。且大家一起聯名尊奉太子,結果太子遭殃了,卻沒有牽連到他,反而讓他對李岫也多了份共患難的信任。

他接過酒囊,飲了一口,問道:“如何解惑?”

“這次安排王將軍到河東建功立業,乃是薛郎安排的。”

“爲何?”

李岫說是來解惑的,實則更像是來賣關子的,悠悠道:“王將軍到了長安,自然也就知曉了。”

於是,數日之後,王難得啓程回京,準備在見過薛白之後,前往雲中赴任。

~~

長安。

轉眼又到了十一月,長安已經開始下雪,天氣冷得厲害,冷風吹得人皮膚幹癢。

薛白得到了從隴右回來的消息,有時能感到很多事都在他努力之下漸漸向好。

他近來一直在做去范陽的準備,只等受命到范陽去斬殺安祿山。

但他覺得在這件事上李隆基的反應太慢了,就應該在遣人去召安祿山回朝的同時就派出精兵強將,一旦安祿山有不願受召的苗頭就立即斬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輔趚琳都快回來了,各地的兵將調動都還沒準備好。

當然,這也只是薛白個人的認識。也許,李隆基已下了秘旨給輔趚琳,讓其自行處置。

十一月初三,輔趚琳回朝了。

薛白對此甚是關注。不過,他的情報雖敏銳,但能打探到的幾乎都是市井消息,宮城內發生了什麼,他常常是難以獲知的。

因此,輔趚琳是如何回覆李隆基的,薛白不得而知,他只能讓杜妗打探一些宦官們在私宅的動靜、以及隨行人員的口風,進行推測。

“看起來,安祿山準備回朝了。”

“即使回朝,那也是爲了麻痹李隆基。”薛白道:“我不信他真敢卸任范陽節度使。”

“還有一事。”杜妗道,“我派夥計盯着輔趚琳的私宅、別業,發現他運了大量的財物到他家中。”

“他受賄了?”

正此時,青嵐趕了過來,遠遠便道:“郎君,有人來請,楊國忠想讓你過府一敘。”

杜妗有些訝然,道:“這次他消息好及時。”

“這次關係到了他的相位,豈敢不更關注些?”

“你說,他還能有我們所沒有的消息嗎?”

“不要小瞧他。”

“打個賭。”杜妗道:“我賭他沒有。”

“好。”薛白道,“萬一他有價值千金的消息呢。”

薛白遂讓杜妗繼續派人盯着輔趚琳,他則出了門,往楊國忠宅去。

兩家隔得很近,不一會兒就到了。

楊國忠早已派人候在門外,當即引着薛白入內,顯得有些着急,甚至都沒讓薛白脫鞋,任他踩着那檀木建成的乾淨迴廊。

“你們都錯了!安祿山要回朝拜相了,這就是你們出的好主意?”

一見薛白,楊國忠立即便開了口,顯得很沉不住氣。

那麼,不用聽都能知道肯定是有關於他的相位。

薛白卻不以爲然,問道:“何處來的消息?可是吉溫派人來了?”

“雞舌瘟靠得住纔怪。”楊國忠不屑道:“你給我出的主意比雞舌瘟的嘴還餿,放了那小人,他豈會爲我們安心做事。倒不如一刀殺了。”

他還是很瞭解吉溫的。

薛白道:“不是吉溫,卻是誰?”

“我自然也有我的消息渠道。”

“哦?”

楊國忠踱了幾步,思忖着要不要告訴薛白,末了,終於開口,道:“張垍泄了密,他倒向安祿山了,我們得除掉他。”

“何意?”

“聖人的試探意圖被張垍透露給了安祿山,所以這雜胡纔敢來,啖狗腸,把我們的計劃全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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