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拉着一箇中年男人在喝酒,那中年人已經醉死了,馬丁也有些醉意,他拿着一隻針管在猶豫要不要給自己扎一針?
張天志悄無聲息掙扎着坐起來,他心裡出現了死到臨頭的覺悟,自己的傷勢如果不及時真正處理,他一定會死。
“馬丁這是哪?”張天志聲音虛弱得就像是蚊子聲,並且說話的時候咳嗽了一聲,一口血噴到薄薄的被子上,右手還有脖子上全打着點滴,墊子周圍掛着十多瓶各種各樣的點滴......
馬丁丟下酒杯兩步走過來,他的高興更像是悻悻。“我不懂你爲什麼會拒絕手術,你的傷勢嚴重致命,如果不進行手術,你最多捱兩天就會虛弱而死,就算現在,如果你還不動手術,再過一天後不會有人能救得了你。”
“別絮絮叨叨像個女人。”張天志在摸兜,他沒有摸到自己的煙。
韋德在昏睡中嘴角叼着一個菸屁股,墊子邊全是菸頭。
“這個狗日的受了傷還這樣抽菸?”張天志在惱怒,惱怒的是他沒有煙抽了,馬丁和李蕭都不抽菸,他又咳嗽了一聲,這一次很劇烈,似乎還吐出了一些特別的東西,好像是自己肺部的碎片。
馬丁手裡抓着一隻針,針裡的內容當然是嗎啡。
張天志的臉色不是人,首先他的臉就很恐怖,左臉擦爛了,好比一塊鏽蝕的鐵面,右臉打着繃帶,臉皮是從中間就劃拉開的,手術縫了30多針才把劃成兩片的臉皮接上。
“把這裡的嗎啡都給我,然後是武器,我記得你的武器沒有丟,都給我。”
馬丁拿着針要扎張天志,張天志拒絕了。“我現在很清醒,而且所謂疼痛感其實不強烈,反應過來是麻木的,有着距離感,疼痛都是不真實的。”
“爲什麼?”馬丁沒有按照張天志的意思去做,而是坐到墊子邊。
“鬼知道,我現在全身發冷,你能想象自己大半截身體都埋進了黃土的感受嗎?”張天志試圖站起來,馬丁急忙扶住他。
“這是一件很蠢的事,我沒有受傷,所以剛纔有足夠的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你去殺毒蛇幫的人意義何在?毒蛇幫是你的殺父母仇人?好像只有這個解釋,不過也不對,你沒有針對性,而且只是三個。”馬丁扶着張天志到沙發坐下,張天志示意馬丁別吵醒另外兩人。
“事實上,我對於我爲何要去殺毒蛇幫三人,我是不能真正說明的,你可以理解爲有一個人或者有一個存在要我去殺,我會得到報酬。而且在我完成任務的一瞬間,我就能通過讓我去殺毒蛇幫的存在,瞬間回去。”張天志撓頭的時候聽到了骨頭摩擦的嘎吱聲,那是他斷掉的肋骨摩擦發出的聲音,他有點想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把自己......只要能夠完成任務,就一定能撤離的事情說出來,他在思考。
“只要你能完成任務,你就不會死?”馬丁在今天已經習慣不會驚訝了,他見到了一個嘴巴張開能夠吞下一個大西瓜的人嘴,而且那人嘴能夠咬斷鋼鐵,臉上有蛇類的鱗片......一個會發出輻射的女人。
“對,所以後面的事我自己一個人來處理。”張天志試圖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可是很難,難到幾乎不可能,然而當他真正站起來後了,他發現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對於自己要做的事並不難抉擇,不完成任務100%會死,完成任務纔有機會不死。
馬丁在小聲嘀咕着什麼,他走到牆角抓起武器袋子。“我和你一起去,收了酬勞不做事不是我的生存之道,事關尊嚴和原則,至於韋德和李蕭,他們受傷了,有理由不去。”
張天志一步一步往外走,起先還有些發抖,源於他害怕自己會在走動中忽然碎裂開來,就像一個瓷娃娃砸到地上粉碎,他有理由相信這種可能,因爲他一開始對自己的感受就是一個拼湊的瓷娃娃。
事實上不是,當張天志覺悟不管自己是死在路上還是死於戰鬥......都是死亡,只是先後之分時,他不在意了,所以那種身體產生的錯覺不會影響他對自己的評估。
馬丁叫了聲等等,他極快的將自己綁來的醫生綁好追出去。
“你知道我在戰鬥的現場故意丟下了一塊衣服碎片嗎?他們會追到我,遲早的事。”
張天志的話意思很奇怪,馬丁卻是憤怒了起來,瞪着雙眼在暴怒。“你以爲我剛纔說的話只是怕死?你認爲我覺得跟着你會存在活下去的機率變大?你認爲我剛纔說的話不是真心的?你這是去送死,就算你要死,也必須我看着你死,你才能死!”
張天志理解馬丁的憤怒,馬丁看起來要打人,只是礙於張天志的傷勢。
“這裡是哪?”張天志問道。
馬丁極快的收斂了自己的脾氣。“鬼知道。”
“那就找個好地方等着他們來找我,做好陷阱,我們可能有機會。”
剛出門沒走兩步,張天志忽然發現自己雙眼睜不開了,疲勞就像大山,那大山的重量無法承受。“給我一針,我快睡着了。”
馬丁一針野蠻的在張天志手臂上插下,同時也給了自己一針。“你昏迷了八個小時,如果他們會找到我們,我估計也差不多了。”
上車後,張天志一隻眯着雙眼,冷得發抖。“馬丁能不能說幾句話,你怎麼變得這麼沉默了?我快睡着了。”
馬丁切了一聲然後說道:“現在可不是廢話的時候,等下就要乾了,要麼生要麼死,只有兩種可能,你自己控制不了自己,那是你的事,我正在專注我的注意力。”
張天志眯着雙眼有着無可奈何的絕望,眼皮重如山,壓制得他喘不過氣,即便再一支嗎啡下去也沒有用。這要是在這個時候睡着了,絕對完蛋了,要麼被抹殺要麼被毒蛇幫的人殺死,沒有其他可能,就連最後不到一成的希望都會丟掉。
一刀刺進後背的肌肉中,張天志在扭頭看,沒有血流出來。“怎麼回事?我之前不是被輸了10公升血液嗎?爲什麼沒有血液流出來?就連流血這種小事都開始看不起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