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玄燁冷着雙眸,緊緊握着洛安安的手腕,言語間,盡是不耐,“你鬧夠了沒有?”
“我鬧?”洛安安挑眉,“是誰信誓旦旦跟我保證,絕不會然後蜀香樓受牽連?現在算什麼?堂堂太子殿下,說話當放屁嗎!”話到最後,已是因着憤怒而忍不住厲喝。
可她的厲喝卻被他更大聲的打斷,“這天下乃是我父皇的天下!父皇說一,無人敢說二!”
所以,父皇要辦蜀香樓,便是連他都沒有辦法。
洛安安死咬着牙,她知道百里玄燁說的有道理,可她內心的憤怒卻絕不可能因此而平息。
見她雖是稍稍冷靜了下來,可嘴角卻因爲憤怒而顫抖着,百里玄燁便又開了口,“今日之事,本太子不與你計較,可日後不論做什麼,都要三思而行。記住,便是連你太子妃的身份,都是父皇才說了算的。”
他說完,才鬆開了她的手,“本太子趕着上朝,還有何事,等本太子回府再說。”說罷,大步離去。
洛安安深吸了一口氣,將快要溢出胸口的憤怒給強行按壓了下去。
低頭,看着被他捏紅的手腕,眉心再次緊緊凝起。
皇上毀了蜀香樓,便是毀了她的後路,是要她日後都安分守己,乖乖扮演太子妃的角色,輔佐太子繼位。
可皇上一定不知道,他碰了蜀香樓,便是碰了她的逆鱗!
她絕不會讓他們安心如願的,洛大小姐,麟王,太子,甚至是那個他說一天下無人敢說二的皇上,總有一日,她都要讓他們跪着來求她!
只是眼下,她得想個辦法,將蜀香樓的姑娘們救出來才行!
洛安安一邊想着,一邊踱步回自己的院子,卻始終沒有想出萬全之策,這回是皇上下令抓人,難不成,還得從皇上那邊下手?
“娘娘,該用膳了。”
洛安安剛進院子,就聽一名丫鬟喚她。
洛安安也未曾在意,進了屋,看了眼桌上的早膳,便只揮了揮手,“吃不下,端走吧。”
此時此刻,蜀香樓的姑娘們還在牢裡受罪,她哪還有心思去吃東西!
熟料,那丫鬟卻上前來勸道,“娘娘不吃東西怎麼行,吃不下別的,這碗粥總要喝的。”說着,便將一碗清粥推到洛安安的面前,刻意壓低了聲道,“這是梅兒,親手做的。”
洛安安一愣,猛的擡頭看向那丫鬟,不是梅兒是誰!
當下便激動的站起了身來,一把抓住了梅兒的手,“真的是梅兒,你沒事,你沒被抓?”
見她如此,梅兒不由的紅了眼,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好在蜀香樓收到消息,在官兵趕來之前就散了,只是蘇媽媽說如若不被朝廷抓些人去,會讓皇上對夫人存有戒心,這才執意帶着姑娘們留下。”
也就是說,蘇媽媽是想犧牲她自己,來幫洛安安換取皇上的信任!
“分明是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蠢!”洛安安忍不住責怪,眼淚卻因爲感動而落下。
自己的命不緊要,倒是她的事兒比什麼都重要了?
“夫人……蘇媽媽這樣安排,是有她的道理的,梅兒急着進府,就是想勸您,千萬別想着去救人,千萬不要做傻事,白費了蘇媽媽的一番好意。”
“可是……”洛安安還想說什麼,卻被梅兒打斷,“夫人!下令封查蜀香樓的是皇上,您如今拿什麼去跟皇上鬥?我知道您不忍蘇媽媽她們受苦,但您也需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
梅兒的話,終於令洛安安點了點頭。
眼下她若是跟皇上硬碰硬,無疑是雞蛋碰石頭,而用軟的,皇上也未必會答應。
皇上雖辦了蜀香樓,但並未下令誅殺,只是將人都關進了地牢,那短時間內,蘇媽媽她們便不會有生命危險。
至於救人出來,恐怕還得等機會。
深吸了一口氣,洛安安總算是冷靜了下來,這纔看向梅兒,微微扯出一抹淡笑,“對了,我還沒問你,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梅兒衝着洛安安一笑,這才附耳上來,輕聲道,“太子府裡,有咱們的人。”
這一句,着實把洛安安驚到了,“當真?”
只見梅兒點着頭,“夫人想不到吧?咱們蜀香樓的實力,可比您想象的要厲害呢!”
不得不承認,洛安安的確是吃驚的,但又很快皺起眉來,“那你可是立刻就要走?”雖說梅兒能成功混進太子府來跟她說話,可若是久留的話也必定會被察覺。
特別是管家。
簡直就是完美的繼承了百里玄燁心狠手辣這一點,殺起人來毫不含糊,若是被他察覺,梅兒可就凶多吉少了。
哪知梅兒卻搖了搖頭,“梅兒好不容易混進來,自然是要留在夫人身邊的,夫人不必擔心,梅兒早就安排好了,如今梅兒乃是您的貼身丫鬟,是管家親自批覈的,不會露出馬腳。”
“連管家那關都過了?”洛安安着實吃驚不小。
可梅兒卻甚是得意的揚着下巴,“恩!太子府上下,光是下人就有兩百多個,丫鬟少說也有上百人,管家雖說眼神凌厲,但總不見得一百多個丫鬟全都認得,而且,梅兒自幼在家裡做活,手上都是繭子,自然是能瞞過管家的。”
“厲害了。”洛安安不由的衝着梅兒伸出了大拇指,忽又想到了什麼,便又問道,“對了,蘇媽媽她們被抓了,那阿布呢?”
“咱們提前收到了消息,便連夜撤了,只是沒了蜀香樓這個地方,那麼多狗不太好養,便命人將阿布它們偷偷帶去了城外的山上。”
梅兒的話,終是令洛安安放下心來,“山上好,山上沒人,阿布的特殊就不會被旁人察覺,更加不會招來禍事,我如今,真的是連一隻狗都保護不了呢。”
見洛安安這麼說,梅兒忙安慰,“夫人可不能如此妄自菲薄,當初若君姑娘將蜀香樓樓主的位置讓出來,自然是因爲她知道您定能擔此重任,咱們蜀香樓雖然被封,但根基未動,夫人想做什麼,蜀香樓能做到的,自然竭盡全力!”
今日梅兒能進來太子府,甚至一進來就成了她的貼身丫鬟,足以說明,蜀香樓還是很有能力的。
洛安安眉心微蹙,這才問道,“麟王府……可有咱們的人?”
她想着,蜀香樓既然能在太子府安插了眼線,那麟王府應當也有她們的人。
果然,梅兒點了點頭,“自然有的,別說麟王府,這京都內大大小小官員的府邸,都由咱們蜀香樓的人,夫人有何想做的,儘管吩咐就是。”
“你讓人想辦法接近洛大小姐,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密切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如有異常,立即彙報。”
被欺負了這麼久,她想着,也該是時候稍稍反擊一下了。
梅兒應聲點頭,“好,梅兒知道了。”
有了梅兒在身邊,洛安安總算是稍稍寬心了些,用了早膳之後便與梅兒在太子府裡大致逛了逛,巳時未到,百里玄燁也回來了。
他來時,洛安安正在後院賞花,時值入冬,院裡的梅花也出了花苞,細細聞來,倒也有幾分香氣。
百里玄燁遠遠的便見到洛安安踮着腳尖聞花苞的模樣,心口莫名一陣暖意,卻又很快皺了眉,朝着洛安安走去。
“今早還氣得賞了本太子一個耳光,這會兒怎麼有心思在這兒賞花了?”
洛安安的好心情,自然是被百里玄燁的這番話給打斷了,轉過身來冷冷撇了他一眼,這才道,“想明白了,自然就會舒心些。倒是殿下您這一回府就來找臣妾,應當不會是爲了關心臣妾的心情吧?”
聞言,百里玄燁沒有回答,反倒是看了一旁的梅兒一眼,“這丫鬟眼生啊……”
顯然,他對梅兒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只不過梅兒機靈,當下便衝着百里玄燁微微欠了欠身,“奴婢今早才被管家招來伺候太子妃。眼生奴婢也是正常的。”
是管家招的,那便無妨。
百里玄燁這纔將視線收回來,看向洛安安,“一會兒用過了午膳,陪我去趟洛府。”
“殿下這是在說笑吧?”洛安安冷笑了一聲,“去洛府?怎麼?太子是急着去告訴洛家的人,他們的二女兒換人了?”
那豈不是等同於告訴天下人!
洛家豈會答應讓她代替洛霏月的身份!
熟料百里玄燁一臉嚴肅,“這是父皇的意思。”
“皇上老糊塗了,殿下也瘋了嗎?”眼下,洛安安可不打算跟他們客氣,“我,之前假扮了洛家大小姐,之後又害得洛毅川斷子絕孫,如今你要我跟你去洛府告訴洛家人我又開始假扮他家二小姐了,敢問殿下,若您是洛家的人,你會答應嗎?”
“不答應也得答應。”百里玄燁接過洛安安的話,眸中染着寒意,“若是搞不定洛家,你的存在,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雖說洛霏月出嫁後便嫌少回洛家,而他原本也想着洛安安假扮洛霏月也不必在洛家人面前露面,但今日父皇說的對。
紙包不住火,洛家早晚會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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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如,先下手爲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