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對於周尚來說,絕對不是一個讓人高興的日子.
本來只是安逸的如同玩着RPG遊戲的他完全沒有做好迎接重大考驗的準備,而考驗就這麼突然地降臨到了他的面前,他要是能高興,那就奇怪了。
孩子的本性是喜歡驚喜的。但是前提卻是,那是驚喜而不是什麼驚嚇。打一個比方,如果說他現在正在對付的那些自稱爲手合會的鼠輩能老老實實地跳到自己面前,讓他來大幹一場,那就是驚喜。但是,像是多瑪姆這樣的突然出現,並且導致一整個城市陷入到完全沒有秩序的混亂之中,那就叫做驚嚇了。
憑藉着從父親那裡繼承的神力,以及從史密斯.周那裡學來的法術神通,周尚足以做到不受多瑪姆混亂心智的影響。但是,這也僅僅只能保住他自己,而不能保住別人。
沒有任何法度和管理力量支撐的紐約,本身就是混亂的不法之地。而在這樣的混亂衝擊之下,它立刻就在眨眼的時間裡,變成了真正地獄一般的景象。
瘋狂的人類,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爭鬥與廝殺。無窮無盡的破壞,到處都是的烈火和槍聲。這一切交織在一起,映入到周尚的眼睛裡,讓他完全地不知所措。
假使是對付一羣黑幫分子,或者說像是手合會這樣的不知道要幹什麼的奇怪組織,周尚根本不會有這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因爲很簡單,他對於這些人並不打算講什麼人道,就好像是玩遊戲裡碰到敵對怪物一樣,一路平推過去就是了。
無關輕重的小角色打斷腿,敲斷手,讓他們給還在運行着的紐約各大醫院提供一點運營資金。而那些壞事做盡的頭目,他一點也不介意給他們一個重新接受改造的機會。就像是他的祖父史密斯.周說的那樣,人的靈魂是可以投胎轉世的,而毫無疑問的,重新地投個胎就是最好的洗心革面的方式。很少有人這輩子無惡不作,下輩子還是這樣的。真要是這樣的話,地獄裡面的種種折磨就是他們所能享受到的最好的待遇。
周尚一直都是以這種簡單而直接的方式進行着自己所認爲的英雄生涯。在他還不完善的世界觀裡,懲惡就是揚善。所以只要自己是在打擊罪惡,那麼自己所做的就是正確的事情。至於其他的那些更復雜的事情,他不關心,也沒有餘力去關心。
這個想法不能說是錯的,但是也不能說是完全適用於所有情況的。就好像是眼下這個情況,面對着一大羣辛辛苦苦跑到這個城市來的偷渡客,一大堆冒着各種風險在這個黑暗城市裡討生活的平民百姓,儘管說他們現在瘋狂的比任何黑幫分子都來得更加兇狠,但是讓他就因此而對他們痛下殺手,周尚表示自己真的做不到。
是的,他做不到。哪怕說他親眼所見對面的那個老婦人像是野獸一樣撕扯着一個男人的脖頸,撕扯之下,把帶着血肉的氣管都從上面拽了下來,他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動手去解決她。
因爲他認識這個老婦人,在夜裡巡視這個城市的時候,他偶爾會到這個老婦人經營的餐廳裡去吃上一頓並不算是糟糕的德州美食。
作爲傳統的德州人,老婦人是跟着自己的兒子來紐約定居的。那個時候的她生活還算是富裕,畢竟他的兒子擁有着一份體面的工作。在曾經的曼哈頓中城開一家德州烤肉店,這可不是一般廚師能夠做到的事情。
然而可惜,外星人的入侵和核爆的發生摧毀了這一切。雖然說他們家辛苦經營的餐廳得以保存,但是老婦人的兒子、兒媳都沒有能倖存下來。他們只給老婦人留下一個五六歲的孫女,還有這家餐廳。而想要用這個餐廳養活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那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假使說如果這還是以前的紐約,那麼不用經營,僅僅依靠房屋的出租,老婦人都能輕易地把孩子拉扯長大。但是現在,在這個飽經摧殘的黑暗城市裡,辛苦的經營也只能勉強獲取讓她們生存下去的資本而已。
這個城市裡到處都是混蛋和溫飽都解決不了的可憐蟲。指望他們能像是以前的紐約人那樣進行高消費是不可能的,甚至說點上一大桌子菜最後來個霸王餐什麼的,也完全屬於正常的操作。
老婦人雖然保持着德州婦女的一貫彪悍,直到現在也能拿祖傳的溫徹斯頓來一個三秒鐘八槍的精準速射,但是這隻能威脅到一般的雜魚,而威脅不到那些有組織的黑幫成員。她到底是要討生活的,而討生活就不可能鋌而走險地去和這些混蛋作對。哪怕說不在乎她自己的生死,她也要在乎自己小孫女的安危。所以,生活的窘迫可想而知。
周尚的出現算是一個改變的契機。因爲喜歡肉食的緣故,周尚倒是對這家德州餐廳情有獨鍾。每每運動一番之後,他都會跑過來享受一頓豐盛的夜宵。當然,就和普通人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一樣,他在享受夜宵的時候也不喜歡一堆雜碎來打擾自己。所以,在幾次有意識地清掃過後,他基本已經讓附近的團伙知道了規矩。
當然,老婦人是不知道這一點的。她只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個有禮貌的好小夥子。從來不會坑她這個可憐的老婦人。並且每一次他過來,都能讓周圍的小混混們安分上不少時間。
作爲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老婦人對這種情況做出了猜測。一般情況下來說,能讓這些下三濫們服服帖帖的,除了專門對付他們的警察,大概也就只有比他們更兇狠的人了。這個城市裡早已經沒有了警察,而老婦人自然也猜不到是周尚親自上門修理了一番這些上不了檯面的小混混。所以她只是下意識地以爲,這個好小夥子是個誤入歧途的年輕人,是個在幫派裡面有着不低身份的傢伙。
照理來說,這跟她沒有關係。而且如果周尚有着這樣的身份,不僅能給她帶來資金上的幫助,還能讓她得到某種程度上的庇護。這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所以她本應該是樂見其成的纔是。但是這個老婦人卻是並沒有這樣的想法,相反的,她每一次和周尚進行交流的時候,都是在委婉地告誡着他,早一點離開幫派生活的好處。
周尚可以看出來,這是一個心善的老婦人。而面對這樣一個心善的老婦人,哪怕她如今的確是在做着非常可怕的事情,他也根本不能像是對待那些垃圾那樣,用兇殘的手段去對待她。
這是他內心裡的迷茫所在,而不僅僅是他,但凡是能在這個時候保持清醒的人大概都會是有着類似於他的迷惘。
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不知道該怎麼去阻止這可怕的一切。普通人是因爲沒有這樣的力量,而周尚的不同之處在於,他有這樣的力量,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使用而已。
這很正常,一個孩子面對這種恐怖的突發事件,如果能保持理智,做到正常大人都做不到的理性分析,那才叫奇怪呢?除非他是重生回來的,或者天生就是心理上的變態,否則這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既然是不可能的事,那麼就不能對他有所苛求。可以說這個時候,哪怕說周尚轉身就走,也沒有人會去責怪他。因爲他到底還是一個孩子,而把不該一個孩子承擔的東西強行地施加在他身上,這本身就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只是,周尚自己選擇了留下來,因爲打從他自己的內心裡,他雖然有些茫然無措,但是卻非常的肯定,那就是自己絕對不應該這麼一走了之。
他不願意這麼灰溜溜地跑回去,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來面對這一切。因爲他不想讓自己在這個時候表現出如此的懦弱。
有些孩子氣的理由,但是卻成爲了他堅持留在這裡的主要因素。而就在他做着這種徒勞無功的堅持的時候,他眼前這些糟糕的事情已然是發生了讓他措手不及的變化。
瘋狂的老婦人扯開了男人的喉嚨,儘管她已經依仗着自己超過兩百斤的體重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但是沐浴在淋漓的鮮血中的她並沒有得到滿足。她環顧四周,發現新的目標不是過於遙遠就是被癱瘓的車輛以及火焰所阻攔。出於對火焰的本能性畏懼,她想要繞個遠路。而這個時候,來自她身後的餐廳裡的摔打聲,卻是突然地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這個時候的餐廳早已經關了門,所以裡面的聲音不會有別人,只會是老婦人視若珍寶的那個小孫女。當然,視若珍寶那是在平常的時候,而在現在,在老婦人和他的小孫女都不正常的情況下,她還會不會是那個捧在水裡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珍寶,就是誰也說不清楚的事情了。
周尚很難對這種事情有任何好的幻想,因爲他親眼所見,這些人類已經是變成了何等可怕的模樣。在瘋狂的驅使之下,他們簡直比最兇猛的野獸還要兇猛,廝殺起來甚至連自身的安危都不怎麼在意。而指望在這種瘋狂之下他們還能在意自己平時所寶貴的存在,實在是有一些困難。
說真的,他實在是擔心老婦人會對自己的孫女痛下殺手,就她剛剛表現出來的那個瘋狂勁,她孫女那四五十斤的小塊頭,估計還不夠她一手撕的呢!而不想要這種人間慘劇發生在自己的面前,周尚在老婦人衝進餐廳的一瞬間,就已經是跟着衝了上去。
看着老婦人一點也不顧及自己孫女在心裡的地位,只好像是看見一塊小鮮肉一樣的撲將上去。周尚先她一步地就抱起了同樣如野獸一般瘋狂的小姑娘,躲過了她的撲擊,然後一巴掌把她給拍暈了過去。
他以爲這樣就算是結束了,但是顯然,他低估了目前的局勢。瘋狂的人類不分大小,小姑娘雖然是個實際年齡比他還小上兩歲的小丫頭片子,但是在激發了瘋狂獸性的前提之下,她依然能做出兇殘行徑的野獸。
她不會感念周尚對她的救命之恩,相反的,在周尚抱住了她的時候,她幾乎是立刻的就張開了嘴,對着近在咫尺的周尚的脖頸撕咬了過去。這很有她祖母的風範,但是很顯然的,她跳錯了對象。
周尚不是外面那些可憐的普通人,他是天生的半神,是物種進化之上的更上層。得自父親的血脈讓他具備了超人的身體素質,這表現在身軀的強度上,就是他的身軀強度絕不會在任何一種金屬之下。
實實在在的鋼鐵之軀,讓小丫頭剛一咬在他的脖子上就被結結實實地崩掉了幾顆大牙。而看着饒是如此也依然是堅持着在自己的脖子上啃噬的小丫頭片子。周尚在一指頭彈暈她的同時,也是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來。
“這就是女人親吻男人的感覺嗎?真奇怪,真不知道艾達他們怎麼會喜歡和爸爸做這種事情。”
他這個年紀的孩子肯定還是不能理解那種男人和女人之間奇妙的互動的。所以他當然不會明白這兩種行爲之間的差距。當然,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確是阻止了一場慘劇的發生。這種事情讓他心裡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讓他的內心裡有了一種撥開雲霧般的振奮。
他感覺到了一種振奮,同時他也覺得自己找到了一條解決問題的出路。是的,他想到了辦法,以自己超人的力量,他完全可以在慘劇遍佈之前,儘可能得阻止他們。就想是打暈這對祖孫一樣,他完全可以把每一個瘋狂的人都這樣打暈掉。
當然,僅僅是打暈還不夠的。因爲誰也不能保證,他們甦醒過來之後就一定能恢復理智。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在打暈他們之後把他們給捆綁起來。而這麼算算的,這顯然是一個有些龐大的工程了。
“紐約市現在有多少人,美杜莎?”
“無法統計,但保守估計不少於三十萬...”
昔日人口數百萬的紐約如今只剩下三十萬人,這已經是一個很低的水平了。但是聽到了這個數字之後,周尚還是難免地生出了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來。
他這輩子數數還沒有超過五百過,現在一口氣讓他解決掉三十萬人,這實在是一個挑戰。
“或許我該改天再來?或許我應該找別人代勞一下?”心裡小小地敲了一下退堂鼓,周尚看着昏迷過去的祖孫兩人,又看了看整個城市裡到處都是的瘋子,他到底還是咬緊了牙關,下定了決意來。
“好吧,三十萬就三十萬,只要我夠快的話,這個數字很快就沒有了。相信自己,周尚,你可以做到的。別忘了,你可是一個英雄!”
他這麼自我鼓勵着,就已經是當着一衆瘋子的面穿上了自己改裝而來的白色鎧甲。而伴隨着一道白色的颶風席捲城市,獨屬於周尚的英雄之旅,真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