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百里墨宸朝着一旁的手下示意,那手下當即便將對方口中的毒藥掏了出來,隨後纔將那人脫臼的下巴給按上了。
“說吧。”洛安安冷着聲道,就見那如意山的弟子顫顫巍巍道,“掌,掌門在,在明隱山。”
明隱山?
當初他們落腳的那個小村子附近?
洛安安猛的回頭看向百里墨宸,就見後者眉宇間凝着一股子戾氣,“殺。”
一聲令下,之前將毒藥挖出來的手下又將毒藥扔回了那個如意山弟子的口中,其餘二人的下巴也被重新按上,服毒自盡。
“我們現在就去明隱山。”而此事,決不能被如意山的掌門知道,所以這些如意山的弟子,都要服毒自盡,造成他什麼都沒有逼問出來的假象!
洛安安卻是眉心緊蹙,“那豆豆呢?”
他該回去看着豆豆,不是嗎?
聞言,百里墨宸伸手替她整理微亂的碎髮,“豆豆,跟倪神醫在一起,很安全。”
洛安安卻是不明白了。
跟倪神醫在一起?
“你,你不是讓韓越跟靜兒帶着豆豆回大黎?還特意兵分兩路來迷惑衆人?不是……”話說到這兒,洛安安突然恍然大悟,“那兩路人馬,都沒有豆豆,豆豆跟着倪神醫走了?”
她無比震驚的看着他,就見他嘴角掠起一抹淡笑,輕輕點了點頭。
怕她擔心,他便緊接着道,“倪神醫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就連我都找不到他,相信江湖上也不會有人能輕易找到他。由他帶着豆豆走,最合適。”
就連蜀香樓找倪神醫都是要發信號的。
聽他所言,洛安安心底雖說不上放心,但對於他,總歸是信任的。
“我知道,你不會讓豆豆有危險,你說決定的,一定是對豆豆最有利的。”
更何況,如今的江湖上,誰都沒有想到是倪神醫獨自帶着豆豆走了。網
所有人都以爲,她已經獨戰江湖,百里墨宸便會一直守着豆豆的。
結果他偏偏出人意料。
她的話,令百里墨宸心口一暖,“還以爲你會怪我。”
沒想到,她居然這般信他。
洛安安微微扯起嘴角,視線卻是落在一旁那滿地的屍首之上。
“今日峰山派的這筆賬,江湖人定會算在我頭上。”
如意山的弟子用天女散花射出無數毒針,這羣峰山派的弟子無一倖免。
而江湖上會用毒針殺人的,只有她洛安安。
加上之前又放出了風聲,說她會血洗峰山派,那羣江湖人,必定會把今晚的事兒,記在她的名頭上。
卻聽百里墨宸一聲輕笑,“無妨,待解決了此事,我陪你一起血洗江湖,又如何?”
她若是女魔頭,那他就是大魔頭。
就算是要下地獄,他也會一直陪着她!
洛安安點了點頭,有他在,她自是不必害怕。回頭,看着謝玉平的屍體,洛安安忍不住微微一聲嘆息,“他雖助紂爲虐,可在最後關頭救我一命,也算是不欠我什麼了。”話說到這兒,洛安安眉心一沉,“宸,對付如意山掌門之前,能不能先將謝玉
平的妻女救了?”
雖說她只是答應了不對付謝玉平的妻女,可說到底,謝玉平的妻女會染上風險或多或少是因爲她。
如果可以,她想先確保謝玉平妻女的安危。
如此,她跟謝玉平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百里墨宸自是點頭,“我會派人去順着如意山的這條線去查謝玉平妻女的下落,你放心。”
“恩。”洛安安應了聲,略有無力的嘆了口氣,“經過這一夜,江湖人也總算能收斂些,希望在我們找到如意山的掌門之前,豆豆都能平安無事。”
天,越來越涼了。
一陣晚風吹來,只令洛安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百里墨宸伸手將她摟入懷中,緊緊的,就怕她被這夜風給吹着了。
可,洛安安還是病了。
她也不會知道是不是連日來的復仇太過勞累,還是謝玉平所說的事讓她無法接受,總之一句話,病來如山倒。
不過一陣涼風,就讓她涕淚橫流,高燒不退。
洛安安躺在牀上,從被子下伸出手來,百里墨宸就站在牀邊,一雙眉緊緊皺着。
“如何?”
他沉聲問。
坐在牀上的大夫給洛安安搭了脈,便是眉心緊蹙,“回稟爺,夫人操勞過度,加之吹了涼風,導致受了風寒,纔會渾身無力,高燒不退。”
這大夫也是蜀香樓的人,縱然醫術比不得倪神醫,可瞧這風寒還是過得去的。
“嚴重嗎?”
百里墨宸又問。
大夫微微搖了搖頭,“不算嚴重,吃幾幅藥就可退燒。只是……”
百里墨宸剛剛纔鬆懈的眉心因着大夫的一句話而又重新凝起,“只是什麼?”
“只是夫人有孕在身,氣血又虛,若是接連這般操勞,只怕腹中胎兒會不保。”
大夫的話,令洛安安跟百里墨宸都猛的一驚。
“你說什麼?安安懷孕了?!”
“是。”那大夫站起身來,衝着百里墨宸作揖行禮,“屬下恭喜爺,恭喜夫人,夫人已懷胎一月有餘。”
洛安安下意識的便撫上自己的肚子,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懷孕了!
一月有餘。
豈不是就是煙花巷那次?
那日,她正好聽聞了顏兒的死訊。
那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顏兒腹中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轉投到她這兒來了?
想到這兒,眼眶不自覺便熱了,眼淚自眼角滑落,心裡是滿滿的歉疚與感激。
歉疚顏兒一家的遭遇多少都是因爲她。
感激這孩子能夠降臨在她腹中。
見洛安安情緒快要失控,大夫忙道了一句,“夫人眼下氣血兩虛,不可太過激動。”
聞言,洛安安忙抽了抽鼻子,將眼淚抹去,強忍着心中翻滾的情緒,道,“恩,我知道了。”
她不激動,她不能激動。
這個孩子一定就是顏兒未能出世的孩子。
她要代替顏兒,將她們的孩子好好的生下來!
大夫這才退下,他還得去抓藥熬藥,儘快給洛安安服下。
大夫一走,百里墨宸便在牀邊坐下,伸手輕輕握住洛安安的手,眉心微蹙,“安安……”
“你別跟我說什麼你自己一個人去找如意山掌門的事。”她微微紅着眼,看着他緊皺的眉心,便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了。
聽她這般說,百里墨宸眉心更沉,“不要任性,方纔大夫說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大夫也說了,我不能情緒激動,你不要氣我。”洛安安嘟着嘴,瞥開了眼去,一副撒嬌又難哄的模樣。
百里墨宸亦是無奈,“安安,這孩子你不要了嗎?”
此去明隱山,會發生什麼,連他都不知道。
如意山擅長機關,這一個多月的功夫,明隱山上保不齊已是機關重重。
她若跟着去,難免勞累過度,若是孩子沒了,她的心,又豈會好!
聽他這樣說,洛安安急了,“我要,我當然要!這孩子來的那般巧合,說不準就是顏兒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他好不容易從顏兒那逃到我這裡,我怎麼會不要!”
眼下,洛安安已是認定了這孩子就是封謹顏肚子裡那個了。
或許只有這樣認爲,她心裡才能好受些,對於封謹顏一家的愧疚也能稍稍輕一些。
眼看着自己的情緒又快控制不住,洛安安趕忙深吸了一口氣,“就是因爲有了這個孩子,我纔要親自去找如意山掌門,好讓這個孩子親眼看到我給他們報仇了!”
話一出口,洛安安便覺得自己真是可笑得不行。
她明知道自己所說的一切都是不成立的,不可能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燒壞了腦袋,她就是這麼一味的相信着。
就算理智告訴自己那些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可她還是寧願相信自己所想的。
這個孩子,仿若成了她內心罪孽與歉疚的救贖。
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緊緊的抓着這個孩子,說什麼都不放。
“好好好,不要哭,跟着就是。”不忍見她落淚,百里墨宸忙伸手替她拭淚,手心觸及她的臉頰,一片滾燙。
當下擰了塊汗巾,給她覆在了腦門上。
“就算要趕路,也得病好了再去,你這樣,叫我如何能放心?”
洛安安眨巴着眼,很是可憐的看着他,“我好好吃藥,好好休息,我的病很快就會好的,咱們不要停下來,我在馬車上也能睡的。好不好?”
事到如今,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像個孩子一般的撒嬌。
百里墨宸很是無奈的一聲嘆息,“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可是要記住,若是自己覺察出不對勁,便將內力都凝在腹部,保護好他,知道嗎?”
她點頭如搗蒜,他微微一笑,這才伸手輕輕覆上她的小腹。
一個月前,開玩笑似得說給豆豆再填個妹妹,沒料到這孩子竟是這般就來了。
只是眼下事情,他們各個身不由己。
他定當是要拼了權力保護她們母子安全的,可……洛安安執意要與他一塊兒前去冒險,那這孩子能否如願降臨,只怕,得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