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吸了吸鼻子,儘量讓自己保持平常的語調,她不想讓路兮琳看到狼狽的她,儘管此時的自己早已無處可藏。
“他在洗澡!”
這大概是路兮琳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的跟她說話,並且沒有用難聽的話來回應她。
而她說完,安寧正準備接話,卻不想賀文淵正好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隱隱的聽到外面路兮琳在說話,於是他一邊擦着頭髮回到房間一邊問:“跟誰打電話呢?”
除了電話,賀文淵可不覺得在這家裡這個時間,會有誰來找路兮琳。
“安……”
“文淵哥!”
路兮琳剛想說“安寧找你”,結果才說了一個“安”字,安寧就直接推開路兮琳走到他們的房間裡面,衝着賀文淵叫了一聲。
賀文淵只裹了一條浴巾遮住下半身,上半身赤裸的他被安寧這一叫,不由地皺了眉頭。
“你來做什麼?”他不悅地看了一眼已經奔至自己面前的安寧,冷冷的問,問罷,他又不等安寧回答,便指了指門口的方向,說:“出去!”
“文淵哥……爲什麼?爲什麼要趕我走?”
安寧沒有理會他的話,自然也沒有乖乖地出去,反是嘴一撇,眼淚再次滾落而出,同時又一把抓住賀文淵的胳膊,哭着問他。
賀文淵一把甩開她的手,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他甚至不想跟她解釋,可是安寧卻一副不問個明白不罷休的模樣,又一把抓住他。
“文淵哥,到底爲什麼……”
她一邊問一邊哭,哭聲有些刺耳,路兮琳站在門口扶着門框,眼看安寧不願走,又怕她的哭聲把其他人招來,於是想了想,咱兮琳乾脆關了房門走到賀文淵身邊。
經過牀的時候,她還順勢拿了剛纔扔到牀上的賀文淵的睡衣,然後幫他穿上。
呃……她可實在不怎麼喜歡賀文淵的身體讓其她女人看見。
“要哭回自己房間去哭,哭完了趕緊收拾你的東西,明天天一亮就給我走人!”
穿好衣服,賀文淵又冰冷出聲,對現在的安寧,他沒有絲毫的憐憫,而他唯一能對她做的最後的仁慈,就是讓她離開賀家!
“文淵哥,你告訴我爲什麼到底爲什麼?”
她不過幾天沒去他辦公室找他而已,爲什麼他突然會趕自己出門?安寧想不明白,她也壓根沒有想過自己的事情早已穿幫。
“是啊文淵,到底是爲……爲什麼呀?”
其實這個問題路兮琳心裡也是很想問的,回到房間裡她也已經問過,不過賀文淵卻催着洗澡,接着又自己洗澡,所以還沒問出個所以然來,這會兒聽安寧這麼追問,她也不禁想要知道。而不明所以的她,更是跟着安寧一起追問他。
賀文淵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安寧。
見她哭得臉紅眼腫,一副對自己的所作所爲完全沒有絲毫悟覺並且還對他的決定不明不休的樣子,賀文淵也懶得再給她面子,冷冷地開口。
“到現在你還有臉問我爲什麼?安寧,別以爲你揹我做的那點兒破事兒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沒有永遠不透風的牆,紙也是永遠包不住火的!如果你夠聰明,就該什麼都不要再問,收拾好東西離開這個家,如果你真那麼不在乎自己的面子,那我不介意把你做過的事從頭到尾再給你講一遍,讓你增加增加印象!”
冷漠的聲音掠過安寧的身體,像一團寒氣一樣將她裹在其中。
她僵在原地,哭聲在賀文淵的聲音落下的時候嘎然而止,她睜着淚眼驚訝地
望着賀文淵。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一絲慌劃過安寧的瞳眸,而和她相比起來,賀文淵則穩然許多,穩然中,是對她的濃濃的厭惡與不耐煩。
不過和安寧比起來,路兮琳卻是有些反應遲鈍,只是不等她多加思索,賀文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還想知道什麼?是不是真的要我講給你聽?”
安寧愣了小會兒,突然淚如泉涌,比起之前顯得更加來勢洶洶。
“文淵哥,文淵哥,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她想否認想抵賴,可是那樣的話她說不出口,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賀文淵迫人的氣場讓她根本不敢再說半句假話,她瞭解賀文淵是怎樣的人,更何況自己做的事情本來就不是天衣無縫,只要他有心查,怎麼可能查不出來。
所以現在她只有哀求這一條路,即便是放下自尊!除此之外,她別無選擇。
而此時的安寧心裡,她也抱着一絲僥倖,賀文淵對她多年的疼愛讓她覺得賀文淵或許會因爲自己的哭求而讓她留下,但她真的太高看自己。
也許賀文淵真的可以原諒她的小任性,可是如果傷害到路兮琳,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所以面對淚如雨下苦苦哀求的安寧,他不僅沒有半點觸動,甚至只覺得更加心煩。
但他已不想再跟她說得太多,也不想再擺出一副兄長的姿態教訓她。
在他心裡,從自己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開始,安寧就徹底地被他排棄在外了。
“出去吧,好好收拾東西!”
賀文淵淡淡的說,語氣裡卻有着堅定的絕決,而這對安寧來說,無疑是致命的一擊。
她知道,賀文淵如果絕決地堅持一件事,就再也不會有迴轉的餘地,可是她怎麼甘心就這麼放棄?於是接着,她又繼續哭着哀求他:“不……不……不要……文淵哥,我不走,我不要離開你……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我愛你文淵哥,我真的很愛你……我會做那些事情,都只是爲了想要和你在一起,難道這也有錯嗎?文淵哥,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啊……”
她一邊哭求,一邊還向他表達着自己這麼做的原因。
她自以爲自己很偉大,爲了愛情可以不惜一切,可是卻讓賀文淵更加噁心。
愛他?呵……
“出去!”
他耐着性子對安寧說,安寧見哭求無效,忽地念頭一閃,又連忙哭道:“文淵哥,難道你就不能看在我爸爸的份上不要趕我走嗎?”
聽她提到安廣金,賀文淵神色一頓,眉心收緊。
安寧捕捉到他的反應,以爲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於是又繼續開口:“文淵哥,不管怎麼說,我爸爸都是爲了賀震爸爸爲了賀家纔會坐牢纔會病死,你也答應過他會好好照顧我,你怎麼能背棄對他的承諾?”
賀文淵不知道安寧是怎麼會知道安廣金真正的死因的,雖說不是賀家直接導致,可歸根究底還是賀家的原因。
而事實上賀文淵到現在依舊對這件事心有愧疚,可是突然以這樣的方式從安寧口中聽到,賀文淵卻聽得很不是滋味。
她居然會用這件事情來作交換自己留在賀家的籌碼?
“對你父親的事,我和賀家都很抱歉,也很感激他,而這麼多年,我跟賀家也在盡力的補償你,我想我做的已經夠多了,賀家也從來沒有虧待過你,要是今天不是發生了這些事情,我會永遠把你留在賀家,把你當作賀家的一份子當作我的親妹妹,但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
生了,再也不能改變,既然你不懂得珍惜,那我只好把它收回。如果你覺得我會因爲這件事而原諒你所犯下的錯,我想你父親也不會原諒你的!”
再開口,賀文淵的語氣已經少了些許冰冷,但要逐她出門的態度依舊堅決。
安寧聽罷,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心裡痛得幾乎不能自已。
她忽然冷冷地勾起脣角,“哈哈”地笑了兩聲,賀文淵和路兮琳都不由地眉頭一皺。接着便聽她的聲音傳來。
“爲了你們賀家,我爸爸連命都可以不要,而爲了你,我苦苦等了那麼多年,可是你最後卻不聲不響地娶了這個女人!”說着,她看了一眼路兮琳,帶着笑意的臉上,路兮琳卻只看到一絲陰冷,尤其是那雙眸子,儘管房間裡光線柔和,可是她卻感到一絲冷意,正緩緩地蓋過自己身邊的空氣。
而說着,安寧頓了頓又繼續:“爲了和你在一起,我甚至被人污辱,我忍痛受苦,我做了那麼多,最後卻只換來被你趕出賀家的結局。文淵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心?你不是最疼我的嗎?你怎麼忍心這麼對我?你知道我有多苦嗎……”
安寧止了眼淚,說時臉上卻是帶着淺淺的笑意,路兮琳在一旁插不上話,只能靜靜地看着這一切,而在看到安寧臉上的淺笑時,她只覺得怪怪的,後背有些發寒。
至於賀文淵,這樣的安寧在他眼裡不過只是加劇了他對她的厭惡程度而已。
不過這一次安寧並沒有等他開口,說完,便自己轉身走向了房門!
房門開啓又關閉,一聲沉響,安寧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二人的眼前。
路兮琳訥訥地望着已經閉上的房門,腦子裡面卻沒來由地閃過安寧看着自己時的眼神。
“文淵,怎麼會這樣的?”數秒後,路兮琳才低低地開口,賀文淵聽罷,微微地蹙了蹙眉,不解的問:“什麼怎麼會這樣?”
路兮琳扭頭看他:“安寧啊,爲幹什麼突然趕她走?”
“她自作自受!”
“嗯?”
“你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沒弄明白!”
路兮琳搖搖頭,接着又點點頭,說:“是有一點……”
“傻老婆!”
賀文淵有些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伸出手指颳了一下路兮琳的鼻樑,嘆了一聲,說:“反應這麼遲鈍,我到底是怎麼會喜歡上你的?”
路兮琳皺皺眉,問:“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賀文淵真的無語了!好歹從開始到現在,這件事他都是爲了她而做的好不好,可是她居然沒有感謝他就算了,到現在居然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賀文淵真是太傷心了。
想着,賀文淵覺得實在有必要向她表表功,於是他正了正色,認真的說:“安寧背地裡對你做的事,我全都查清楚了!”
路兮琳微微一怔,問:“你是說……”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話,但賀文淵卻聽得明白。
他笑了點了點頭,又道:“還有一件事我還沒有告訴你!”
“什麼?”
“我們找到了當時對你不軌的男人!”
“呃?”路兮琳疑惑地低應了一聲,她並不想回想那件事,以及那個屈辱的雨夜。
“那個男人說,他們沒有對你做任何事,你也沒有跟他們發生任何關係!”
“什麼?”路兮琳訝異,“你的意思是我沒有被、被他們……”
“嗯!”賀文淵點點頭。
路兮琳眨眨眼,反倒是有些不敢相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