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奧創來說,這並不是一個非常難以抉擇的問題。所以只是稍微考慮了片刻,他就已經是給出了弗蘭克答覆。
“好吧,我可以答應了阻止美國政府和歐洲這邊的資本交易。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那就是這是你最後針對美國政府所做的報復。所有的一切到此爲止,你沒有必要再趕盡殺絕了不是嗎?”
“可以。”在這個問題上,弗蘭克倒是回答的非常乾脆。“反正那個所謂的復辟政府也不可能撐過這一波打擊。到頭來應該還是尼克.弗瑞那幫奸猾的傢伙抓住機會,趁機把他們給掀下臺去。而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我估計他們也沒有什麼能力來找我的麻煩了。”
這話說得讓奧創眉頭緊皺,但是卻也完全是無可奈何。他知道這是人類的天性,而且是天性中最爲惡劣的權力鬥爭。因爲攀附在人類發展至今的社會構架上的緣故,這種權力的鬥爭必然會牽扯到難以計數的普通人。
毫無疑問,這是給如今已經水深火熱的美國人民再一次的雪上加霜了。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說到底也不過是鞭長莫及而已。而且再說,就算是他打破和弗蘭克的約定,在這個時候出手幫襯。誰知道這種在他強行承托起來的強大背後,又會因爲這種權力之爭醞釀出多麼巨大的隱患?
到底還不如弗蘭克那一句長痛不如短痛的,能夠解決問題。認清楚了這一點,奧創心裡就不再有任何多餘的同情。而同時也是爲了堅定這份決心的,他也是立刻這麼說道。
“那麼這第一個保證就算是這麼約定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要求的第二個保證是什麼了?”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爲了我父親報仇的這件事。怎麼,難道你要告訴我,你從來都沒有生出過這樣的想法嗎?”
說起這話,弗蘭克的語氣驟然間就變得咬牙切齒了起來。顯然,這段時間看似遺忘了這件事的他其實並沒有真的把它給忘記,而是將之給銘記在了更深沉的地步。
仇恨,這玩意刻到骨子裡都不會讓人奇怪。在場的其他人,不管是周尚還是奧創都很是能理解弗蘭克的感受,畢竟是殺父之仇,哪有那麼輕易放下的道理。而即便是說周尚在這中間扮演着一個比較尷尬的身份,他也絕對不能說在這個時候出聲去阻止弗蘭克,跟他說一聲冤冤相報何時了,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算了。
最多隻是縮一縮身子,做一副你們說說就好,我就當自己是個聾子的姿態。這大概就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而把他的表現看在眼裡,奧創心中在萬千思緒涌動的同時,卻也是偏移着視線,注視着弗蘭克這麼對着他說道。
“不,這件事情我並不會忘記。我也希望能夠爲史塔克先生做些什麼。但是,弗蘭克,如果你瞭解過你所要面對的對手的話,你就應該明白,報仇,這兩個字可不是說說這麼簡單。面對那樣一個強大的對手,你盲目的舉動只可能把自己也給搭進去。而我相信,那也絕對不是史塔克先生願意看到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在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最好是心裡明白,你到底做好了怎麼樣的準備。”
奧創這話完全是出於一片好心。因爲他也不想看到弗蘭克因爲一時衝動,而把自己給葬送進去。只是,這種好心來的太遲了,以至於已經犯過這樣錯誤的弗蘭克完全就是一副不耐其煩的表現。
“我當然知道這事沒那麼簡單,我也知道我該做好怎麼樣的準備,因爲我已經和那個傢伙打過照面了。”
“你說...你已經見過了他了?”奧創的眼光驟然就是一變,神色上也是有些嚴肅了起來。
他以爲弗蘭克只是孩子氣的說話,卻不想他居然已經遭遇過這樣的事情。
直面史密斯.周,這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不願意輕易觸碰的禁忌。
作爲以人類未來作爲目標而奮鬥的開拓者,奧創心裡對於自己可能在這個世界上遭遇的阻礙做過一個精準的分析。
他所所有的阻礙都大約的分成了四個檔次。其中,像是他最開始所遭遇的那種來自政策上的打壓,只能勉強算是第一個檔次。也就是當時他還沒有想明白該玩弄怎麼樣的手段,纔會顯得那麼的被動。不然以他今天這種幾乎把手伸到人類社會各個階層中的手段,那些政客們敢玩這種花招,估計第二天就要被事發,然後進牢裡蹲着了。
這種層次的威脅微不足道,而和這相比,更近一層也就是第二個檔次的威脅,就是類似眼下的這種局面。即民衆意願上的反對。
雖然聽起來很厲害,但是那也僅僅是因爲民意上的反對是無法通過合法的手段來進行壓制的而已。而事實上,哪怕放任它不管,所謂的民意也很難對奧創造成什麼影響。
他又不是那些靠所謂民衆支持吃飯的政客,民衆的怨氣再大,也不可能給他造成一分一毫的損失。頂多也就是因爲反感而在他推進部分計劃的時候造成一些小的影響。而要說這能夠阻止他把自己的計劃推動下去,卻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他的基本盤是科學技術的進步,是文明的跨步前進。而說句不好聽的話,人類文明的進步,從來都不是這些普通人的意願所能改變的。普通人在整體文明的進步之下,只有兩個選擇,要不是適應,要不就是被文明的發展所拋棄。而根據人類在數萬年演化中所形成的的本能,他們自然是會適應這種進步的。
有些麻煩,但是隻要自己佁然不動,穩住基本盤就絕對不會輸。這就是第二檔次的阻礙,而再進一層,第三檔次的阻礙,就是他不得不耗費心力,需要如同下棋一般步步爲營,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的巨大威脅。
這一點體現在現實中,大概就是一個強大的主權國家或者是如同歐盟這般的國家聯盟,從國家以及政治的角度上,不計代價的、徹底的對他發起絞殺。
真要是到了這樣的一個時候,他的手段再多,也很難起到作用。因爲人類的力量在這個時候被擰成了一團,絕不是能夠輕易被外力所動搖的。而哪怕說是他,也只有和這些國家政權拼一個魚死網破或者是如同曾經的九頭蛇那般,拋棄掉明面上的勢力,帶着核心力量轉入暗處,等待時機圖謀再起這麼兩個選擇。
而不管是哪一個,對於他的目標以及理想來說都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更不要說這裡面還可能牽扯到無數的無辜者。所以一直以來的,他都在儘量的避免這種情況。哪怕說是在歐洲這個已經被他經營的盤根錯節的地盤上,他也是儘量的以妥協來換取合作以及認同。
不是說怕了誰,而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事情發展到那種糟糕的地步罷了。
基本上來說,這三個層次都是在他能力範疇之內的問題。而以他的能力來說,這個世界上大概也沒有幾件是他解決不了的問題。只是,畢竟還是有這個先例的。所以第四個層次就這麼被劃分了出來。
第四層次,被奧創命名爲滅絕危機。諸如之前的多瑪姆入侵,再之前的滅霸事件,這些超出了他所能應對極限的事件,都被歸類在這個範疇之內。而面對這種程度的威脅,他能夠做的只有最大程度保存人類的火種,以期望讓這個種族不至於滅絕。至於其他能做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敢有太大的奢望。
縱然是作爲極爲特殊的智能生命,他的能力也是有極限的。或許說他擁有着人類難以想象的力量,但是和那種程度的怪物相比,他的這份力量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大一點的螻蟻,無盡星空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塵埃罷了。
奧創就從不對自己的力量妄自菲薄,所以他才更加明白那些已經展露出冰山一角的存在到底是多麼的巨大。毫不客氣的說,以目前史密斯.周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他絕對是凌駕於第三層次之上,無限逼近第四層次的威脅。
而之所以有這麼模糊不清的定位,一方面是因爲史密斯.周從來都沒有真正展現過他實力的極限,奧創所能收集到的信息也只是個大概,只鱗片爪難以描繪完全。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史密斯.周的定位在他眼中很是模糊。
單純的戰爭狂人,人類種族滅絕者?這樣的說法拿來騙騙那些一無所知的普通人還行,但是放在他這裡,卻是明顯站不住跟腳的。因爲很明顯的,除了瘋子,這世界就不存在完全無緣由的行事者。哪怕說是小鬍子那樣的傢伙,其本意上也是爲了日耳曼人的興衰。
史密斯.周的行事風格還沒有超脫出人類該有的範疇,所以他的本意絕不會是隻爲了在世界上造成這樣的混亂那麼簡單。他必然是有着更深層次的趨向性,而這個趨向性在長時間收集九頭蛇數據、資料以及他們所散佈的那些言論,並且加以分析的奧創眼中,已經是有了一些被剝開錶殼,顯露真相的意思來。
雖然說很不敢置信,但是數據是很難騙人的。奧創得到了一個九頭蛇至今爲止的所有行動,都是在促進人類社會發生進化的結論。
雖然說手段是過激的,過程也是殘酷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人類社會發展最大的制約,也即是國家、文明乃至種族間的隔閡正在逐漸的消失。
那些腐朽、愚昧乃至保守勢力被一刀刀的割捨,留下的則是這個種族的菁英和精華。這種改變,讓人類的社會正展現出一種支離破碎,但是卻又不斷融合的詭異現象。而從這個角度去看的話,史密斯.周完全可以說是通過恐怖、毀滅以及戰爭,做到了正常文明發展下幾百年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當然,這只是奧創從長遠角度去看得出的結論。如果人類不會滅亡的話,或許幾百年乃至上千年之後,纔會有人替如今的九頭蛇做出這樣的洗白。但是在如今,乃至在之後的許多年裡,他們都將被冠以惡名,被人所憎惡以及仇恨。
人類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自己的進步是在一個劊子手的推動下完成的。當然,奧創不是人類,所以他能做到一定程度上的旁觀者清。而也正是這份獨特的清醒,才讓他把史密斯.周的底線定在了第三階層這個層次上。
力量上或許有着滅絕人類的程度,但是意圖上,他應當是不會有這方面的企圖。雖然說奧創有些不大理解,爲什麼史密斯.周明明能選擇一條更穩健而且也更能讓人接受的路線,但他卻偏偏選擇了這麼一條舉世爲敵的道路。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把史密斯.周定位爲可以博弈以及妥協的目標。
是的,在他的心裡,哪怕說是史密斯.周這樣的傢伙,也是未嘗不可以妥協、交易的。雖然說他是殺死史塔克的仇人,而對於史塔克,奧創也絕對不是沒有一丁點的感情可言。但是,在人類的這個大前提之下,他還是願意做出這樣的選擇。
如果說有一天,事態發展到他不得不對史密斯.周做出交易、妥協已經讓步的地步,他是可以接受史密斯.周那種以暴力和毀滅來作爲手段,從而保留部分精英,更好向前邁進的方案的。
當然,就目前爲止的境況來看,還不到他需要作出這種割捨一部分人類作爲犧牲的地步。
這只是一個底案,一個只存在於他心中,不能跟別人訴說,尤其是跟弗蘭克這樣的人訴說的底案。而也正是因爲有着這樣一個特殊的想法,他纔對弗蘭克有所保留的說道。
“既然你已經見過了他了,你就更應該明白,我們的力量是很難和他作對的。這是希望無比的渺茫事情,不管怎麼看都不應該衝動行事,所以我們我覺得更應該去從長計議,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