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由鬆想了想,就慢悠悠地走了過去,揹着雙臂,昂首挺胸,倘徉在初秋的涼爽氣息中。
“誰啊?”倆宮女忽然一陣警惕。
“你們誰啊?”張由鬆也裝作大吃一驚的樣子。
夜幕完全降臨,漆黑一團,只有宮女手中昏黃的燈籠氾濫着淺淺的光芒,雙方都難以看見臉面。
“啊呀,嚇死人了!喂,哥哥,這位哥哥,你能不能行行好,別半夜三更到處亂闖,你以爲你是人啊,別人還當你是鬼呢!”寶蟬妹妹非常刻薄的譏諷道。
張由鬆不僅沒有反感痛恨,反而感覺很有趣,在這大明末世,能夠這樣跟自己說話的人實在沒有啦!只有這樣嗔怪的氛圍裡,他才能夠恍然想象到原來的世界模樣,高高在上的帝王生涯,世界久了,叫人倍感孤獨。
“寶蟬妹妹,不要胡說八道,”紅姐姐小聲地勸告道。
“哈哈哈,”張由鬆大笑:“寶蟬妹妹說得不錯,我在這兒歇息一陣子了,還以爲這裡鑽出來哪裡的神仙狐妖,也嚇了一跳呢。”
“你才胡說!你纔是狐妖!”寶蟬妹妹果斷地反擊道。
“寶蟬妹妹,你胡說些什麼?”紅姐姐將燈籠舉了起來,向張由鬆照來,一面小心道歉:“這位大哥,您是值夜的御林軍吧?”
“不是!”張由鬆過來時,果斷地扭捏着腔調,隱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嘻嘻,他能是御林軍呀?御林軍哥哥一個個都身強力壯,聲音如雷地說,他該是個小公公!”寶蟬妹妹更加刻薄了。
“寶蟬,你再胡說,我就不理你了,也小心這位御林軍大爺生氣,有你的好!”紅姐姐急忙向張由鬆道歉:“爺兒,您就多少擔待些,我們這個寶蟬妹妹愛說愛笑的有趣人,您千萬不要生氣啊。”
“我不生氣!”張由鬆說:“我只感到有趣,你們兩個,姐姐妹妹的,一個端莊賢惠,一個刁蠻可愛,真是最佳搭檔。有你們在身邊,絕對不會感到寂寞。”
“哼,你誰呀,有我們在身邊?你這麼想啊?去,你想得也太美了!”
“怎麼不能呢?”
“哼,我們是皇宮裡的人,說白了,雖然我們生得很是平常,也是皇上的宮人,絕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御林兵油子能探得着的!還想兩個,我呸你個姥姥!”寶蟬妹妹的語言十分犀利。
話雖這樣說,寶蟬妹妹並沒有生氣的意思,也不是咒罵,而是無聊至極,信口開河,否則,張由鬆的皇帝脾氣一發作,哪裡能容忍下來一個未來潑婦?
“我就是御林軍的兵哥哥。”張由鬆索性逗着這小姑娘,燈光之下,這小姑娘的身影模糊中有些俊俏,標準的宮裝,將身材的柔美之處,襯托得極爲玲瓏有致。“而且,還是皇帝的親信,別說我真的想辦法,就是隨口一句話,就能叫你們都從這兒出去,伺候我!”
“嘻嘻,伺候您?我的天,御林軍大爺,您是哪根蔥啊?啊?您的鼻子裡插了多長的大頭蒜小頭蔥,才能裝得這麼象啊!嘻嘻,兵哥哥,我們都怕了您了,行了不?我們伺候您行不行啊?”
、“真的願意啊?”
“願意,願意,真的願意,”寶蟬妹妹爽快地說。
“那好,我要是現在就想讓你們來伺候呢?”
“好啊!願意!”
“寶蟬,你胡說什麼?”紅姐姐急忙拉住了寶蟬妹子,“你這麼大姑娘家了,又是在皇宮裡,你行行好給我安生點兒好不好啊?別惹禍!”
“惹禍?姐姐,您沒瞧瞧這位御林軍大爺,人家纔是惹禍精兒呢!他現在就想佔我們姐妹倆的便宜,嘻嘻,你說壞不壞?”
“什麼佔你們便宜啊?是你們伺候我!”張由鬆繼續捏着鼻音說。
“伺候?那好啊,現在就伺候!”寶蟬妹妹說着,突然將手臂一擺:“這位大爺,您要往前面閻羅殿無常屋子去麼?小女子給您讓開道路,伺候您一路走好!”
“寶蟬!”
“哼,還御林軍兵哥哥呢,瞧你那死樣兒,不定哪一座大殿裡看屋守院兒的小太監出來站着撒尿透風裝牛叉了!還讓我們伺候你?去,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錢兒!”
“這位御林軍兵哥哥,我們家妹妹今天心裡不舒暢,言語之間多有冒犯衝撞,請您多多擔待啊!”紅姐姐急忙將寶蟬拉到了一邊兒,向張由鬆福了一福,表示歉意。
“嗯,這個丫頭確實無禮,衝撞了本大爺,大爺本來很是生氣,但是,看在你紅姐姐的份上,就饒恕了她,不跟她一樣計較了!”張由鬆依然站在離她們較遠的一處走廊附近,依然使用着“李玉剛”式的聲音。
“嘻嘻,真是好笑,一個小公公,也敢這麼橫啊,紅姐姐,你說可笑不?他明明就是小公公死太監嘛!”
正在這時,忽然有聲音從身邊響起:“皇爺,這時候了,該回乾清宮了,晚膳還沒有用呢!”
張由鬆扭頭一看,正是秦清,笑道:“不忙,朕正和這倆小丫頭逗嘴呢!”
“是是,老奴知道,所以,很久都沒有打攪皇爺的雅興!”秦清洞察地笑着,往旁邊一鞠躬。
張由鬆有些失望,秦清一來,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兩個陌生的小宮女肆意調笑的樂趣再也不會有了。
果然,秦清一說話,那低沉有力,又陰涼恐怖的聲音,就讓倆宮女找到了熟悉的環境和人,“誰?你們到底是誰?”
那個寶蟬妹妹,伶俐牙齒的主兒,也上下牙齒直打架,“是大總管嗎?”
“嗯,是我!”秦清慢悠悠地說着,加了一句:“皇爺在此,還不拜見?”
“皇爺?”倆丫頭頓時僵住了。
張由鬆扭頭走了,很快,有步輦潛到身邊,將他攙扶擡舉,一直送到乾清宮中,輝煌的蠟燭燈光中,精美的膳食擺得滿滿的,二十多名宮女和太監,正伺候在一邊。
張由鬆坐了,任由執膳宮女將嘗試過的佳餚端到跟前,然後,一一享用。
一個勤儉節約的好皇帝,在海水一樣洶涌的銀子大潮面前,也忍不住恢復了當年的排場,數月之內,就從富豪和官員們手中搜刮到了近億兩的銀子,足夠他揮霍好幾年了。
紅姐姐和寶蟬妹妹,都被秦清的隨從押解到位,畢恭畢敬地跪在一邊兒,大氣不敢亂出。
吃了飯,別人都退下去了,張由鬆等待着熱水盆,秋涼季節,習慣了洗澡的他還是不能割捨。
“萬歲爺,饒命啊!饒命啊!”寶蟬妹妹慘白着小臉兒,突然磕頭如搗蒜。
“嗯?怎麼了?”張由鬆驚訝地看着她:“你丫頭的膽量不是很大的嗎?”
“萬歲爺,您饒恕了奴婢吧,奴婢來生就是作牛作馬,也要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饒恕?哼,”張由鬆走過來,抓住了她的胳膊:“今年芳齡幾何?”
“萬,萬,萬歲爺,饒命!奴婢今年虛歲十六。”一個刁蠻潑辣的猛妞兒,這時候居然渾身顫抖,氣若游絲。
“萬歲爺,您饒恕了奴婢們吧,奴婢們適才在殿外不知是您,所以才大不敬!萬歲爺是千古罕見的明君,求您饒恕啊!”小紅姐姐再也不見了唸佛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