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長得像的人那麼多,有什麼好奇怪的。”
賀文淵插話,聲色平靜。
“是、是啊……”路兮琳附和,緊接着,連鄧琪也加入了進來。
“是啊是啊,我上次上網的時候看到一個撞臉的八卦新聞,那些例舉出來的人,真的好像,但事實上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鄧琪和謝嬌容不同,儘管兩人的年齡相當,但鄧琪總是比謝嬌容表現得更加活躍,許多年輕人關注的東西,她也會看。
而謝嬌容則像是根本沒有在意賀文策的話一般,只是一個人安靜的吃飯。
這頓飯,路兮琳吃得心不在焉,胡亂的吃了幾口,便放了碗筷。
見她撐着要站起來,賀文淵也趕緊以吃好了爲由,起身攙着她離了席。
回到房間裡,賀文淵扶她坐到牀上,路兮琳皺着眉頭,滿腦子的都是賀文策剛纔說的話,直攪得她心神不寧。
賀文淵看出她的異樣,卻是心下了然。因爲就連他自己,也無法不重視賀文策的話。
而她,看來是也想到了什麼。
賀文淵心想。
“怎麼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賀文淵挨着她坐下,扭頭問她。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路兮琳聽到賀文淵的詢問,不由一怔,隨即訕訕的笑道:“沒、沒有啊,我哪裡心事重重了。”
刻意的笑容,顯得僵硬又虛假,但賀文淵沒有拆穿她。
“那是晚飯不合胃口?怎麼就吃了那麼點。”
“不是,下午吃了幾塊蛋糕,所以不餓。”路兮琳胡亂的找了個理由。
“那你好好休息休息,我去書房了,有事電話給我。”
“嗯……”
賀文淵離開的時候,路兮琳甚沒有目送他,一個人陷在自己的思緒裡。
她的心亂極了。
雖然賀文策說的那個人,她沒有看見,也不敢妄加斷定,但莫名的,她的心裡就是有一種感覺,覺得那個人就是葉芳婷。
可是如果真的是葉芳婷,而且就是Y市,那她爲什麼不回家呢?還有汪玉心和葉江,他們不是說沒有確切的消息嗎?再說警察既然說過有線索,那不可能葉芳婷出現在Y市,他們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路兮琳迷惑了,她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又不敢去問賀文策,只能一個人憋着,讓她難受至極。
而她最擔心的,是葉芳婷突然回家。
如果她回家了,那就意味着自己和葉江的協議自動結束,也就意味着她必須馬上離開賀文淵,甚至連離婚這道程序都可以省了。因爲結婚時,除了紅本上的照片之外,名字包括辦證時提供的東西,全都是葉芳婷的。
想到這裡,路兮琳忽然覺得心裡有些隱隱作痛。
而除了這個,她還擔心,如果賀文淵發現了怎麼辦?
即使他不愛自己,對自己毫無感情,可如果真的要離開,她也想要在他面前保持一個完整的形象,而不是讓他知道,她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儘管不像路兮琳那麼慌亂,可是賀文淵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沒想到葉芳婷會突然出現在Y市,也不知道她出現在Y市的原因,但這樣的出現,帶來的未知不是任何人所能預料。
而賀文策和她的意外相遇,也讓他擔心。
這次只是意外,那以後呢?有太多的事都是因爲那萬分之一,所以賀文淵思索着是不是應該在賀文策發現蛛絲馬跡之前做點什麼。
鄧琪去書房給賀文策送完水果便欲離開,離開前,她不忘囑咐:“文策,晚上別熬得太晚,早點睡。”
“我知道了媽。”
鄧琪滿意轉身,不過剛到門口,卻又被賀文策喚住。
“媽!”
“怎麼了?”
鄧琪轉身過來,疑惑的問。
“媽,你真的相信這世上除了雙胞胎之外,有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嗎?”
鄧琪蹙蹙眉,不
太明白他的話,只是笑着回答:“世界這麼大,這就算有,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可是媽……媽你先坐下。”
鄧琪不明所以,但還是走過去在他對面入了座。
“到底怎麼了?”
“媽,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什麼怪怪的?”
“就是嫂子和那個叫來來的女人。”
“呵,她們能有什麼怪怪的,她們認識嗎?”
“這不是認識不認識的事兒。”賀文策說。
“那你是什麼意思?”
賀文策蹙着眉,腦子裡面浮現出路兮琳和來來的臉。
“不知道你沒有注意到,前面吃飯我提到這事兒,說來來和嫂子長得像的時候,嫂子好像突然特別緊張,特別慌。”
“她慌什麼?”
“所以我才說怪怪的。”賀文策看了鄧琪一眼,又繼續:“再說了,如果你聽到別人說,有人跟你長得很像,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那我肯定好奇啊。”
“那就是了,可是你再想想嫂子當時的反應。”
聽賀文策這麼一說,鄧琪便蹙着眉回想了一下。
“她好像什麼都沒說。”
“你覺得正常嗎?”
如果賀文策不提,她倒是覺得挺正常的,可是聽他這麼一分析下來,鄧琪也覺得的確有些不太正常。
“可是我還是不太明白。”
看了賀文策一眼,她老實的說。
“我做一個大膽的假設……嫂子之所以這麼淡定平靜,是因爲她知道這個和自己相似的人的存在,而她又會緊張慌亂,是因爲她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覺得這個假設成立嗎?”
鄧琪不敢妄言,但稍微想一想,賀文策的這個假設也不是沒有道理。
“可是她們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真的有什麼,自然會有露餡的時候。”
賀文淵忙完便回了房間,而事實上今天晚上在書房裡,他什麼都沒幹,好像滿腦的全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一片凌亂。
路兮琳已經入睡,賀文淵收拾完小心的上了牀,看着她面向自己的臉頰,眉心的地方微微皺起,像是有很多心事積壓在那裡一般。
賀文淵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心裡竟然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剛到辦公室,賀文淵就把楊岸飛召喚了進來。
“什麼事兒啊?這一大早就這麼急吼吼的。”
剛進門,楊岸飛就帶着抱怨的問。
“葉芳婷在Y市出現了。”
“啥?”楊岸飛聽到這個名字,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就是你說的那個來來。”
“啊?”換了一個字,卻是同樣的語氣。
“除了啥和啊,還有別的詞彙嗎?”
賀文淵皺着眉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問。
“哎不是,我意思你怎麼知道她在Y市出現了?”
楊岸飛總算是緩神過來,邊說邊走到他對面的椅子坐下。
“文策昨天碰到她了!”
“啊?”
又一聲“啊”,換來賀文淵一計狠眼。
“那他發現什麼了?”
“暫時肯定沒有,不過晚上他跟路兮琳提到了這事兒。”
“路兮琳什麼反應?”
“我把話岔開了,不過她還是很緊張。”
“只要她沒露出馬腳,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那是因爲文策什麼都不知道,他這麼聰明的人,我很難不擔心他不會有什麼想法。”
“就憑這個,他能有什麼想法?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楊岸飛不以爲意,賀文淵卻並不這麼想。
“如果是別人,或許他的確沒什麼好在意的,但這關係到我。你想想,要是你是他,你真的就一點都不會懷疑?要知道,路兮琳兩次
提離婚,兩次都沒離成。”
“我說,這事兒怎麼跟狗血劇似的?”
“人生本如戲,何時不狗血?”
楊岸飛翻了個白眼,連忙打住他的話:“行了行了,你就說要我怎麼辦吧?”
“看看葉芳婷來Y市做什麼,還有,再看看她跟葉家有沒有聯繫。”
“得令!”
“哦對了,順便再觀察一下文策,看他有沒有什麼動作。”
“OK!”
楊岸飛走後,賀文淵一個人陷入了沉思。
原本病假可以讓路兮琳好好的休息幾天,可是因爲葉芳婷的事,她卻心煩意亂得連看報看書看電影都提不起精神。
懊惱的抓了抓頭髮,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路兮琳心裡正煩着,所以也沒細看便直接劃了屏幕。
“喂。”不太耐煩的語氣。
“聽說你腳扭傷了,要緊嗎?”
紀遠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帶着關懷之意。
這兩天他都不在公司,還是剛纔經過翻譯部的時候,從玻璃隔牆外面看到她的位置空着,詢問下才得知她請假的事。
“紀、紀總。”
路兮琳一聽就聽出了他的聲音,於是結結巴巴的喊了一聲,爲自己剛纔的語氣感到不好意思。
“怎麼樣,好點了嗎?”
紀遠又問,路兮琳連忙點頭,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
“嗯,好多了,謝謝紀總關心!”
“晚上我忙完了去看看你。”
“哦……”路兮琳隨口應了一聲,反應過來後又連忙拒絕:“啊?不不不……不用了紀總,別麻煩了,我真的沒事。”
“下屬受傷了,我這做上司的理應前去慰問,更何況我們還是朋友。”
路兮琳苦苦臉,繼續找着婉拒的理由。
“紀總,真的不用了,我行動不便,這兩天都住在朋友家裡……所以……不太方便……”
這個理由管了用,紀遠總算是沒再強求,於是和她閒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掛斷前,還不忘叮囑她好好休息,有事給他電話。
路兮琳覺得和紀遠做朋友真的沒話說,他不僅沒有老闆的架子,老大的氣勢,對人又好,但因爲賀文淵,路兮琳還是莫名的不想靠他太近。
紀遠的電話稍微的緩衝了她心煩意亂的情緒,而在家捱了一天後,眼看快到下午下班的時間,她連忙給賀文淵打了個電話。
“你晚上有事嗎?”
“怎麼了?”賀文淵問。
“我想回一趟家,你要是有事的話,我就自己坐出租車回去好了。”
“我沒事!”賀文淵乾脆的回答。
下班時間一到,賀文淵便直接驅車回到家裡,然後帶着路兮琳一起回了葉家。
看到路兮琳一跛一跛的樣子,汪玉心又是驚訝又是心疼,面對她的關心,路兮琳很感動,卻又覺得有些感傷。
無論她對自己再好,那些好終究不屬於自己。
吃過飯,路兮琳藉口想回房間看看,於是便讓汪玉心扶她上了樓。 wωw⊙тTk án⊙¢〇
賀文淵依舊像過去一樣,留在客廳和葉江下棋。
翁婿兩人之間,也就這一點相同的愛好,但這已足夠。
對葉芳婷的房間,路兮琳並不覺得陌生,在嫁給賀文淵之前,她在這裡住了一個月。
“兮琳啊,你的腳真的不要緊嗎?”
汪玉心的關心點還在她的腳上,進房後又再次問她。
“沒事兒的媽,都已經好幾天了,好多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還早着呢。”
“哪有那麼誇張,你就別擔心了。”
路兮琳安慰她,說着,又繼續道:“媽,有件事兒我想問你。”
“嗯,你說。”
“媽,你老實告訴我,芳婷的事到底怎麼樣了?”
路兮琳今天回來就是想問清楚這件事情,所以她也不拐彎抹角,而是開門見山的問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