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茴走了,林躍沒有去追。
陳尋也走了,都沒和吳婷婷說話,只是隔着房門看了她一眼,便一臉複雜地離開了。
接近七點半的時候,吳母和老唐一起來到醫院。
林躍沒有吃她帶過來的飯,藉口學校那邊有急事要處理,拿着自己的東西走出病房。
吳母也看出他有心事,沒有強留他。
林躍出了醫院,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告訴師傅儘快趕往北方工商大學。
走在路上的時候,他拿起電話,撥通了沈曉棠的號碼。
說了兩句話後,他掛斷電話,看着窗外的霓虹閃閃輕聲說道:“魚你得不到,熊掌更得不到。”
又往前行了一程,他猛地臉色一變。
臥槽~
可以啊老唐,真沒看出來,你這不羈的外表下藏着一顆玲瓏心。
……
十分鐘後。
北方工商大學綜合樓後面的迴廊裡。
陳尋見到了方茴。
不知道是哭過,還是太傷心,眼圈紅紅的,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沒有精神。
“方茴,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你以爲她就吊着林嘉茉和何莎嗎?那個人叫吳婷婷,是我發小,職高沒讀完就不念了。要我說,姓林的他就是個人渣,對這個好,對那個也好,他對你們所有人都好,但就是不給每一個人女朋友的名分,我真不知道你們這些……這些傻瓜腦子裡在想什麼,你爲這種人躲着我,躲着喬燃,這樣的付出,值得嗎?”
WWW▪ тTk ān▪ ¢Ο 方茴默不作聲,因爲陳尋說得對,她對林躍什麼態度,能瞞過外人,瞞不過身邊的朋友。林嘉茉和何莎是看破不說破,喬燃是尊重她的選擇。
“不值得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句話的,不知道爲什麼,明明知道林躍的做法不對,卻一點也恨不起來,心裡只有一種情緒,那就是悲傷。
好想那個躺在病牀上,他幫忙擦拭身體,剪指甲的人是她呀,在從醫院跑回來的路上,甚至會想如果自己也被車撞了,他會不會陪在病牀邊,說笑話給她聽,唱歌給她解悶,端茶倒水,細心地削蘋果皮……
“你這個蠢貨。”
陳尋大聲咆哮道。
“是,我是蠢貨。”方茴沒有否認,哪個女人在真心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不會犯傻?林嘉茉犯過沒有?爲了他的一句話拼命學習考進北大,何莎犯過沒有?歌手大賽初賽受了那麼重的傷,到了歌手大賽決賽依然手捧鮮花坐到了觀衆席,相信醫院病牀上躺着的吳婷婷,也爲他愚蠢過。
感情的事,如果道理講得通,還會有那麼多遺憾的人和遺憾的事嗎?
陳尋是又氣又急,氣方茴沒有骨氣,事情都這樣了還忘不了那個混蛋,急是明明自己佔理,爲什麼講不通呢?
好半晌,他深吸一口氣。
“方茴,到我身邊來,你知道我喜歡了你多久,從高中到大學……其實,高考的時候我故意沒做理綜最後那道15分大題,爲的就是能夠跟你上一所大學。”
方茴聽他說完,猛地打了一個哆嗦。
“你……真的……”
“是。”
她看着陳尋的臉,微弱的燈光照亮他的眉眼,看起來很真誠,沒有撒謊的痕跡。
“可是……你跟沈曉棠。”
“我跟她沒什麼,如果硬要說有的話,我是看不慣姓林的來北方工商大學後你總是躲着我,故意用她來氣你的。”
方茴很難受,陳尋的做法對不對且不提,起碼是真心追她,可她……她還是放不下林躍,因爲始於陳尋的感動過後,心還會一紮一紮地疼。
便在這時,拐角的陰影裡突然走出一個人,快行到陳尋面前,起手就是一巴掌。
啪~
非常響亮的耳光聲。
方茴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只見陳尋捂着左臉,怔怔看着前面站得沈曉棠。
“你怎麼來了?”
“這重要嗎?”沈曉棠說道:“陳尋我告訴你,從今往後咱們倆誰也不認識誰。”
丟下這句話她轉身走了。
遠遠地還聽到她說:“我現在真後悔當初爲什麼沒有答應他的請求,起碼他不會把我當成追求另一個人的工具。”
陳尋再看方茴,表情有點尷尬。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方茴。”
“走,你走啊……”
陳尋張張嘴,還想分辨,不過最終只是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方茴走到長廊邊緣坐下,看着不遠處操場奔跑的男生,心裡一團亂麻,那些情緒怎麼理也理不清。
“你……還好嗎?”
這時拐角響起熟悉的聲音,一起出現的還有熟悉的身影。
“你怎麼來了?”方茴沒有擡頭,她知道那是誰。
“李琦給我打電話,說你紅着眼跑回寢室,然後被陳尋叫走了,她擔心你被欺負,讓我過來看看。”
“誰也沒有欺負我。”方茴說道:“是我自己想不開。”
喬燃走到她對面,在迴廊邊緣的臺子坐下:“遇到這種事,誰又能想得開呢?”
方茴說道:“陳尋說他爲了跟我上一所大學,沒有做理綜最後的大題。其實大一上學期的時候李琦就問過我一個問題,她說你明明可以上清北,卻選擇來北方工商大學,到底是爲什麼?”
“那你怎麼回答的?”
方茴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還記得高考前李靜老師讓我到講臺上讀得那篇作文嗎?”
方茴點點頭。
“其實《一朵丁香花》還有一段,我當時沒有讀完。”他頓了頓,迎着方茴擡起的頭說道:“那天,我從樹叢中摘了一朵五瓣丁香,送給她,她也回送了我一朵,如果這朵丁香花靈驗,那麼我寧願把我的幸福都送給她。曾經,她問我,忘不了的人是誰,我一直都想告訴她,忘不了的人,是你,現在喜歡的人,是你,不管以前現在,還是以後,都不想忘記的人,是你。”
方茴怔怔地看着他。
喬燃走到她面前:“讓我照顧你好嗎?”
撲簌,撲簌……
眼淚一滴一滴溢出來,她慢慢靠近喬燃,把頭枕在他的小腹上,一句話都沒說,只是輕輕抱住那個一直在背後守護他的人。
……
又過了一天。
方茴從宿舍裡出來,走到公寓樓前面的空地上一瞧,停放自行車的棚子裡站着一個人。
“怎麼是你?”
她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叫她出來的人會是老唐。
“怎麼不能是我?陳尋找過你了吧?”
“你……認識陳尋?”
“看來他沒跟你說呀,w 我跟他是一個大院兒里長大的。”
方茴張張嘴,但不知道該說什麼,老唐是她的初中同學,也是李賀的好兄弟,一直把李賀的死歸咎於她。
“昨天你跟他去醫院的事吳婷婷對我說了,怎麼着?害死李賀不算,現在又要對陳尋下手?我告訴你方茴,想禍害我兄弟,沒門兒。”
方茴說道:“我沒想禍害他,是他一直在糾纏我。”
“他糾纏你?”
“對。”
老唐皺了皺眉:“你還不知道吧,昨天那事兒是吳婷婷和陳尋計劃好的。”
方茴一聽這話懵了,不明白老唐什麼意思。
“不明白呀,好好想想。”老唐說道:“我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是說什麼都不會讓陳尋跟你在一起。”
吳婷婷和陳尋計劃好的?
讓她撞破林躍和吳婷婷的關係,陳尋好趁虛而入?
這種事……陳尋幹得出來。
雖然林躍和吳婷婷好是事實,但是陳尋的這種做法,真得很下作。
“明白過來了?”老唐衝她冷冷一笑,轉身走了。
方茴看着他越去越遠的背影,輕咬嘴脣,難怪陳尋帶她去的正是時候,原來一切都是計劃好的,爲了得到她,陳尋已經變得不像個正常人了。
她沒來由感到一絲恐懼。
老唐從北方工商大學出來,打開面包車駕駛室的門,剛要往裡面鑽,一隻手伸過來,嘭的一聲把門關上。
他回頭一瞧,林躍正黑着臉站在後面。
“我需要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