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湖邊卿卿我我,別墅裡隔着玻璃卻有個人默默看着這一切。
天平的眼神不復起先的迷茫,而是一種歷經世事才能擁有的成熟,其間還夾雜着一絲絲嫉妒的火苗。當小貓主動把胖子的手拉到腰臀之上時,那股火苗瞬間騰起,充斥整個眼瞳。
“是,殺了他。”
少年眼神重新恢復迷濛,嘴裡像是接受命令一般喃喃低語,反覆說着殺了他,殺了他……
身子卻靈動如出海虯龍,一把推開二樓的窗子,腳尖輕點窗臺,凌空朝湖邊的兩人撲了過去。
在某個黑暗處,還有一個人正隱匿了聲息在看這場好戲,當少年推窗而出時,那中年人眉頭皺起,骨節嶙峋的巨掌扯下身邊一根草莖叼進嘴裡,嘴角露出玩味笑容。
螳螂撲蟬黃雀在後,鐵君塵不動,那隻胖蟬卻第一時間動了。
眼角餘光瞥見了別墅二樓的動靜,看到少年像沉默的殺手從天而降,胖子哪裡還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位小兄弟典型的御姐控,自己當着他的面品嚐嬌豔紅脣,果然還是炸了毛啊,胖子早預料到會有這事發生,心裡暗暗叫屈,這才親一下嘴摸了下屁股而已,帶刺的玫瑰果然是不能隨便碰啊,只是這刺兒也太棘手了一點。
小貓因爲吐露心聲而完全失去了平素的機jǐng,根本沒發現自己的弟弟出了狀況,加上她之前就用瞳術安撫了天平,讓他進去自行休息,哪裡會想到天平竟然在某種特定條件觸發的心靈暗示下破除了瞳術,正按照小貓都不知道的某個本能指令,發動了凜冽而決絕的進攻!
殺了他!
強烈殺意讓美人在懷的胖子猛然生出危機感,一把將小貓推開,他平移了兩步,將小半身子隱藏在湖邊大石後,擡起雙臂硬抗了天平凌空一擊。
瞥見天平突擊的身影,耳邊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小貓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一句天平剛剛出口,就被少年直直伸出的左手禁錮了身體,整個身子離地半寸懸空而立,嘴裡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姐姐騙我,我要殺了他!”
冷漠的話語,毫不留情的出手,站在大石上的少年五指微微彎曲,沛然巨力之下,小貓便失去知覺,軟軟癱倒在地。
再看那邊的胖子,第一回合就吃了暗虧。
天平如鷹隼撲擊,本就佔了天時地利,舉起雙臂擋住了這一爪,可胖子還是踉蹌推了幾步,右腳後跟一涼,便知道自己已經踩到了湖水裡。
“臭小子,你想造反啊!”胖子見少年居然隨手就制住了小貓,半分情面也不留,也有些怒了,“打你姐夫就算了,連你姐姐也打?”
“敢碰她,殺了你!”天平似乎是覺得對付小貓的法子用來對付胖子並不足以解恨,又像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只是揉身突進,採取的是拳拳到肉的近身戰法。
胖子就怕他上來就用心靈異能,瞳術已是蓄勢待發,哪知道對方吃過一次虧就再不上當,又是一記勢大力沉的爪擊。
還真是虯種啊,胖子捱了第一下就叫苦不迭,不愧是基因調製過的人體兵器,隨手一擊竟然遠勝過職業拳手的重拳,剛纔勉強擋住就已經是雙臂劇痛像是骨折了一般,胖子暗罵了一句變態,不肯再硬接,而是挪動腳步換了游擊戰術。
兩人一前一後追逐着,繞着月湖越走越遠,不時有擊打樹木的砰砰聲傳來,胖子就像一條肥泥鰍,利用地形優勢苦苦支撐。看到少年一爪摳實了便是大塊樹皮不見,他哪裡還敢託大,雖然比槍托那種一拳打斷樹幹的高爆拳法還差得遠,可胖子始終愛惜皮肉,要是不小心被抓掉一塊,不論是臉上還是手上,都絕對是丟臉丟到家的糗事。
最關鍵的是小貓對這個弟弟愛護有加,自己的月讀天照只要用出來就是不留餘地的殺招,斷上幾根骨頭事小,萬一控制不住像對付白季同手下保鏢那樣,扯斷了天平的手腳,豈不是讓小貓傷心難過的份?
有了這個顧慮,胖子幾乎就只剩下捱打的份,像只半夜出來覓食的老鼠被天敵盯上,除了逃命再無其他方法可選。
一路追擊,不知道多少棵湖邊柳遭了殃,破了相,胖子逃得窩囊,少年追得憋氣。
追到心頭煩悶,天平輕喝一聲,五指虯張,掌心內縮,前面抱頭鼠竄的胖子頓時覺得兩條腿不聽使喚,光擺手卻不見身子往前跑,低頭一看,自己保持某個滑稽姿勢,已經離地半尺,再度懸浮於空中。
來了!又是這招!
勉強扭頭想以瞳術破之,那知道一扭腰才發現少年竟然自行閉上了雙眼,根本不給胖子施展瞳術催眠的機會!
我去你妹的,還有這種耍賴招式!
胖子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催眠術有致命的弱點,就像小貓的瞳術一樣,只有四目對視方纔有效,可如今在要命的關頭再度被驗證,還是讓他覺得有些沮喪,不是說這傢伙只有仈jiǔ歲的心智嗎?
“每次我給你機會,爲什麼你都能把曖昧劇情變成悲劇戲碼,還搶着當最倒黴男主角呢?”
蔚的聲音終於在心底響起,不用說,肯定是天平最開始那一擊把她驚醒了,胖子就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大叫,“這臭小子閉眼睛耍賴,要不是看在他姐姐份上,我早揍扁他了!怎麼辦,快想個法兒啊!”
也只有胖子這猥瑣xìng子,才能一邊替自己找理由開脫一邊涎着臉求救。
蔚沒好氣的說道,“我沒手沒腳,他不願意看你我也沒辦法。”
胖子大怒,“那你還有閒心說風涼話?!”
感受着失控感再次蔓延,和蔚交流的功夫,腰部已經失去知覺了。
“喂,敢不敢放我下來,我倆認真打一次!”
“說你呢,別跟我裝傻,你姐沒教你說話要看着別人嗎?懂不懂禮節啊!”
“去你妹的,有種別用這種yīn招!”
胖子百般心思,軟的硬的都使出來了,少年始終置若罔聞,根本不搭理他。
無計可施的感覺是最窩囊的,眼見着身體逐漸失去控制,此刻就像塊掛在鉤子上待價而沽的豬肉,胖子心底的那股不甘和憤怒終於被點燃。
蔚的話再度響起,“心靈力量無sè無形,不需外界媒質就能直接觸發,可歸根結底還是和你擅長的瞳術沒太多區別,想要破解它,試着從自己內心尋找方法。”
“少在這神神叨叨,踢腿還需用到腰力,我要是找得到方法還能求你幫忙啊!”
胖子吃nǎi的力氣都用出來了,臉憋得通紅,卻依舊無法抵禦那股失控感繼續向上半身蔓延。天平的能力來自於所謂虯獸的基因,在胖子的腦海裡具象化出來的東西完全就是龍的形態,讀過不少古書的他從心底就對這種被神化的瑞獸有種說不出的敬畏感,這也是讓他從心底感到無力的原因之一。
龍子,一角爲蛟,兩角爲虯。對上這種基因調製出來的超級兵器,胖子一時間根本無計可施。
麻痹感蔓延到了胸部,當心髒停止跳動時,胖子只覺得一股徹骨的冰寒瞬間籠罩全身,心防失守之下,不過眨眼功夫,全身便盡數落入少年的掌控。
天平隨手一拋,胖子兩百斤的身軀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劃出一道拋物線,徑直摔入月湖。
大蓬水花濺起,僵直如同石雕的身子沒有任何反應,緩緩沉入漆黑的水中。
沒有心跳,沒有呼吸,連眼珠子都不能動彈分毫,胖子雖然還活着,卻已經臨死不遠。
清涼的湖水從口鼻間涌入,胖子卻沒有半分感覺,像是置身於宇宙真空中,沒有重量,沒有方向,直到身子撞到三四米深的湖底,仰面朝天躺下,他心底這才冒出一個念頭來。
要死了嗎?
這種窩囊的死法,還真是沒想到啊……
即便想閉上眼睛靜靜迎接最後一刻的到來,可此刻竟然是連動動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一尾湖魚從眼前遊過,撞了撞他的臉頰,似乎覺得不對胃口,尾巴一掃便徑直遊開。
“感受不到魚撞了你,卻能知道魚在撞你,你不覺得奇怪嗎?”
讓胖子不明白的是,即便是在自己快死的時候,蔚的話依舊沉靜如常,聽不出有半分緊張。
“你倒是有趣,這個時候了還有心對我說教。”
胖子努力想要做出苦笑的表情,卻知道即便自己這樣想了,可臉上的肌肉已經完全不聽使喚,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底頂了一句嘴,算是死前最後的吐槽。
“要是一般人,只怕這個時候已經連思維都完全停止,你至少還能跟我鬥嘴,還要我怎麼跟你說纔算幫你?”蔚的話不緊不慢,似乎打定主意要讓胖子自己捅破這層窗戶紙。
這句話就像一道靈光閃過,胖子驟然間如醍醐灌頂,明白了什麼。
是啊,我全身的機能都已經停頓,沒了心跳呼吸,血液裡的氧氣隨時會耗盡,可爲什麼我的意識還這麼清晰,甚至和蔚的交談都沒有半分遲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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