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這話真是一點沒說錯。”
“我對她笑、對她溫柔,試着遷就她關心她,可是她爲什麼就一點都感覺不到?我到底什麼地方不如那個紀遠?憑什麼她對他比對我好?”
賀文淵心裡抑鬱而憤怒,而他以爲,他對路兮琳已經足夠好,他對她曾是如何的不屑一顧,對她冷漠寡言,更不用提會主動接送她上下班,陪她回葉家,他甚至自己都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改變,爲什麼她卻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又憑什麼視而不見?
他想不明白,同樣也不知道,對路兮琳來說,已經被他拒絕了感情的她,對他的改變,對他給予她的好,她都只能感懷在心,但這和感情無關。
“你真的相信太太是那樣的人嗎?”
見賀文淵總算平靜了些許過後,楊岸飛才正了正色,冷靜的問他。
聽到他詢問,賀文淵擡眼對上他的目光,眸中閃過一絲輕嘲,語帶嘲弄的反問:“被人連續抓包兩次,第二次還被抓到在酒店同進同出,你覺得你會信還是不信?”
楊岸飛怔了怔,對他的問題竟是一時難以作答。
他想對賀文淵說他不信,不相信路兮琳是這樣的人,可是他卻發現,想要說出“不信”兩個字,居然是那麼的難。
如果只是一起吃飯,或許他真的只是可以一笑置之不予理睬,可是同進同出於酒店這種事,是個正常人都無法不會懷疑。
“也許他們只是……有什麼事……”楊岸飛說着連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儘管這的確是事情。
“有事?有什麼事是要到酒店去談的?還孤男寡女兩個人?呵……是不是你們每個人都當我是白癡?”
這事兒對賀文淵來說真是越說越氣,一怒之下,又是幾杯酒連續下肚。
而他一句話,也問得楊岸飛啞口無言。
他無以作答,也自知勸解無用,於是也不再多說,只是靜靜的陪着他。
由於要開車,所以他並沒有喝多少,而離開的時候,賀文淵已經醉到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
好不容易把他弄上車,楊岸飛便直接發動了車子去了賀家。
而這時的路兮琳眼看已經快十點鐘,於是也準備回家。因爲時間晚,紀遠不放心,於是提出送她,路兮琳執拗不過他的堅持,所以沒有拒絕。
差不多的時間過後,楊岸飛和賀文淵,路兮琳和紀遠,一前一後的到了賀家門口。
紀遠的車停在後面,加上醉酒的賀文淵分去了他大半的注意力,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後面的紀遠和路兮琳。
“岸飛?”
下車後的路兮琳藉着路燈看到剛打開副駕門的楊岸飛,不由疑喚一聲。之所以不敢確定,是因爲這個時間,楊岸飛怎麼會在這裡?
“太太?”楊岸飛聽到聲音,再看到來人時,同樣疑惑,“你怎麼在這裡?”
“這話該我問你吧?”路兮琳看了他一眼,“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的?”
“文淵喝醉了,我送他回來!”楊岸飛一邊說,一邊探頭到副駕室裡,隨後費了不少勁才把快跟一攤爛泥一般的賀文淵給弄出來。
賀文淵已經完全沒有自主意識,軟軟的趴在楊岸飛的身上,要不是楊岸飛人高馬大勁夠,他還真扛不住同樣人高馬上的賀文淵。
“他怎麼了,怎麼醉成這樣?”路兮琳見狀,不由急問。
楊岸飛看看她,正要說話,卻不由瞥見路兮琳的身後,紀遠正朝着他們走來。
“芳婷,怎麼了?”
在路兮琳的身後
站定,紀遠關問。
“紀總,你還沒走啊?”聽到聲音,路兮琳下意識的回了頭,隨口問了一句,說完又回答他:“沒什麼,只是文淵喝醉了。”
“需要幫忙嗎?”紀遠又問。
只是還等路兮琳來得及回答,楊岸飛已經半扛半攙的帶着賀文淵走向大門,路兮琳見狀,只好連說了兩聲“不用了”便奔向賀文淵的另一側,拉過他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肩膀上,幫着楊岸飛一起帶他進了屋。
好不容易把賀文淵弄到房間裡躺下,路兮琳和楊岸飛竟已累得細汗密佈。
“岸飛,晚上是有什麼應酬嗎?他怎麼會喝這麼多酒的?”路兮琳送楊岸飛出門,途中不由問他。
賀文淵酒量不好,除了不能推掉的應酬之外,她很難想象他會沒事把自己醉成這樣。
“嗯……只是幾個好朋友……”楊岸飛想說這都是爲了你,但想想,又覺得不太合適,有些事情與其他來說,倒不如讓他們兩人自己解決。
路兮琳雖然不怎麼相信他的話,不過既然他這麼說,所以她也沒再多問。
只是送到門外後,楊岸飛準備上車前,想了想,忽然轉身喚住路兮琳。
“太太。”
“怎麼了?”
“文淵心情不太好,你……多關心關心他……”
回到房間裡,濃烈的酒氣充斥着整個空間,路兮琳忍不住皺了皺眉,她才突然發現,原來在房間裡聞到酒氣這麼難受。
忽的想到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賀文淵趕到客房的那晚,也忽的理解了他當時的舉動。
而想着想着,她竟是不經意間脣角上揚,眉眼含笑。
擰了毛巾出來,她像照顧小孩一般,細心地爲他擦臉。他的臉沒有醉到通紅,但手指觸及時,路兮琳還是分明的感覺到了因爲酒勁而散發出來的熱量。
爲了讓他睡得更舒適一些,路兮琳隨後又給他擦了身體,只是在給他換衣物的時候,她稍微的有那麼些心猿意馬,尤其是看到他結實的胸膛隨着他的呼吸起伏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心跳也因此而加速了。
心“砰砰”的跳的,腦子裡面竟是沒來由地涌出第一次與他赤身裸體相對時的畫面。
一片溫熱漫過臉頰,讓她面紅耳赤,只是很快,心念一轉,畫面又忽然的變成昨天晚上的情景,這讓路兮琳驀的一怔,頓時清醒過來。
她用力的甩着腦袋,將那些不安份的念頭一一從心裡從腦子裡面剔除。
懊惱的起身進了衛生間,用冷水拍打了幾下自己的臉,才換了毛巾出來。
好不容易努力的控制住那些不安份的因子幫他收拾完後,她這纔有時間忙自己的事。
洗完澡回到房間裡,路兮琳並沒有馬上上牀,她小心的在牀沿處坐下,儘管賀文淵一副不醒人事的模樣,但她依舊把動作放得很輕,像是生怕吵到他一般。
她靜靜的看着一動不動的賀文淵,他的眉頭微微的皺在一起,路兮琳看了他好一會兒,竟是有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將指肚輕輕的東在他的眉心處,輕柔而緩慢的撫着那淺淺的褶皺。
他在做夢嗎?爲什麼在醉夢中還會皺着眉頭,又做了什麼樣的夢呢?
楊岸飛說他喝醉是和朋友一起的關係,又說他心情不好,可是他爲什麼心情不好?難道是因爲昨天的事?
想着楊岸飛的話,路兮琳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昨天的事情,只是想了想,卻是自嘲的笑了起來。
他醉酒,或者心情不好,都可以有太多的原因,但自己,卻是最微不足道
的那一個,所以她並不覺得自己有讓他變成現在這樣的能耐。
即便真的有自己的因素,或許,也不過是像他所說,她現在頂着“賀太太”的頭銜,所以他無法接受所發生的事情罷了。
那是一種男人對尊嚴的本能的反應與捍衛,與感情無關。
收回手,路兮琳拿了筆記本來到陽臺上,玻璃門沒關,她試着讓房間裡的空氣流通起來,以驅散那濃重的酒氣。
正在網上胡亂的閒逛着,忽然聽得房間裡鈴聲大作,她本能的起身進去,才忽的反應過來,那鈴聲不是自己的手機,而給賀文淵來電的也不是別人,正是安寧。
路兮琳拿起手機看了看,很多次,她差一點就劃開了接聽的圖標,但她終究還是沒有那麼做。
她把手機放回到櫃面上,轉身回到陽臺。
音樂重複響了好幾次,路兮琳都假裝沒有聽見,直到鈴聲停止過後,又聽到另外的異樣聲傳來,她纔再次將注意力放回到房間裡。
而這一次,她剛穿過玻璃門,便被眼前的畫面驚得一怔,傻在原地。
賀文淵側身躺在牀上,身體微躬,腦袋耷了一半在外面,而牀沿外,一灘污物正赫然於地板上,正散發出陣陣的酸味。
路兮琳臉一苦,皺着眉頭伸手拍了一下腦門,顯得無奈而又鬱悶。
可是再煩再惱,最後她還是不得不出門找了東西快速的將房間清理乾淨。
賀文淵之後又嘔了好幾次,但是好在都只是乾嘔,並沒有再吐出穢物來。
只是這一連的折騰,可把路兮琳給累得夠嗆,她坐在沙發上,撐着額頭看了一眼賀文淵,心裡怨惱不已。
而未免賀文淵再出現什麼狀況,路兮琳甚至不敢上牀睡覺,於是就這樣守着他。
“兮琳……兮琳……”賀文淵蹙着眉,含糊不清的囈語出聲。
聽到聲音,路兮琳連忙從沙發上起身奔到牀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小聲的試着喚他:“文淵?文淵?你醒了?”
賀文淵沒有睜眼,也沒有作出太多反應,只是一邊收眉心,一邊左右動了動腦袋,依舊發出並不清楚的囈語聲。
“……琳……爲什麼……不要走……”
這一次,那個“兮”字,被一陣“嗯”的聲音含混而過,而後面的話則變得相對清晰。
自然的,路兮琳也聽到了那個“琳”字,儘管有前後鼻韻的差別,可是從醉酒的賀文淵嘴裡說出來,卻並不準確,所以路兮琳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想到了“安寧”。
那一瞬間,心跳似乎忽然的滯了一下,接着,淡淡的疼痛擴散開。
一抹苦笑染在脣角,路兮琳幫他揶了揶薄被,正要起身,卻不料被他忽的一把抓住手腕。
明明醉到不醒人事,可是他的動作卻如此的準確無誤。
“不要走……”含混不清的話依舊從他口中傳來。
路兮琳知道那三個字不是對她而說,但莫名的,她卻是再也無法挪動半步。
就這樣坐在牀沿上,就這樣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儘管他已經不再囈語着說“不要走”,手腕上,他手上的力量也在漸漸消失,可是路兮琳還是選擇了留在原處。
她靜靜的看着牀上的這個男人,在女人的眼裡,他的一切都是那麼完美。
他的長相,他的身材,他的家世,他的身份,以及還有許多她不知道的東西,都對女人具有無法拒絕的誘惑力。
包括她,也同樣的淪陷進了這樣的誘惑裡。
但殘酷而又現實的是,她失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