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清兒這一聲喚,那山匪頭子也是眸光驟緊。
“王妃?麟王妃?洛家大小姐?”顯然,洛安安這名聲,不算小。
洛安安沒有回話,只是將審視的視線從清兒的身上收了回來。
清兒這邊,她可以慢慢盤問,要緊的還是眼前這羣山匪。
便聽一旁的大漢道,“不能夠吧?今日不是麟王娶親嗎?這麟王妃又怎會在此?莫不是,逃婚?”
說罷,便是一臉驚詫的看着洛安安,只看得洛安安連連翻了兩個白眼,“是啊是啊,姑奶奶我就是逃婚啊,怎麼樣?關你P事兒啊!眼下你東西也收了,到底放不放行給句痛快話吧!磨磨唧唧的,妨礙姑奶奶逃婚!”
“喲,倒是個潑辣性子!”那大漢聽得洛安安這一通痛罵,非但沒有惱怒,反倒是揚起了笑意,看向一旁的山匪頭子,“大哥,你覺得這婆娘做你的壓寨夫人,如何?”
他家大哥身形瘦弱,喜好也與旁人不同,別人都喜歡溫溫柔柔,嬌滴滴的小女人,可他家大哥偏就喜歡潑辣的。
依他看,這個麟王妃的個性,正合適。
哪知山匪頭子卻瞥了他一眼,“此乃麟王妃,你這麼說,是不要命了?”
麟王那是什麼人?
那是他們能惹的?
別說是搶上山做壓寨夫人,那就是今日給她放個行,只怕麟王都不會放過他們。
他們在此佔山爲王,斷然是不怕朝廷的,可麟王自幼領兵,什麼樣的殺伐場面沒見過,他要是狠起來,只怕是當今皇上也會諸多忌憚。
那大漢自然也知道錯了,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於是,山匪頭子便又衝着洛安安一笑,“既是麟王妃,這般走失,怕是麟王早已急了,草民便斗膽送王妃回去。”
不能放行,自然也不能當做沒見過,唯有將她送回去纔是上上之策。
聞言,洛安安卻是不高興了,瞪了那山匪頭子一眼,冷冷一笑,“好啊好啊!送回去就送回去嘛!大不了就挨頓板子,他總不能打死我的,待這陣子過了,我再撒個嬌哄哄他,百鍊鋼成繞指柔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到時,我便給他吹吹耳旁風,讓他領兵來剿了你們這羣山匪!”
“你!”大漢有點急了,“你這婆娘怎的這麼不知好歹呢!”
“哇,你搶我首飾,擋我去路,我該知你什麼好歹呀你倒是給我說說!”洛安安伶牙俐齒,顯然那大漢不是她的對手。
倒是那山匪頭子一直面含淡笑,對於洛安安方纔的威脅絲毫不放心上,只道,“若真如王妃所言,王爺聽了耳旁風來剿匪,那也應當是我等命中該有的劫數。”
所以,今日該送回去的,還是得送回去。
洛安安聞言暗驚,心想這山匪頭子果然是山匪頭子,怪不得古語有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呢!
居然這都沒被她給唬住!
眼見一旁有幾名山匪朝她走了過來,準備拉她下馬車,洛安安便驚得大叫,“阿布!咬死他們!”
馬車內的阿布聽令,瞬間變衝了出來,一張口便差點咬中其中一名山匪的手。
雖是咬了空,可那山匪再不敢伸手,而阿布也炸着那一身白毛,齜着寒光閃閃的獠牙,看着竟是比山裡的狼都要兇惡上幾分。
山匪們也沒想到洛安安的馬車裡竟還有這麼一位,當下也是一愣,就聽洛安安無比得意的道,“來來來,我瞅瞅誰敢來抓我,來一個咬一個!啊嗚!”
話到最後,竟是學着阿布叫了一聲,令那山匪頭子看了,是又覺得驚訝,又覺得有趣。
卻在這時,一道強勁之風襲來,那山匪頭子猛的一驚,瞬間跳下馬來,就見一道黑影掠過衆人面前,長劍揮舞,若非那山匪頭子跳得快,只怕已經被那長劍刺傷了喉嚨。
“韓越?!”洛安安看着站定在馬車前的人,瞬間驚呼,便又連連往旁邊看去,還好,百里墨宸沒來。
一定是方纔她驚呼阿布,把韓越給喊來了!
聽到洛安安喚他,韓越只淡淡掃了一眼過來,分明帶着責怪。
洛安安撇了撇嘴,心想這韓越怪她也是應該的,便也不在意。
只是如今,韓越也來了,只要讓他跟這羣山匪起了爭執,她就有機會逃走了不是?
想着,便衝着韓越大叫,“韓越你快救我,這羣山賊想將我搶上山做壓寨夫人!”
話音落下,那山匪頭子便是一驚,這女人信口開河的本事還真厲害,好在韓越並未立刻行動,雙眸透着寒厲,“這位,乃是當今麟王妃。”
“在下知曉。”那山匪頭子拱手道,“方纔便是準備送麟王妃回去。”
“有勞了。”韓越甚是客氣的回禮,“此番在下親自護送便可。”
山匪頭子忙點了點頭,“如此便是最好不過了。”說罷,便看向一旁的那大漢。
大漢瞬間瞭然了那一眼的意思,便將手裡的首飾全然交了出來,“這些,是你家王妃的。”
韓越接過道了聲謝,那山匪頭子便招呼着人走了。
明晃晃的火把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洛安安卻是微微嘟着嘴,一副不甘心的模樣。
韓越很是無語的看了洛安安一眼,將首飾交給了清兒,這才道,“還請王妃回車裡休息。”
言下之意,是他要趕馬車了。
洛安安自然是不肯的,“我不回去。”
“王妃!”韓越眉心微蹙,“可否別耍性子了?”
“誰耍性子了!”洛安安瞪了韓越一眼,“反正今日你說破了嘴我也不回去!”
“王妃若不回去,爺會要了屬下的命。”
“那你也別回去了,就此離去,自由自在!”
“王妃!”韓越一聲厲喝,竟是透着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就是不顧着韓越,也該顧着若君姑娘,說起來,她畢竟也是伺候了你一些時日的!”
聽到韓越提起若君,洛安安這心裡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只是如今她知道自己絕不胡能回頭,只道,“那你便當我是欠了若君姑娘的,日後若有緣,我自會還她!”說罷,便拎過了繮繩,一副隨時準備趕車的架勢,衝着韓越揚了揚下巴,“你讓開。”
韓越反倒是站在了路中央,而後單膝跪地,“韓越恭請王妃回府!”
“韓越!你何苦逼我!”洛安安氣極了,這才走了那羣山匪,又來了這韓越!
她不過是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怎麼就這麼困難呢!
韓越根本不理會洛安安,甚至連頭都未曾擡起看她,只恭肅着一張臉,沉了語氣,便又重複了一句,“韓越恭請王妃回府!”
這般堅定的態度,那便是今日,就算她駕着馬車從他身上碾過去,他也是不會讓了!
一直呆在一旁靜觀其變的清兒此刻見此情景,便忍不住勸到,“小姐,韓越都這般了,我看,咱們還是算了。”
洛安安正被韓越這態度給氣得說不出話,此刻聽清兒開口,便是冷冷的轉頭看她,“小姐?方纔當着那羣山匪的面不是脫口而出就是王妃嗎?怎麼這會兒又想起來喊小姐了?”
她是信她,纔會帶着她一起走,哪曾想關鍵時刻,她是將她往火坑裡退!
若是今日這羣山匪並不怕百里墨宸,知曉她的身份後便將她捉上山去,挾持她去跟洛家,跟麟王府拿銀子,那該如何?
更甚者,若這羣山匪跟百里墨宸有仇,一把尖刀就了結了她,又該如何?
清兒被她這樣說,臉上露出幾許心虛,垂了腦袋看向別處。
洛安安這才重新看向韓越,緩和了些語氣,道,“韓越,我知你忠心麟王,只是麟王與我而言,實非良人,若你今日打定了主意要帶我回去,那還請賜我一劍吧。”
“王妃!”韓越一驚,沒想到洛安安的性子竟會這般強硬,饒是寧可死,也不願回去嗎?
洛安安只一臉鎮定的看着韓越,她知道,韓越下不了手。
她擺出這樣的態度,更不是想傷害自己,只是想嚇唬一下韓越,好讓他放自己一馬罷了。
哪知韓越驚訝過後便垂下了腦袋,沉聲道,“既然王妃心意已決,韓越也攔不住,只是王爺有令,屬下不得不從,王妃,得罪了!”話音落下,便見他拾起長劍便朝着洛安安走來。
那架勢,儼然是要聽她的話,賜她一劍!
洛安安已經,忙往後退,“不不不,你這是做什麼,我就說說而已的,信不得……”最後一個‘真’字沒能說出口,便見韓越大手襲來,她後頸一陣痠痛,緊接着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昏迷前,竟是連阿布的叫聲都沒聽到一句,它竟是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韓越襲擊她!
這隻傻狗,待她醒來一定要將它賣了!
朦朧中,洛安安做了一個夢。
夢裡,百里墨宸冷着一張臉,拿着長長的鞭子追在她屁股後面打,她一邊跑一邊哭,一邊哭一邊求饒,可他卻不理她,只一個勁的打。
打着打着,洛安安便驚醒了,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張寬大的牀上,只是屋外,竟果真有鞭笞跟哭喊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