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要去看你的,但你既然來了,所幸無事,就陪本太子走走吧。”
孟雪眸中一亮,羞赧的點頭應了下來,身若折柳,貌如嬌花:“那妾身就陪殿下走走,也活動活動自己的筋骨。”
“好。”
兩人並肩行走在湖邊小道上,暖風襲來,送來這夏日最後的清涼。
只聽孟雪道:“這一病,竟不知道夏天已經過去了。”
“你以後若是覺得好受了就多出來走走,看看風景也能陶冶情趣,現在也不熱不冷,悶在房中就太可惜了
。”
孟雪點頭應道:“妾身也這麼覺得,只是一個人行走未免乏味,以前常有殿下相伴,如今殿下事務繁雜,妾身也不敢叨擾……”
李徹扭頭看着身邊的女子,見她臉色蒼白,整個人似乎又受了許多,不禁嘆口氣道:“你別想這麼多,也別擔心,以後本太子得空就陪你出來走走。”
“好……”孟雪盈盈笑了起來,看上去如一朵嬌羞的芙蓉花。
走了沒一會,她就覺得頭暈腦脹,有些體力不支,太子見狀,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急急往蘭雪堂去了,這邊馬上命人傳了太醫過去。
而這一幕早就落在了劉玉瑤的眼中,她坐在軒窗裡頭,一邊磕着瓜子吃着核桃,一邊發出一聲冷哼。
自從弄影被抓走之後,她身邊貼身伺候的就只有焦嬤嬤和畫扇了,兩人對視一眼,知道她心裡不痛快,沒有一個敢說話的。
過了一會,劉玉瑤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又衝焦嬤嬤說道:“如果誰要出宮的話,是不是得我同意?”
“誰要出宮啊?”焦嬤嬤奇怪道:“奴婢怎麼沒聽誰稟報啊?”
“嗯……向我稟報之後還要和你說嗎?”
焦嬤嬤趕緊搖頭道:“這倒是不必,只是一般通常情況下,若有人想要出宮,跟老身說了,老身酌情處理,若是覺得有必要出宮,那才報給娘娘是否批准。”
劉玉瑤點頭,又問她道:“我要是批准的話,要給怎麼批准?”
“娘娘寫張假條蓋上東宮太子妃之印,就行了。”
劉玉瑤又道:“假條怎麼寫?”
“這……”焦嬤嬤猶豫道:“酌情而寫啊,寫上因爲麼什麼事出宮,出宮多久,什麼時候回來,就行了。”
“哦……”劉玉瑤點頭,只是她到底沒寫過,而且她會寫的字也不多,所以又問焦嬤嬤:“那我要是想出宮呢?”
焦嬤嬤一愣,反問她道:“娘娘要出宮做什麼?要回孃家省親?”
“不是,我只是想出宮轉轉。”
焦嬤嬤卻趕緊擺手道:“這就得皇后娘娘批准了,再者說來,這宮中女眷不得隨意出宮,一直也沒有說出宮轉轉的規矩,奴婢勸娘娘還是不要去皇后那裡說了,她也肯定不會同意!”
“哦……”劉玉瑤點頭,對她說道:“我知道了,你們退下吧,我自己一個人靜靜。”
焦嬤嬤與畫扇屈膝退出房內,一出房門,畫扇就奇怪道:“娘娘怎麼想出宮了?出宮不回家中省親,還能去哪啊?”
焦嬤嬤搖頭,嘆了口氣:“只怕娘娘對太子殿下生出許多芥蒂,心裡堵得慌,想出宮隨意走走吧。”
“我見太子妃娘娘一直是性情中人,可別出了東宮就不回來了,那可如何是好!”
焦嬤嬤瞪畫扇一眼,後者趕緊捂住了嘴巴。
只聽焦嬤嬤說道:“你這丫頭說話越來越口無遮攔了啊,雖然在太子妃身邊伺候,但也要多注意一點!要是被有心人聽到了,於太子妃不利,老身第一個剝了你的皮!”
畫扇連連點頭,心有餘悸,保證道:“奴婢知錯了嬤嬤,您別生氣。”
焦嬤嬤一聲冷哼,拽着肥胖的身子離開,雖然對畫扇剛纔說的話很生氣,但她自己也不禁有點懷疑起來,還真別說,這太子妃一旦離開皇宮,還真有可能不回來了……
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往蘭雪堂走去,只見蘭雪堂之內擠滿了宮人和太醫,太醫的臉上神色難看,對太子嘀嘀咕咕的在說什麼,太子李徹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焦嬤嬤上前行禮,太子看着她道:“嬤嬤,你來了。”
“殿下,奴婢有太子妃娘娘的事要和您稟報?”
李徹皺緊了眉心,負手道:“她又鬧什麼雞飛狗跳的事了?是覺得這東宮太過平靜了嗎?”
“那倒沒有……娘娘這兩日一直很安靜。”
“算她知趣,你進去看看雪良娣吧。”
焦嬤嬤還想說什麼,但見太子負手離開,自己只能進了蘭雪堂的內室。
雪良娣躺在牀上,正微笑着讓宮人給自己喂藥。
焦嬤嬤看她臉色蒼白,身形單薄的好像一片紙,急急說道:“哎呀,良娣啊,您怎麼把自己的身子折騰成這樣了啊?”
雪良娣扭頭看了焦嬤嬤一眼,苦笑出聲,沒好氣道:“我這地方小,恐怕容不下焦嬤嬤這尊大佛啊,您怎麼屈尊降貴的來看我了?”
焦嬤嬤一聽,一張臉是紅一陣白一陣,好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在她的臉上打的啪啪作響,就連蘭雪堂中的大宮女看她的眼神都帶着鄙夷的神色
。
現如今焦嬤嬤在東宮沒少被人詬病,當初雪良娣受寵的時候,這焦嬤嬤是鞍前馬後,後來太子從大理寺中出來,對太子妃寵愛,焦嬤嬤立馬倒戈,又對太子妃卑躬屈膝。
雖然她在這東宮之中仍然是聲望最高的老嬤嬤,但已經被人所不齒。
聽到雪良娣的斥責,焦嬤嬤訕訕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道:“良娣啊,您這話就是不對了,老身好心好意的來看望您,您怎麼能這麼說老身呢?您自進宮就是老身看着的,您生病,我也是感同身受啊。”
“不敢……嬤嬤這話說的我都有罪惡感不敢生病了,可這病來如山倒,我也沒的辦法。”
“那良娣您就好好的喝藥,聽太醫的囑咐,不要胡思亂想,身子總能康復的不是。”
雪良娣一聲冷哼,竟是帶着嘲諷的。
焦嬤嬤見她不大高興,索性轉移話題,問她身邊的宮女道:“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良娣……”
“你少說兩句吧。”雪良娣沒好氣道:“太醫不管說了什麼,我這病也得治,日子也得過,說那麼多做什麼?鬧心。”
宮女訕訕閉嘴,焦嬤嬤自討沒趣,見她一副清骨不易折損,也就作罷,站起身道:‘既然良娣不想多說其他,那老身還是告退吧,以免讓您動怒了,於身體上更不好受!”
她說完這話就起身屈膝,扭身離開。
這邊的宮女卻有些傷心道:“雪良娣,您可一定要撐住啊,保重自己的身子纔好,如今您這一病,恐怕也是牆倒衆人推啊。”
孟雪苦笑道:“太醫不是說我還有兩三年的時間可活了嗎?那我就要用這兩三年的時間,好好的活一活,讓欺我,負我之人也好好付出點代價!”
“如今太子殿下不管怎麼說,心裡是向着您的,您高高興興的,放寬心,好好喝藥,莫說兩三年,就是二三十年也有的,可千萬不要想不開。”
“他如今待我,已經不復當初,他不過是可憐我罷了,不過也好,起碼我還有讓他可憐的資本。”
雪良娣雙目一閉,緩緩流下兩行清淚:“只是那劉玉瑤着實可惡,就算現在被太子冷落,但等我一死,只怕還不知怎麼囂張!”
宮女嘆了口氣,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這宮裡宮外的鬥爭,她們永遠不懂,也永遠無法插手涉足。
焦嬤嬤離開蘭雪堂之後就徑直找太子去了,太子從孟雪那裡離開,就不大高興,一個人坐在涼亭水榭之內,看着面前一片碧波湖水,陷入沉思。
小安子等人伺候在外,看到焦嬤嬤滿頭大汗的走來,將她攔住道:“嬤嬤,您可別過去,太子殿下如今正在自己個兒氣自己呢。”
焦嬤嬤忙道:“怎麼回事?是因爲雪良娣?”
小安子道:“那倒不是,咱們家殿下向來就沒把雪良娣放在眼裡過。”
“你這混小子倒是說啊?是要急死老身?”
小安子這才嘿嘿笑道:“您瞧殿下望着哪裡的?”
焦嬤嬤順着太子的目光看去,果然越過大半個小湖,望着的地方是劉玉瑤所居住的院落,只是他也許不知,剛纔他與雪良娣並肩散步的時候也盡數落在了劉玉瑤的眼中。
“唉,都是一對癡兒,爲何老天又愛這麼作弄人。”
小安子道:“嬤嬤去和太子妃娘娘說一說,讓她給咱們殿下服個軟,什麼誤會不都能過去嗎。”
“太子妃那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麼可能服軟,估計就算殿下向她服軟,她也未必消氣。”
“可咱殿下也不可能向她服軟啊,這讓太子的臉往哪擱?”
焦嬤嬤橫眉一豎,不禁擡高了聲音道:“那你還讓我去說?我去說還頂什麼用?說了也是白說!讓他們兩個各自慪氣去吧!”
“這……”
涼亭中太子被驚動,不禁蹙眉看過來道:“你們在說什麼?”
焦嬤嬤狠狠瞪了小安子一眼,好像剛纔是他在大聲吵嚷一樣,一邊又快步往涼亭中走去:“太子殿下。”
太子點頭,對她說道:“你過來坐。”
“是。”焦嬤嬤往涼亭中去了,在太子面前的石凳上坐下,這纔看到石桌上擺放着兩碟小菜,並一壺好酒,太子杯中酒水已經去了一半。
擡手又爲太子斟滿酒杯,焦嬤嬤猶豫道:“雪良娣的身子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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