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老頭仰頭喝了一杯酒,詢問道。
“我......”
黎明的“我”字剛出口,店門就被打開,黑衣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來得還真及時啊!”黎明感嘆道。
黑衣男子苦笑:“上頭又來新的傳達命令了,要求你即刻啓程,去北荒大漠取得美人魚的寶石,然後去往華夏一區。”
黎明點點頭,提起弒神就要往外走。
“留下來把這頓飯吃完再走吧!”老頭子繼續喝酒,道。
“不了!”黎明道,“我希望當我再見到你們的時候,‘口留香’會是另外一番局面。”
“當然!”
老頭子在繼續喝酒,道岸然把黎明等人送出門,目送他們遠去。
回到店內,道岸然有些不解地問老頭道:“他們又沒認出你,你爲何不去送黎明一程?”
“送不送又有什麼區別?”老頭反問道。
道岸然一時語塞。
“黎明此次要去做的,必定是他迄今爲止,從未遇到最艱難、最危險的事情,他能不能回來,都很難說。”老頭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他留下來的‘口留香’發揚光大,爭取成爲整個華夏帝國的一流酒館。”
道岸然被老頭的話聽得一愣一愣的,但很快似乎明白過來老頭想要表達的意思,於是笑着使勁地點頭。
連夜出了九區,黎明三人飛速向北荒大漠行去。
一路上,黎明看到所過之處災情不斷,雖然這冬季並不是播種種糧的季節,但一些地方大雪不斷,一些地方持續乾旱,再照這樣下去,勢必會影響到來年的生活,特別是那些平民的生活。
“不周山是當今世上的第二大雪山,嚴重影響着整個地球的生態系統,它一旦被破壞,產生一些連鎖反應也在所難免了。”北歐隕道。
黎明回頭看了二人一眼:“那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日夜兼程,在第三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黎明三人再度回到了北荒大漠的邊緣。只不過,這一次三人進入北荒大漠的目的卻完全不一樣了。
三人對視一眼,以最快的速度向黑水海的方向衝了去。
上一次來到北荒大漠的時候是秋天,那時北荒大漠裡的溫度還未降下來,走在其中就好似走在被燻烤的鍋爐裡。而這一次他們進入的時間是冬季,北荒大漠的空氣十分乾燥,因此就算是冬季,也不會下雨或下雪。
只是天陰沉沉的,寒風呼嘯,每一陣風吹來,都好似無數的刀子硬生生地割在身上,且帶走了人體的大量水分。
三人也僅僅在大漠中保持了三天,就因爲缺水,而不得不放緩前行的速度。
黎明仰頭看着天空,也不知道蔣萌萌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在哪兒,現在在做些什麼。
剛從外面探路回來的艾蕊走到黎明面前,盯着黎明發呆的神情看了好一會兒,才極不刃地拍了拍他,把他的神識拉回到現實:“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壞消息。”
“我們迷路了。”
“好消息呢?”
“我們發現了一人的行過的痕跡。”
一個人獨闖北荒大漠,那他必定有過曾經的經驗,至少他應該認識路纔對。
“走!趕緊追上去!”
沿着艾蕊和北歐隕找到的痕跡,黎明三人又頂着凜冽的寒風在沙漠裡狂奔了將近半日的時間,才找到那個人,只是那人已然有一半身子被埋在沙子下面了。當黎明上前,爲他撥開身上的沙子轉過身的時候,卻詫異的發現,這竟然是一張熟悉的面孔......那個曾經因爲想要進入“魘”,而在一夜之間走完整個北荒大漠的老人,不過黎明很快感覺到不對勁,當時“魘”爲了保密,殺了除“魘”和他、艾蕊之外的所有人,爲何這老人會出現這種地方?
艾蕊上前爲老人檢查了一下身體,然後看向黎明:“是因爲脫水而昏厥的。”
黎明從腰上取下了水壺,那是他們最後能夠喝的水。
北歐隕阻止道:“你真的要用我們最後的飲用水去救他,要知道,我們現在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走出去。”
黎明沒有說話,把水壺交給了艾蕊。
在艾蕊的幫助下喝下水的老人很快醒來,但因爲極度飢渴,他一手搶過艾蕊手中的水壺就咕嚕嚕地將水壺中的水喝了個精光。
“我的水......”
黎明阻止了北歐隕繼續說下去。
老人恢復了些理智,看向黎明時眼中發出光亮,由此可判斷出,他對黎明還是有些印象。
“你怎麼在這裡?”黎明面無表情,至現在爲止,他不能夠判斷這個老人值不值得信賴。
“你還不是在這裡?”
老人的反問讓黎明一時語塞,不過他很快想到,自己爲“魘”效力的這件事,本就不應該被太多人知道的。於是他換了一個問題:“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老人眼中這才拋去了顧慮:“當時他們讓我們換上他們的制服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把領頭的精靈殺了。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逃了出來。”
“你也真夠狠的!”黎明感嘆道。不用說,其餘的人不是被“魘”殺死的,而是被他推出去當替罪羔羊死的。
老人露出殘忍的笑意:“無毒不丈夫!”
“不要跟我扯這些沒用的。”黎明擺了擺手,“你知不知道去黑水海的路線?”
“知道倒是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帶你們去,你會給我什麼好處?”老人一邊說着,一邊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着艾蕊。
黎明一把把艾蕊攬在自己的身後:“他是我的女人,你休想打她的主意。剛纔我們爲了救你,浪費了我們最後的一壺水,你就算還我們水錢!”
正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黎明沒注意到,當他說完這句話時,背後艾蕊微微紅潤的臉頰。
“救不救我是你們自願的事,可沒人強迫你們。我可管不着!”誰都沒想到,他們救了這樣一個不知恩的傢伙。
“你——”北歐隕當場就火了。
黎明向北歐隕使了一個眼神,北歐隕不甘地冷哼一聲,帶着艾蕊一起走向不遠處,看那凹凸起伏的沙丘緩解心情。
黎明拍了怕老人的肩:“我知道我不給你好處,就算是殺了你,你也絕對不會帶我們到黑水海的。所以,我決定給你一件比那女人更好的好處。怎麼樣?”
說完,黎明極其曖昧地向艾蕊那邊看去。
“嘖嘖!”老人點點頭,就要向那邊走去,卻被黎明一把拉住了:“只有等你帶我們到黑水海才能兌現哦!”
老人一點頭:“行!”
搞定老人後,黎明便立馬召集艾蕊和北歐隕出發。途中,黎明卻是發現這老人,簡直比天王老子還難伺候,餓了不走,渴了不走,累了不走,明明只有一頂帳篷,他卻要一個人獨佔。沙漠晚上的氣候很冷,冬季沙漠的晚上更冷,雖然能夠用火屬性靈力防止身體凍僵結冰,可靈力卻始終是有限的。而讓人有些不安的是,直到現在黎明才知道,艾蕊和北歐隕的靈力竟然都是火屬性。每夜醒來看到兩人身上結了厚厚的冰層,都要嚇得黎明一身的冷汗,生怕他們就這樣掛掉了。
更讓人覺得可氣的是,老人一路上不但不改他看艾蕊那色、眯眯的習慣,與之相反的還愈演愈烈,甚至開始對艾蕊動起手來。
爲此,黎明和艾蕊的關係降到了從未有過的冰點。
這一日,趁傍晚停下來準備露營的時候,艾蕊把黎明以一起尋找水源的理由帶離營地,然後走在前面就不斷地生氣。
艾蕊道:“你真的確定那老不死的能夠帶我們找到黑水海?”
這些日子來,因爲老人過分的舉動,艾蕊私底下都稱呼他爲老不死的,黎明早已習以爲常了。
“除了相信他,那你說我們眼下還能怎麼辦?”黎明問道。
沉默了一陣子,艾蕊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可是,你終究答應了他什麼?”
“我肯定不會讓他傷害你的。”當氣氛幾欲再度陷入尷尬的時候,黎明補了一句,“我要是那樣的話,你發起飆來,我肯定就沒活頭了!”
“黎明!!!”
......
再如何消磨時間,只要走上了正確的路線,終究還是在將近半個月之後,黎明幾人來到了黑水海前面。這一次出航,他們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船。上一次的船被停在那美人魚生活的無人島附近了,再說他們也不能夠這樣一直飛過去,靈力消耗受不起不說,要是遇到一次什麼大的風暴的話,他們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經過商量後,幾人決定再回一次雲嵐城,這一次去裡面找一找有不有能夠出海的船。再不濟,找不到的話,他們就得找材料造一艘了。
可,就在這時,老人卻和黎明開始鬧彆扭起來。他說,他已經按照約定把他們引到黑水海了,黎明應該兌現承諾。而艾蕊也早已不想和這老人同行,也催促着黎明早已和他了清,各走各的道,各過各的橋,可黎明卻沒有如此打算。他附在老人耳邊輕聲說道:“要是在黃無一人的島上,那是不是更有趣啊?”
“欸......”老人一臉淫、笑地看向黎明,“看不出你這小子還很懂情趣嘛!好!我就好人做到底,再幫你們一把!”
黎明也不顧艾蕊的白眼,就去雲嵐城尋找材料了。
和料想的相差無幾,雲嵐城的人曾一度躲在城池裡,必然也從未有人有過要出海的瘋狂想法,搜遍整個城池,到最後也沒有找出一條船。無奈之下,幾人只得合力開始收集材料建造。
值得幸運的是,隨行的老人除了好、色這個缺點外,對其他事幾乎樣樣精通,在他的指揮下,黎明三人竟然在短短十天的時間內,造好了一艘差不多可以容納五百人的大帆船,並且其中客廳,廚房,衛生間,臥室,幾乎一應俱全。
這一次出航,除了一些應急的食物和飲用水,幾乎都沒有別的什麼準備。這主要是沒必要,還有就是趕時間。
上一次駕船到濃霧區,大概用了三四天的樣子。而這一次,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黎明就遠遠看見了通天塔,還有那鑲嵌着兩極劍的骷髏山。
來到骷髏山下,兩極劍還在上面,發出淡淡的光華,闌珊感應到了她的到來。
“海魔,我來了,快出來!”黎明叫道。
海面開始不斷地冒氣泡,緊接着有一個巨大影子出現在了海面,緊接着海面之上發生一次“轟”的聲炸響,海水揚起十餘丈,海魔出現在了海面。
黎明向那邊看去,完全是當時那老者的模樣。
“你變了。”黎明淡淡道。
“不!”老者道,“應該是我把他反噬了。”
“哦。”黎明倒是表現出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上次我又忘了問你名,這一次再不能忘了,你叫什麼?”
“吞噬老祖。你呢?”
“黎明。”
“記住了。”
“我也是。”
“那麼現在開打?”
“好。”
艾蕊、北歐隕等人沒有下船,因此他們也沒聽見黎明和吞噬老祖之間如此無聊的對話。
老人站在甲板上,遙遙望着遠方的情形。
當吞噬老祖正欲動手的時候,黎明突然喊暫停道:“突然想起還有一個問題。”
吞噬老祖也沒氣惱,收手道:“什麼問題?”
“你以前是不是雲嵐城的城主?就是創建雲嵐城的那個人。”黎明道。
“呵呵,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夠被人猜到,真是難得。”吞噬老祖笑道。
黎明疑問:“大笑的時候,不是應該是‘哈哈’嗎?”
“那樣很費力氣,我要省力氣對付你。”
“你很特別。”
“你也是。”
“現在可以開打了吧?”
“好!”
呼!
一陣海風突然憑空而起,如同一把堅不可摧的利刃,割破空氣,劃開空間,閃電般地近到黎明面前,黎明施以十指陰陽迅速躲開,但依舊無法避開那海風的風勢,但其餘勢落到黎明身上,黎明雖感覺像是遭受到一股強大力量的撞擊,但實質上只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白印。
吞噬老祖目光一凝:“金身?”
轟!
因爲黎明用身體硬生生撞上海風的餘勢,從而改變了那海風的攻擊跪倒,不偏不倚地將身後骷髏山劈成了兩半,兩極劍從縫隙中滑落。
輕輕掂手,兩極劍便回到了黎明手中。
黎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淡淡笑意。
“沒想到你小子在如此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竟有如此奇遇。”吞噬老祖毫不吝嗇地感嘆道。
“所以,你要小心了!”兩極劍到手,缺失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另一半勇氣又回來了,雙手拖着劍,身體微微前傾,黎明如同一陣颶風般向吞噬老祖衝了去。
面對黎明的攻擊,吞噬老祖神態自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骷髏頭累積起來的島嶼四周,突然有氣息從四面八方升起,那氣息就好似貼着水在海面上跑一樣,拉起一條條浪痕,迅速向黎明襲來。
黎明嗅到空氣中,有淡淡血腥的味道,但這並不能阻止他攻擊吞噬老祖的腳步。
咻!咻!咻!咻!咻!
無數道風息登陸,齊齊攻向黎明。在所有風息接觸到黎明的那一剎那,黎明不得不停下腳步,四面八方的壓力在這一刻直接把他壓變了形。就好似八個方位的空間突然分裂開,而黎明就恰巧站在中央,它們想要把黎明擠壓成頭髮絲的那般大小,甚至讓他從這個世界消失。
黎明此時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咻!咻!咻!咻!咻!
又是一撥風息襲來,黎明的身體終究是沒變形,但他卻感覺他確實是要被擠出這個空間了。
一股從意境裡流動出來的力量迅速充滿黎明右手,他努力扳開那束縛住他的風息,把四顆魔眼碎片硬生生地按進了弒神。弒神猛地豎直順着黎明的身體飛起,然後圍繞着黎明旋轉一週,一一斬斷了那些束縛住他的風息。
吞噬老祖錯愕。
可黎明並沒有給他錯愕的時間,揮起兩極劍,將十指陰陽和白虎的力量同時注入其中,然後一起猛地砍下。
轟!
一股翻天海嘯突然形成,然後成型停頓在吞噬老祖頭頂,形成一厚實的盔甲,抵擋住了黎明的攻擊。
吞噬老祖捻起雙指,黎明驅策弒神劍逼近,又一股海嘯赫然形成,將弒神的攻擊完美地抵擋住了。
出乎黎明預料的是,吞噬老祖捻起雙指並不是爲了施法,只見他猛地睜大雙眼,然後將雙指插入。
這吞噬老祖瘋了。在自殘?
不對!
當從吞噬老祖眼中滑出的兩行血淚掉在地面的剎那,黎明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立馬擡起頭來,天空開始下雨,血一樣的雨。
吞噬老祖先已與海魔融爲一體,他有一半的身子都是海魔的,因此他現在所插的雙眼並不是他自己,而是海魔。
黎明在血雨中放棄了攻擊,收回兩極劍和弒神,和吞噬老祖拉開一百多米的距離,神情複雜地看向吞噬老祖道:“你還真殘忍。”
吞噬老祖嘴角一咧,他的臉上掛滿了從海魔眼裡流出的血水和血雨,所以看不出是在表達痛楚,還是在笑。
“如果你到我這一步,你也會這樣做的。”吞噬老祖道,“知道我爲什麼喜歡和你戰鬥嗎?因爲你我之間有太多的相似之處。”
“呸!鬼才跟你相似!”黎明沒好聲氣道。
吞噬老祖笑而不語。
血雨越下越大,最後把黎明腳下踩的骷髏頭和周圍的海面都染成了血紅色。
突然,黎明腳下的骷髏頭開始糯動,然後鬆散,從中走出一個個黎明不認識的面孔。
“黎明,要小心!這血雨是利用海魔的血淚,將那些無辜喪命的修士之靈體重新召喚到這個世界的陰毒招式!你若殺了他們,那他們就徹底喪失了紀元輪迴的機會,其組成身體的物質也會徹底變爲能量,從這個世界消失。而若是讓他們殺了你,那你將永被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無法自拔,你的靈體也將永遠生活在靈界的最底層,你也將永遠無法翻身再通過紀元輪迴出現在這個世界!”艾蕊的提醒在黎明神識中響起。
黎明看向吞噬老祖,他的笑容變得徹徹底底地變成了血腥。
黎明看着一個個迎面而來的人,他們身上大多都沒多少修爲,也就是說,這其中大多都是普通平民,而對於一名修士來說,殺害普通平民,與侮辱他們的人格無二區別。而且是,他這一劍斬下,他們之間的很多人,就這樣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
可不動手,看着越來越多的數量,等下被踩在靈界最下層的恐怕就是他了。
最後看了吞噬老祖一樣,黎明揮劍斬向了那些靈體。
看着一個個靈體倒在地上,然後化作晶狀體的碎片,最後完全化作能量消失在這個世界,黎明的心理承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驗,從一開始對吞噬老祖的怨恨,再到後面的心痛,到最後的麻木,像是砍在一個個稻草人身上。他們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黎明也變得沒有表情。
......
“怎麼樣?已經沒有感覺了,對嗎?”看着黎明用兩極劍撐着身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吞噬老祖殘忍地笑道,“這是一名修士的必經之路,你應該感謝我。”
黎明沒有說話。
地上的弒神顫抖了兩下,然後飛起,徑直向吞噬老祖刺了過去。
這一次,吞噬老祖沒有躲閃。
弒神如同一道閃電般穿過吞噬老祖的胸口,正中吞噬老祖的心臟,埋下頭來,吞噬老祖發現他的心臟處出現了一個偌大的窟窿,從前面,透過這個窟窿,可以清晰地看到後面的食物。
嘔!
一口鮮血從吞噬老祖口中噴出。
“哈哈!”吞噬老祖突然擡起頭,對着面無表情的黎明笑了起來,“我逗你的!看我一點兒事都沒有!”
說着,吞噬老祖一邊從嘴裡不斷地噴出鮮血,一邊帶着已然對穿一個窟窿的心臟左蹦右跳起來。
看到這一幕,黎明突然明白,眼前和他戰鬥的身體幾乎沒有一處是吞噬老祖的,他是在用海魔的身體在戰鬥,就算他殺死了眼前的人,他殺死的終究不是吞噬老祖,而是海魔!
黎明第一次面對修煉如此詭異的對手,也是第一次面臨如此陰險的對手!
“我有些明白你究竟想從我的身上得到什麼了。”黎明道,“你想得到我的身體,對不對?”
“知我者,你也。”吞噬老者口吐鮮血,笑道。
黎明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發現,當我想要用‘下賤’這個詞形容你的時候,都有些侮辱這個詞了。”
“名譽什麼的,那都是身外之物!”吞噬老祖擺了擺手笑道,好似黎明所說的話正是在誇獎他一樣,“別人形容我都是‘污濁不堪’之類的!”
血雨依舊在下。
“小子,看來你也是黔驢技窮了,不過這一次相隔不久,你竟然在第二體的基礎上還加了一個金身,這讓我更加喜歡上你的這個身體了。要不,你就把你的這個身體送給我吧!反正你又不會死!”吞噬老祖道,“我也不想打打殺殺的,超沒意思的。”
“休想!”
“小子還嘴硬!看我是如何將你的身體奪過來的!”
兩人再度相撞,當黎明準備運用修羅門的那股力量時,突然在不遠處的海面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避開了和吞噬老祖的撞擊。
當吞噬老祖準備再度發動攻擊的時候,笛聲響起。
與此同時,身在船上的艾蕊等人也齊齊向那笛聲的聲源處望去。只見不遠處,那處未被血雨污染的海面上,小沫一邊吹着笛子,一邊踩着水面,向着黎明和吞噬老祖款款而來。
笛聲有一股神奇的淨化力量,聲波所過之處,那些血雨突地漸漸變得純淨起來,變成了純淨、單一的水組成的雨滴。而海面的那血紅色也逐漸消退,就連海魔的所流出的血淚,也緩緩變成了單純的淚水。
漸漸的,黎明赫然發現,那些從高空掉下的每一滴雨點中心,竟出現了一個金色的亮點,緊接着,那個光點的光芒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閃亮。
啪!
有雨點像是一顆小型炸彈般爆炸了開來,而其餘雨點也跟着爆炸。
黎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那些雨點落在吞噬老祖的身上,然後炸開,立馬就有其身上的血肉噴濺而出。雨點也落在黎明的身上,同樣也在爆炸,但爆炸的痕跡在黎明身上,就將其的衣物炸開,然後在他的肌膚上留下一些通紅的點,再難對其造成更深程度的傷害。
吞噬老祖看着自己的身體逐漸變成白森森的骨架,有些愕然,有些不甘,但卻沒有半點的沮喪和失望。
最後只剩下骨架的身體猛地倒在地上,其身上最後的一滴血液激射而出,在混亂中粘在了黎明身上,無論黎明如何摳搓、捏拉就是將其去除不了,便在這時,小沫來到他的跟前,伸進自己的口中取了一些晶瑩的唾液放在那血液上,輕輕一擦,便將其清理乾淨了。
黎明突然想到一點,那具吞噬老祖本來的身體定然就在不遠處。
當即一頭扎入海底。
可還是晚了一步,當黎明再度看到吞噬老祖的時候,他已經回到自己的身體,從海底飛快地遁走,只在昏暗的海底,留給黎明一個模糊不清的背影。
重新回到海面,那些用骷髏頭砌成的岸地已然失去了支撐力而崩潰瓦解,當黎明上到附近的島上時,在他腳邊的海面,突然又探出了另外一個熟悉的面孔。
“把你們送走後,我就變得愧疚難安。”提提都說道,“我們美人魚一族天生本就是生活在海底的,能有這一百年在陸地上生活,全靠這顆寶石的恩賜,可我們還想繼續過着這樣的生活,是我們太貪心了。況且,你已爲我們黑水海剷除了海魔這一隱患,從今以後,我們又可以肆無忌憚地在海底生活。所以我們決定,現在把這寶石完璧歸趙。”
從提提都手中接過寶石,黎明看着小沫和遠處船上的人,輕輕一笑。
經過不少事情,小沫終於決定以後跟隨黎明,但回到船上的時候,黎明卻發現,帶上小沫並不是明智之舉。
“嗯,現在可以履行承諾了。”看着老人色、眯眯的眼神從艾蕊身上轉移到了小沫身上,黎明很是篤定地說道。
小沫有些害怕,有些不解地看向黎明。
黎明衝她使了使眼神,小沫立馬笑了。
就這樣,把小沫和老人留在那個巴掌大小的島上後,黎明三人駕船開始返航。和吞噬老祖的這一戰打得很順利,不過很大程度也依仗他再遁空門裡稀裡糊塗地就踏上了修羅門的門檻,成爲了金身。翻開臨走前,絕空給他的卷軸,黎明大概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那《天羅秘術》,黎明便開始睡覺。
第二天醒來的很早,來到甲板上伸懶腰的時候,小沫已然追上了他們。
黎明把小沫拉上船:“他沒傷害你吧?”
小沫搖了搖頭:“你一走我就跳進了海里,然後和他在海里捉了一晚上的迷藏,我走的時候,他還在睡覺呢!”
黎明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壞壞地笑了。他望着那島嶼的那方,淡淡地說道:“你現在在那兒一定很刺激吧?”
只是黎明沒想到,當他看向島嶼方向的時候,老人同樣在看着他。只不過黎明能看的,只是那島嶼的大概方向,而老人卻是真真實實地看到了他本人,甚至能夠看見他臉上猥瑣的笑意。並且在老人臉上,並未出現黎明所料想的慌亂,而是表現得非常愜意。他淡淡笑道:“沒想到時隔多年,心血來潮想再度收弟子的時候,又收到了如此有趣的弟子!老天真是眷顧老夫啊!接下來的日子,定然又有得折騰的了。”
說完,老人伸了伸懶腰,身子向前一傾,就倒入了海里。
接下來的時間,黎明幾人開始馬不停蹄地向一區趕去。爲了儘可能地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或者被別人給盯上,很多城池,他們都選擇了從城池外繞行。但有一座城池,他們卻不得不停下腳步,從其中穿行。那就是華夏八區。
很久以前,八區所在的地理位置還是海拔高達一千多米的山脈,但由於後面的南北極冰川融化,加上人神大戰導致的地質變化等各種原因,現在的八區,除了周邊的機座山脈外,外面的地脈已完全被海水覆蓋,倘若從高空望去,如今的八區和周遭的幾座山脈,直接橫阻在了兩座海洋之間。而黎明等人不再選擇走外面的山脈,而是直接進入八區,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周遭的山脈地勢複雜,兇獸衆多,而整個八區卻是直接連接着兩岸間,就好似建在一座橫跨海洋上的一個城池。
其實黎明也很願意走這條路,因爲唐韻雅就在八區,他也曾答應過他,等獵妖結束後就來找她。
不過只是沒想到,獵妖結束瞭如此久,他才終於來到了這裡。
“但願她不會責怪自己吧!”望着八區的城門,黎明心想。
可剛進入九區,黎明就遇到了“魘”的人,接到了一個有關於“全”的命令,說那地冥的侵蝕程度比料想中要快,必須在三日之內趕到華夏一區。
菩提門內。唐韻雅正在喂獨角夔,經過幾個月的精心餵養,獨角夔看上去比以前壯碩了許多,見到唐韻雅時,它不再那麼膽小,也變得親切一些了。
觀海和蒲勝突然興沖沖地推門而入。還在吃靈草的獨角夔立馬被嚇得躲在了陰暗的角落裡去。
“你們幹什麼?”唐韻雅沒好聲氣地責怪道,“你們嚇着獨角夔了!”
“哎呀!你現在還有心思餵它?”觀海走過來,一把抓住唐韻雅就向房間走去,“你現在趕緊去把自己好好打扮一下,天天喂獨角夔,弄得像個山野丫頭似的!”
唐韻雅從觀海手中掙脫開,正聲道:“說!你們有什麼事瞞着我?”
兩人相識一笑,蒲勝淡淡道:“據可靠消息,黎明來八區了。”
唐韻雅:“......”
“哎呀!你還呆着幹什麼?再等會兒人家都到家門口了。”說着,觀海和蒲勝就將唐韻雅推進了房間。
“現在怎麼辦?”蒲勝道。
觀海看了屋裡一眼,一拍蒲勝的腦門道:“你傻啊!趁現在,趕緊去門口迎接着去!”
站在房間又呆愣了好一會兒,唐韻雅才反應過來,趕緊將平日裡偷偷買的化妝品拿了出來,對着銅鏡機不擅長地畫了起來。
遠遠看見了站在菩提門大門口的觀海和蒲勝,走到跟前,對兩人的噓寒問暖卻置若罔聞,匆匆從大門口向裡面望了一眼,然後將在途中匆匆寫下的親筆信交給兩人,整個過程,黎明一句話都沒說,就繼續向前面走去。
艾蕊和北歐隕、甚至連小沫,在這不短的相處時間裡,都知道了有唐韻雅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但見到剛纔黎明那令人詫異的舉動,幾人面面相覷,卻是說不出話來。直到都走過菩提門很長一段距離了,艾蕊才忍不住問道:“就這樣,好嗎?”
黎明笑而不語。
當唐韻雅抹着很濃的妝,穿着她自以爲最漂亮的裙子跑出大門的時候,黎明已然沒了蹤影。面對兩人沮喪的表情,她還是不太甘心地問道:“他還沒到嗎?”
“早就過了。”
細細感覺,空氣中確實還殘留着那道熟悉的氣息。
接過觀海手中的信,唐韻雅不知自己是怎樣回到房間的,她用力把信封揉成一團扔進廢紙桶,但又很快將其撿起來捋得平平整整,像是從未被揉過一樣。
信封沒有封口,拿出信,偌大的一張信紙上,只有兩句話——
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把信紙緊貼在胸口,感受着上面還殘留的那個人的餘溫,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可終究沒有掉下來。過了良久,她將信紙在桌上攤好,拿起筆,那兩句話的下方寫下了娟秀的三個字——
我等你。
寫完後,她把信紙小心翼翼地折了起來,藏在一個只有她才能找到的角落裡。
出門,發現觀海和蒲勝正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口,見到她走出來,觀海趕緊迎了上來:“韻雅,你沒事吧?”
“廢話!”唐韻雅白了觀海一眼,“我能有什麼事,走!今天還得上山割靈草,否則晚上獨角夔又得捱餓了。”
從兩人中間走過,唐韻雅若無其事地向大門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臉不解的觀海和蒲勝面面相覷。
三日後的清晨,黎明四人如期來到了華夏一區的城門外,趴在城門外的山坡上,能夠很輕易地看到華夏一區雄偉的城牆。
“眼下怎麼辦?我現在就進去吧?”艾蕊道。
黎明攔住了她:“先不急,我總感覺哪兒不對勁。”
艾蕊一臉疑惑地看向黎明。
黎明擴散神識,很輕易地發現,城門口有衛兵在對每一個進城的人搜身檢查。
“怎麼會這樣?”艾蕊也注意到了這一幕。
“你們先在此處等我,我去看看。”
說着,黎明身影快速移動至大路上,然後化身成一個普通路人的模樣向城門口走去。
排隊等候搜身,暗暗窺探,發現單是守門口的兩排衛兵,一個個都是靈尊境的修爲。輪到黎明的時候,衛兵先用神識檢查了黎明的身體,可能沒發現什麼可疑物,就問道:“名字?”
“黎明。”
“身份?”
“唐門弟子。”
“腰牌掏出來給我看看。”
黎明本以爲單是這樣一個名號就可以威懾住對方,沒想到沒用。
“還要腰牌啊?”
“廢話,沒什麼證明身份的東西,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唐門弟子?”衛兵倒一點兒都不客氣,“我還可以說我是華夏帝王呢!”
不愧是華夏一區,就連區區一名衛兵都這麼囂張,黎明暗暗想到。
掏出腰牌。
看了好一會兒,衛兵將腰牌還給黎明:“沒想到你真是唐門弟子,剛纔多有得罪,還請見諒。只是不知尊師是哪位?”
“我一個人來的。”黎明道。
“不好意思。”衛兵道,“上頭有規定,今年新入的唐門弟子,倘若沒有導師的陪同,一律也是不允許進城的。”
說完,像是想要和黎明套關係一樣,也像是生怕黎明這個唐門弟子生怒,附在黎明耳邊輕聲解釋道:“好像是近日裡,城裡出大事了。”
黎明點點頭:“我明白。”
旋即轉身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