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洛安安的驚訝,百里墨宸只冷着聲道,“去坐好。”
洛安安微微皺了皺眉,想着自己憑什麼要聽他的,腳下卻是往牀榻邊走去,真就坐得好好的了。
或許,是因爲心底也想看看,百里墨宸可是真的會讓洛家大小姐試藥?
沒多久洛家大小姐便來了。
進了門,未曾留意坐在牀榻上的洛安安,便只衝着百里墨宸福了福身子,“臣妾給王爺請安。”
百里墨宸淡淡應了聲,這才端過那碗藥遞給洛大小姐,“這是安胎藥,你喝一口。”
聞言,洛大小姐垂眸看了眼百里墨宸手裡的藥,這才笑着問道,“王爺爲何好端端的,要讓臣妾服這安胎藥?”語氣之中,透着懷疑。
百里墨宸並不隱瞞,“太子妃動了胎氣,需飲藥安胎,卻疑心本王在這藥裡動了手腳。”
洛大小姐一下便明白了,仿若這才瞧見了屋裡還有人,一雙眼隱着怒意看了洛安安一眼,便是衝着百里墨宸一笑,“王爺,太子妃動了胎氣,也當是去太子府安胎纔對,您就這麼將太子妃帶回王府,不妥當吧?”
“本王爲何要將太子妃帶回來,愛妃不清楚嗎?”百里墨宸語氣淡淡,但面色儼然帶着幾分威脅。
太子府的馬車好端端的行在路上,怎麼就會莫名其妙的被人撞了。
那馬被撞後並無大礙,卻又突然受了驚。
若非他剛巧經過,只怕此時那受了驚的馬都還未曾被降服,而洛安安的孩子,只怕也已經成爲一灘血水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誰,她是真當他不知道嗎?
洛大小姐沉了眉,惡狠狠的瞪了洛安安一眼,這才接過了百里墨宸手裡的藥,喝下了一口。
苦澀的藥汁入喉,只讓她眉心緊緊擰起,心頭更是涌起一股子怒意,揮之不去。
確定洛大小姐將藥喝了,百里墨宸才重新將藥碗端至洛安安的面前。
“喝吧。”
洛安安看着他,又看了眼他身後的洛大小姐,這才歪着腦袋衝着百里墨宸一笑,“麟王殿下可真是心疼本宮啊!爲了讓本宮服下這安胎藥,甚至不惜讓麟王妃來以身試藥。想來這碗藥,本宮若是不喝,似乎也說不過去。”洛安安說着,這才伸手接過藥碗,慢慢放至脣邊。
只是,她終究是沒喝。
當着百里墨宸的面將藥倒了。
她的舉動,令百里墨宸微微凝眸。
卻見她嘟着嘴,像個孩子似的抱怨着,“這藥裡,都是人渣的口水味兒,本宮實在是喝不下去,拂了麟王殿下的一片好意,真是抱歉了。”
說着抱歉的話,可臉上的表情哪裡有辦法抱歉的模樣。
百里墨宸終於知道,麟王府的藥,洛安安是絕不會喝的。
倒完了藥,洛安安順勢就將手裡的碗往地上輕輕一丟,這才起身,衝着百里墨宸溫柔一笑,“時候不早了,本宮也該回府了,多謝麟王殿下關心。”說罷,這才緩步朝着門外走去,經過洛大小姐身邊時,洛安安不自覺的便停下了腳步,“爹瘋了這事兒,你應當是收到消息了吧?洛府的印章,這會兒已是在川兒手裡了,你說,這算不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洛大小姐猛地緊握成拳,憤憤的瞪着洛安安,而洛安安卻輕笑出聲,滿是得意的大步離去。
“看來,王爺此番並不討好啊。”看着洛安安的背影,洛大小姐冷聲嘲諷。
“那是本王的事。”百里墨宸淡淡開口,“你此刻該關心的,是洛府那邊。”
聞言,洛大小姐只是冷笑了一聲,“洛毅川拿了洛府的印章,便自以爲成了洛府的主事人,能爲所欲爲,卻不知,本宮有的是辦法,讓他這個洛府的主事人,成爲一個空架子!”
“如此最好。”百里墨宸這才緩步上前,居高臨下的看着的她,一雙冷眸,不染分毫情意,“別再動她,否則,你知道本王的性子。”說罷,不理洛大小姐何等生氣,便是大步離去。
而此時的洛安安大步行至洛府外,一手輕撫着小腹,臉上的笑意早已不見。
早知方纔就不逞強,喝了那碗安胎藥的,如今才走了這麼一段路,肚子便又開始痛了。
梅兒也不知去了哪兒,她該如何回太子府呀?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安安!”
洛安安一愣,擡眸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就見百里玄燁正急匆匆的趕來,沒一會兒便出現在她身前,眉心緊蹙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這才問道,“沒事吧?”
洛安安搖了搖頭,“沒什麼事,只是動了胎氣,眼下有些走不動道。”
聞言,百里玄燁二話不說便將洛安安抱起,腳下輕點,人便朝着太子府的方向飛去。
到了太子府,百里玄燁便招呼着府裡的大夫來給洛安安診治,大夫急急忙忙趕來搭脈,細細診斷之後才衝着一旁的百里玄燁稟道,“回稟殿下,太子妃乃是動了胎氣,這段時間需好好靜養調理,不可再操勞。”
聞言,百里玄燁才點了點頭,“退下吧。”
“是。”大夫退下了,百里玄燁才行至洛安安的牀邊坐下,“可聽到了,這段時日便就在牀上躺着,沒有本太子的命令,不可下牀。”
“這麼誇張啊?”洛安安不由的挑眉,“大夫只說是要靜養而已,可沒說連牀都不能下。”
“恩。”百里玄燁淡淡應聲,眉尾輕輕一挑,“大夫沒說,可本太子說了,怎麼?愛妃這是有意見?”
洛安安撇了撇嘴,“不敢……不過,殿下怎麼知道我在麟王府?您不是去跟大臣們議事了嗎?”
“太子府的馬車被人撞了,本太子又豈有不知曉的道理。”百里玄燁淡淡開口,哪知惹來洛安安一聲輕笑,“所以,殿下就單槍匹馬的去麟王府找我?”
百里玄燁與百里墨宸,一直都是死對頭,不管是誰要去對方的府裡,那身後必定是帶着一隊人。
不是怕會被對方害了,而是這排場上總不能落於人下。
特別是百里玄燁,從來都是最要面子的了。
可今日他獨自一人急急趕來,顯然是因爲擔心她。
見她輕笑,他先是凝了眉,隨後便是挑眉一笑,“愛妃是在取笑本太子?”
“臣妾不敢。”
“恩,本太子也不敢。”百里玄燁微微嘆了一口氣,“想到你竟一人去了麟王府,我便連一刻都不敢耽誤。我知你對麟王情深義重,但如今你與他身份有別,更何況,還有麟王妃在一旁虎視眈眈……”
被她這一說,洛安安也跟着凝起眉心,“今日實屬意外。”並不是她要去麟王府,而是被百里墨宸帶去的。
熟料百里玄燁卻搖了搖頭,“並非意外,衝撞太子府的那輛馬車,是洛家的。”
“洛家?”洛安安眉心凝起,“可方纔,我聽百里墨宸質問麟王妃的樣子,此事倒像是麟王妃所爲,可眼下,洛毅川纔是手執洛家主印之人,洛府的人,怎會聽從麟王妃的安排?除非……”
“除非,洛家的主印,早已被架空。”百里玄燁接過話去,眉間略有沉思。
洛安安點了點頭,“就算沒有被全部架空,只怕也已是**不離十了。”說到這兒,忍不住輕笑搖頭,“可笑洛毅川還以爲自己拿到了主印便是一切了,居然還威脅着要我嫁給他,如今看來,他雖得洛老爺悉心教導十數年,但終究還是嫩了點。”
“他威脅你嫁給他?”百里玄燁仿若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兒,眉間低沉,一身暴戾之氣隱現。
見狀,洛安安忍不住一笑,“你慌什麼,我又沒有答應他。”
“你若是答應了他,我今夜就血洗洛府。”他神情嚴肅,眸間的殺氣可不像是在開玩笑。
洛安安一陣微愣,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是梅兒。
“太子殿下,娘娘的安胎藥送來了。”
“端進來吧。”百里玄燁這才隱去了周身陰戾,房門被打開,梅兒小心翼翼的將藥端了進來。
百里玄燁伸手接過,“給我,你退下吧。”
“是。”梅兒行了禮,卻是偷偷看了洛安安一眼,見洛安安也正好看她,便衝着洛安安挑了挑眉,偷偷一笑。
洛安安一愣,便是衝她皺了皺眉,她卻笑得越發厲害,不再理洛安安,轉身就走了。
這丫頭,真是膽子肥了!
“張嘴。”百里玄燁突然開了口。
洛安安這纔看向他,只見他已舀起一勺藥送至她脣邊,她張嘴喝下,他便又去藥碗裡舀起一勺,放在自己的脣邊,將那燙嘴的湯藥吹得溫熱了,才又送過來。
“殿下,可會一直都對臣妾這麼好?”她突然開口,是因爲想起了今日馬車裡與梅兒的談話。
他自是點頭,“你若想,我自會一直都對你好。”
“當真?”
“本太子乃是日後的君王,君無戲言。”他說着,又送來一勺藥。
她卻沒喝,只問他,“非要做君王嗎?”
她的話,使得他微微一愣,“什麼?”
洛安安輕笑搖頭,“沒,沒什麼。”真是傻氣,百里玄燁做了這麼多事,自然是爲了那一國之君的位置,真是多此一問。
百里玄燁便也不再追問,一如方纔那般溫柔喂藥,只是心底,儼然有了另一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