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將菸灰彈在桌上,向宇藉着這個小舉動緩和了一下既激動又緊張的心情,剛纔發生一切自然而然的在心頭重演。
他拿的確實是九根牙籤,李牧和徐中磊並沒有看錯,也沒有數錯。
不過第二次拿起牙籤後,他第一時間調用了體內的虺獸之力,將細若遊絲的龍力從指尖逼出,瞬間讓一根玉妃竹的牙籤變成了灰燼。
當日在蒲牢星上吞服了虺獸魂血晶後,他的一拳之勁就能讓整棵大叔瞬間枯死,而在嘲諷星上回歸聖階後,蘊含虺獸龍力的脫體真氣已經能將巨大的身體機甲瞬間摧毀化爲灰燼,到了永夜君王號上,因爲陸遜獸化,他操控龍力的技巧再度突破極限,達到了可以蛻去陸遜身體外層的獸形而剝離本體的精妙地步。
這些就是他之所以敢和李牧賭的殺手鐗。
在自己的隔間抽菸時,他無意中看到桌上擺放着的牙籤罐,以及從指間滑落的菸灰,才靈機一動,設計出了這樣一個沒人敢想的賭局。
這也是蔚佩服他的原因。
一進到李牧的貴賓隔間後,他一邊用言語挑釁威脅李牧和自己賭,同時就已經在暗暗佈下手段——在桌面上彈落的數點菸灰就是最大的障眼法。
牙籤被虺獸之力摧毀後,雖然不至於留下碎屑,可必定會留下灰燼,桌上彈落的菸灰恰好能成爲最好的掩護。李牧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手上,卻不知道這時一切早已註定,反而沒有留意到向宇一早就把拳頭懸在了那幾點菸灰的上方。
至於最後抽菸時渾身上下口袋**找火機的舉動,也只是最後的掃尾清場,把掌心裡那些淡淡的菸灰痕跡抹去罷了。
這個過程並不是完美無瑕,可一旦沒人留意到那些關鍵細節,那根消失不見的牙籤就徹底成了遁去的一,神秘而詭異。
……
李牧其實最後也留意到了對手指間淡淡的菸灰痕跡,可向宇之前就在抽菸,最後兩人手掌落下的位置也有之前彈落的菸灰,這些細微之處根本不能和牙籤消失串聯在一塊,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李牧也想不到擁有虺獸之力的向宇居然能做到悄無聲息的將九根牙籤中的一根化爲灰燼。
沒有證據,就不能說對方作弊,這是賭博的隱性鐵則。
在迅雷大蛇的心裡,承諾就是承諾,輸了就是輸了,他可以不擇手段,但這個詞的解釋裡並不包括踐踏自己的尊嚴。
所以李牧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哪怕明知道對方以某種辦法在搞鬼,也無話可說。
所以他只能目送向宇和徐氏兄弟施施然離開,即便他們放棄這場價值三十二億的豪賭,徑直離開了金色賭廳,依舊無動於衷。
當看到跟在向宇等人身後的鐵心怡朝自己二樓所在的位置做了個鬼臉時,李牧臉上竟然泛起一絲期待的笑容——這次是你贏了,只希望我們能早日再見。
……
徐中磊沒想到向宇竟然這麼快就要自己兌現賭注,而且對方居然還提出要去鴻藝會外面吃街邊鬧市的宵夜,而不是享用樊樓頂級大廚們精緻到不忍心下箸的各色小吃。
見向宇並不是說笑,徐中磊也只能隨他,不過當他提出要向宇再表演一次讓牙籤消失的絕技而沒有遭到拒絕時,放棄三十二億豪賭的失落也就沒那麼明顯了,再者徐中磊心裡也明白,有向宇這樣的人擋在前面,那個唯一的贏家頭銜根本不可能落在他頭上來。
就這樣徐氏兄弟和向宇一行六人離開了金色賭廳,和外面守候多時的保鏢匯合後,直接出了鴻藝會正門。
一路上向宇忍不住多瞄了徐氏兄弟的保鏢幾眼。
這個瘦瘦的年輕人一直保持沉默,像個啞巴忠僕般跟在徐中磊身後,不多不少,永遠是三步距離。身上那件灰黑色的外套顯得有些大,陳舊而樸素,將那人大半身子連同兩隻手的手指都完全蓋住,油膩微溼的縷縷留海垂在額間,像樹梢上的黑色樹葉,隨着他的步伐輕輕擺動。
徐氏兄弟也算是青城有名的富豪,華藝兄弟影視公司出品的電影票房在帝都娛樂界能排進前三,偏偏好像吝嗇鬼似的只帶了一個保鏢,還穿得如此寒酸,這不由得讓向宇感到好奇。
樸素寒酸的穿着並不意味着沒本事,胖子很清楚這一點,他之所以一路上打量這名瘦削年輕人,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總覺得這個保鏢渾身都散發出一股抗拒之意。
殺手殺多了人,自然會有殺氣傍身這種說法在向宇看來就是無稽之談,就好像他從來不相信小說裡描述的王霸之氣一樣。
感覺敏銳的人的確能察覺到殺意,那是人體神秘的第六感,跟宛如實質的殺氣連半毛錢關係也沒有。盯着一個普通人看久了還能讓對方不由自主的回望呢,心靈力量高到某種境界產生特殊感應也是很正常的事。
數月前在蘇黎世軍事學院門口的包子鋪躲過千米之外射來的一發狙擊槍,並不是隔着老遠就感受到了什麼殺氣,其實應該算是一種心靈預警。重新迴歸聖階之後,向宇對這種心靈感應的體悟更爲深刻。
第一眼這個年輕的保鏢,他心裡就油然而生一股被抗拒甚至推開的念頭。連目光觸及都會生出這樣的感受,要是真的對這人或是徐氏兄弟有異心或敵意的話,他能肯定這個年輕人回第一時間知道。
有點像八識機甲的ad力場啊,向宇心想,用自己看過的某本書裡的文字來形容,就像一杆被布包裹着的鐵槍,精瘦卻堅硬,鋒芒畢露卻充滿危險。
“你叫什麼名字?”終於脫離了鴻藝會這個無底泥潭,胖子心情不錯,對方越是不想說話,他越是有興趣去撩撥。這種不叫健談,而叫賤人。
年輕人沒說話,身邊的徐中磊卻替他做了回答,僱主居然替屬下作答,可見徐中磊對這個人有多重視,“你叫他小五就是,熟悉他的人都叫他啞巴小五。當然,他只是不喜歡說話,不是真正的啞巴。”
徐中磊很高興向宇主動打開了話匣子,執意邀請向宇和自己同坐一車,穆里尼奧則帶着師草淮和小蘿莉乘一輛車,兩輛曲線優美見不到半分棱角的懸浮車發動引擎,朝豐都最爲熱鬧的夜市馳去。
到了車上,徐中磊這才轉過頭來,很認真的對向宇說道,“現在向少你總可以告訴我,爲什麼你會和師妃娘娘以及公主殿下一起出現在鴻藝會了吧?”
對於徐中磊認出了師草淮和鐵心怡,卻沒點出穆里尼奧的名字,向宇並不感到十分驚訝。裴青衣能認出她們,同爲青城有頭有臉的上流人物之一的徐氏兄弟要是認不出,那纔會讓他覺得意外。
至於穆里尼奧,這個浪民頭子前些年和夷光打交道時一直就秉承低調的原則,從帝都星來的貴客叫不出他名字也不足爲奇。
“我還以爲你會問我那根消失的牙籤去哪了呢?”
向宇笑着打趣了一句,說道,“看來漂亮女人的魅力永遠高於其他東西啊。”
徐中磊哈哈一笑,“向少和我倆兄弟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之前有什麼過節我們待會喝杯酒就算從沒發生過,在我心裡可不止這一個問題,除了師妃和公主,我還很想知道,向少到底因爲什麼一定要把我拉出鴻藝會?”
徐中磊是個聰明人,這句話就能看出他早已經醒悟到向宇嘴裡所謂的吃夜宵只是個藉口,明人不說暗話,他開誠佈公的說出心裡疑惑,讓向宇對他的觀感再度提升。
兄弟倆只是一字之差,偏偏魁梧的哥哥就是比一直悶頭不說話的弟弟要招人喜歡,向宇懶得去想弟弟徐中軍是不是還在因爲自己差點捏斷他肩胛骨而難以釋懷,笑了笑對徐中磊說道,“徐總眼力不錯,我之前和你們有些誤會,如今救你們一次,算是扯平了,再者我還有事相求,所以纔想了個蹩腳理由讓你們跟我一起離開那位裴姐的地盤。”
徐中磊擺了擺手說道,“徐總這個字都是那些生意場上的夥伴們叫着玩的,我徐中磊十幾年前還是青城郊外一個拿泥巴砸有錢人車子的二貨,什麼總啊總的,不介意的話叫我徐哥。”
向宇聳聳肩,“那徐哥也要把我的那個少字去掉才叫公平啊。”
爽快的徐中磊自無不可,隨即改稱向老弟,一股江湖氣油然而生。
“向老弟說救我,做哥哥的就有些不明白了,小五雖然是一個人,可我敢擔保,在鴻藝會裡還真沒幾個人能和他正面抗衡。裴青衣場子不錯,兜裡的確也比我多幾個子兒,可她一個做生意的女流之輩,幹嘛要害我?”
知道徐中磊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向宇搖搖頭,隔着車窗朝着鴻藝會的方向看了一眼,緩緩說道,“不是你,而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