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匪首的目光驟然轉到了張由鬆的身上,又看看那三名手下,再看看寇白門,先是一陣沉浸,繼而趕緊搖頭,似乎要從美色的誘惑中擺脫出來。“剮?”
“嗯,剮了他,大哥,這傢伙差一點兒把我們三個殺了!”三個被張由鬆襲擊的匪徒,哭喪着臉兒哀求道。
“哼!”匪首的目光,在三名歹徒的眼神和寇白門的身上交織了下,突然冷哼:“是不是你們要犯色戒?嗯?”、
“大哥,我們沒有!”仨傢伙急忙辯駁。
“沒有?你以爲我是傻子?”匪首憤怒地指着三人,“再說一遍,有沒有?”
“我?”
寇白門急忙說道:“有,他們想欺負我,把我的衣服艘撕裂了!”
匪首的眼睛裡綻放出怒火,盯着三個部下,嚇得他們低着腦袋,再也不敢亂吭聲。
“放人,全部走吧,本大王只要陳子龍一個。”
“大哥,陳子龍帶來的人呢?家丁什麼的。”有人彙報。
“放了,他們也是受陳子龍奴役的窮苦人!”匪首揮着手。
匪徒們讓開了道路,於是,那些香客們如獲大赦,嘩啦啦一聲跑了出去,眨眼之間,這裡就只剩下了張由鬆,寇白門,青菊,陳子龍,陳子龍的家丁和兩名侍女猶豫了會兒,也飛快地逃了。
“你爲何不走?”匪首爲青菊。
青菊趕緊過來,拉着寇白門的胳膊:“小姐,快走啊,走啊!”
寇白門看了看陳子龍,嘆息一聲,低聲道:“黃大哥,黃大哥?快走吧!”
張由鬆不是想走,自己堂堂正正的皇帝先生,怎麼能在如此兇險的地方多待?誰知道這羣匪徒們中間都有什麼貨色呢。
“這位大王,您能不能把這位陳先生放了?”張由鬆想了再想,覺得這陳子龍還算個人才,被匪徒禍害了實在可惜。
“你?”匪徒們都驚訝地看着張由鬆。陳子龍本來閉了眼睛等死,聽他口氣,又睜開眼睛:“黃兄弟,你趕緊走!走呀!走!別管我,別爲我的事情連累你!”
匪首看了看張由鬆,眼神冷冰冰的:“請問,你是陳子龍什麼人?”
“昨天夜裡共居此寒山寺廟,認識的朋友。”張由鬆道:“這位大王,我看,你絕對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嚴禁部下侵害婦女,絕對不傷害無辜,確實有君子之風,在此亂世下,格外難得,您要是落草爲寇,實在可惜了,還有,我也瞭解情況了,你兄長雖然因他陳子龍而死,其實是誤會,是上官貪功濫殺,無恥無德。你要報仇,也該去殺那殺你兄長的人啊,你找他陳子龍一個沒職沒權的人報仇,說小了是膽怯,說大了糊塗!另外,陳子龍無論爲官爲人,都很出色,爲縣官時,救濟百姓,救活十幾萬人,如此公德,難道不能抵你兄長數十人命?”
張由鬆並非傻大膽,而是看出這年輕的匪確實有人品,否則,任意換了一個,他都拔腳溜了。
“你敢爲陳子龍這傷天害理的狗賊說好話?難道你就不怕本大王殺了你嗎?”匪首氣勢洶洶地說。
張由鬆笑道:“大王,我倒覺得,你殺不殺陳子龍,關係都不大,你最要緊的事情不是他呀。”
“嗯?”
“大王,你帶的兄弟,少說也有三二百吧?縱然書良莠不齊,可是,都算是精壯的漢子,這樣落草爲寇,是把是太可惜了?再說,皇上現在舉兵南征,已克蘇州,正派遣大軍四處圍剿叛軍,如果你能夠審時度勢,投入皇上軍中,將來帶領你的兄弟們幹出一番大事業,封妻廕子的,豈能不美?如果你不能看清形勢,將來被皇上清剿了,這幾百號兄弟跟着你,不是被你害了?”張由鬆見他很認真地傾聽自己的話,知道他不是莽撞之人,可以用情打動。
“你是什麼人?”
“這不重要。關鍵是,皇上的大軍正在蘇州!”
“不殺他?不行,皇上的大軍攻克蘇州,本大王也略有耳聞,只是,這有意思嗎?”匪首冷笑:“本大王豈能怕他個南京來的鳥皇帝?”
“你自信能夠打敗滿清賊軍嗎?能夠打敗李成棟,劉良佐,劉澤清,李本琛等人的數十萬大軍嗎?這些,皇上在幾個月前,一一掃蕩了!”張由鬆很生氣,我去年買了一個表!居然不知道朕的厲害!
“我與官家勢不兩立!我兄長就是聽從了陳子龍的話,才和六十多名兄弟一起丟掉了性命,本大王豈能被你的謊話誘惑,步其後塵?立刻走開,否則,本大王連一塊兒殺了!”
張由鬆豈能認輸?眼睛珠子一轉:“大王,你能不能先別殺?你一殺就糟糕了。”
“嗯?”
“陳子龍做過兵部的郎中,惹怒了其他人,這回,皇上身邊的一個將軍不久就要帶兵來追殺,還要剮他三千六百刀,您若是先殺了,恐怕那將軍帶兵來,對您不利!”張由鬆編排謊話的工夫,還算內行。
“你怎麼知道?”
“嘿嘿,其實,我哪裡是生意人啊,我就是皇上大軍裡的一個,就是來尋找陳子龍要殺他的!”張由鬆指着陳子龍,咬牙切齒。
“那好?你就在這裡等着看!”匪首被張由鬆離奇的故事弄得又些莫名其妙,“本大王先不殺,只要他陳子龍今天死,本大王就高興!”
張由松本來是要走的,真救不下來算了,可是,聽聽寺廟外滿,很有的地方,隱隱約約有戰馬的嘶鳴,他心裡一動,莫非是馮可宗的騎兵親軍到了?就算不是,也該來了吧?
“好,我就在這等着!”
寇白門和青菊出來。到了寺廟外,守候的幾十個匪徒們對她們的美貌垂涎欲滴。卻畏懼於首領的軍紀,眼睜睜地看着不敢動。
不多時,果然,有匪徒紛紛闖進寺廟:“大哥,大哥,不好了,快些,有官軍殺來了,還是馬隊!”
匪首急忙出去了,不久就回來,所有的匪徒也都撤退到了寺廟之中,把大門關閉了,剛關閉大門,就聽砰砰砰一陣亂敲亂打:“開門開門!我們是皇帝的大軍,敢有抵抗者,殺無赦!”
匪首立刻喝令備戰,匪徒們捉刀拿槍張弓搭箭的,行動也相當利索。
“黃大哥!你在沒有?”話音剛落,一個人影兒就從高可兩丈的寺廟牆壁上飛躍而來,接着,四個,接着,八個。每人持盾牌一面,爲首的是海大富。
匪徒正要射箭,張由鬆急忙勸阻:“別射,他們也是來抓陳子龍的!與諸位無關啊。,只要諸位交出陳子龍給他們殺,肯定沒事兒!”
匪首臉上,已經慌亂了,聽張由鬆如此說,不由得不信。於是,張由鬆親自上陣,幫助兩名匪徒將陳子龍押解到了寺廟門口兒,開了門以後。兩匪徒退回,張由鬆和陳子龍出去了。
“黃大哥,多謝您救命之恩啊!”陳子龍不敢相信自己還能活着出來,一出廟門,就給張由鬆跪了。
“好了好了,起來吧,以後呀只要你能爲朕好好地參謀就行了!”張由鬆回望寺廟,想着驚險的一幕,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忽然怒吼一聲:“馮可宗?馮可宗?你給朕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