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個認祖歸宗的大日子,就這麼被洛霏月的小產給攪黃了。
宴會沒能擺成,洛毅川跟洛安安也都被叫進了宮裡,跪在大殿之外足足一個時辰。
直到一直在皇上身旁伺候的那位公公走出殿來告訴洛毅川與洛安安,“太子妃小產,命懸一線,將將才救回來。皇上宣二位進殿問話。”
“是,多謝公公。”與公公道了謝,洛安安才攙扶着洛震天起身,正要進殿,公公卻伸手攔住了洛安安,“洛大小姐,今日之事不比往日,您多加小心。”
這話語裡的警告之意,已是如此明顯,洛安安轉頭看了那巍峨的大殿一眼,這才衝着公公點了點頭,“多謝公公提點,安安會小心的。”
大殿之內,除了皇上之外,皇后,皇貴妃,太子以及百里墨宸,都在。
原本看着這三堂會審的架勢,洛安安心裡是沒底的,直到看到百里墨宸,她那顆心才稍稍放鬆了些。
“草民叩見皇上……”洛震天率先跪地磕頭行禮,洛安安緊隨其後,一一叩拜過衆人。
待禮行畢,皇上才悠然開口,“洛安兒,你可知罪?”
“回皇上的話,民女不知。”
這一回答,自是在殿內衆人的預料之內。
皇上便如循例般問道,“所以,毒害太子妃,殘害皇嗣這罪名,你不認?”
“毒害太子妃,殘害皇嗣,任其一都是死不足惜的大罪,安兒怕死得很,怎麼敢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兒來,求皇上明鑑,”
說罷,磕頭在地,誠心盡顯。
皇上的雙眸一沉,“那藏紅花……”
“並非民女院中之物。”洛安安順勢作答,可話音方落就聽皇后一聲厲喝,“你說不是就不是,難不成是霏月那丫頭自己害自己嗎?皇上,霏月將將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您可要爲她做主啊!”
皇后所說的這一點,正是這件事兒最讓人頭疼的地方。
洛安安心裡清楚,那藏紅花的確不是她院中之物,而且極有可能就是洛霏月的人帶來的。
不然洛霏月莫名其妙的跑到她院子裡去做什麼?
送喜餅?
鬼信!
可,洛霏月爲何要自己害自己呢?
都說虎毒不食子,就算是她洛霏月自個兒不想活了,那也不必跟她腹中的孩子過不去啊!
除非……
思及此,洛安安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氣。
她明白了,一定是洛霏月腹中的孩子本就留不住!
若真是如此,那洛霏月跟她的仇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逮到任何機會都要來拖她下水,這是一心想要她死啊!
只是如今孩子已經沒了,算是死無對證,而且皇上也一定不信洛霏月拼着自己都差點沒命的勁兒都要來害她。
所以,她不能說那藏紅花是洛霏月帶來的,當然也不能承認是自己的,既不是洛霏月,又不是她,那那盆藏紅花總得有個主人。
那主人是誰,有何目的,爲何要選在今日……
洛安安的腦子飛速旋轉,說謊不難,難得是要說得天衣無縫,說得旁人無法反駁,說得皇上不得不信。
“不知皇上可還記得一個多月前,安兒被歹人擄走,墜崖失憶一事?”她突然開口提起一個多月前的事,自是旁人未曾想到過的。
只是她既然提了,那便是有她的用意,皇貴妃自是瞭然,便接過話來,“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皇上又豈會不記得,只是,你爲何突然提及此事?”
“回貴妃娘娘的話,安兒覺得,此次太子妃遭難,與一個月前安兒被歹人擄走一樣,是有人要害洛家。”
她將這次洛霏月的事兒與之前洛大小姐被害的事聯繫到一起,將藏紅花推給這個所有人都未曾見過的‘有人’,也算是險中求勝。
“哦?”皇上不冷不淡的一聲疑問,“說詳細些。”
詳細……詳細……
她哪兒知道那麼詳細啊!
眉心緊皺,看了一旁的洛震天一眼。
好歹他纔是一家之主,這個時候都不打算說什麼嗎?
領會到洛安安的眼神,洛震天終於開了口,“啓稟皇上,今日乃是犬子認祖歸宗的大日子,如今卻因太子妃一事而擱置,事發洛府,洛府上下難辭其咎,只是安兒雖失憶之後性情大變,卻也沒有蠢到在洛府,在她自己院子里加害太子妃的程度,皇上明鑑!”
洛震天的語氣不卑不亢,聲音清亮,倒是很有說服力。
只是這最後一句……
沒有蠢到在她院子里加害洛霏月的程度……
所以她在洛震天的眼裡是有多蠢?
暗暗翻了個白眼,算了算了,當着皇上的面,她忍。
聽着洛震天一席話,皇上微微點了點頭,“洛老爺言之有理,可這藏紅花的的確確出現在洛大小姐的院落,算是人證物證俱在,單憑你們這一番話,恐怕……”
話到最後並未說完,可所有人都知道了皇上的言下之意。
若無確鑿的證據證明那盆藏紅花不是洛安安的,只怕今日這劫,洛安安是逃不了了。
百里墨宸站在一旁,自始至終沒有開口,一雙眼看似波瀾不驚,卻時不時便瞥向洛安安。
見她此刻眉心微蹙的樣子,定然是在苦惱着證據,不過,不急。
算算時間,人也快到了。
想到這,他便轉頭看向殿外,遠遠的就見一名小太監急匆匆的踩着小碎步而來。
“皇上,振武門侍衛稟報,有一女子自稱是洛大小姐的丫鬟,並有證據證明洛大小姐清白。”
聽得那小太監的稟報,洛安安不由的一愣,是清兒?
她能找到什麼證據?
下意識便擡頭看向百里墨宸,後者只微微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
果然,都是他安排的。
很快清兒便被傳召上殿,身爲洛府的丫鬟,殿前倒也未曾失禮,跪地叩拜,未得應允,未曾擡頭。
“你就是洛大小姐的丫鬟?”殿上發問,清兒仍是俯身磕頭的模樣,“是,民女自幼伺候小姐,算來已有十年。”
皇上微微點了點頭,“你說你有證據能證明你家小姐清白?”
“是。”清兒繼續作答,“小姐院內花草皆以花盆栽種,花草種類繁多,喜惡不同,奴婢怕弄錯了便偷偷在花盆低下都標了記號,此事奴婢從未向小姐提及,恐怕連小姐都不知道。”
“照你所言,若是那藏紅花的花盆上沒有你所做的記號便是說明,那藏紅花並非你家小姐所有?”
“是。”清兒應聲作答,一旁的百里墨宸卻微微皺了眉。
先前派了韓越去同清兒一起找證據,按理說花盆上的標記算是鐵證了,可,壞就壞在這清兒一句謊話都沒說。
與百里墨宸一樣一直未曾開口的百里玄燁此時卻是冷哼一聲,“你這一番言詞只能證明你與此事無關,那藏紅花,是你家小姐放的,並未告知與你,如此那花盆底下自然沒有記號。”
百里玄燁話音落下,清兒便是猛的一陣心慌,原以爲她說了那證據就能證明小姐清白,哪知道毫無用處。
情急之下,她竟是擡起頭來看向一旁的太子,急急辯解“不是的,小姐根本不可能自己去碰那藏紅花,若真是我家小姐要害太子妃,那小姐也定會是讓我去!”
她說的那般篤定,神情急切,令洛安安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即將要說的話,趕緊阻止,“清兒,不許再說了。”
“讓她說。”殿上皇上發問,清兒一臉膽怯的看了洛安安一眼,咬了咬脣,這纔開口,“回稟皇上,我家小姐有孕在身,又豈會去碰那藏紅花呀!”
話音落下,洛安安便垂下了腦袋,擡手扶額。
一旁的百里墨宸瞬時瞪大了雙眼看向洛安安,驚喜之色,溢於言表。
而其餘衆人也都驚訝萬分。
“莫不是一個月前那次?”皇貴妃也是揚着嘴角,滿臉喜悅。
一個月前,百里墨宸不是說他強要了洛安安,還爲此捱了板子,送了半條性命,沒想到一次中招,那半條性命換來了洛安安肚子裡那塊肉,恩,換的值!
洛安安低垂着腦袋,哪裡還好意思開口。
倒是清兒急急點頭,“應該是,我家小姐的月事的確是有一個月沒來了。”
“清兒……”洛安安無可奈何的一聲喚,“不必說得那般詳細……”
清兒這才咬住自己的下脣,閉了嘴。
“敢問洛大小姐是何時知道自己有孕?請過脈嗎?”百里玄燁並不打算放棄,洛安安一愣,正要回答,就聽清兒道,“早先才知道的……”
“哦……也就是說,洛大小姐擺放藏紅花時,並不知自己有孕……”所以洛安安的嫌疑還是洗不掉。
“那太子妃來時我家小姐也不知道太子妃有孕啊!”膽小如清兒,此時此刻面對百里玄燁竟也敢仗義直言。
經她這一提醒,洛安安纔想起來,趕忙道,“是啊皇上,太子妃有孕一事乃是今日太子妃來民女院中送喜餅時民女才知道的,民女怎會神機妙算,預先擺好藏紅花呢?就算真有這本事,民女也該先算出自己有孕一事,便是更加不可能去碰那藏紅花了,還望皇上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