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林剛依舊是義正言辭的模樣,“皇上病重,太子失蹤,眼下朝廷全靠三皇子把持做主!身爲錦衣衛,聽令於三皇子,有何不可?”
“不可大發了!”洛安安冷哼,“皇上爲何病重?太子爲何失蹤?三皇子因何得勢,林剛,你雖爲錦衣衛,不理朝政,但你總歸是守在朝堂上的人,這點利害關係,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我可不信啊!”
一句話,便令林剛無話可說。
的確,身爲錦衣衛,他並非處於權力交戰的中心點,但這其中的蹊蹺,他也是看得出來的。
可就算能看出來,又能如何?
他不過是一名小小的錦衣衛頭領,如何能夠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
見他不說話,洛安安便是冷笑道,“所以嘛,你看你也沒你方纔表現的那麼忠誠不是?跟隋凱跟我,不都是走狗嘛!做我的狗,我能給你榮華富貴,保證讓你家人都跟着你雞犬升天,怎麼樣?考慮考慮?跟着我有肉吃哦!”
她每一句話都明着暗着辱罵林剛是狗,林剛一個有血性的漢子,自然容不得她這般侮辱。
當下便怒道,“你休要胡言!”
“我怎麼胡說了!你幫着隋凱作孽,就是走狗!”
“三皇子說到底都是聖上的血脈,你算什麼!”
“喲!照你這意思,只要是皇上的血脈,你都聽?”
“聖上子孫滿堂,在下可聽不過來!”
“哎呀我說你這個人。”洛安安氣不過,繼續將瓜子當做出來武器,“你廢這麼多話!廢這麼多話!到頭來不還是隋凱的走狗!狗東西!我砸死你!”
林剛被洛安安的瓜子雨砸得忍無可忍,“夠了!如今朝廷三皇子做主,我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心中就算不服又能有何作爲!雞蛋難不成還能碰石頭嗎!”
終於是說出了心裡話!
身爲錦衣衛,他們哪裡有選擇的餘地。
龍椅上的那個人是誰,他們就聽誰的。
可如今龍椅上的人整日昏昏沉沉,病入膏肓,太子殿下又失了蹤,除卻聽令三皇子,他們已是別無選擇。
洛安安停止了‘攻擊’,冷哼道,“照你這麼說,若是有得選,你也不會選擇隋凱,對嗎?”
“有得選嗎?”林剛反問,鼻息間皆是不屑。
皇上爲何病重,太子爲何失蹤,他不是心裡沒數,就連皇上跟太子都敵不過三皇子,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能怎麼選。
豈料洛安安無比認真嚴肅的回答,“有!怎麼沒有!給你一個太子的選項,好不好呀?”
林剛只以爲洛安安又是在胡說八道,冷笑着瞥了她一眼,正欲搖頭,卻見洛安安的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那人身形挺拔,雙手負於身後,傲氣畢現!
這是……
“林統領,許久不見。”
那人自洛安安身後的陰影裡走了出來,林剛頓時瞪大了雙眼,“太子殿下!”
驚呼之下,縱使被鐵鏈捆住了手腳,林剛竟然也做出了單膝下跪的動作。
“屬下見過太子殿下!”
隋揚微揚着下巴,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總算還認得本太子,倒也算你沒瞎了眼。”
林剛略有自責的低了頭,卻又想到了什麼,擡頭看向隋揚,“殿下,您沒死?”
“你很希望他死嗎?”洛安安靠在一旁,不知何時又開始嗑上了瓜子,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模樣。
林剛瞪了洛安安一眼,這才衝着隋揚道,“屬下不敢,只是太子您無故失蹤,朝堂上下都說,說太子你凶多吉少……”
所以,他方纔纔會有這樣的疑問。
隋揚並未將他的莽撞放在眼裡,只道,“的確是凶多吉少,幸得唐門主所救。”
聞言,林剛下意識的看向洛安安,就見後者一副無比嘚瑟的表情,就算不說話,林剛都知道她想說什麼。
“我是你們太子的救命恩人,給我客氣點,知道不?”
果然……洛安安的話與林剛猜想的一模一樣……
他權當沒聽到洛安安所言,轉開了頭去。
就聽隋揚問道,“林統領,眼下除了三弟之外,你另有選擇,你準備怎麼選?”
林剛微微一愣。
如今的朝廷,三皇子勢力幾乎就是隻手遮天,他若選擇太子,接下來的仗並不好打。
可……說到底,三皇子眼下的地位名不正言不順,而太子殿下才是皇上親自冊封的東宮,有朝一日皇上駕鶴西歸,理應是太子殿下登基爲帝!
而他身爲御前錦衣衛,要侍奉的,自然是皇上與太子。
思及此,林剛衝着隋揚一拱手,“屬下惟太子之命是從!”
對於林剛的態度,隋揚當然是滿意的,可仍舊有所顧慮。
他是擔心,林剛只是表面順從。
一旁的洛安安顯然是看出了隋揚的心思,道,“你放心吧,這傢伙方纔提到隋凱時滿臉的不屑與嫌棄,他不會是隋凱的人啦!”
她幾次說到他是隋凱的走狗,林剛都是一副不能忍的模樣,儼然對隋凱是有厭惡的情緒的。
既然一開始就不是隋凱的人,那眼下也就沒有表不表面的問題。
隋揚微微點了點頭。
方纔洛安安一直在這兒試探林剛,他雖在外頭等着,卻也依稀聽到了些的。
這個林剛,應該可以信任。
於是便衝着洛安安道,“那先放他出來吧。”勸服林剛,只是第一步,餘下還有好多事兒要做。
哪知洛安安卻搖了搖頭,“我不,除非他給我道歉。”
那倔強又傲嬌的小表情,擺明了是在捉弄林剛的。
隋揚知曉洛安安的性子,當下便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嘴角染着幾許輕笑,竟是透着些寵溺。
林剛看着隋揚的笑意微微一驚,不是吧?
難不成太子對這個蠻橫無理的女子有意思?
多少達官貴人家的千金小姐等着嫁給他爲妃呢,他怎麼……口味這麼獨特嗎?
可既然主子都對人家有意思,他這個做屬下的,自然不敢與之敵對,縱然違心,當下也沉聲道,“方纔是在下冒犯,還請唐門主恕罪。”
沒想到林剛真的會道歉,洛安安撇了撇嘴,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從腰間拿出了鑰匙,將牢籠打開後又幫着開了手腳上的鐵鏈。
林剛又道了聲謝,洛安安這才一笑,“那個,你的那些弟兄們此刻正在前院用餐,你也餓了吧,走吧,咱們也去吃點。”
洛安安說着,便率先走了。
留下林剛在原地一臉茫然。
他的弟兄們都在用餐?
所以只有他一個人被關在這兒到現在?
帶着這樣的疑惑,林剛跟在隋揚身後,來到了前院大堂。
大堂內,果然是一派宴席之象。
上首處,坐着的是百里墨宸,身旁空了三個位置,而餘下落座的,可不就是林剛的那幾個錦衣衛的弟兄!
不過他們還算識相,沒見到林剛之前,就算是山珍海味擺在面前也不會輕舉妄動。
原本一早就準備硬闖救人的,但一來有百里墨宸這樣一等一的高手在此坐鎮,他們也不敢擅闖,二來唐門的毒的確叫人不得不防。
再者,百里墨宸給了他們保證,這才一直在此坐等着。
這會兒見到林剛竟是跟在隋揚的身後而來,當下便紛紛起身,跪地行禮,“我等參見太子殿下!”
齊刷刷的行禮,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不愧是訓練有素的錦衣衛。
隋揚微微一擡手,“都起來吧。”
衆人這才起身,便聽林剛道,“太子失蹤,乃是歹人所害,我等身爲錦衣衛,理應護太子周全。”他話說到這兒,便是微微一頓,一雙眼一一掃過自己的這幾個弟兄,隨後才接着道,“若另有其他打算者,現在就可以將佩劍留下,林某絕不多留!”
錦衣衛的佩劍,乃是統一發配,標誌着錦衣衛的身份。
將佩劍留下,便是逐出錦衣衛的意思。
一衆人相互看了眼,隨後齊齊拱手,“我等身爲錦衣衛,理應護太子周全!”
錦衣衛,紀律森嚴,訓練有素,唯命是從。
這一點,隋揚很清楚。
所以只要搞定了林剛,其他人不可能不追隨。
好在這林剛也不是什麼難搞的主。
這會兒一衆人紛紛表露衷心,也令隋揚很是滿意。
當下便道,“當今朝廷,烏煙瘴氣,有人隻手遮天,加害父皇與本太子,本太子身爲孤竹儲君,定要回朝撥亂反正!”話說到這兒,突然瞧見了已經坐在百里墨宸身旁的洛安安,那對着飯菜望眼欲穿,卻礙於禮數而不能動手的模樣,着實叫人不忍心,於是衝着幾人一伸手,道,“諸位舟車勞頓,咱們還是邊吃邊聊。”
說罷,便是率先上前,在百里墨宸身旁落座。
對於隋揚的這個眼力見兒,洛安安必須給個五星好評,可隋揚坐下了,那幾個錦衣衛卻不敢坐了。
對他們而言,隋揚是主子,他們是奴才,奴才豈能與主子同桌。
見狀,洛安安忙衝着他們招手,“快坐啊!婆婆媽媽幹什麼呢!”聞言,衆人依舊不敢,看向隋揚。
就見隋揚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衆人這才如釋重負,紛紛落座。
心裡頭,對隋揚也多了幾分好感來。
畢竟,在宮裡,尊卑有別,可從來沒有主子這般對待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