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血夜出現,有狼人出沒。黎明扛着弒神來回穿梭在各個山林之間,因此當血紅的月亮正式升入高空的時候,黎明所在的區域,聽不到一頭狼的嚎叫,只有樹林中一頭頭橫屍躺在地上,等待着禿鷹的變異品種來分食它們的屍體,如果真的有的話。
血紅的月光,就如同從天際之上撒下的雨幕,覆蓋在世間萬物上空。
艾蕊坐在自己的牀上,打開窗戶,面目不驚地望着這一上千年,都不一定會遇上一回的壯觀景象。
北歐隕正在甲板上撒謊,脫離那濃霧地帶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這些日子來,他打上了各種各樣不同的海魚海蝦,已然夠他們吃上大半年的了。可他似乎感覺還不足夠一樣。
陽陽趴伏在黎明的房間睡覺,有血紅的月光從窗戶的縫隙,還有門縫中投進去,落到陽陽的身上,陽陽睜開眼瞟了一眼,嘀咕道:“是誰把西紅柿掛在天空的,還讓不讓麒麟睡覺了,快快取下來。”
說完,陽陽換了個姿勢,繼續酣睡了過去。
老鼠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了出來,它先是爬上牀看了那血紅的月亮一會兒,然後回過頭,用一種疑問的目光又看向陽陽。心理恐怕是在猜想,這怎麼看也和西紅柿沾不上邊啊!再說了,有人吃飽了沒事幹,跑那麼高去掛個西紅柿,害得它白高興了一場。
又看了一會兒,可能就連老鼠都覺得那月亮實在是閒得無聊,什麼時候又想着把自己染成紅色了。打了一個哈欠,老鼠跳下牀,剛要回到自己的角落睡覺時,卻回頭端詳起陽陽。遲疑片刻後,它踮起最後的兩隻腳,悄無聲息地走到陽陽身邊,然後鑽進了它肚子下邊的絨毛裡。
呼!這下軟和多了。
小沫坐在船頂,雙手悠閒地撐在身後,仰頭看着天空的月亮。可實在是閒得無聊,她端正地坐起身來,一伸手,一隻笛子頓時從海里飛出,落在她的手心。
舉起笛子,小沫就吹了起來。
北歐隕回頭看了看小沫。回頭繼續捕魚,埋怨着今夜怎麼都是一些小魚小蝦,要有條大魚就好了。艾蕊單手撐着下巴,一隻手撐得有些累了,又換了一隻手。
他們都沒把這笛聲當一回事。唯一發怒的只有陽陽,先是掛一隻西紅柿在天上,然後又是笛聲。
掛西紅柿的人它是找不到了,但這吹笛子的人......
陽陽騰地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然後破門而出,朝着就是小沫一口火焰。小沫笛聲一轉,一陣巨浪頓時翻涌而來,直接將火焰撲滅。而船身動盪,北歐隕頓時在甲板上摔了一跤,更讓他覺得可氣的是,好不容易看到有大魚進網了,他卻因爲這次動盪,不但魚沒被捕起來,就連漁網都一起沉入了海底。
而心境平和的艾蕊也被巨浪噴了一身。
當即兩人迅速來到陽陽的跟前,憤怒的目光可以把陽陽燃燒起來。
“爲什麼你們都針對我?”陽陽不甘道,“明明是她先打擾我睡覺的!”
“因爲你是男的!”艾蕊和北歐隕齊聲道。
“不是啊!”
“呃?”
“我是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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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黎明給老者蓋了兩次墳。第一次,他想按照以前的世界那樣,給他準備一副好棺木,然後用石頭砌成一個墳墓,叫墓堆。但剛蓋好,黎明又覺得不對勁,這荒山野嶺的,又沒什麼防護措施,要是哪些兇獸把他掏出來吃了那就不好了,於是他又把從墳裡挖出來,又把墳挖深了三米,再把老者放了進去,然後把土填平,爲了不讓兇獸把他挖出來吃了,黎明又在山腰上扛了兩個萬斤重的岩石壓在上面。做完這一切,黎明發現自己已然累出了一身的汗,於是第一次心安理得地回到山洞,用靈脈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早,然後把剩餘沒有喝完的湯喝了個精光,才繼續前行。
走在路上黎明突然發現,在這個世界作爲一個修士是非常辛苦的,不但要時刻擔憂自己會不會被殺,還要經常在外面風餐露宿,就連最基本的一頂帳篷補給都沒有。想到這裡,黎明又返身走了回去,把老者的衣物什麼的全都收了起來,反正往後這些衣服都沒人穿了,時間一久,發潮就會爛掉了,還不如讓他廢物利用一下,來做一頂帳篷。
老者的衣物大多都縫紉了很多遍,且幾乎沒經過什麼裁剪,因此動工起來非常容易。到天亮時分,黎明就將帳篷縫好了。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把前世記憶中的東西做出來。盯着帳篷,黎明足足笑了半分鐘。
這是一個人神大戰剛剛結束後的年代,大戰帶給人類災難和蛻變,也給人類遺留下了許多的財富。在世界上,總有這樣一種人,他們楊帆起航,穿過大洋,腳步踏過荒野和沙漠,也去過被讓人聞風喪膽的無人區域,他們只爲找到那些在人神大戰中遺留下的寶物。
李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最近有關於李礫尋找到一處當時人神大戰,人族強者用來存放術式卷抽的消息在同行中不脛而走,許多人紛紛向那地點前進,埋伏在外面。
等黎明來到這區域的時候,不禁被眼前的陣容大驚失色。
方圓有三座海拔上上米的大山,但三座大山上,卻察覺到一點兒的鳥蟲鳴叫,寂靜得出奇,就連風似乎都嚥住了呼吸,神識在周遭輕輕一掃,黎明不難發現,無論是草叢裡,樹枝上,還是山洞,甚至地下,都是一個個嚴正以待的修士。
他們修爲有高有低,但黎明發現他們之中,竟沒有一人跟他一樣是隻身前來的。同樣的,當其他人發現黎明的時候,除了稍稍的詫異外,根本對他不屑一顧。
其實,黎明前來這裡純屬偶然。只是路過,好心救了一個被兇獸追擊砍柴的樵夫,然後樵夫對黎明說這邊有熱鬧看,黎明就來了。要是他們知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根本不知道他們聚在此地做什麼,只是來看熱鬧的話,不知該情何以堪。
只不過,黎明背上的那頂帳篷,卻是惹了他們的注意,畢竟能像那個老者活上一千多歲的人實在有限,像帳篷這種東西,在這個年代早就屬於淘汰品了,別說一些二三十歲的人不記得,估計在場之人,都沒幾人能認出那是何物,只是在心中暗暗猜想着那有可能是什麼厲害的法寶。
隻身一人前來和他們爭奪,帶了什麼強大的法寶,也實屬理所當然。
在衆目睽睽之下,黎明把帳篷撐了起來,然後鑽了進去。
當大家以爲黎明要在此時就要出動那法寶,和在場衆多修士對抗的時候,卻只見黎明在裡邊蒸騰了一頓,拿出了一些東西——
一隻山雞和一口鍋。
在旁邊用弒神劈了三根合適的樹幹,黎明就把鍋吊了起來,在裡面加了些清水,然後把它燒開,再把山雞放進去。
衆人到此時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做飯。
只是這一切,黎明都沒注意到,他也沒注意到,這一刻在在場上百人臉上流露出的鐵青之色。
和那老者的一個月黎明不是白混的,廚藝大進,單單就是一隻普通的野山雞,加清水,還有路邊隨手採摘的一些野菜和蘑菇,黎明也能燉出一鍋超級美味,聞着鍋中的香味,黎明徹底想通徹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不管再哪個年代哪個時空混,擁有一個好廚藝都是必須的!
香氣不說飄上了十里,但現在埋伏在黎明周遭兩三裡內的人,聞到這香味肯定都開始鬧肚子了。
黎明也不管這麼多,拿出木勺子,木碗,就坐在火堆旁就一個人靜靜有味地吃了起來。
啪!
在黎明的不遠處傳來一聲輕響,黎明轉過頭去,發現是一個七八歲的少年,估計是耐不住嘴饞。黎明欲要招少年一起過來吃,一會兒又立馬有一個滿臉鬍鬚的中年男子從樹上跳下,沉聲命令道:“少爺,快回去!”
“可是......”
中年男子在少年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隔得太遠,黎明無法聽見。少年最後看了黎明一眼,然後跟着中年男子重新跳上了樹幹。
黎明轉過頭,也不再理他們,自個吃自個的。
有美食,想要吃出其中的美味,還需要一個好的心情。這是老者交給他的。想到這裡,黎明不自覺地有些傷感起來。他搖了搖頭,下決心不去想這些煩心的事,開始埋頭一個勁兒的猛吃猛喝。
“你也有傷感的心事嗎?”少年的聲音從黎明頭上傳來。黎明沒想理他,繼續吃自己的,但有一根絲線一樣的東西不斷在他額頭上晃來晃去,擾得他根本吃不安心。黎明擡起頭,發現那是一段廢棄的魚線。少年見到黎明,不但不感覺膽怯或羞愧,他指了指黎明鍋中的雞肉,又指了指繩索。黎明淡淡一笑,把一隻雞腿給扳了下來,綁在那魚線上面,少年提上去就猛啃了起來。
看他熟練的動作,黎明猜想少年沒少幹過這種事。
可能是怕被剛纔的中年男子發現,少年的話音壓得很低,他又問道:“看你剛纔傷感的表情,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讓你懷念的人呢?”
“嗯。”黎明喝完一碗湯,說道,“就是教我做這個雞湯的人。”
“他離開你多久了呢?他是不是很厲害呢?”少年又追問道。
黎明擡起頭來,發現少年已然啃食完一個雞腿,又把魚線給放了下來。黎明看了看魚線,又白了少年一眼:“我發現你不但很貪吃,還很話多。”
“我只是好奇而已。”少年對黎明做了一個鬼臉。
“那你不怕我加肉裡下藥啊?”
“你也在吃,你怎麼沒事?”
“下藥有很多種下法。只要想殺一個人,什麼樣的方式都可以,你所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話雖這樣說,黎明還是給少年撕了很大的一塊雞肉綁在了魚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