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從外形上看,比起一個月前,古小羽沒有多少的異同,但掄起其行爲舉止,乃至其神態,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若是說,之前的古小羽是一出水的芙蓉的話,那麼如今的她,早已化身於瑤池仙境裡不朽的存在,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似乎都蘊含了無窮的道韻,使得黎明會不自覺地對其感到尊崇,她就好似一尊神祇,讓人無法直視,就好似任何一個凡俗的目光,都會是褻瀆她的存在。這種感覺,與黎明最初見到真神女媧時候的情形,竟頗有幾分相似。
但黎明也很快明白過來,這與半徒子之前所說的天賦,與距離他坐遠坐近,不無密切的關係。如今的半徒子已然算是道,能夠距離他近上一些,就距離道更近上一步,黎明距離半徒子遠上一些,那麼距離道也就更遠一些。
而以至於那姬剛,黎明也不得不佩服他強悍的生命力,與頑強的意志。一個月來,他日復一日地瘋狂地用鮮血與生命來證道,黎明揣測不出他究竟有沒有收穫,因爲某一次在他瘋狂地啃食完一天的採摘成果後就直接昏厥過去,從未露過手,但眼下他卻是知道,這姬剛已經完全近乎一種癲狂的狀態了,使得現在的古小羽也不得不把那把“傘”直接給他,就連其走路都必需得撐着,否則現在隨便的一個雷擊便足以讓其瞬息間灰飛煙滅。
也是由此,黎明等人雖依舊與其一同前行,但也不得不,走在距姬剛一二十里開外、那無限咆哮雷電的邊緣,看到眼前的一幕,黎明不禁感嘆,自己所爲的那逆修,與其相比之下,完全就是渣渣。
而至於那義犬,雖他從未在表面上展現出來,但黎明從其一天比一天的精神狀態便可以判斷出,這個雖說是距離道最遠的魔,有可能還是他們四人中進步最快的一個,由此可見這義犬對道的修煉天賦已經達到了一個何等樣駭人的地步,也難怪當時當義犬拒絕領悟道的時候,那半徒子卻要好說歹說地勸說他。
時間漸漸過去,黎明等人之前的交流也越來越少,他們終於明瞭,自己此時是身在何種的機遇裡面,且不說已經嚐到不少甜頭的古小羽與義犬,就連黎明也不斷地努力起來,白天仔細尋找屬於自己的道,傍晚開始坐下感悟。
這種一天接着一天,一天一個新世界的感受,那完全是不可言傳的奇妙感受,特別是那種與天地開始融合,感受到身子裡彷彿開了一道十分玄妙的門之後,源源不斷的力量不斷涌入身子,與他融爲一體的感受,短短的幾個月,這比起黎明在這個世界修煉二十多年來的感受都要深刻,強悍,震動人心。
兩個月,三個月......轉眼間,一年時間便這樣過去了。
此時的古小羽,黎明已經無法估量她達到了何種境地,此時面臨她,就好似面臨着一尊真真正正的神祇,讓他不敢直視,而眼下的義犬同樣是兇猛得可怕,他現在不但是能夠把一些靈獸內的藥物當做糖一樣吃着玩,甚至連二三十品的靈獸,都可以一次性將其肉吃光。
要知道,這個世界是半徒子的神識世界,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半徒子的道幻化而成,一頭二三十品階的靈獸,足以讓普通人修煉數千年,甚至數萬年的時光,卻是被義犬一口領悟,這該是何等樣強大的實力,還有就是那姬剛,雖然他依舊沒有展現出任何的實力,但從其頭頂,那雷電的攻擊範圍從一二十里,擴展到眼下的數百里,甚至近千里的狀態來看,已經足以說明了許多的東西。
他的生命和鮮血,終究是沒有白費。
不過,相比起他們三個,黎明卻是十分懊惱,眼下的他,幾乎能夠一次性吞噬許多那些靈藥,但是吃食靈獸的話,還不過五品階。
想起自己還坐在古小羽身後,他就有些說不出話來。
難道他天賦就如此低下?
難道就連那用生命和鮮血來證道的姬剛都不如麼?
不過,這樣卻只是與其他三人比起來而已,但黎明卻是清晰地感知到,一年後的自己,比起一年前的自己,其實力提高了不低於十倍不止,這已經是一種可喜的成就了。以他現在的狀態,恐怕就算是遇到一地羅巔峰,單槍匹馬恐怕也有得一拼。
就這樣又向前行了半個月之後,這條一萬多裡的路程,在幾人花費了一年零半個月之後,終於快走到頭了,這一天,他們匯聚到一座山峰底下。
此山峰被雲霧繚繞,看不清其內的真實情況,但他們就算是如今,也不膽敢運用神識去探索,畢竟這個證道的過程,若是比作一場比賽的話,這一年多的行程,也只不過是熱身而已,真正的比賽,眼下才會開始。
但就是這樣站在山峰底下,他們就已經感受到那山峰道韻的壓迫,使得他們一陣呼吸困難,立馬運轉起體內的道,與之相抗,才勉強好上了許多。
這一天他們都沒采摘多少的道,因此沒過多久,就相繼睜開雙眼,匯聚在了一起。
他們都知道接下來纔是真正旅途的開始,同樣作爲半徒子前輩的傳人,不管過去有何恩怨,此刻的他們都必需拋下,然後好好聚上一下,因爲這一分開,極有可能,數十年,乃至一百年都不會再見面。
相對來說,那姬剛明顯和其餘三人生疏了一些,恐怕也是因爲之前他怕死,從而拋棄了古小羽,而感到羞愧,還有知曉黎明和義犬瞧不起他的緣故。
三人面面相覷後,黎明輕嘆一聲,主動走上前去。
“我們也不是那種一直抓着別人小辮子不鬆手的人,如今我們同爲半徒子前輩的傳人,很多東西過去就讓他過去了,不管今後如何,現在我們也已經算是莫逆之交了,所以接下來,祝願你一路順風”黎明微微笑道。
姬剛神色有些動容,然後望向不遠處的古小羽和義犬,見到兩人臉上都是真誠的笑意,輕輕笑了笑,但裡面卻是有些苦澀。便在這時,一道雷電毫無徵兆的落下,姬剛看也不看,直接伸手,簡單的一個手刀,直接將那雷電切割成了兩半。
黎明等人無不爲之動容,雖說眼下的他們同樣能夠做到這一點,但是這姬剛比起一年前的實力,那完全就是天差地別的距離,不由得讓他們刮目相看。
姬剛把手中的傘化作一道長虹,轉瞬間落到古小羽手上,然後他邁步向旁邊的一座山峰走去,走了兩步後,他又回過頭來,對着黎明等人說道“下一次,我不會再成爲逃兵了”
黎明對着他微微一笑,表示相信他的話,姬剛同樣以淡淡微笑迴應,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黎明三人則決定暫且在原地休息一夜,天亮再出發,畢竟這一年多時間裡,他們經歷了太多的事情與變化,他們必須得先好好整理一下自己,才能夠有空餘去承裝接下來的東西。
黎明睜開眼的時候,明月還高懸半空,義犬不知道哪裡去了,古小羽則站在旁邊一蒼天古木上。
看着朦朧月光籠罩下,古小羽那較弱的身影站在樹梢,身上散發出足以與明月爭輝的道韻,黎明不禁一陣迷醉,此女除去了其祖先延續下來的東西,她本身就應該是一個奇蹟。
當即心下一動,他一手撐地,身子如同具有無窮彈性一般,立馬在月光的襯托下,咻的一下飛躍而起,然後十分乾脆地落到古小羽所站古木的旁邊一古木的樹梢頂上。
他想要看看古小羽在看些什麼,可當他窮盡視線,卻只能看到無窮無盡的樹林,與遠處只剩下一個黑影輪廓的山峰。
“這裡的每一座山峰,都代表了一種大道,半徒子老前輩的大道,並不只有我們身後的這九種而已”古小羽突然開口道。
黎明輕輕一笑,他當然明白,這些日子裡,他越來越感覺,這位半徒子前輩,極有可能比起他目前所見過的那些強者都要強大,甚至就算是唐門門主,在半徒子面前,說不定都只是渣渣而已,這樣的強者,豈會是他們能夠比擬和窺覷的?
他看向古小羽,古小羽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支長劍,迎着月光揮舞了起來,這劍法看似輕柔,且像是舞臺之上耍美的舞者,但一招一式都蘊含了強大的道韻與力量,他明白,這古小羽知曉他用劍,這是在指點他。
當即,他從樹梢上,折下一條樹枝,便跳上古小羽所在樹梢,與其交手起來。
古小羽神情不變,依舊波瀾不驚地一招一式出擊。
黎明輕輕一笑,從其中,他似乎明瞭了些許什麼。
這古小羽與他之前所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同,但他卻是頃刻間明瞭了一切,這或許在說明,他們是同一類人,又或者說,他們是最適合的兩個人。
有時候,一些主角並不會是最優秀,或最強大的人,有時候,真正適合作爲主角的人,卻是總會甘願、喜歡去一個旁觀者,義犬就是這樣的人。
此時的他,坐在不遠處的一懸崖上,喝着酒罈裡的酒,看着兩人舞劍,月光朦朧,夜色憂鬱,掩蓋了他臉上的一切表情,因而也很難去揣測此時他的心理,又經受着怎樣的一種煎熬或者說波瀾。
突然,他目光從兩人身上挪開,看向遠處,在距他們數千裡外的一樹林中,有一女子的身形,靜靜地站在草地上,與他對視,夜風吹拂着她的長裙,戲弄着她的髮梢,然她的臉卻是冷若冰霜。
就好似她原本就沒有表情,或者說,她已經死了,死人臉上只有這一種表情。
古小羽在與黎明的舞劍後便離去,離別前,沒有和黎明多說一句道別的話,或許她知道他們還會相見,或許她覺得,此時那些話皆是多餘,或許......
清晨的時候,黎明和義犬來到同一座山峰下。
“我是修羅道,你是魔道,俗話說得好,道不同,不相爲謀,你爲何還要跟着我”黎明看着義犬,一臉戲謔地笑道。
“能夠時時刻刻折騰你,看着你被折騰,這便是我的魔道”義犬面無表情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