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熱情的墨西哥大媽擁抱、貼臉告別之後,小尚恩就在穆里尼奧那幾個妹妹依依不捨的眼神中向着和他們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們的目標是輝耀市,而自己的目標可是這個罪惡都市中隱藏着的巨大暗影,二者根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他當然是沒有繼續和他們結伴而行的理由。而且再說了,把他們一路護送到罪惡都市的外面,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小尚恩可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多的功夫,能夠一路陪着他們到輝耀市去。那已經不是沒事找事的事情,那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的事情。他可沒有愚蠢到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程度。
總之,小穆里尼奧一家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告一段落。雖然說還有一點收尾的工作需要進行,但是那點小事還不需要他去親力親爲。有着美杜莎在,她完全可以給小穆里尼奧一家提供入駐輝耀市的全套手續。所以根本不需要小尚恩在這方面多操心。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算是小尚恩第一次完美級別的完成了任務。所以理所當然的,他的心裡充滿了自豪以及迫切的衝動。和之前那一次相比,這一次他完全沒有體會到任何的壓力,而是全身心地充滿了動力。他已經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始下一個任務,品嚐再一次充當英雄的那種成就感了。而這,也正是美杜莎想要看到的事情。
她通過大數據採集,再建立模型數十萬次推演,可不是爲了讓事情再像上次一樣出現什麼意外的。他要的是精密而嚴謹的可能性,是所有事態都處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控制性。只有這樣,她才能確保小尚恩的安全,確保他在身心兩方面都得到足夠的成長。
眼下的情況只能算是一個不錯的開始,想要真正讓小尚恩成長到他父親的那種地步,成長到能夠承受那種沉重擔子的水平,他還需要經過更進一步的磨礪才行。
這是美杜莎的職責,也是她現在所有工作中最有意義的一個,她當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懈怠。而也就在是她這種如同新手村老爺爺一樣發放任務,小尚恩的閱歷開始以一個飛一樣速度,快速的增長了起來。
年輕人的正常是需要時間的。而在這個時間還沒有走到一定程度之前,他的所有行爲都只是小打小鬧而已。對於這個世界本身正在運作的那些大事來說,他的表現根本微不足道。甚至都不能引起人們過多的注意。這一點,哪怕是在這個號稱已經被史塔克的耳目完全接管了的國家裡,也不會例外的。
儘管有着些許的風聲,但是一個剛剛冒出頭的超級英雄,對於如今掌握着整個國家的史塔克來說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日理萬機的他不會把自己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種小角色的身上,有着超級英雄法案監察委員會的存在,就已經是足夠應對這樣的小角色了。
相比較之下,他顯然能在意自己所謀劃的國家大事。而眼下最重要的國家大事,當然是正在進行中的地獄戰爭無疑。
前期戰爭的順利並不能意味着戰爭的局勢就已經是得到了徹底的掌控,事實上,如今整個地獄的戰爭局勢正在向焦灼中不斷地轉變着。
從目前的情報上來看,似乎不單單只是惡靈地獄的反抗力量,就連其他地獄的勢力也開始插手其中了。
這些不同地獄中的不同魔鬼給了美國軍隊極大的戰爭壓力,其中最顯著的一點就是,他們的制空權受到了非常嚴峻的挑戰。
那些來自焦灼地獄的魔鬼個體實力上遠遠超出了惡靈地獄的同類,尤其是那些長了翅膀的飛行種,更是對美國空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失。而爲了保證制空權以及戰場上的絕對優勢,史塔克不得不加大了投入,把價比黃金的空軍和新一代戰機給大規模地投入進去。
嚴格來說,這場戰爭的投入已經開始超出他的心裡底線了。但是眼看着勝利就在眼前,國家逆轉命運的一刻觸手可及,讓他在這個時候放棄,他肯定是不會願意的。所以就算是咬住了牙,頂住了所有的壓力,他也必須要進一步的把軍力給投入進去。
或許他自己並不覺得自己的選擇有什麼錯誤的,但是在一些人看來,他已經像是賭紅了眼的賭徒一樣,開始鋌而走險了。
這並非是什麼好消息,尤其是對於那些和他在一條船上的人來說。但是對於另外的一些人來說,這卻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消息。
史塔克的大規模軍力投入使得本來已經開始顯露頹勢的地域戰場重新地迴歸到了正規之上,而這樣的投入從某種意義上也意味着,美國的野心徹底地被綁架了上來。一旦他們暗地裡的計劃開始實施,那麼不管是地獄還是人間,都將要回歸到和平的路程之上。而這,纔是他們真正想要看到的事情。
正義,本身就是需要作出犧牲的。而和犧牲那些無辜者以及真正偉大的人的利益相比,犧牲他們自己的名譽以及野心家的實力,顯然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這也是彼得.帕克和至尊法師的最終目的所在。不過眼下,他們還必須要爲眼前的戰事而繼續殫精竭慮。
戰爭的膠着局勢不僅僅是體現在美國軍隊上,在他自己手下的部隊裡,也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傷亡。
雖然說在實力上,彼得已經可以說是堪比神明。但是他還不可能做到故事裡那種無所不能的地步,這一點其實就連神明本身都做不到。他只能說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但是在殘酷的戰爭中,不管他做的有多好,也不可能讓自己那近千個手下一個都不出事。
戰爭是需要有犧牲的,所謂的絞肉機絞的不僅僅是敵人的血肉,還有自己的。這裡面最多也只是一個多和少的分別而已,而在地獄這邊損失到達千萬計的時候,哪怕是以傳奇戰鬥英雄約翰.巴斯隆一個打一千多個的超現實戰績來算這一筆賬,彼得手下的惡靈騎士也要有近萬人的傷亡。
當然,惡靈騎士的實力遠在人類之上,他們肯定也能比一般的人類做的更多。所以近萬的傷亡完全是一個誇張的說辭,他也沒有一萬個惡靈騎士去損失。不過,不管怎麼計算,三百多的損失還是跑不了的。
作爲指揮官,你不能說他沒有盡力。因爲在地獄這裡的戰爭中,他的確已經是做到了身先士卒,殫精竭慮的地步。把損失控制在這種地步,已經是他把自己的能力發揮到了極限才能擁有的結果,可以說如果不是他的話,現在的惡靈騎士軍團怕是早已經潰不成軍,名存實亡了。
沒有人能在這個問題上說他的不是,即便是在損失慘重的惡靈騎士軍團內部,也不會有任何質疑他能力和本事的聲音。對於這些惡靈騎士們來說,攻入地獄本來就是他們自己做出的選擇。而和魔鬼們同歸於盡,更是他們求仁得仁的一個結果。
他們是樂意接受這樣的一個結果的。只是他們雖然接受了這樣的結果,不代表彼得也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對於第一次承擔這樣責任的彼得來說,這樣的傷亡實在是太慘重了。即便是沒有人會在這個問題上責怪他,他也會不由自主地把所有的過錯給歸咎在自己的身上。
戰爭越是繼續,傷亡越是擴大,他的內心就越是感覺到痛苦和內疚。而最讓他煎熬的是,作爲指揮官,他根本不能把自己內心裡最真實的想法給表露出來。他必須要在自己這些手下們的面前表現得鎮定自若,必須要對他們展示出足夠的信心以及足夠的冷酷。而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如同把濤濤的洪水給堵塞在一條小小的溝壑裡一樣,他內心裡的壓力開始變得越發的巨大起來。
這表現在外面,就是他的脾氣開始變得喜怒無常,甚至說已經到了一般情況下都無法控制的地步。
這在戰場上很常見,事實上不僅僅是他,絕對大數的惡靈騎士都或多或少的有這方面的變化。畢竟是殘酷的戰爭,是最折磨人的煉獄場。他們就算是再怎麼視死如歸,在這樣的戰場上也是難免會受到影響的。只不過就是,彼得的情況要比他們更加嚴重一些罷了。
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注意的情況,很多人雖然看到他的這種變化,但是卻未必會把他放在心上。但是,對於古一法師來說,這種事情就是一個可大可小的問題了。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彼得談一談,讓他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最好能夠保持住自己的冷靜。畢竟他們的謀劃巨大,稍微差池影響的就是兩個世界的問題。而如果不想在這種大事上掉鏈子的話,那麼控制住情緒,調整好心態就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了。
如此打算着,古一法師很快就抽了個時間找到了彼得,並且當着他的面就這麼對着他說道。
“帕克先生,我注意到了你最近情緒上的變化。我希望你自己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所在。眼下正是我們計劃中的關鍵時刻,我覺得你應該想辦法解決自己情緒上的問題,以防止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出現什麼掉鏈子的情況。你應該清楚的,人類和地獄之間的和平就在此一舉了,一旦我們的計劃失敗了的話,那麼後果是我們誰都承擔不起的!”
事關重大而且時間上又非常的緊切,古一法師可沒有心理醫生那種長時間多療程,一點一點靠談心來幫你解決問題的意思。她有不靠這個賺錢,當然不會想方設法地拖延時間。對於她來說,這樣的問題當然是越早解決越好,所以她自然是不會在說話的時候有多少客氣的意思。
而對於她這樣一番警告大於勸誡的說辭,彼得雖然第一時間的反應是脾氣上涌,有些暴躁的想要反駁。但是理智剋制之下,他還是點了點頭,鄭重地保證了起來。
“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會盡快地把自己的狀態給調整過來的。我只是有些沒法接受,沒法接受這種可怕的犧牲。真是該死的,爲什麼要讓我來做這種事情,我真的不是幹這種事情的料啊!”
揉着自己腦袋上的頭髮,把自己的腦袋撓的像是雞窩一樣。彼得完全是發泄一般的,就對着古一抱怨了起來。對於他來說,古一大概是這裡面唯一一個有資格聽他發牢騷的傢伙了。也只有面對她的時候,他才能放下所有的面具,把自己內心裡所有的情緒都給展露出來。
這是一種信任。可以說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和古一建立起了相當的信任關係。而對於他這樣的牢騷、埋怨,古一也是嘆了口氣的,就低聲安撫了起來。
“我知道你承受的壓力,但是你要知道,這是我們必須要做出的選擇。以個人的痛苦來作爲犧牲,避免更多的人承受那些他們所無法承受的苦難,這不就是我們所存在的意義嗎?別忘了你的選擇,你的初衷。你是爲了正義而戰的,而正義是絕對不會也不能倒下的力量。你必須要有足夠的堅強,因爲只有你足夠的堅強了,你才能夠扛起正義這面大旗,才能真正地完成你的理想。”
“我做不到,我怕我做不到啊。我不能再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去死了,我不想再看到這樣的犧牲了!”
“你必須做到。而且除了你之外,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狠狠的一巴掌,古一打斷了彼得的發泄和牢騷,以前所未有的莊重態度對着他這樣回覆了起來。
“告訴我,你還想要成爲正義的象徵嗎?告訴我,你想在這個時候選擇放棄嗎?我們付出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人犧牲在了這裡。如果你在這個時候放棄了,你對得起他們嗎?回答我,彼得.帕克。告訴我你的答案!”
“我......”
牢騷終止了,燥熱的大腦終於恢復了平靜。肩負着正義之念的人到底是重新地挺起了腰桿,再度地堅定起了自己的信念。他找到了方向,因爲的,他給出了這樣的答案。
“抱歉,我知道我錯在哪裡了。我明白,我到底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