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散出去的第三天。
江湖上的傳言已是有了十多種版本。
關於洛安安的身份也是衆說紛紜。
畢竟,在江湖人的眼裡,唐門三年已經死了。
但這十多個版本都逃不過‘妖女’二字。
在江湖人的口中,洛安安就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女魔頭,人人得而誅之。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人都該誅殺她的女魔頭在客棧裡等了足足半個月,卻連一個敢來殺她的人都沒有。
反倒是百里墨宸那去了兩批人,相當然的是被百里墨宸三兩下就給打跑了。
原本,要殺了那幫人,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可百里墨宸卻是故意留了活口。
青南山下的一間客棧內,洛安安一身普通民婦的打扮,坐在半人高的櫃檯後面,像模像樣的打着算盤。
而客棧內,滿滿的五六張桌子都坐了人,只是氣氛卻是異常的詭異。
“真是晦氣!沒想到那個孩子的爹武功如此高強!”有人喝了幾碗酒,將酒碗狠狠的摔在桌上,氣不打一處來。
另有人接過了話去,“我真是想不到這世間還有誰能有這等內力,聽說那蜀香樓的白墨宸已經死了啊!在唐門,觸動的機關,被壓成了肉醬了啊!”
他想不明白,除了蜀香樓的白墨宸之外,還有誰會有這等功夫。
就聽另一座有人壓低了聲道,“不知諸位可曾聽聞,蜀香樓的白墨宸跟唐門的唐三娘其實並沒有死!”
一句話,驚得滿堂詫異,“不會吧?聽說二人雙雙被壓成了肉醬,那唐門可是沒幾日就出了殯的!”
“我也曾聽說過這等傳言。”又有人道,這回,聲音壓得比方纔那人還低,“當初八大門派在一間客棧內遭受毒害,辛得白墨宸跟唐三娘所救,他們可是親眼見到的,那孩子,就是白墨宸跟唐三孃的孩子!”
“當真?!那大敗我等的人,豈不就是白墨宸?那,唐三娘呢?”
“半個月前,斷嶽宗掌門當街自刎而死,聽說就是唐三娘在背後動了手腳!還有眼下江湖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女洛安安,就是唐三娘入唐門之前的別名!”
“原來如此,不過既然洛安安不以唐三孃的名頭出來,而唐門又爲唐三娘辦了後事,掌門就沒理由找上唐門了。”
“那個何一濤也是罪有應得,殺了人雙親不說,更是生生放幹了那孩子的血!真是畜生所爲!”
“怎麼?你這意思是,你若抓到那孩子,不放他的血?”
“放是要放的,可不能一下就給弄死了不是,養着慢慢放,豈不是長遠之計?”
“哈哈哈,你倒是有這心思,可你不想,那孩子眼下是整個江湖都在趨之若鶩的寶貝,你抓了,養哪裡?抓來養着,那就是個禍害,還不如取了血,殺了乾淨!”
“恩,有道理,來來來,喝酒!喝酒!”
一衆人暢談之後,便又喝起就來。
櫃檯後,洛安安算好了帳,這纔將算盤往旁邊一放,“說來也奇怪,分明是江湖人都趨之若鶩的寶貝,怎的幾個大門大派都不動,盡是爾等這些小門小派的動得歡。”
她聲音不大,但因着這客棧內的氣氛怪異,輕飄飄的,卻也讓衆人都聽清楚了。
也不知是不是‘小門小派’這幾個字令人有些不舒服,就聽有人一拍桌子,喝道,“誰在說話?”
“你姑奶奶。”洛安安並不打算從櫃檯後面出來,索性拿起一旁的扇子給自己扇風。
聞言,衆人一陣笑,“原來是老闆娘啊!”
“老闆娘你這就不懂了,咱們雖是小門小派,可聯起手來,實力一點都不比如今的那些所謂大門大派要差!你也不想想,幾個月前,八大門派可是剛剛纔受了重創的!”
“就是!要我說,如今那些大門大派是不敢動手,也就咱們能上!真要打起來,他們還不一定是咱們的對手呢!”
這幫人,自我感覺未免也太過良好了。
洛安安輕笑,“照我看,就你們這點能耐,還比不上人家的一根手指頭,是人家聰明,先讓你們這幫小蝦米前去打頭陣,等你們都死光了,人家再上,那多省事兒啊!”
“喂!臭娘們兒!你胡說什麼呢!”當下便有人厲喝出聲。
洛安安聳了聳肩,慢慢從櫃檯後走了出來,“我可沒胡說,換做那些大門大派的高手,喝了兩口酒就該知道是中了毒了,你再看看你們,我不說,真怕你們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話音落下,只令衆人驚恐萬分,紛紛看着自己面前的酒,面色慘白。
“你,你,你胡說什麼!”
“看看,又冤枉我了不是。”洛安安冷笑,“那酒裡有毒,不信,你們提個內力試試,若是能提得起半分內力來,我洛安安,跟你們姓。”
“你是洛安安?!”有人驚呼。
有的人則暗暗提起內力,卻真如洛安安所言,一點點都提不起來。
而洛安安則小手一揮,店裡的幾個小二便很識相的關上了門窗,甚至是上了閂。
“你,你這女魔頭!你想如何!”有人指着洛安安的鼻子怒喝。
洛安安笑意更濃,“女魔頭?不不不,在諸位面前,小女子算什麼呀!我不過是以暴制暴罷了,爾等,卻是想着要放幹一個四歲娃娃的血呀!”
比起這幫惡魔來,洛安安覺着自己最多算是個小妖。
話音方落,便是察覺角落有人擲來暗器,卻因爲沒了內力,速度與力量都差了不少。
洛安安不慌不忙的從腰間取出銀針,只聽‘咻咻咻’三聲,緊接着便是兩枚暗器落地的聲音,伴隨着最後一聲慘叫收尾。
洛安安的銀針,準確的阻擋了對方的暗器不說,還有一根直直的紮在了對方的眉心。
銀針上的毒,她一早就換成了能令人痛不欲生的毒藥,能叫人活活痛死。
那人的哀嚎聲繼續,有些膽子小的已是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自然,還有幾個膽子大的。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洛安安很是失望的搖了搖頭,“事到如今,居然還有人問得出這種傻問題,我特意買下這間客棧在這兒等着你們,又給你們下了毒,那當然就是要你們的命的啊!你們該不會天真地以爲,我只是來跟你們鬧着玩兒的吧!”
她的一番話,又是嚇傻了一撥人。
就聽有人道,“你,你若要殺我們,早就殺了,何必在這兒裝神弄鬼的!”
這話,說得並無多少底氣,但卻讓一撥人連連點頭,“是,是啊!你想如何,直說就是!”
只要能保下他們的命來,什麼事他們都願意做!
酒裡的藥效,慢慢發作,有些武功低微的小嘍嘍難擋藥性,已是扛不住,暈倒在地。
洛安安輕聲一笑,“恩,你倒也算是纔對了些,我的確是有些事兒想弄清楚。”
她說着,便看向方纔說話的男人,看他的穿着打扮,應該就是這幫蝦兵蟹將的頭頭了。
“謝玉平,現在何處?”
這一切,都是那個混蛋搞出來的,她一定要找到他!
可,蜀香樓派人尋了大半個月,卻毫無謝玉平的蹤跡,反倒是派去尋他的人,有好幾個都沒回來!
她的問題一落地,客棧裡的人卻是面面相窺。
“謝,謝盟主早在半月前便失了蹤跡,無人知曉他的去處!”
洛安安冷着一雙眉眼,“開什麼玩笑,謝玉平若是失了蹤跡,那江湖上的傳言,難不成是憑空起的?”
“傳言應,應該是謝盟主說的,因爲是他取出了玄鐵球內的仙丹,也是他親自將那仙丹給了那孩子服下,所,所以那孩子的血纔會有奇效。”
“可,可謝盟主真的在江湖上消失了許久了,許多人都說,謝盟主……已,已經被你們殺了。”
那人話音還未落,洛安安的一根銀針便毫不留情的射了過去,正中那人的喉間,痛得那人頓時哀嚎倒地。
“我殺的,我還來找他?”洛安安一記白眼射了過去,真是沒腦子!
不過,這幫人或許也沒說謊,謝玉平是真的失蹤了。
但關於他是否遇害,她卻是要打個問號的。
冷冷的掃了一眼客棧內的人,洛安安輕蔑的一聲冷哼,“既然如此,你們也沒什麼利用價值了,來人,將他們都捆起來,然後放火燒了這間客棧。”
她說話間,面含笑意,頓時令衆人驚慌失措。
“等,等一下!”有人喝道,“我,我們雖不知道謝玉平在哪兒,卻知道該如何找到他!”
聞言,洛安安來了興趣,挑起眉來,“哦?說來聽聽。”
“只,只要女俠用整個峰山派的性命做威脅,謝玉平定會現身!”
“是,是啊!說到底謝玉平都是武林盟主,沒了峰山派,他這武林盟主就是個空殼子!”
對於這些人的提議,洛安安不得不表示佩服。
她怎麼都沒想到,用峰山派上下幾千人的性命去換一個謝玉平。
這種辦法,果然只有真正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想得出來。
洛安安嘴角掠起一抹冷笑,“很好,就衝着你們這個提議,我就留你們一條性命。”
話音落下,衆人紛紛謝恩,卻見洛安安擺了擺手,“不必急着謝我,我說了,我只留一條性命。”
說罷,便往地上扔了一把匕首,而後轉身朝着外頭走去,“誰能活着走出客棧,我就留誰的命。”
這般惡魔,殺了他們都還嫌髒了自己的手!
讓他們自相殘殺,纔是最省事兒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