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洛安安的話,百里玄燁眸間一沉,“兩日未見,這便是你要說的?”不問他去了哪兒,只說洛府出事了?
洛安安一愣,自百里玄燁的眼裡看出了深意,當下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卻聽他低啞着聲逼問,“再沒有要跟本太子說的了?”
洛安安眉心微蹙,她自然明白百里玄燁的意思,糾結了一下才開了口,“殿下,這兩日去哪兒了?”
他似是很滿意她的提問,沉聲一笑,這才道,“與朝廷重臣商議了些緊要的事,回頭再告訴你。”
“……”這不就是不告訴的意思,既然不告訴爲什麼又逼着她問?
暗暗翻了個白眼,洛安安無聲嘆息。
百里玄燁卻仿若心情很好,柔聲問道,“你方纔說,洛府出事了?”
“哦,對!我現在回去拿點東西,然後你陪我去趟洛府好不好?”一想起洛府的事兒,洛安安便又急了,也不知道洛老爺此刻怎麼樣了!
可她急,百里玄燁這邊卻是一點都不顯得急切,只微微挑着眉看她,“你說什麼?”
“陪,陪我去趟洛府啊……”洛安安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以爲自己是說錯話了,卻又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哪兒錯了。
卻聽他開口,“好。”短短的一個字,偏偏透着笑意。
聽到他答應了,洛安安便也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往太子府裡走。
走了兩步,便又忍不住回頭看他,只見他站在原地,沒有要與她一起進府的樣子,只是那樣的目送着她,眼光溫柔。
所以,他幹嘛突然怪怪的?腦袋被門夾了?
搖了搖頭,洛安安決定不再去想這事兒,快步去了自己院子採了紫芯,便着急忙慌的往外走。
走出府門時,就見百里玄燁正站在街對面等他,一旁候着一輛馬車。
只這一眼,洛安安忽然就明白了爲何百里玄燁方纔會是那樣的反應。
是因爲,她沒有以殿下,臣妾這樣的相稱嗎?
她用了‘你’跟‘我’,莫名就顯得兩人的關係親近了些。
可她方纔只是急的忘了要尊稱,而他卻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他,是認真的嗎?
見她遲遲不過去,百里玄燁不由的沉了眉,這就要過來接她,卻又見她拎着裙子小跑而來。
百里玄燁忙迎了上去,就見她腳下一滑又要摔去,忙伸手去抓。
她被猛的一拽,未曾跌倒,卻不期然的撞進他懷裡,被他順勢摟抱住。
“都說叫你小心些,一會兒再摔了!”低沉的責罵,卻讓人心頭一暖,洛安安被他不鬆不緊的摟着,竟然也沒想着推開他。
“外頭冷,上車再說。”他沉聲道,摟着洛安安的腰,扶着她上了馬車。
車簾放下,擋住了外頭的冷風,百里玄燁湊了過來,蹲在她面前,一雙大手將洛安安的雙手給緊緊包裹住了,“今日外頭冷,也不多穿點。”他的每一聲責怪都帶着關切,洛安安只覺得自己耳根子太軟,一直軟到了心裡。
看他低頭爲自己暖手的模樣,哪裡像從前她所認識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於是,柔聲開口,“既然知道外頭冷,怎麼不在馬車裡等我。”
她說,‘我’
他搓着她手的動作忽然一頓,茫然的擡頭看她,眼裡染着幾分狐疑,仿若是覺得自己聽錯了。
見狀,洛安安便歪了歪腦袋,衝着他燦爛一笑。
他瞬間便明白了,垂眸點了點頭,搓了搓她的手,而後將她的手分別拿起,放在了自己的脖頸兩側。
洛安安着實吃驚不小,她這雙手冰涼,入冬來從未暖過,即使方纔被他搓了這許久此時也是涼涼的。
他卻將她冰涼的手就這麼放在了他溫熱的頸間,冰涼的指尖傳來他的體溫,她只覺得那溫度,快將自己的心都暖化了。
“我不是去跟大臣商議重事了。”他突然開口,眼眸低垂着,未曾看她。
她微微一笑,“恩,我知道。”
聞言,百里玄燁這才擡眸看她,“你知道?”
“恩,你身上酒氣未散。”之前他抱住她時,她便聞到了。
去哪個大臣府裡談論何等要事,需要喝這麼多酒?
他仿若是被她一眼就看透徹了一般,略顯窘迫的低頭,復又擡起,嘴角噙着一抹淺笑,“可是薰到你了?”
洛安安微微搖了搖頭,“沒有,淡淡的酒香,不礙事的。”
他便又低下了頭去,在她面前,顯出他卑微的一面,“那夜離開你院子之後,我便去了京郊別苑,今早方纔清醒過來,耽誤了陪你回洛府,是我怠慢了。”
“是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怨不得你。”洛安安輕聲說着,他說他那晚就走去了別苑飲酒,直到今早才清醒,想來所爲的,就是她腹中這個孩子。
果然他那晚說的話,信不得真。
“我的確做不到將他當做親生的來看,但我答應過你的,不會變。我會傾盡全力護他,亦會傳他太子之位,我發誓。”他說着,果真便舉起了一隻手,指天起誓,“若有半句虛言,不得……”
他話未說完,洛安安驚得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只覺得自己的心正猛烈的跳動着,眸光閃爍,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這手,方纔在他頸間暖了這麼久,總算是有些溫度了。
他便這麼將她握着,垂眸看着她細嫩的小手,拇指在她的手背上來回輕蹭,好一會兒他纔開口,“我只有一個條件。”
他可以做到所有他答應過她的事,可他,有一個條件。
擡眸,漆黑的雙眸染着幾分期望,如同一隻等待着主人施捨的小狗,“你也替我生一個,好不好?”
她不由的一愣,撇開了眼不再看他,只急着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回來,“殿下您還醉着。”
無奈他猛然攥緊,眉間跟着微微一沉,低喝,“你知道我清醒得很。”
她掙不開他的手,便索性放棄了,一雙眼看着別處,應該是堅定的眼神,如今卻閃爍得厲害。
“你看我。”他沉聲下令。
她卻罔若未聞,輕咬着自己的下脣,不知所措。
“看我。”他又是一聲令下,低啞着聲音,染着蠱惑。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轉過頭來,不期然得撞進他如墨的眼眸之中。
“只生一個,不管男女,我都夠了。”他說得極爲認真,仿若是怕她不肯答應似得,便又加了句,“我只是想要一個,屬於你跟我的孩子……”
她該是拒絕的。
她知道此時此刻,她決不能答應他什麼。
可話到嘴邊她才驚覺,只一個‘不’字,竟是如此難以開口。
好一會兒,她才蹙眉回了句,“以後再說吧,還早呢。”
她肚子裡這個還要八,九個月之後才落地,更何況是給他生孩子。
“不行!”他猛的一皺眉,也不知是不是藉着點昨夜的醉意,此刻竟好似是耍起了小孩子脾氣,“我要你現在就答應我。”
洛安安無奈嘆了口氣,“便是現在答應了,那也是以後的事。”
“那你這就是答應了?”他反問,眉間染上了幾分愉悅,“答應了?”
洛安安張了張嘴,分明是還要說些什麼的,卻因着他臉上那份歡喜而生生的止住了。
他像孩子般笑着,哪裡有半分太子之姿,哪有半點像她所認識的那個百里玄燁?
事實上,他今日所見的百里玄燁,又何曾展露過半分太子之姿?
他自方纔開始就像個孩子似的蹲在她面前,哄她,討好她,就連生孩子的事兒也像是在討價還價似的。
想到這兒,洛安安竟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看她笑,他微微一愣,而後便仰頭湊了上來,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吻上了她的脣。
仍是那般小心翼翼的,輕輕碰觸,不敢逾越半分。
像是在討好,感謝着她的隆恩,又像是在試探,不知可否再進一分。
她微愣了一會兒,微微往後躲了躲。
兩人的脣也因此分開了些,卻只隔着那不足一寸的距離,呼吸,溫暖着對方的雙脣,洛安安只覺得脣瓣有些癢癢的,忍不住抿了一下。
便是這一下,仿若是點燃了百里玄燁心裡那隱忍已久的火。
他猛的撲了過來,雙手撐着車避,雙脣將她的脣徹底吞下,步步侵略。
她退無可退,他此刻的狂熱讓她想起了那夜宮裡的御花園。
想起了另一個男人的氣息。
心口猛的一滯。
洛安安趕忙將他推了開去,卻不知是因爲被他吻得氣急還是想起了那夜的御花園而慌得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看她如此,眼角竟還染着淚,儼然一副被欺負了的小媳婦模樣,百里玄燁長嘆了口氣,這才坐正了身子。
“我逾越了。”
洛安安沒有回答,低頭將眼角的淚拭去,坐立不安。
馬車緩緩停下,只聽車伕喚道,“太子殿下,洛府到了。”
“知道了。”百里玄燁應聲,率先下了馬車。
洛安安這才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長長的吐了出來。
揉了揉臉頰,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這纔跟着下了馬車。
而此時,洛府已然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