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火焰燃燒在了世界樹尤克特拉希爾的頂冠之上。來自暮光之劍上的火焰輕易地就點燃了世界樹那金色的葉子和玉石一般的枝幹,火焰吞噬了這個神樹表面上的一切,讓它在這個世界裡發出痛苦的呻吟。
而看着這一切,不同的人卻是有着不同的反應。
作爲世界樹的看守者,也就是命運之河的注視者,命運三女神始終都是一副無喜無悲的表情。她們就這樣看着巨大的世界樹在火焰中一點點焚化、坍塌,直到徹底地化爲灰燼。似乎這個曾經誕生了她們的存在已然是和自己毫無關係的存在一樣。
而和他們相比,托爾的反應顯眼就要劇烈的多。
“世界樹,世界樹居然就這樣被毀掉了?”
先是一片茫然般的不可置信,然後就是最爲炙熱的憤怒。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不阻止他。爲什麼,你們要看着他就這麼毀掉阿斯嘉德的根基?”
作爲阿斯嘉德曾經的****,托爾非常清楚世界樹對於整個阿斯嘉德究竟意味着什麼。它是阿斯嘉德力量的來源,是這片土地生長的根本。如果沒有了世界樹的哺育,整個世界都會漸漸地失去生命,成爲一片如同冥土一般的死寂之地。甚至更加悽慘。
因爲從本質上來說,阿斯嘉德並不是一個完整的星球。它只是一片特殊的空間,一個由世界樹穩定在虛空之中的土地。它是平面的世界,而不是球型的世界。這也就是爲什麼萊茵能夠流通整個阿斯嘉德,然後灌入金倫加鴻溝的原因。
世界樹支撐着這裡,同時世界樹也溝通着其他的世界。陽光、空氣、水源甚至生命,都是通過世界樹的溝通從其他世界引入進來的。可以說,整個阿斯嘉德就是建立在這個世界樹的頂冠之上,和它一榮俱榮,一損即損的存在。一旦世界樹毀滅,那麼離阿斯嘉德徹底地崩潰也就不遠了。
也正是因爲有着這樣嚴重的後果。,托爾纔對着在這個阿斯嘉德衆神中也有着特殊地位的命運三女神不顧身份地質問了起來。
而面對托爾的質問,命運三女神表現的依舊是那麼的平淡。
“世界樹的開始也不過是那個存在的意志而已。而現在,他想要世界樹毀滅,那麼一切都只能按照他的意志進行。這是你們阻止不了的,雷神閣下。而我們,自然也不可能阻止他。”
首先回答他的是兀爾德,這個已經顯現出衰老模樣的女神如實得回答着托爾,沉靜的眼神中完全沒有一絲波瀾。
而就是這種本應如此的態度,卻是讓托爾幾乎把持不住自己握錘的手。
“什麼叫做你們也不可能阻止他。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嗎?”
“我們當然清楚。不過,清楚又怎麼樣?”風華正茂的貝露丹迪接過了話語。“你難道指望我們三個沒有任何戰鬥力的女人去對付蘇爾特爾這樣可怕的怪物。別說我們回不回去這麼做,就算是我們這樣做了,你覺得結果能有什麼變化呢?”
很清晰的態度,但是除了讓托爾更加憤怒外幾乎沒有別的作用。而看着已經出離憤怒的托爾,洛基卻是立刻拉住了他的手,安撫起他的情緒來。
“算了,托爾。向這三個傢伙發火是沒有任何用途的。我們還是找一找,看一看沒有沒幸存者活下來吧。”
“倖存者?”
聽到這個詞語,托爾的臉上卻是露出了深深的苦笑。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除了被他搬過來的,裡面承載着奧丁沉睡的軀體,依舊閃動着光芒的水晶棺之外,一路上就只有漫漫的灰燼。
整個金宮現在都是這幅模樣,除了灰燼和尚未消散的火焰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而所謂的倖存者,除了眼前這三個沒有任何作用的女神之外,根本就不存在其他的目標。這讓他陡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無力感,以至於他連妙爾尼爾都拿捏不住,讓它撲通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我們還有幸存者嗎?洛基,阿斯嘉德完了。除了布倫希爾德帶走的那些人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毀了!我們已經沒有希望了!”
“你和我不是還在這裡嗎?”看着幾乎都要跪倒在地上的托爾,洛基忍住了自己心中的心酸,扶住了他的身軀。“只要有我們在,阿斯嘉德就不會滅亡的。哪怕就是從什麼都沒有開始,只要我們有決心,就能把阿斯嘉德重建回來。更何況,布倫希爾德那裡不是還有很多我們的同胞嗎?”
“有件事好像沒有和你們說清楚。”
就在這個時候,貝露丹迪卻是突然插了進來。
“布倫希爾德並沒有離開阿斯嘉德。她留在了這裡,和海姆達爾一切戰鬥到了最後的一刻。”
“但是很可惜,他們並不是炎魔之王的對手。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海姆達爾死在了炎魔之王的手中,而布倫希爾德也被他帶走了。”
“該死的!”雖然已經有了準備,但是驟然聽到這樣具體的消息。托爾還是用力地捶打起了自己眼前的地面,直到砸的自己雙手鮮血淋漓。而看着他這幅樣子,洛基卻是隻能心疼地在一邊看着。
她知道托爾心中的痛苦,他這個時候必然需要發泄,如果能用這種方式讓他把心中的苦悶發泄出來的話,那最好不過。但是,區區自我折磨,怎麼可能發泄得了這種家破人亡的痛苦。
在洛基最驚懼的眼神中,托爾猛地就握住了自己面前的雷神之錘,然後向着天空的盡頭就飛騰了過去。他要去找什麼人,去做什麼事情,這是一件顯而易見的問題了。而就是這個問題,卻是讓洛基整個人都快要陷入了瘋狂之中。
“托爾,托爾你要去哪裡?回來,混蛋。你千萬不要做蠢事啊!”
儘管她喊叫的是那麼聲嘶力竭,但是對於現在已經下定了決心的托爾來說,也不過是沒有任何用途的挽留而已。他只是默默地飛馳着,很快就消失在了遠處那已經隨着世界樹毀滅而變得陰沉的天空之中。
情況的突然變化讓洛基心中充滿了恐慌和絕望。而這個時候,作爲另外的旁觀者,詩寇蒂卻是輕聲嘆息了起來。
“真是耿直地過了頭的性格,我還以爲會有那麼一丁點的希望,他能稍微理智一點,不至於做出這麼愚蠢的選擇呢!看來,我還是有些高估他了。”
詩寇蒂的話語讓洛基心中波動的情緒起伏的更加劇烈。而看着蒙面的女神,聯想到她那特殊的身份。洛基立刻就擦乾了自己眼角那險些流出來的淚水,然後徑直走到了詩寇蒂的面前,用利劍指着她問道。
“我知道你能看到未來,告訴我你到底看到了什麼?托爾他,托爾他到底會有怎麼樣的下場。”
托爾對洛基的重要性讓這個女人現在的情緒極度不穩定。但是面對着自己面前的利劍和它所代表的威脅,詩寇蒂卻始終沒有任何的動容。她似乎完全不把這種東西放在心上,只是嘆息着說道。
“這不是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嗎?是什麼讓你覺得雷神托爾會是炎魔之王蘇爾特爾的對手?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未來只有一個,那就是在暮光之劍的烈焰中化爲灰燼。”
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着這樣的答案,詩寇蒂的回答對於洛基來說簡直就是最大的殘忍。而面對這樣的殘忍,洛基的臉色抽動着,然後立刻把手中的利劍遞進了幾分。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托爾是不會死的,我對他有信心。告訴我,告訴我你看到的一切。我該怎麼做才能改變他的未來,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活下來。快點把這一切都告訴我!”
利劍的鋒刃刺透了詩寇蒂的咽喉,但是卻詭異的彷彿沒有刺中任何東西一樣。詩寇蒂明明就在那裡,但是卻又好像完全不在那裡。洛基的武力威脅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用途。
這就是命運三女神的依仗。她們本質上就是時間的三種化身,在過去、現在以及未來不被消滅的情況下,她們根本就不可能被常規的手段所波及。自然,這種小小的威脅更加是沒有任何用提的。
但是即便是處於這種無敵的模式,詩寇蒂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着。
“說真的,不管你怎麼努力,托爾的下場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甚至因爲你的過度參與,事情反而會變得更加糟糕而已。就算是這樣,你還是想要知道答案嗎?”
“求求你,告訴我。”
失去了武力脅迫的可能性,洛基只能丟下了自己手中的利劍。而她同時丟下的,則還有自己僅有的矜持和尊嚴。她跪倒了下來,跪倒在了命運和未來的面前,爲了那唯一可能存在的希望。
“我不能失去他,我真的不能失去托爾。求求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拯救他。求求你!”
一聲嘆息,未來露出了少許的憐憫。焚燒的世界樹之前,很快就再度變得一片寂靜。知道許久之後,兀爾德才木然地張開了嘴,對着空無一人的方向說道。
“陛下,這就是你的決斷嗎?你不覺得這個方式太過沉重了嗎?”
“但是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夠根除後患的方式不是嗎?”許久的沉默後,乾澀的嗓音才從水晶的棺槨中傳了出來。沉睡的君王顫抖着自己的身體,緩緩地坐了起來,然後對着代表着命運的女神說道。
“用這種犧牲換來一絲絲希望和光明,這就是我唯一能做的選擇。”
“國王必須做出犧牲,哪怕犧牲的是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如果能用這種犧牲爲王國換來延續的可能,那麼我願意做出這種犧牲。”
“那麼一切就都按照您預計的進行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你了,陛下!”
命運三女神躬下了身子,而在她們的身後,一條火焰和河水混就的通道陡然出現在了那裡,一直蔓延到了世界樹冠蓋的深處。
火焰,是毀滅和新生的火焰。而水流,則是命運的河流。水和火,混合起來的就是希望。以犧牲最爲代價,甦醒的王早已經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而現在,是他該履行這一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