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一號機駕駛艙纔剛剛關閉,甚至來不及沉入機體內。
這樣的機甲,就算再先進,也不過是不能動的廢鐵,很多人都會這樣想,霜閃的機師也有類似的想法,所以在這一刻,他的初始瞄準目標並不是幹掉了穆然和無鋒機的聯邦機師,而是剛纔甚至逼得dt7手忙腳亂、現在雙手重新恢復自由的銀sè八識!
“還真是小看人啊……”
八識光年裡響起一聲低低的嘲諷,就像金屬巨人鋼鐵心肺裡傳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除了向宇,沒有人能聽到。
出於某種惡趣味被某個小妖jing特意噴塗爲金紅黑三sè的“廢鐵”偏偏就動了!
凝聚聯邦智研局近二十年心血的最新機甲似乎要以行動來回報輕視自己的敵人,魁梧的巨人此刻形狀詭異,頭顱掛於頸背部,下沉的駕駛艙好像一截正在緩緩收回的鋼鐵脊柱,看上去就像被打折了頭部努力修復自身的不死怪物。
然而由靜轉動的身軀卻靈動如蛇,悄無聲息的側移,邁出三步,合金手指箕張如鬥,像是初次見到雪落的天真幼童伸手去接徐徐飄落的雪huā,或是更大一點的孩子想要抓住剛吹出來的七彩肥皂。
堪比十噸集裝箱貨車大小的巨臂鬼魅般伸出,優雅而不失jing準的從夜sè裡托住一物。
機械手掌心裡,正是驚魂未定撫心嬌喘的師草淮。
看似緩慢實則快若閃電的一探、一託讓霜閃機師的雙瞳驟然緊鎖。這一幕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可接下來的事更是讓他心膽yu裂。
接住了師草淮後,八識光年並未停下,似乎救人不過是順手爲之,沉重的鋼鐵之軀化爲一縷輕靈的煙霧,直接消失在霜閃的虛擬視域裡。
下一瞬間,這隻頭顱折於背後,在尋常機師認知里根本還沒完成戰鬥準備的聯邦機甲,已經出現在月正、齊天以及另外兩臺八識的戰圈之中。
同樣是獨臂,一隻機械手將師草淮虛握於胸前,像是在進行某種特殊的宣誓儀式,另一隻機械臂卻化爲索命之手,一把捏住了剛剛在三號機腰背處留下恐怖裂口的月正機左臂。
極盡簡單、暴力的一扯、一帶、一抹。
慘白sè的震動骨刃就已經劃過另一臺生體機甲的右臂,將齊天機甲的手掌斜斜削去大半。與切割三號機的金屬身軀稍有不同,高周波骨刃破入生體機甲時只聽見嗡的一聲悶響,便看到暗紅sè的機體組織液飛濺而出,還有兩根悽然離體的手指。
緊接着,八識光年的速度再次強行提升,由輕煙化爲閃電,接着這股勢頭,悍然無匹的撞在了月正的肩頭。
速度太快,動作變換的頻率太快,八識光年從接住師草淮到切入戰局,再到借力殺人用月正的骨刃斷去齊天半隻手掌,就像是幾滴雨水落入池塘,沒有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卻足以讓所有人心湖裡激起千層巨浪。
四臺巨大的機甲近身纏鬥,斜刺裡殺出的八識光年就好像突然看到一桌麻將裡自己朋友快要落敗,直接掀桌子散局的旁觀者,還極爲囂張的掰斷了贏家的手指,要多蠻霸就多蠻霸!
即便是肩頭撞開月正,在機師勾展的感覺裡卻更像是擠,這一帶、一擠之下,龐大機體失去平衡,竟然隱約有摔倒之勢。深知在這種情況下一旦摔倒就很有可能再沒機會站起來,直接被揍回老家,浸在“阿摩緹客”裡的勾展臉sè蒼白,極力調整姿態之際,本可以接着補上一拳直接撂翻月正的八識光年卻像是渾然不覺勝利就在眼前,伸出舌尖即可品嚐到甜蜜滋味,而是徑直衝向蓄能階段的霜閃!
沒有殘影,只是像黑夜裡的一道金紅閃電,更如同一道鬼魅,而對於另一側的霜閃來說,則更像一顆飛行中的爆裂達姆彈,直奔他面門而來,令他不自覺的調整粒子炮釋放角度,轉向這臺駕駛艙還露出一小截沒沉入機體、機甲頭顱依舊掛於頸後導軌上的恐怖殺神!
霜閃機師名叫邊建,他忽然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手。這次接受首批基因調製的特種機師各自都心高氣傲看不起其他人,在邊建的心裡擁有同時擁有兩種特殊能力的無鋒機根本就只是命好,況且在擁有超距攻擊能力的霜閃面前,shè程不超過三十米的重力控制幾乎就是渣,十幾公分的at力場能不能抗住一發粒子炮也尚未可知,正是因爲粒子炮的攻擊力極爲恐怖,所以他們彼此練習對戰時邊建都不能動真格的,這也是師草淮對於這臺霜閃能力一知半解的主要原因。
可對方畢竟憑藉一臺dt97就幹掉了無鋒機,重新浮現於心頭的冰冷事實,加上這臺一號機此刻的詭異姿態,讓邊建不禁汗毛倒豎。
到底對自己有多大的自信,對座下機甲有多深的瞭解,纔敢在戰鬥準備姿態就發動進攻?要知道沒有被總成護甲保護的脆弱駕駛艙哪怕的反器材狙擊槍都能造成巨大的傷害,更不用說捱上月正一刀或是齊天一拳了……
這就是聖階嗎?
邊建此刻忽然焦躁起來,一向只需在遠離戰場的地方來上一兩發粒子炮就能鎖定勝局,可他現在只覺得粒子炮的蓄能時間實在有些長。接近四秒無法移動,是粒子炮巨大傷害力必須付出的代價,而這片開闊的林間空地,在對面機甲如子彈般高速逼近時,顯得格外的小。
……
據一名龍騎師團總部的電腦cāo作員回憶,他一輩子從沒見過這樣的機甲戰鬥,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居然會有機師在駕駛艙還未完全沉入機體內部,連頭部各種戰鬥輔助系統都尚未正常投切的狀態下,就悍然無懼的發動攻擊,所憑藉的,僅僅是透過駕駛艙那塊小小特種玻璃窗的一縷視線。
給這名cāo作員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那臺金紅黑三sè機甲的兩次凜然突進!
第一次是在破損不堪的龍牙機甲裡,付出了小半機體頃刻間化爲灰燼的代價,換來生物粒子炮細微的shè擊偏差;第二次則與第一次的魚死網破截然不同,在聯邦最新主戰機甲的幫助下,依舊不帶任何趨避挪移,卻硬是生出一股閒庭信步卻無可匹敵的皇者氣息!
每個機師都有自己的戰鬥風格,帝國親王殿下穩如遠山,二公主靈動狡詐,那位鎮守didu青城的零大人,以某個網絡粉絲的留言形容,就是初chun解凍河面上的一縷風,和煦中不失冷戾,而這名聯邦機師cāo縱的三sè機甲,在今晚所有戰鬥中所展現出來的特徵,則是……決絕。
無論帝國還是聯邦,沒有機師想過在各種戰鬥輔助系統還沒正常投入的時候就開始戰鬥,就好像駕駛汽車夜行,沒有人會急到連車門還沒關,大燈尚未打開就猛踩油門狂衝,可他偏偏就做出了這樣的瘋狂舉動。
僅僅憑藉眼前徐徐下沉的十八公分見方的玻璃窗裡能看到的一切,他就已經毀去齊天一掌,破掉月正平衡,一往無前的奔向那抹恐怖能量束的源頭!
火控雷達、輔助成像系統、機載智能模塊,統統都是附庸,要破敵制勝,對胖子來說,只需一顆怒吼的引擎和一顆聖階的心!
能爲常人所不敢爲,始爲聖。
在小娘炮和牧月珊的眼裡,在jdc-1傳遞至龍騎總部、帝國乾天殿等各處的衛星畫面裡,在無數人屏息咬牙的注視下,這臺手握皇妃的聯邦機甲捨棄了之前dt97的猥瑣盪漾,簡單、直接、jing準、凌厲的打破了原有戰局,然後挾着君臨天下的無聲威壓,來到能量線依舊在迅捷遊走的霜閃近前。
駕駛艙終於沉入了八識光年機體內部,金屬頭顱順着頸背處導軌復位,沉悶的金屬構件咬合聲裡,一柄高周波刀終於彈shè出鞘,不知何時已經被高高擎起。
這時,距離生物粒子炮蓄能完畢還有零點四五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