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出了電梯楊岸飛正準備回辦公室,卻不料在走廊裡碰到賀文淵。
兩人見了面,竟是顯得有些相對無言。
幾秒鐘後,還是賀文淵先打破了沉默。
“準備一下,等會兒有個臨時會議!”
這個原本是他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秘書會通知他的,爲了緩解氣氛的尷尬,賀文淵主動代了勞。
楊岸飛點點頭,回了辦公室。果然剛到門口,秘書就連忙喚他,告訴他有個臨時會議。
“我知道了!”他應了一聲,進了辦公室。
這個臨時會議一直持續到中午十二點多才結束!
從會議室出來,楊岸飛一個人走在前面,賀文淵連忙跟了上去。
“一起吃飯吧!”他提議。
楊岸飛未置可否,於是跟着,兩人放完東西便一起下了樓。
公司附近的餐廳裡,兩人坐在角落的地方。
點完餐,氣氛頓時又沉默了下來。
“去接寧寧了?”
雖然並不願意提到安寧,但賀文淵還是主動開了口問他。而現在只有背了安寧,他纔會習慣性地用上“寧寧”這個稱呼。
“嗯!”楊岸飛低聲迴應,接着又順勢問:“你怎麼知道的?”
賀文淵笑笑,說:“兮琳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隨口提了一句。”說着,賀文淵頓了頓,又道:“兮琳說對你很抱歉!”
楊岸飛蹙蹙眉,一臉不解,於是賀文淵再次繼續。
“她說爲了她的事,讓你看到寧寧的另一面……”
“太太多心了,即便我不查,寧寧做的事早晚也是藏不住的。與其被公佈於衆,現在這樣也許反而更好,至少沒有更多的人知道,她也會好過一些!”
“那她呢?你接到你那兒去了?”
楊岸飛搖搖頭,說:“沒有,她怎麼會願意去那裡!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寧可一個人躲起來哭,也絕不會接受他人的好意。她就是那麼好強那麼看重所謂的自尊!”
賀文淵垂了眸子有些無奈地揚了揚脣角。
接着,他拿出錢夾抽了一張卡遞給楊岸飛,說:“這個你拿去給寧寧!”
楊岸看了他一眼,不解的問:“什麼意思?”
賀文淵重重地吐了口氣,說道:“雖然她做的事我的確無法原諒,也不能把她留在賀家,但不管怎麼說,賀家欠她的的確無法用金錢來衡量,而且她已經知道了她父親會因病去事的真相,所以,這算是我對她做的最後的補償!”
事實上就像賀文淵說的那樣,一條人命的確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尤其是除了人命之外,還有許多人情上的東西。但事到如今,除了錢,他已經無法給予更多。
當然,如果一個人已經開始用金錢來作爲衡量某件事物的標準,並且用金錢來試圖補償,那也說明這個人對那個承受補償的人已經不再有任何感情上的東西。
而他之所以還會給安寧這筆錢,無非只是不想看她太過落魄,想要給予她最後的照顧,自然的,這也是最後的照顧!
安寧畢竟只剩孤身一人,又是個女孩子,有錢在身邊,自是更方便!
楊岸飛接過卡,他不是安寧,所以他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能做的只是代她收下,然後轉給她。
吃過飯,楊岸飛給安寧打了個電話,一連響了許多聲安寧都沒有接聽,就在他暗想安寧還在睡覺所以不方便接聽的時候,安寧又突然接了。
惺忪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楊岸飛微微地安了安心。
事實上他是很不放心安寧的,受了這樣的打擊,他真怕安寧出點兒什麼事兒。
“吃過飯了嗎?”楊岸飛問。
安寧老實回答:“沒有!”
“那一會兒記得吃點東西!”
“嗯!”
“吃過飯要是沒事就繼續休息休息。”
“嗯!”
“我下班就去看你!”
“嗯!”
無論楊岸飛說什麼,安寧的回答都只有一個字。
而無論楊岸飛心裡有多少話,最終說出口的都只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楊岸飛原本是打算下了班便去酒店,卻不料手頭的事情到下班的時候還沒完成,而這些事又十分重要,所以他不得不留在公司繼續加班。
給安寧打了電話說明情況,安寧倒是不以爲意。
這一擔誤,便是兩個小時過去,事情忙完過後,他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公司。
酒店的房間裡,安寧正抱着電腦在網上閒逛街。
聽到門鈴聲,她連忙起身過來開了門。
“你來了!”見到楊岸飛,她平靜地招呼,楊岸飛點點頭,擡腿走了進去。
“對不起,今天有些事情擔誤,過來晚了!”
進了房間,楊岸飛便連忙向她致歉,安寧卻只是淡淡的抽了抽嘴角,說了聲“沒關係”,接着,楊岸飛又問她:“休息得好嗎?”
“嗯!”
“在做什麼呢?”
“沒什麼事情做,就網隨便看看。”
“餓了沒?要不去吃飯吧?”楊岸飛提議。
安寧笑笑,說:“好!”於是接着,她便拿了衣物進了衛生間。
換衣服梳頭簡單地妝扮並沒有花出去少時間,很快便見她打理完回到房間裡。
雖然看起來精神不怎麼好,不過安寧的模樣任何時候都那麼動人,天生的優渥條件讓她只要稍加修飾,就能勾住男人的眼球。
不得不說,她真的是個有着獨厚資本的女人!
出了門,楊岸飛問:“想吃什麼?”
“隨便吃點吧!”安寧回答,事實上她哪裡有什麼胃口。
聽她這麼說,楊岸飛有些拿不定主意,卻又不得不做決定,於是最後,他乾脆就近選了酒店的西餐廳。
西餐廳在酒店的頂樓,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夜已經完全地降臨了這座城市,透過落地地琉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窗外的璀璨夜色。
整座城市倚山而建,瀘江穿城而過,倒映出江兩岸的燈火,像是水中有另外一座城市一般。
兩人點的餐點很快便一一地送了上來。
楊岸飛體貼地爲她切了肉,但安寧並沒有什麼胃口,所以她只是偶爾會吃那麼一塊。
楊岸飛理解她的心情,倒也沒有勉強她。
“中午吃了什麼?”
面對靜默的氣氛,楊岸飛胡亂地主動開口找了個話茬。
“沒吃。”
安寧老實回答,她不認爲有什麼好對他隱瞞的必要。
善意的謊言是爲了不讓對方擔心,但她並不在意楊岸飛擔不擔心她,因爲對她來說,那本就是沒有必要的事,她也不需要用這樣的謊言來照顧對方的心情。
她的話讓楊岸飛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然後才道:“不管怎麼樣,別忽略了自己的身全體!”
比起“怎麼能不吃飯”“好好吃飯”這樣的話,楊岸飛用了相對委婉的方式。
畢竟這種時候,不管換
作是誰,大概都真的不會有胃口吧。
隨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更多的時候安寧都顯得安靜而沉默。
就這樣過了許久,眼看一頓飯就要接近尾聲,楊岸飛忽然從口袋裡拿出賀文淵中午給他的那張卡,然後推到安寧的面前。
安寧看了一眼那張卡,又擡眼看楊岸飛,一臉不解地問:“這是什麼?”
“這是文淵給你的!”楊岸飛也不隱瞞。
安寧愣了愣,隨即微微一笑,笑容裡滿是嘲意。
她伸手拿起卡放到眼前,幽幽的問:“裡面有多少錢?”
“三百萬!”楊岸飛回答,這是中午賀文淵給他卡的時候說的。
“三百萬?”安寧輕笑一聲,“他好大方啊!”
楊岸飛看着她,不知該怎麼接她的話,默了幾秒,才又說道:“他希望你一個人在外面也能過得好一點!”
“呵……三百萬……的確挺好的。”安寧笑着說。
儘管這座城市寸土寸金,但三百萬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買套一居室的房子,足夠一個人住,三百萬綽綽有餘。
可是安寧卻笑得諷刺。
“我該說是我值錢還是我爸爸值錢?”
安寧挑眉看着楊岸飛,似問非問似笑非笑地說。
“寧寧,別這麼說,文淵他對你真的已經……”
“你想說對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是嗎?”
楊岸飛還沒說完,就被安寧打斷,而“仁至義盡”並非是他想說的原話,只不過說起來意思也是差不多。
見他不做聲,安寧又繼續:“如果我用三百萬買你父親一條命,你願意嗎?”
一句話,問得楊岸飛語塞。
別說三百萬,就算是三千萬,但凡有良心的人都不會願意。對他來說,父母是自己生命裡的唯一,豈是錢能夠衡量的。
他的沉默讓安寧不由冷笑。
“看,你也不願意對不對?所以你覺得我呢?如果可以,我寧願在我面前的是我的爸爸,而不是這三百萬!”
說時,安寧語氣帶着憤怒,心裡更是一股酸楚涌了上來。
不過她並沒有把卡還給楊岸飛,而是在手裡把玩了片刻後,才脣角一勾,收進了自己的錢夾裡。
爸爸已經沒有了,賀文淵也沒有了,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沒有了,她爲什麼又要虧待自己?
既然賀文淵敢給這個錢,她就敢收,她憑什麼要便宜他?自已不要,最後這些錢還不是要落到路兮琳的手上,賀文淵的東西不就是她的東西嗎?
這麼想着,安寧脣角的笑意更深,卻也更冷!
吃過飯,楊岸飛又陪她出去逛了逛,這才把她送回酒店。
初秋的夜有些微涼,但房間裡卻有溫熱的氣息積壓在空氣裡,沉沉地悶悶的。所以剛進房間,安寧便順手脫了外套扔到牀上。
外套的裡面是一件抹胸式地貼身衣物,藕臂露在外面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胸前的肌膚卻因此而少了遮擋,以至於一大片肌膚全都暴露在了空氣裡。
楊岸飛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身體,並且送她回房後,他便準備離開,卻不想安寧脫完衣服後便進了衛生間,讓楊岸飛道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聽着裡面傳來的嘩嘩水聲,楊岸飛想了想,乾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打算等着安寧洗完澡跟她打完招呼再走。
楊岸飛打開電腦隨便瀏覽起網頁,卻不料剛看了一會兒,衛生間裡突然傳來安寧的聲音。
豎耳一聲,她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