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是某位大修士轉世?”老者詫異道。
“這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皇帝神情淡然地看着城門外奮戰的黎明,一句話都沒說。
黎明又在城外奮戰了一段時間,當他感覺到向一區攻來的妖物越來越多,戰鬥讓他越來越力不從心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好幾道熟悉的氣息向這邊迅速靠近,讓黎明頓時鬆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許仙,凌雲志,徐凱,蔣萌萌,還有祖靈兒,一一出現在了黎明面前。
看着凌雲志在北荒大漠被曬得更加黑的臉龐,黎明笑道:“你修爲又增進了不少!”
凌雲志憨厚一笑。
“現在可不是聊天的時候!”徐凱的提醒,讓衆人頓時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周邊的妖物身上。
與此同時,不周山上,聚集滿了華夏各區的大修士,但當他們看着從黑淵裡冒出的黑氣時,皆是一臉的凝重和沉默。
林莫凡到達的時候,華夏其他十二區的人已然全部到齊。作爲晚輩,他向其餘長輩抱拳後,就不再說話。
旁邊的一老者向林莫凡這邊瞟了一眼,一臉不屑道:“十三區現在真沒人了嗎?竟然派出了這樣一個小子!”
林莫凡嘴角微微勾起,淡淡一笑,把手中剛喝完酒的酒壺直接扔進了黑淵中,使得周遭的許多人的心在這一刻都提到嗓子眼。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緊接着當其中一些老者感覺到林莫凡想要表達的意思後,臉色突然變得鐵青起來。
“我們十三區人才濟濟,玄火前輩的孫子黎明,近日裡被我華夏皇帝尊奉爲智者,並且已然歸下唐門門下,劍虛前輩親自將其收爲門下的唯一弟子。徐凱,乃修行界從未遇到的修煉奇才,逆修已至體尊中期,而凌雲志的九龍傳說,相信各位前輩都有聽說吧?”林莫凡道,“這兩人同時也被歸於唐門。我十三區的其餘人等,就不用我一一多說了吧!不過這能力越大,所擔負的責任就越大,所以像此等小事,就只有讓我這種沒有能力的人出手了。”
一番話,讓在場許多人臉色都變得難堪起來。稍微有點兒眼力的人都看得出,就以十三區眼下的局勢,想要在華夏崛起,趨勢已然是勢不可擋。老者說出這句話只是感覺十三區對待此件事表現得太過鬆懈,表達不滿罷了,卻是不想遭受到如此的反駁,導致顏面喪盡。
不過這其中,也有兩位面露微笑,一位就是九區遁空門的絕空,第二位則是八區菩提門,唐韻雅的師尊,虛祖。
“好了,我們來到這裡來是爲了這黑淵的事,不是來吵架的,”虛祖圓場道,“要是在這種時候我們再發生內訌的話,那豈不是讓別的帝國看笑話嗎?”
“前輩教訓得是!”林莫凡看都不看剛纔的老者,盤腿就坐了下來。
其他人也紛紛圍繞黑淵坐下。
老者冷哼了一聲,最後也坐了下來。
華夏一區。
城門外面,黎明幾人還在激烈戰鬥,平靜了一段時間後的皇宮又有事情發生了。
“皇帝,皇帝......”
一慌張的禁衛軍還未向皇帝報告完畢,就被隨後來的人給推開了。
單膝跪下,張鑫抱拳道:“還請皇帝饒恕下臣私闖皇宮之罪!”
皇帝面露喜色:“還請愛卿起來說話。”
“若皇帝不答應下臣的請求,下臣絕不起來!”張鑫篤定道。
“這......你先說說,是什麼事情?”
“如今災難降臨,智者與其同伴在外面和妖物展開殊死搏鬥,守衛皇帝和一區的百姓,而我們卻只有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戰鬥。所以,下臣請求皇帝,準允我們出城,和智者一起,並肩保衛皇帝和一區。”
“這個......?”皇帝目露遲疑地看向旁邊的老者。
“不行!你們的首要任務不是戰鬥,而是保衛皇帝和一區人民的安全!”老者厲聲說道。
“可是,我們軍人本就是爲了戰鬥而生,而不是去看着別人戰鬥的!”張鑫毅然反駁道,“人活一世,不是什麼都需要別人去保護的,倘若死了,只能說明他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能力,如果,如果皇帝爲了自己的生命,而不去管他人的死活,只能用犧牲他人的性命來保全自己的性命的話,那麼他就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皇帝!這樣的一個皇帝,註定會被世人所唾棄和謾罵!”
“大膽,你身爲將軍,還敢公然辱罵皇帝,你......”
皇帝擺了擺手,阻止了老者繼續說下去,目光凝重地看了張鑫一會兒,道:“你去吧!但要答應我一個要求:不準有一個的死亡。”
兩人目光對視片刻,張鑫的頭重重磕下:“下臣遵命!”
“皇帝......”
老者還想阻攔,卻被皇帝打斷了:“張將軍說得沒錯,我的命是一條命,黎明他們的命也是一條命,倘若用我的一條命,能夠換來黎明好幾條命的安全,這是值得的!”
除了守衛皇宮的禁衛軍,一區裡的軍隊全都被調動出城,雖然軍隊的出城,用不着關閉禁制,但因爲他們的動作,卻讓一區的禁制出現了漏洞,給那些肆意鑽進城池的妖物有了可趁之機。然,能夠進到一區的,也不過是那麼幾頭而已,而且,皇宮本身還有一層禁制,它們根本無法闖入。
隨着軍隊的出城,原本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人也逐漸多了起來,原本想要躲過一陣就沒事的一些修士,也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一些和軍隊一起出城加入了戰鬥,一些和那些趁機鑽進城的妖物大戰起來,一些代替了軍隊原本的崗位。
看到這一切,就連原本不贊同調集軍隊出城作戰的老者,臉上也漸漸平和了下來。
華夏二區。
面對這一切,原本驕傲不可一世的冷家卻亂作一團,諸天閣調下了不少人,守候在二區邊緣,而對於冷家的多次請求,卻如同石沉大海。
“天尊,難道你真的就放棄冷家了嗎?”一黑衣男子拿着手中冷家請求支援的書信,面露擔憂道。
“我祖傲天生平最恨的就是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告訴他們,只要他們別腳賤,自己跑出二區,他們就死不了的!”祖傲天道。
黑衣男子點點頭:“有消息傳來,小姐已然跟隨黎明一行人到了一區,我們要派人把她接回來嗎?”
“你覺得可能嗎?”祖傲天有些感觸道,“當初在北荒大漠連曬了好幾個月都不回來,現在她是更不可能回來了,女大不中留啊!”
華夏七區,北荒大漠。
“魘”。
“傳令下去,把各分壇的人,全部撤回來,避免一切傷亡!”
“遵命!”
黑水海。
老人站在通天塔頂敲了一會兒,一女子出來開門:“我可在這附近遊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可怎麼都遊不出去,有些餓,也有些累了,我想進去歇會兒怎麼樣?”
“前輩快請進!”
華夏八區,菩提門。
看着唐韻雅睜眼,一旁等候焦急的觀海和蒲勝趕緊走上來。
“師尊那邊怎麼樣了?”觀海問道。
“師尊說,他一切安好,讓我們好好守護門派和八區。只是......”
“只是什麼?”蒲勝着急道,“你不要話只說一半啊!”
“妖物好似都向華夏一區去了,而現在黎明正在一區。”
“那怎麼辦,我們要去支援嗎?”觀海道。
“不用了,以我們現在的情況,去了也做不了什麼的。”唐韻雅看向一區的方向,眼神變得越來越堅定起來,“我們還是先守護好八區再說吧!”
華夏九區。
龍珊珊以及遁空門的所有女弟子,一邊不斷地指揮平民們進入遁空門避難,一邊祈禱着這場風波能快些過去。
而在“口留香”,因爲這件事情,也出現了自開業以來的第二個冷場,酒館裡一個客人都沒有。
第一個則是開業一週後,受到其他酒館打壓的那天。
道岸然看向老頭:“現在應該怎麼辦?”
老頭卻說了一句,讓道岸然頓時有了一種想要立馬掐死他衝動的話,老頭一邊算着手中的賬單,一邊頭也不擡,說道:“看來,我們的宣傳力度還不夠,我們上街發傳單,還有就是對貴賓打折!”
華夏十三區。
有人躲進了烈焰學校,有人躲進了長生門,有人躲進了風魔學院,也有人進入了柴家,不過一切都看上去那麼地井然有序。
林莫凡走後,他手下的幫派暫時由醉羅漢代管,發生這樣的事,很快這支隱藏在十三區地下的龐大力量很快出現在了公衆的眼前。剛開始公衆對他們還有些許警惕,但後來時間一長,發現這支力量纔是此時他們在十三區生存的最大保障時,也變得欣喜不已。
楊亞楠、妖姬、小魔女,宋博等等,十三區的年輕一代都站了出來,一起維持着在這段時間裡,十三區的秩序。
瑤瑤本來也想要去,卻被玄火和神冰這兩個老頭子攔住了。
“你現在懷有身孕,絕對不能亂跑,你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肚子裡的孩子着想!”玄火在瑤瑤耳邊嘮叨個不停,“我已經很對不起黎明父子了,黎明的孩子,落夜的孫子,我要是再照管不好的話,你讓我以後如何面對他們啊?”
每當玄火說出這段話的時候,不管瑤瑤先前的態度有多強硬都軟了下來。
而神冰也放下了以往的架子,附和道:“就是!就是!這老頭子到時生要見黎明,死要見落夜,那纔是生也不是,死也不是啊!”
玄火:“......”
而柴家一邊,在避開父母的視線後,柴少也偷偷地混進了人流中。
胡泊一邊嘆息,一邊無可奈何地跟在他的身後。
“這位大娘,你小心點兒,來這東西這麼重,還是我來吧!”說着,柴少伸手就要把大娘手中的物品接過來,結果那東西卻出奇得重,以柴少現在的力量根本就接不住。千鈞一髮之際,胡泊挺身而出,直接從無數人的胯下滑過,一手接住了那物。
“讓你別來,你非來,你這不是幫忙,是幫倒忙!”
柴少苦笑。
“其實,當初你要是不把進唐門的名額讓給黎明,你現在也不至於這樣啊!”胡泊感嘆。
沉默片刻後,柴少淡淡道:“至少照現在的情形看來,我並沒有做錯。”
這次,換成了胡泊沉默。
當初在柴家後山,倘若不是黎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還藏有那麼大一個秘密,以黎明當初的實力,就能夠把他逼至那種程度,這讓他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黎明,已然不能夠用以前的目光來衡量了。
......
有了軍隊和其他修士的加入,黎明等人的士氣大作,對妖物的戰鬥也越來越激烈起來。
再強的人,終究是需要休憩的,但這妖物似乎並未休憩的時間,讓人也無法休憩。或許,休憩的時候,就是人倒下被妖物殺死的時候。
王小川是這場戰鬥中第一個倒下的人。
在他倒下的時候,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因爲無論是他的同伴,還是黎明等人,都在全神貫注地應對眼前的敵人。
都是在張鑫路過腳踏王小川的屍體時,餘光瞥見王小川的臉。第一感覺,是有些臉熟,第二次當他埋下頭的時候,才發現那就是他手下軍隊中的一員。
軍隊中其他成員也很快發現了這邊的異常情況,也注意到了死亡的王小川。
嘭!
正在大家發呆的時候,軍隊中又有人倒下了。
黎明一劍斬下跟前的妖物,對着張鑫這邊吼道:“既然加入了戰鬥,就註定有犧牲出現。你們若要實在放不開的話就躲起來好了!你們再這樣悲傷發呆下去,只會造成更多的死亡!”
黎明的話音落下,眼皮也跟着跳了一下,又一人倒下。
“看什麼看?”張鑫突然暴吼道,“現在還不是悲傷恐懼的時候,別忘了你們的目的!”
張鑫的吼聲果然奏效,三聲怒吼後,軍隊的士氣重振,儘管仍有人繼續倒下,但很多人最多就是看上兩眼,眼中的悲傷情緒一閃而過,又繼續了新的戰鬥。
黎明突然停下身,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
他能明顯感覺到周遭樹林中有人影晃動,但看其他人的表現,卻似乎並未發覺什麼。
黎明揉了揉額頭,是錯覺嗎?
“當心!”
凌雲志迅速來到黎明身旁,替他接住一妖物的攻擊,而他卻沒注意到,有一更強大的妖物,悄無聲息地從地下冒了起來。反擊已然來不及了,黎明猛地雙手搭在凌雲志雙肩,轉過一百八十度,硬生生用自己的身體扛住了攻擊。
看到黎明身上的衣物破裂,皮膚上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薄痕,凌雲志讚道:“看來,你這些日子裡又變強不少嘛!”
黎明苦笑,可笑容很快就僵硬在了臉上。
在凌雲志身後的樹林中,有一道目光在注視着他,對於黎明的注視,他也絲毫不避諱,兩者相視片刻後,那人影很快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怎麼了?”凌雲志順着黎明目光的方向望去,警惕道。
“你別跟來!”黎明一邊說着,一邊向那邊追去。
至始至終,那人影都只讓黎明一人感覺到,而且那道目光如此明顯,卻沒有讓凌雲志感覺到,這就足以說明,對方在等他。
進入樹林的時候,除了妖氣,感受不到一點兒別的氣息。不過以神識擴散後,以黎明現在的能力,還能夠隱約捕捉到對方的背影。
那確確實實是一人類沒錯!
對方的移動速度很快,單獨約他出來,但又立馬逃開,難道他是想帶他去到什麼地方嗎?
想着,黎明就啓動“天行翼”,向那人追了過去。
樹林前方不遠處就是一懸崖,人影消失,黎明想都不想都直接向懸崖下方飛了去。
這裡的懸崖很特別,黎明飛了將近半天的時間,纔到懸崖的底部。等黎明落到懸崖底部,仰望頭上的一線天光時,那個人影又在黎明神識中一閃而過,黎明趕緊追了上去。
懸崖下方的空間異常得大,而且其中的生物衆多也讓黎明感覺到詫異不已,不少十多品階的兇獸和黎明擦肩而過,似乎對黎明並不感興趣,黎明眼下也沒有和它們交手的心思,所以這樣是最好。只不過,大概又追了將近一天之後,黑影停下,眼前的情形,卻是讓黎明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黑煙,鋪天蓋地的黑煙,而那人影就站在前方。
雖然說黎明一下就辨別出這便是不周山那裡冒出來的黑煙,但爲了能和那人交談,他也必須得冒險進入其中。
待黎明走到那人身邊的時候,吸引他卻不是那人的身份,而變成了眼前的煙霧。
這黑煙,他再熟悉不過了,只是他不明白,怎麼從一區就來到了不周山?
“這並不奇怪,地下比地上好走多了。”
這個聲音......
“你是朱世海,還是李礫。”
儘管黎明此時和眼前之人相距只有咫尺的距離,但不知是因爲煙霧太濃,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他卻感覺他和眼前男子的距離,好似有無限遠,就好像在神識中見到的天門一樣,不管是視力還是神識,他都只能看清對方一個似曾相識、模糊的輪廓。而且他的聲音,既像是朱世海和李礫,又不像是朱世海和李礫,更有些像是他們的結合體!
對!
黎明終於找到他所感覺到的那種不對的感覺在哪兒了,不管是身形還是聲音,眼前之人,就是朱世海和李礫二人的結合體!
那天的事件後,黎明一度認爲兩人已經死亡,卻沒想他們成了現在的這般模樣。
“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有,你們知道這黑色的煙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不要問了,該你知道的時候,你就會知道。”男子道,“我找你來,主要是想告訴你,爲何這裡釋放出的妖物,會全部集中攻向一區。”
“爲什麼?”
“你看看四周,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嗎?”
順着男子的指引向四周看了良久,黎明搖搖頭:“沒有啊!”
“你再仔細看看!”
黎明再向四周看去。
“對了!”因爲黑色煙霧太濃,其中的妖氣和瘴氣太濃的緣故,無論是視線和神識都很難穿透,所以其中就算有東西,有什麼特別的都很難分辨得清。在黑色煙霧冒起來的地洞四周,有許許多多黑色的陰影,結合以往的生活常識就不難發現,那些陰影根本就是和他們現在所在一樣的洞穴。而之所以是陰影,那就是相對來說,洞穴中光線較暗的緣故引起的。
“發現了嗎?”
黎明點點頭。
“這些洞穴和我們所在的都一樣,全都是通向了一區的四周,很多妖物爲了避免一些修士的殺害,從地洞裡出來之後,就直接進入這些洞穴裡。”
“你的意思說,這一切都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並不是巧合?是有人真的想謀殺皇帝?!”黎明震驚道,“可這人是誰呢?”
“堂堂華夏皇帝,想要殺他的人很多,各地的魔,妖,想要奪權、野心勃勃的人,或者是別國的,究竟是誰,我想皇帝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問皇帝?”
當黎明的目光再度向男子看去的時候,男子卻在他不知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黎明在原地又站了片刻,因實在有些承受不了那黑色煙霧的腐蝕程度和其內的瘴氣,一時也知道做不了什麼,只能先行撤退,他得把這個消息先告訴給其他人才行。
重新回到戰場的時候,許仙等人和張鑫都向他圍攏了過來。
黎明也不遲疑,把洞穴裡的情況向大家都說了一遍。
衆人一陣沉默。
......
“奇怪,剛纔好像感覺到黎明出現在了下方。”不周山上,林莫凡突然睜開雙眼,喃喃自語。
再看向對面的絕空和虛祖,從他們的表情來看,他們似乎也察覺到了些什麼。
......
“所以你打算去問皇帝?”張鑫首先開口道。
“我知道這樣做很冒險,但眼下爲了解決這件事情,我們也只能這樣做!”黎明說道。
“那好吧!我來給你開道!”張鑫道。
“不用了。你是將軍,是軍隊的核心,軍隊沒了你會大亂的。”黎明拒絕道。
“那我去。”
“我也去!”
蔣萌萌和祖靈兒同時站了出來。
黎明看向兩人,這兩人的修爲雖然沒長,但從其堅定的眼神中卻能看出,她們經過在北荒大漠裡這幾個月的鍛鍊,心理上卻是成長了不少。
“好吧!”黎明點點頭。
見黎明三人向一區城門走來,皇帝像是預料到什麼異樣,命令道:“打開城門!”
與軍隊出城不同,在讓黎明進來一區的時候,就必須把一區外的禁制收起來。這就意味着,將會有大量的妖物闖入城內。
但事到如今,即便是皇帝身後的兩位老者,除了做好抵禦強敵的準備,卻什麼都不能做。
在城門打開的一瞬間,禁制也收了起來。
“快走!”
黎明一手牽一女,飛快地衝進城門,但他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那些一心就是想攻進城的妖物。就在禁制收起的一瞬間,無數妖物頓時蜂擁而上,縱然有了軍隊和許仙等人的攔截,但妖物的數量實在是太多太多,而他們的力量,在此時也顯得太過杯水抽薪。
禁制合上。
三人展開了向皇宮進發的殺戮之路。
皇帝站在第七層書房的窗口,望着一區內的一切,命令道:“派出一半的禁衛軍出皇宮,助黎明一臂之力!”
“皇帝......”老者用幾近哀求的語氣道。
一區的軍隊已然全部調遣出城,現在能守候皇宮的,除了九名人羅境,就只剩下禁衛軍這最後一支力量了,皇帝竟然還要分散這僅存的一點兒力量。
但當他看到皇帝堅定的神色時,終究敗下陣來:“好,我馬上去辦!”
景陽鍾只會在國存危亡的時候纔會響起,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禁衛軍,這支守衛皇宮最後的一支,至強力量邁着整齊的步伐,走出了皇宮,參與了有史以來第一次皇宮外的戰鬥。
作爲從小在華夏帝國長大的黎明當然很明白這一點,黎明就明白,當景陽鐘響起的那一剎那,皇帝已然把這一區,他自己的安危,全都寄託在了他的身上。
黎明的身上已然沾滿了各種顏色的血液,但卻沒有他的,迄今爲止,他還未碰到一個能夠破開他金身的對手,他的臉上也被血液覆蓋,他毫不在乎,也不去理會那些從背後攻擊,繞道到他背後的妖物,只是一個勁兒地殺,能向前走一步,就向前走一步。就算再小的一步,那也是在前進,但絕不後退一分一毫,因爲他知道,當他後退一步,就還要再前進一步,這就相當於浪費了兩倍的時間。而在眼下,時間就是希望,就是性命,就是皇帝和同伴的安危,他浪費不起。
可他沒有發現,在他身後,那些被他斬殺的妖物,落地之後全都化作了黑色的煙霧,煙霧在聚集中越變越大。
當黎明三人和禁衛軍一起,幾乎殺光了所有的妖物,來到皇宮前面,從禁衛軍眼中看出不對勁,再轉過身的時候,六團巨大的黑色煙霧團已然形成。越往煙霧團中間看去,越顯黑暗,當黎明將神識擴散滲透,想要探究出那煙霧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東西的時候,發現煙霧中心簡直是一個空間無限大的黑洞,當黎明的神識剛剛接觸,立馬出於自我保護意識的身理反應就將神識收了回來。
兩極劍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
城池裡的戰鬥開始接近尾聲,很多修士都注意到了這般的異象,同時注意到,自黑色煙霧團裡散發出的強大殺機。
六道詭異的氣息從六個黑色煙霧團中間,突然沖天而起,然後又好似到達了臨界點,受到大地引力的作用下自由落下,只不過它們所落下的點,卻是不歪不斜地落到了六名禁衛軍的頭頂然後融入他們的身體,六名禁衛軍的眼睛頓時變得血紅起來。
黎明心中大叫不好,剛想要撤退,六名禁衛軍就向他展開了攻勢。
蔣萌萌和祖靈兒不知詳情,但出於本能卻攔在了黎明面前。倏忽之間,蔣萌萌被打倒在地,而祖靈兒直接翻飛了起來,然後迅速向後退去,直到撞到了好幾座建築物纔在廢墟之上停下,不知道是生是死。
兩極劍抖動得更加厲害了。
以黎明使用四層的十指陰陽和鬼手,想要穩穩抓住它,竟然有些感覺力不從心。
咻!
兩極劍突然沖天而起,未經發動而光芒大作,充斥着華夏一區的整個城池。
刺目的光芒中,黎明隱約發現,似乎有一條巨大的龍身在兩極劍上蜿蜒遊動。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自己心中的一股力量,也在受着這道光芒而隱隱糯動着,似乎正在甦醒。
在黎明發呆之際,六名已然被黑氣操縱的禁衛軍已然來到黎明面前,趁黎明鬆懈,攻擊已至。
但他們似乎卻低估了黎明金身的強度,六道攻擊一起落在黎明身上,黎明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與此同時,皇宮第七層。
老者詫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以致於他生平第一次出現撥開了站在窗口最靠前的皇帝,不可置信地注視着兩極劍光芒中,那個龍的身影。
“燭龍!竟然是燭龍!”老者詫異道,“傳言中,燭龍被地羅所捕獲,沒想到爲了替這小子鑄劍,他竟然會將燭龍當做祭品融入其中。”
老者好似突然纔想到什麼,詫異道:“黎明,難道他是?!”
皇帝神情凝重的點點頭。
此時此刻,老者的表情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他轉過身看向皇帝,就好似在看一個他完全不相識的陌生人。在這一刻,他真的確定,他從來就沒讀懂過眼前的這位華夏的國君。
在未了解對方任何信息的情況下,就尊奉對方爲國君。而當他知道,對方就是那個讓世人都聞風喪膽的大魔頭時,非但不排斥,反而與其結拜爲兄弟。
和黎明接觸後,皇帝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違背常理,他沒有資格來製衣華夏的皇帝陛下,可他卻是真的看不懂眼前的年輕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黎明拔下弒神,身體猛地轉動,像是砍柴一般落在六名禁衛軍的腰上。
在他們身體斷裂的剎那,眼睛中血紅色逐漸暗淡了下去,他們似乎最後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仍舊是沒能說出來。
黎明把弒神插在面前,地面上全是石板,弒神落地的剎那,石板碎裂,凹陷,然後向四周飛射開來。
不少石塊的碎片打在了黎明身上。
黎明閉眼,落葉落下,人影突然飄過,然後有人在盪鞦韆,有少女天生無邪的歡笑聲在腦海,耳邊,響起。
“不行!”黎明在內心暗暗呼喊道,“這種程度還不行,我還要看到更多的東西!”
對方並未拒絕......
白色模糊影像中,突然殺機畢現,緊接着是一道血痕,像是噴射到電視屏幕上的那種感覺,接下來的畫面,則是一名看不清面容的少女倒在了血泊當中。
接下來還有影像呈現的,但不知爲何,一種黎明從未有過,或者說以前一直就住在他的心底深處,此時才甦醒,或者那只是單純的天魔的情感涌了出來,黎明本能地避開了那些畫面,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以致於到最後什麼都沒有再看見。
與此同時,黎明在他人眼裡,卻發生着驚人的變化。
他的皮膚下面開始發出金光,他的瞳孔和頭髮也變成了金色,皮膚下的金光越來越亮,以致於皮膚支撐不住而破裂開,他整個人都完完全全地變成了金身。白虎印記也在黎明的後背,一覽無遺地展現在了衆人眼前。
只是此刻,在他的心臟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蹦出來,可由於他的身體實在是太過堅硬,終究沒能蹦出來。
弒神上的四塊魔眼碎片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黑色煙霧團頓時像是受到召喚一般,化作六道煙霧齊齊注入了弒神當中,融入魔眼碎片裡邊。
而天空中的兩極劍越變越亮,最終如同又一輪太陽般,照在華夏的半空,驅散了黑色煙霧籠罩的黑暗。
這是今年第二次,華夏帝國在昏暗中被這種奇異的光芒照亮。
不同的是,第一次的昏暗,是夜晚,黎明使用的是四層的十指陰陽。現在的昏暗,是黑色煙霧,黎明使用的是兩極劍和燭龍。
但這兩次,都來自於同一人,他就是黎明。
弒神很快將黑色煙霧團的煙霧吸食殆盡,黎明拔起弒神,便向皇宮的方向衝去。
一路上,黎明身上的金光逐漸收斂,又恢復了表面的血肉之軀,只不過讓黎明自己都感覺詫異的是,新生的皮膚生長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待他到達皇宮的時候,那皮膚已然完好如初。
禁衛軍趕快讓開一個缺口,放黎明進去。
可不知是先前的情緒還在作祟,還是越着急越容易辦錯事的原因,黎明試了好一會兒,竟然都無法順利通過皇宮的禁制,眼看着一區四周的黑色煙霧越來越濃,其中聚集的妖物越來越多的時候,皇帝突然下令:“收起皇宮的禁制!”
皇帝的聲音很小,但卻像是這句話在此時皇宮中所有人心中演練過無數遍,熟悉到他們就算是聽不到聲音,只要單單看皇帝的神色和說話的嘴型,就能夠猜測出他這句話的意思。
一時間,皇宮上上下下,包括其身後的兩位地羅巔峰的老者,九名人羅境,還有禁衛軍全都在同一時刻退下。
禁制是皇宮的最後一層保障,自從皇宮建立之初,它就一直存在。
同樣是禁制,皇宮的禁制卻不知比起一區的城池上方的禁制堅固多少,很多妖物不願冒險攻擊一區,那是因爲它們知曉,就算是一區的禁制被破,只要皇宮的禁制還在,它們就殺不了身在七層之上的皇帝。然,一旦收起了這層保障,就相當於把一塊肉扔在拴住老虎繩子極限前的一米長距離,老虎平日裡看上去似乎並掙脫不了繩子,但當它爲了這塊肉時,恐怕根本顧不得拴住它的是繩子還是鐵鏈,也會將其掙脫,將肉咬入口中,吞入胃裡。
黎明當然不希望皇帝被別人咬入口中,然後吞入胃裡,再拉出來。但當他極力想冷靜下來,進入想要回憶起那時在修羅門裡看到的情形時,黎明的腦海中就直接跳到了那個混亂,又模糊的場面,不知爲何,他很排斥那一切!
所以無論他如何地努力,他都無法再看到那片落葉。
面對皇宮上下這種沉默中的抵抗,皇帝眼中也露出了猶豫之色,但當他看向還坐在皇宮大門口,緊閉雙眼,冷汗一排排往下掉、眉頭緊鎖的黎明時,心中好似吃了一個定心丸,猶豫之色不見了,目光變得比先前還要鎮定。
“收起皇宮的禁制。”皇帝淡淡道。
雖然料到有百分之五十,甚至更大的機率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但當聽皇帝親口說出的時候,許多人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是。我馬上去辦。”老者淡淡道。
自從皇帝說出這句話時,他就知道已然沒有了迴旋的餘地了,與其繼續擔憂下去,還不如儘早做好防禦措施,減少有可能產生的一切傷亡。
皇宮的禁制設計非常複雜,黎明猜測的只對了一半,這禁制雖和遁空門的禁制一樣,能夠抵禦修羅境的進攻,但無論是論其強悍的抵抗力還是許許多多的方面,在整個世界上,都很難找出和這個禁制能夠媲美的另外一禁制。
因此,就算是皇帝下達了命令,老者立馬去實施命令。沒有半個鐘頭的時間,禁制是收不下來的。
但這時,黎明已然感覺到,隱藏在一區四周那些一直隱匿身形未現身的強大妖物,已然蠢蠢欲動。
皇宮的氣氛頓時就變得緊張了起來。
沒人知道禁制開始後會發生什麼。禁衛軍已然在先前被分成了兩股,其中一股圍繞在皇宮外面,而另外一半的力量,則分散在皇宮前三層的每一個角落,一個個神情嚴肅,好像在這一刻他們的呼吸都已然停止,一個個全都形成了石雕的雕像一般。
第四層到第六層的九名人羅境依舊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但他們的神識和氣息已然如同一層無形的禁制升了起來,包裹了三層至六層的所有空間。但這一次,他們並不用擔憂有妖物會像上次黎明一樣從他們鑲接的縫隙中進入。因爲現在的天雖然同樣昏暗,但兩極劍散發出的光芒,足以讓他們能夠看透這個空間裡的一切事物。
兩位老者去執行收起禁制的命令了,此時此刻,整個皇宮七層,就剩下皇帝一人,在這時,任何一個修士或者妖物,只要能夠到達第七層,就能夠輕而易舉地殺死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皇帝。但眼下,那些妖物卻依舊保持沉默,靜等着禁制收起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