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在屋外守夜,自然是聽到了動靜,當下便在屋外喚道,“娘娘,娘娘怎麼了?可需要翠兒進屋服侍?”
洛安安很是不悅的瞪了百里墨宸一眼,這才衝着屋外道,“無事,只是做了噩夢,不需進來。”
“是。”屋外,翠兒應了聲。
如今,比起百里玄燁來,府裡上下,似乎更害怕洛安安這個太子妃。
所以她說不要進屋來,翠兒自然不敢妄動。
洛安安這纔看向百里墨宸,臉上染着不悅的情緒,比起方纔刻意露出淡漠的笑容來,倒是顯得更加真實。
“快走吧,一會兒被人發現,惹得我撇不乾淨,一身騷。”
“太子如今已是離不開你身上的幻魂香,自然你說什麼他信什麼。你還用怕嗎?”
他語帶嘲諷,說到底,還是因爲她不顧腹中孩子,任性妄爲而不悅。
洛安安一聲冷笑,“我自是不怕,那王爺呢?也不怕嗎?若我此時大喊一聲,屋外的侍衛衝進來,王爺只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吧?已是被皇上不待見了,若是再出這麼大一檔子事兒,只怕這皇位,是遙遙無期了。”
“你在套本王的話?”百里墨宸一眼就看出了洛安安的小心思。
洛安安嘟了嘟嘴,聳了聳肩,“是啊,本宮是好奇,麟王這般不討皇上喜歡,又如何能名正言順的繼位呢?”
“本王自有本王的辦法,難不成,是要將黎國的江山,交付在一個被幻魂香迷惑了神智的人手上?”
洛安安這才點了點頭,“是啊,麟王所言自有道理,只可惜,旁人不知道。更何況,太子繼位之後,本宮就是皇后,有了幻魂香,說不準本宮還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到時天下盡在我手,豈不快哉。”
她這話,不過是隨意說說的。
她對天下,並無興趣。
可百里墨宸卻當了真,“你想要天下?”
看他認真的模樣,洛安安自然覺得有趣,點了點頭,“是啊,這天下這麼好,太子要,王爺也要,那本宮,爲何不能要?”
“能要。”百里墨宸點了點頭,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寵溺,可隨後卻是話鋒一轉,“可就算是爲了天下,也不能拿你肚子裡的孩子開玩笑,不管這孩子的爹是誰,孃親只你一個,你不能這般不負責任。”
他嚴肅得很,顯然她身上的幻魂香算是徹底惹惱了他。
洛安安不由的蹙了眉,這人,大半夜的衝進她房裡來,是因爲擔心她的孩子?
微嘆了口氣,這才道,“看來你是忘了,我的紫芯能解百毒。”
她用了紫芯,所以就算天天浸泡在幻魂香裡也不會有事。
聞言,百里墨宸臉上的神色才稍有鬆懈,“當真?”
洛安安淡淡一笑,“麟王殿下,這是我的孩子,我比你緊張。”
“那,爲何洛老爺還是瘋了?本王聽說,你那日分明單獨與洛老爺相處過。”若是紫芯能解百度,洛老爺應該是恢復了神智纔對,難道說,洛安安根本就不沒有給洛震天解毒?
卻見洛安安聳了聳肩,“我哪兒知道爲何紫芯解不了洛老爺身上的毒,或許是他中毒太深,又或許,我給他解毒時,他已然是瘋了,所以就算體內的幻魂香解了,卻依舊無法恢復神智。”
但她試驗過許多次,確定紫芯能解幻魂香的毒。
否則,她也不會冒險,將幻魂香抹在自己的發間。
百里墨宸終於是點了點頭,“你有分寸就好。”說着,卻又想到了什麼,挑眉問道,“所以,洛震天,在你那兒?”
洛安安一愣,“麟王這是,在套本宮的話?”
百里墨宸學着洛安安方纔的模樣,聳了聳肩,撇了撇嘴。
討人嫌的!
洛安安瞪了他一眼,“本宮不知道洛震天在何處,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告訴麟王。眼下,麟王不如還是操心您自己的事兒吧。”
百里墨宸淺淺一笑,這才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去,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回過頭來看向洛安安,臉上的表情重新染上了幾分嚴肅與認真,“你,當真想要天下?”
洛安安一愣,“怎麼?本宮若真想要的話,麟王殿下不會將本宮除之而後快吧?”
他未曾回答,只是幽若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才飛身而去。
屋內,瞬間寂靜下來。
火爐裡的‘噼啪’聲時不時響起,。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身影落在洛安安的身邊,“屬下失職,望夫人恕罪。”
洛安安轉頭看他,微微搖了搖頭,“沒被他發現,已經算是很好了。”
此人正是蘇媽媽派來保護她的暗衛,姓殷名昊,他還有個弟弟,名喚殷澄,兄弟二人一個負責白天,一個負責晚上,也算是周全了。
聽着洛安安這般說,殷昊仍是皺着眉,被百里墨宸進屋,已是失職,在夫人發現之前未能提醒,更是失職。
他實在沒有理由,接受夫人的寬慰。
“好了,日後不必防着百里墨宸,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所以,今日就算是沒能阻止百里墨宸進屋,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殷昊這才點了點頭,“是。”
第二日,百里玄燁吃過撒了幻魂香的早膳後便進了宮,如今朝中大小事務都要他做主定奪,雖說還有幾位大臣在一旁輔佐,但說到底也是比從前要忙了。
洛安安在廚房裡忙活着。
百里玄燁進宮處理國事,午膳自然也會在宮裡用。
但若是少了幻魂香,他就會跟犯了毒癮似得,神志不清,沒有精神。
若是被那些輔國大臣瞧見了,必定會招御醫來看。
到時,怕是幻魂香的事兒就會穿幫了。
所以,她得命大廚做好吃的,帶進宮去。
可若是就這麼帶去,必定會被人猜疑,畢竟宮裡的膳食只會比太子府的好,不會差。
旁人定會疑心,這好端端的,爲何讓百里玄燁只吃府裡的食物。
所以,這親手做,變成了一個很好的藉口。
太子在朝中處理國事,太子妃親自做了午膳帶進宮慰勞太子,豈不是一段夫妻恩愛有加的佳話?
忙活完,洛安安才拎着加了料的午膳坐上了馬車。
可馬車還未行出去多遠,便聽得車伕一聲喝,將馬車拉停了下來。
事出突然,洛安安也不由皺了眉,“爲何停車?”
“娘娘,有人攔路。”車伕應道。
洛安安這才掀開了車簾,果然見到馬車前方,有一女子攔在了路中間。
看她雙手張開,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顯然是故意攔下洛安安的馬車的。
長得白白淨淨,清秀可人,一身的錦緞也表明她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不過洛安安敢肯定,她從前可從未見過這女子。
疑惑間,沒等洛安安開口,就見那女子跪地磕頭行了禮,“民女封謹顏,拜見太子妃。”
“封謹顏?”洛安安微微皺了皺眉,封姓,算是不多的。“你是當朝宰相,封裕之女?”
“是,家父乃當朝宰相封裕。”封謹顏點頭應下。
洛安安這才點了點頭,掃了眼四周看熱鬧的百姓,這才衝着封謹顏道,“本宮正要進宮去給太子殿下從午膳,封姑娘想說什麼,不如上車再說。”
聞言,封謹顏自是行禮謝恩,這纔在她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車簾被蓋上,擋住了四周百姓的探究的目光。
馬車緩緩前行,洛安安一臉輕笑的看着略顯拘謹的封謹顏,柔聲問道,“封姑娘當街攔車,想必是有十分重要的事兒要說。”
封謹顏點了點頭,卻依舊是扭捏着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身爲封家的小姐,自是知書達理,今日卻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出這樣的事,所爲之事豈能不重要!
可,要如何開口呢?
見她這般模樣,洛安安不由的微微嘆了口氣,“若封姑娘無事可說,那本宮就讓車伕在前面將你放下。”洛安安說着,便要去掀開車簾,哪知封謹顏突然抓住了洛安安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洛安安略有不悅的蹙眉,封謹顏才覺得自己沒規矩了,慌忙鬆開了手,低下了頭去。
“我說,封姑娘。”洛安安儘量耐着性子開口,“有事不妨直說,本宮沒有看透人心思的本事,你不說,本宮實在是不知道封姑娘到底想說什麼。”
封謹顏依舊在躊躇,在洛安安嘆了第三次氣之後,終於是開了口,“不瞞娘娘,民女……民女有身孕了。”
她說着,便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臉頰也不自覺的染上了紅暈。
洛安安一愣,剛想回一句‘你特麼懷孕跟我說什麼,我又不是孩子的爹!’可轉頭一想,便好似猜到了什麼,“是太子殿下的?”
封謹顏不敢看洛安安,只點了點頭。
這個百里玄燁,挺行啊!
“多久了?”洛安安問。
封謹顏這才弱弱的擡頭看向洛安安,“約,約是一個月。”
一個月?
洛安安不由的蹙了眉,算了算時間,不由的問道,“是年三十?”
似乎唯獨那日,百里玄燁不在府裡。
果然,封謹顏點了點頭。
“京郊,別苑?”
封謹顏依舊點頭。
洛安安這才一聲輕笑。
原來當初百里玄燁說在京郊別苑大醉了兩日,是騙她的。
“娘娘……”封謹顏小心翼翼的查看着洛安安的臉色,卻見洛安安衝着她一笑,“封姑娘不必擔心,既然你肚子裡的是太子殿下的骨肉,那此事,太子殿下自會爲你做主,正好本宮要進宮去見太子,不如姑娘與本宮同行。”
她倒是要看看,百里玄燁面對封謹顏跟他的骨肉,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