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次出門,若君算是都替她準備齊全了,鍋碗瓢盆,就差給她搭個屋子讓她隨身帶走了。
於是乎,洛安安架起鍋子燒起了水,打算一會兒用來給那男子清理傷口的。
畢竟他那傷,被她堆了一通枯枝散葉,石子泥土的,已經是慘不忍睹了,不好好清理清理也不行。
阿布趴在火堆旁,很是慵懶的樣子,洛安安忍不住拾起一旁的小枯枝抽了阿布一下,“死阿布,讓我救人自己就睡了是吧,給我起來陪我!”
阿布卻甩了甩尾巴,表示洛安安抽的這一下一點都不痛,然後把腦袋側倒另一邊,繼續睡。
“臭阿布!”洛安安冷哼了一聲,而這回阿布突然擡起了腦袋,兩隻耳朵直直豎起,一雙眼更是無比警覺的盯着四周。
他突然這樣,令洛安安不安起來,也跟着望向黑夜。
忽然,阿布站了起來,衝着前方的夜色叫喚了兩聲,而後發出低吼,仿若是警告。
洛安安也跟着站了起來,衝着阿布叫喚的方向高聲喚道,“誰,誰在那邊?”
“姑娘莫慌,在下不是壞人。”黑暗中,有一道聲音傳來,緊接着便有一男子出現,身穿深色長袍,夜色下看不清臉,但給人一種十分儒雅的氣息。
洛安安看了眼自己這一身男裝,便又警覺的看向那男子,“你,你怕是眼瞎吧?老子是男人!”
哪知一句話就把對方逗笑了,“是,是在下的錯,姑娘是男人。”
“……”洛安安算是徹底無語了,忍不住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裝束,這才輕咳了一聲,“那,那什麼……我就這麼容易看出來是女的?”
“夜色濃重,在下這遠遠看來,姑娘這一身裝扮倒是看不出破綻的。”那男子輕笑着慢慢走近,“只是姑娘的聲音……”
對了,一時情急,忘記壓低聲音了!
這樣想來,馬車裡那人方纔也是喚她姑娘的。
一定是這一路走來沒什麼危險,使得她放鬆了警惕!
“汪!”
阿布突然叫喚了一聲,透着警告。
洛安安這才反應過來,指着那男子道,“行了,你就站那兒,別再靠近了!既然知道我是個姑娘家,那男女有別你總該明白的。”
那男子一愣,果然停了腳步,點頭一笑,這才道,“是,在下逾越了。”
不知爲何,這人雖周身透着儒雅之氣,但給洛安安的感覺卻是個斯文敗類,不管是阿布的警覺還是她自己的感覺,反正她認定了,這個男人不是個好東西。
於是皺了皺眉,“你有什麼事嗎?”
“哦,不知姑娘可曾見到過一門傷重的男子?”
傷重的男子?
不就是馬車裡那位?
洛安安下意識的便看了馬車一眼,心下一陣思量,便道,“沒見過。”
哪知男子看出了破綻,看向馬車淡淡一笑,便是一躍而起。
阿布立刻一陣吠叫,衝着那男子撲了過去,但始終是那男子快了一步,一下便跳在了馬車之上,猛的掀開車簾。
車內,空無一人。
洛安安也甚是驚慌的跑向了馬車,看了眼車內的狀況,心中自是疑惑,可面上卻裝着憤怒的模樣,“你這人是怎麼回事,我就跟你說我沒看到了!你一個大男人,輕易就看出了本姑娘的牀褥,合適嘛你?”
那男子跳下馬車,甚是恭敬的衝着洛安安作揖,“在下唐突,只是……姑娘受傷了嗎?”
“你才受傷了!本姑娘不知道多活蹦亂跳,老虎都能打死幾隻!”瞪了那男子一眼,洛安安沒好氣的回道。
卻見那男子嘴角掠起一抹邪惡的弧度,“既然姑娘沒有受傷,那這馬車裡的血腥氣是怎麼回事?”
納尼?!
這都能聞出來?
洛安安一下子就心虛了。
見狀,那男子便又上前一步,不理會阿布警告般的低吼,“姑娘,那重傷的男子可不是什麼好人,你救他,小心惹禍上身。”
“你,你唬我啊!”洛安安咬了咬牙,“我要麼是被你嚇大的!”
“姑娘……”男子蹙眉,已然染上幾分殺意。
洛安安卻更加放肆了,“你聽好了,姑娘我沒受傷,但是馬車裡的血腥之氣的確是本姑娘的!”
如此無理取鬧的話,那男子豈會相信,“呵,姑娘既然這樣說,在下就只能……”
話未說完,就見洛安安從地上撿起石子便往那男子身上砸,“只能怎麼樣!你什麼人啊你!難不成本姑娘來葵水了都要跟你彙報嗎?你一個大男人,就知道欺負姑娘家,你,羞不羞!羞不羞!”
一邊說一邊扔着石子,加上阿布在一旁助威的吼叫,那男子只得連連後退,“姑娘息怒,姑娘息怒。”
洛安安纔不息怒,知道把腳邊的石子都扔完了才住了手,惡狠狠的瞪着那男子,彷彿是真的被氣到了。
男子這才輕咳了一聲,姑娘,是在下逾越了……”千算萬算都沒算到,自己所聞到的血腥之氣,竟是這女子的葵水,這……着實尷尬!
“你早逾越了!趕緊走,再不走我放狗咬死你!”洛安安更顯氣憤,這年頭,問起女孩子的葵水等於X騷擾,她不表現得抓狂一點簡直說不過去。
“是,在下這就告辭。”那男子說完便倉惶離去,洛安安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哪知那男子又回過了頭來,“姑娘。”
洛安安一驚,忙喝道,“阿布,咬他!”
阿布甚是聽話,一下就衝了上去,男子驚慌避讓,“不不不,姑娘誤會了,在下沒有惡意,只是想囑咐姑娘一聲,一路小心。”
哦,好心啊……
“阿布,回來。”
阿布一口都沒咬到那男子,略有不甘心的低吼了一聲,這纔回到洛安安的身邊。
見狀,那男子這才笑道,“不過如今看來,姑娘的安危是不必擔憂的。”身旁有這麼勇猛的一條狗,一般人也不敢靠近吧。
說起來這條狗倒是聰明,方纔雖只是與他這般小小的追逐一會兒,他倒是認真應付,這狗卻只好像是逗他玩兒似得。
也難怪這女子膽敢一人上路,甚至是在荒郊野外露宿。
只是,能訓練出這種畜生的,會是普通人嗎?
思及此,男子看向洛安安的眼神也略略有了變化。
如此打量的眼神着實叫人不舒服,洛安安緊皺眉心,正打算趕人,他倒是識趣的轉身走了。
而這一次,沒入黑夜之後,那男子再沒回來。
確認安全之後,洛安安才重新回了馬車,奇了個怪了,方纔明明在馬車裡,怎麼就憑空消失了?
腿都被她砸斷了,能去哪兒?
“算了,我明日還要趕路呢,纔不管他。”反正毒已經解了,那人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於是乎,洛安安開始收拾起牀褥來,可莫名的,就想起了那條被她意外砸斷的腿。
你說,這要是四肢健全的,毒解了,她就真是做了好事,不必再管人家死活了,可如今,那人瘸了一條腿,而且分明還被仇家追着,這要是碰到了,還不是任人魚肉?
關鍵,那人的腿是她砸斷的,這要是被仇人殺了,她豈不是等於幫兇?
就算沒遇到仇人,這骨折了也得好好休息,否則萬一骨頭錯位,那可是會影響人一輩子的!
“哎呀!”洛安安無比煩躁的將牀褥一股腦的堆在了一邊,她這顆該死的良心哦,應該早點挖出來喂阿布纔對,否則此刻就不必如此糾結了!
嘆了口氣,洛安安才跳下馬車,“阿布,咱們去找人。”
聞言,阿布立刻衝了過來,領着洛安安往林子裡走去。
沒多久,阿布便在一處雜草之中找到了幾近昏迷的男子。
許是聽到了洛安安靠近的聲音,那男子甚是驚覺的睜開眼,手中握着一根手臂粗細的枯枝,不由分說的便朝着洛安安襲來。
眼看那枯枝就要刺進洛安安的腹部,阿布一躍而起,一口就將那枯枝奪了過來。
那男子也是驚魂未定,看向洛安安,忙道,“差點誤傷姑娘,實在抱歉……”
“呵呵。”洛安安扯出一抹笑,“不用抱歉,我自找的。”說罷,便上去攙扶男子,“你這條腿斷了,暫時別亂跑了,方纔你仇家已經搜過我的馬車了,應該不會再來了。”話說到這兒,洛安安還是心虛,“明日我就帶你去看大夫,不必擔心,不過就是折了,會好的……”
這話,也不知是在安慰這男子,還是安慰她自己。
男子倒也十分聽話的由着洛安安扶着,一瘸一拐的往馬車走去,好一會兒纔開口問道,“其實……在下這腿,是不是姑娘弄傷的?”
“……”一下就被猜到了,洛安安自然沒有那個勇氣再否認,“咳咳,意外,意外。”
“哦。”男子點頭應聲,隨後竟是莫名的一聲淡笑,“如此說來,姑娘一路照顧我飲食起居也是應該的。”
“什麼?”洛安安瞪大了眼看着男子,“你這是準備賴上我了?”
“在下隋揚,姑娘日後可直呼在下名諱。”他這麼說着,仿若是給了洛安安莫大的榮幸。
而洛安安此時此刻心裡早就將隋揚千刀萬剮了一百遍,不過,看在他腿折了的份上,她忍了!
不管他說什麼,到了前面的城,她就將他扔給城裡的大夫。
一路照顧他飲食起居?
呵呵噠,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