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問你一遍,兮琳呢?我要她聽電話!”
實在太奇怪了,紀遠代接電話就算了,說話的語氣還這麼怪異。
“你會這麼問,看來是一夜沒有回家了。要不然你不會知道兮琳不在家,而是進了醫院的事!”
紀遠淡淡的說,卻不難聽出他音色裡的譏諷之意。
而賀文淵在聽說路兮琳進了醫院過後,不由心上一驚,問:“醫院?芳婷怎麼會進醫院的,她怎麼了?在哪家醫院?”
一連的追問,紀遠鄙夷地抽了抽嘴角,隨後直接把醫院的名字和路兮琳所在的樓層病房一一告訴了他。
不管怎麼說,賀文淵現在都是路兮琳的丈夫,所以他有權知道路兮琳的情況。
賀文淵從安寧入住的醫院出來後,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路兮琳所在的醫院。
病房裡,紀遠正坐在牀前靜靜地守着路兮琳。
賀文淵推門進來,箭步奔至病牀前,伸手撫上路兮琳的額頭,急聲喚她:“兮琳,兮琳,能聽到我說話嗎?”
路兮琳閉着眼,絲毫不覺賀文淵的到來,自然也沒有對他的話作出任何迴應。
他不甘心的一連又喚了幾聲,但路兮琳仍然只是昏睡。
紀遠擡眼看了他一眼,從椅子上站起來,淡淡的說了一句“你跟我出來”便轉身出了病房。
賀文淵見路兮琳沒有反應,心裡本就疑惑,所以想要問路兮琳情況的他在聽到紀遠的話後,也沒有多想便跟了出去。
只是出門後,他剛剛站定,紀遠就一拳揮到了他的臉上,打得他措手不及。
賀文淵捂了下臉看了一眼紀遠,剛準備還手,紀遠又一個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襯衣領子。
他被紀遠一連的動作搞得莫名其妙之餘,更是不由地來氣,於是他反抓住紀遠的手腕一甩,讓他鬆開了自己的衣領,然後質問他:“紀遠,你發什麼神經?”
“我發神經?”紀遠盯着他,語帶憤怒的說:“我提醒過你,如果你敢傷害兮琳讓她痛苦,我會讓她到我身邊,由我來愛她守護她,看來你真的沒有在意我說的話,那麼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兮琳由我來守護!”
賀文淵完全不清楚狀況,也聽不懂紀遠到底在說什麼。
而他的話在自己聽來是多麼的可笑,於是賀文淵“嗤”了一聲,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直接繞開他回了病房。
經過紀遠身邊的時候,紀遠沒有攔他。
不是他不想攔,而是他沒有資格。
無論怎樣,至少現在,他還是路兮琳名義上的丈夫。
他是要守護路兮琳沒錯,卻不能忽略眼下的這個事實。
剛纔會打他,會對他說那種話,無非是出於內心的憤怒而已。
病房裡,賀文淵坐在牀前,望着牀上的路兮琳。
她的臉色看起來既憔悴又蒼白,而他不知道爲什麼一夜不見,她就變成了這樣了?
看着她現在的模樣,賀文淵心疼不已。
紀遠站在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隔窗看着病房裡的情景,儘管路兮琳仍然在昏睡中,兩人並沒有任何的互動,但他還是沒有再推門進去。
走到走廊的長椅上坐下,他將手肘撐到膝蓋上,垂下頭,雙手插進發絲裡,不時又變幻着姿勢,將後背靠上身後的椅背,微微地擡頭望向對面的牆壁上方。
沒多久,路兮琳醒了過來。
見狀,賀文淵微微一喜,正要喚她,不料路兮琳卻是比他更先出聲。
“紀……
遠,水……”這是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她沒有第一時間看到牀邊的賀文淵,反是直接喚出紀遠的名字。
賀文淵原本喜悅的心情因爲“紀遠”兩個字而不由的心裡一緊,表情微微的怔了一下,但卻是很快斂去心裡的那抹異樣,連忙起身去爲她取了水。
等他取了水過來後,路兮琳這才發現了他。
“文淵……”
她眨眨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疑惑出聲,而伴隨着疑惑出現的,還有心裡那猝不及防的疼痛。
腦子裡的畫面驀地回到昨晚昏倒前的那一刻。
想着,眼裡竟是頓時蒙上一層水霧。
賀文淵見狀,不由地蹙了眉,柔聲問她:“怎麼了兮琳,好好的怎麼哭了?”
他邊問,邊順勢將水杯放置到牀頭的櫃子上,然後俯身撫摸她的眼角。
已從眼角滑落的淚水,劃出一道溼潤的痕跡。
看到賀文淵心疼的樣子,聽到他溫柔的聲音,路兮琳的眼淚變得更加洶涌,但是她卻什麼都不能說,也不敢說。
於是她只能藏起心中的情緒,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身體,讓他與自己靠得更近一些。
賀文淵不知道她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但他沒有抗拒她,而是順勢擁住她,就這樣伏在她的身上,任她抱着自己。
一直到這樣擁抱了好一會兒,他才試着離開路兮琳的身體直起身來。
看到淚流滿面的路兮琳,他更是疑惑叢生。
“兮琳,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再次問她,但路兮琳卻只是哭,一個字也不說。
賀文淵見狀,也沒再勉強,起身坐到她身旁,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把她從牀上扶了起來,然後端過櫃面的水遞到她的脣邊。
“先喝水。”他柔聲對她說。
路兮琳沒有伸手接水杯,就這樣讓他喂自己。
喝完水,在路兮琳的示意之下,賀文淵將牀頭搖高,又幫她墊了墊枕頭,這才重新坐回到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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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兮琳雖不似之前那般淚雨滂沱,但臉上依舊淚痕未消。
“看你,哭成這樣,是不是難受了?”
賀文淵坐定後,一邊爲她擦着眼淚,一邊問她。
他以爲路兮琳哭泣是因爲生病的關係。
路兮琳聽罷,心裡痛苦難言,卻只能點頭默認。除了默認,她還能做什麼?
要她辯解嗎?然後告訴他自己爲什麼哭?
不……路兮琳在心裡搖頭,她不能,不能讓賀文淵知道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事。
而見她點頭,賀文淵也沒有多加懷疑,於是又問:“怎麼會突然進醫院的?”
他一連的詢問,路兮琳就越是難受。
她努力的斂了斂情緒,輕聲回答他說:“沒什麼,可能是昨天不小心淋了點雨,所以感冒了。”
“那爲什麼不給我電話?”
對賀文淵來說,他實在不明白爲什麼路兮琳進醫院,陪她的是紀遠而不是自己,她爲什麼不給自己電話,而通知紀遠?
“我是怕你走了,安寧沒人照顧。”
路兮琳語帶平靜的回答他,心裡,卻是隱隱的很不舒服。
如果說此時她的心裡沒有一點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想說我當然有給你打過電話,只是什麼都不能說不敢說。
而重要的是,她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無法怪罪到賀文淵的身上。
如果不是自己失約在先送孩子去醫院,也許後
面的事都可以避免,即便是賀文淵仍然會接到安寧的電話,但至少可以兩個人一起同去,這樣就不會自己一個深夜回家,不是自己一個人,就不會遇到……
路兮琳想到這裡,又是一陣悲從中來。
她一句話,說得賀文淵不由一怔,隨即歉意的道:“對不起兮琳,昨晚我……”
他一夜沒回家,以至於連她進了醫院自己都不知道,可以想象她會是怎樣的傷心難過。
這麼想着,賀文淵心裡就更加愧疚,而剛纔路兮琳痛哭的畫面,也讓他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她一定真的很傷心,不然不會哭成那樣。
他在心裡想着。
“沒關係……”路兮琳忍着心上的疼痛,抽了抽嘴角,故作平靜的說,末了又隨口問他:“安寧呢,她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了。”賀文淵回答。
路兮琳點點頭,“那就好……”
“你呢,現在還難受嗎?”賀文淵問。
“不難受了。”路兮琳笑笑,回答。
即便是難受,身體的難受又怎麼和心上的難受相比?
她在心裡加了一句。
“下次不許再這樣了知道嗎,有什麼事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賀文淵握着她的手,柔聲對她說。
路兮琳抽抽嘴角,訕訕的點了點頭,轉而問他:“你什麼時候來的?”
“在你醒來之前,我已經到了好大一會兒了!”
“哦……”路兮琳淡應,“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是紀遠告訴我的,我給你打電話,他接的!”
說到紀遠,他心裡就怪怪的,尤其是再想到前面在病房外被他無緣無故揍了一拳的時候,就更是有些來氣。
不過在路兮琳面前,他沒有將這些情緒表現出來。 ▪тт kǎn ▪¢ ○
“哦……”路兮琳低低的“哦”了一聲,繼續說道:“昨晚我怕你爲難,所以纔會拜託他……”
不是解釋的解釋,說罷,爲了避開這個問題,她又狀似隨意的問:“對了,紀遠呢?他走了嗎?”
“他……”
賀文淵不知道他走沒走,不過剛要回答,身後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而路兮琳也再次開口:“紀遠,你去哪兒了?我以爲你走了!”
回頭望去,紀遠正好從外面進來。
他隨手關了門走到路兮琳牀前,笑着說:“我怎麼會走呢?就算要走也會告訴你的!”
賀文淵因爲上午有個重要的會議,所以沒法在醫院久留,但他又放心不下路兮琳,於是打算讓莫嫂過來照顧她。
只是沒想到的是,莫嫂卻去了安寧那邊!
路兮琳知道後只是淡淡的勾了勾脣角,顯得不以爲意,並安慰他說:“沒關係,你趕緊去公司吧,有事我會給你電話的。”
其實即便是他不在,也沒有人來照顧路兮琳都不過是無所謂的事情,因爲還有個紀遠在。
他之所以將紀遠排除在外,是因爲他根本不想路兮琳和他單獨相處,尤其是在他對自己說過那些話後。
即使自己並不在意他的那些話,但他卻不能不重視紀遠對路兮琳一直沒有動搖過的感情。
“放心吧賀總,你有事就先去忙,這裡還有我呢!”
紀遠順着路兮琳的話對賀文淵說,而他的話也擺明了是在告訴賀文淵,他會留下來,留下來照顧路兮琳。
而聽似爲賀文淵分擔的話,卻只有他和賀文淵兩個人知道,這話是帶着怎樣的意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