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絕大多數王都同樣,伊萬的城堡也在魔王城的正中央,將視線沿着寬闊的主街道看過去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矗立在那兒的城堡,以及城堡前人來人往的前廣場。時間已經是正午了,所以街道上人並不多,大家都在吃午餐,人最多的還是路邊的餐廳。
伊萬此前做了一些小小的安排,打算先到城堡安頓好達裘拉她們順便解決午餐問題,然後再聊關於觀光遊玩的事情。魔王城的物價比其它的地方高出非常多倍,可能達裘拉一行人在這兒的花費都得她來報銷。
就在伊萬給幾人簡單介紹魔王城的時候,有一股非常明顯帶着指向性目的的氣息從遠處傳了過來,那是達裘拉要找的人發出來的氣息:“伊萬,魔王城這兒有黑市之類的地方嗎?”
“黑市……嗯……還真有個類似的地方,規模不大是個面向外來人的情報市場,怎麼了?”
“沒事兒,我離開下,我找的人到了,一會兒去城堡找你們,很快回來。”
“啊嗯,好,放心這邊我都會安排好的,注意安全,那個市場不怎麼太平,世界商會搞出來的市場我暫時還沒辦法插手。”
“知道了。”
說罷,達裘拉拉上兜帽戴上面具向左轉身跟着那股氣息跑進小巷子裡去沒影兒了。見她跑那麼快伊萬還以爲又出了什麼事兒,但是藤原馬上就把事情給她解釋清楚了。是的藤原知道達裘拉做了什麼又找了誰,確實那個人有點兒危險,但有着那層關係在也不會有什麼大事兒。
達裘拉沒有問伊萬那個市場的具體位置,她要找的那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本身就是個很明確的引路標了。跟着那股氣息,她來到了一扇緊閉着的木門前,這扇破木門在隨處可見奢華裝飾的魔王城顯得格格不入非常突兀,而且門框還透着一股子世界商會的味道。
“吱呀”一聲推開那扇門,她走了進去,門內的結構倒是和常見的黑市完全不同,這扇門後面連接着一條向下且並不長的階梯通道,通道直接通往市場內部而沒有一個單獨用於檢查的房間。沒有門的通道後,是燈火通明的地下情報市場,這兒聚集的全都是情報販子。
“呼……好久不見,艾爾。”
在達裘拉走到一個角落的時候,背後傳來金屬義肢踏在地上時沉悶的“鐺鐺”聲和複雜的齒輪鍊金機械結構互相咬合運作時的聲音。在她認識的人中只有艾爾波尼亞身上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來,雖然她原本是打算找格魯特的。
“好久不見,這麼着急找哥哥有什麼事兒嗎?洛爾斯魔王城可不好進來。”
“是有點兒事兒,但是……爲什麼是你來?”
“哥哥他忙不開,我來代替他一下,反正都是朋友嘛。”
“哎……簡單說就是……我家裡出了點事兒,我和姐姐不在家的時候寶庫被不知道什麼人給盜了,丟了很多高危險的魔基,那些原本都是要銷燬的,幫我找找。情報之類的直接找我姐姐就行了,另外從影也會協助你。”
“這簡單,我們現在活動範圍很大,消息很靈通的,但是這個價格……”
“我知道,你們也是不得已,你要什麼?”
“暴風眼。”
“誒?!”
“嘛……我的能源該升級更換了,如果有暴風眼的碎片當材料的話還能順便增強下我的滴水寶玉,你知道我的,我不會去做惡事。”
“那這簡單,你直接去找我姐姐要就行了,就說我同意的,麻煩你了艾爾。”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老朋友了別太客氣。”
“據我所知你的要價可不低,怎麼又幹起老本行來了?不習慣平常生活了嗎?”
“也不是,只是有一點點比較麻煩的事兒,別擔心,我估計等我們解決完你都結束旅途了,要住娜蕾那兒對吧?到時候我去找你,到那時候再說吧。”
“我明白了,注意安全,拉比斯不在了我不想你也出事兒,真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了記得來找我,我認識的魔王多,能幫忙。”
“嗯。對了,送你個禮物。”
艾爾遞給達裘拉一個滴血的布包,裡面好像是一顆人頭。
“誰的?”
“伊桑的,他被我堵在半路上了。”
“謝了,幫大忙了。”
“就這樣,走了。”
話音剛落,達裘拉背後響起一陣影步的“噠噠”聲,而且那還是高階影步纔會有的獨特的“噠噠”聲,在那“噠噠”聲中,艾爾波尼亞離開了。她怎麼也想不到艾爾波尼亞能學會那麼高階的影步,艾爾波尼亞是怎麼承受下來的?
她雖然還有很多話想和艾爾波尼亞說,想和艾爾波尼亞聊,但不是現在,在不遠的未來,在她結束旅途後,到那時一定會再會,到那時再說也不遲。她們都是被夾在兩個時代之間的人,有些時候也會身不由己,但她堅信,艾爾波尼亞的不得已也很快會消失的。
艾爾波尼亞離開後,她在這個小情報市場轉了轉,果不其然看到牆洞女巫的那個洞了,但是牆洞女巫這次並沒有像從前那樣和她打招呼,和她聊天,洞口掛着一塊木牌,上面寫着“永久停業”一行字,牆洞女巫的年紀當時就不小了,現在可能已經……不在了吧。
“哎……難道你真的已經走了嗎,牆洞女巫……”
達裘拉趴在洞口向內看了看,除了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伸手進去也摸不到東西,她直接被一塊兒黑色的板子擋住了。再在這兒耗着也不可能再聽得到那個聲音了,她長嘆一口氣,轉身原路返回離開了這個情報市場。
回到商業街上時,她已經重新調整好了心情,沿街前進去城堡了,經過前廣場的時候她還看到了廣場中央用天耀鋼鑄造的雕像,雕像是一個長相與裝扮都很像伊萬,比伊萬看上去年輕一些的血族女性,那大概就是莉莉絲了吧。
伊萬已經特別交代過了,所以她在護城河前橋門的血騎士這兒並沒有被要求檢查,僅僅是詢問了一下身份就讓她過去了,橋上兩側整齊地站着一排血騎士,他們手中拿着的不是武器而是洛爾斯的旗幟,這些血騎士應該是類似儀仗隊的職位,他們的盔甲明顯與城門守衛不同。
“請問是達裘拉夫人嗎?”
“是的。”
“這邊請吧,伊萬大人已經安排好了,午餐剛剛準備好也已經送到房間去了。”
“哦。”
在城堡大門口,達裘拉被一個女僕搭話了,很顯然她是女僕長級別的女僕,伊萬特別安排在這兒等達裘拉的。女僕45°標準鞠了一躬做出請的姿勢並說明了她在這兒做什麼,然後跟着達裘拉旁邊靠後一步的位置給達裘拉引路。
“那麼,請夫人好好休息,有任何吩咐搖鈴即可。”
女僕在房間門口又鞠了一躬,在門邊的置物架上放下一個精緻的手搖鈴,然後輕輕關上門出去了。偌大的房間一時間突然顯得有點兒空蕩,這種感覺大概源於達裘拉現在那不好不壞的心情吧,她猛地搖搖頭,埋頭吃午餐去了。
在門邊的衣帽架上能看到藤原的外套和腰包,可他卻不在這兒,達裘拉跟着女僕到客房前經過走廊的時候只看到了剛吃完午餐在散步的艾蘭特,另外三人不知道到哪兒玩兒去了。
正午時的月光是最亮的,月光在她吃午餐的時候穿過玻璃窗撒在餐桌上,撒在餐盤裡,撒在麪包上,這個房間的位置本來就偏暗一些,再加上此時的月光,一瞬間竟有種到了什麼秘境的感覺,好巧不巧眼前的景緻與她曾經到過的一個山洞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心情好了,達裘拉突然就想喝咖啡了,她拿起旁邊置物架上用來沖泡咖啡的特製壺,然後又叫女僕送來一壺熱水,用這些,她自己沖泡了一杯醇香濃郁的咖啡,這是她平時喝的不多的一個品種,在香味兒中有一股比較明顯的酸味,對她來說這是種很獨特的風味。
“嗯……呼……心情好多了,伊萬這兒習慣了也挺不錯的。吸溜……”
很快桌上的幾個餐盤都已經空了,達裘拉端着剩下的半杯咖啡到窗邊的椅子去坐着,看外面的風景了,這兒剛好能看到城堡的後花園,她還剛好看到了正在後花園跟別家小姐在喝下午茶聊天的維奧拉,而另一邊的劍鬥場,格瑞在和公子們切磋。兩邊看起來都很和睦的樣子。
“不得不說洛爾斯這兒的人文風氣還真沒有地方比得上,如果換做別的地方的貴族子嗣,估計會跟穿着旅人裝的維奧拉她們起衝突吧……什麼時候貴族都變成那個樣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