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太子妃
“雖然你沒見過世面吧,但七皇子和春生姑娘都是好人,你就不要擔驚受怕的了!”
他這哪是擔驚受怕,他是心虛,尤其是那位春生姑娘向自己看來的時候,雙腿簡直虛的有點發軟了。
“往哪去啊?”劉玉瑤見大鬍子還要跑,一個箭步竄上前去,從大鬍子的手上,將小寶抱了回去,沒好氣的瞥他一眼,對七皇子說道:“咱走吧,他要是不肯呆在這就讓他走!”
李律覺得這人忒有意思,就問她道:“這誰啊?宮裡的?還是你宮外的朋友?”
“我……我乾爹!”想了想,胡謅出一個稱號來。
“呦,乾爹,這經過劉大人的同意了嗎?”李律哈哈笑了起來。
劉玉瑤這纔想起他應該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索性打着哈哈,跟着七皇子一起進了偏廳。
似乎是打算讓她常住了,李律還吩咐管家收拾出了一個獨門獨戶的廂房小院,讓大鬍子和劉玉瑤住。
大鬍子磨蹭了好半天才踏進門去,春生見他怕自己還偏就等着他。
直到他走到自己的跟前了,才笑着說道:“這位先生,我們以前見過面?”
就算見過面應該也不認得了,大鬍子剃了標誌性的鬍子,露出了大半張臉。
而面前女子則一張白紗覆面,只露出了一小張臉,見過也會覺得陌生。
“不曾,不曾。”大鬍子說着還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擡起一隻手擋住了側臉,側着身子進來偏廳。
裡頭的李律正在逗劉玉瑤懷中的小寶,男人粗大的手指在嬰兒光潔的小臉上劃過,輕聲軟語的說道:“真小啊,好肉嘟嘟軟綿綿的……”
劉玉瑤也壓低聲音道:“是啊……肉嘟嘟,軟綿綿……”忽然,她又拔高了聲音:“他又沒睡着!你幹嘛說的這麼小聲啊”
這大聲一叫喚沒嚇到懷中的娃娃,倒是把李律嚇了一跳,他趕緊蹦起來睜大眼睛瞪着劉玉瑤道:“太子妃嫂嫂!你別嚇着我小侄子啊!”
劉玉瑤晃晃襁褓道:“我兒子纔不像你那麼膽小呢!”
還真是,那小寶被她這麼一嚇竟然咿咿呀呀的叫喚開了,揮舞着兩隻小手,一副高高興興的樣子。
“小傢伙!”在他的臉上戳了一下,李律興奮道:“像我三哥!真的特別特別像!”
“這麼說你見過你三哥小時候的樣子?可我記得,那時候好像還沒你吧。”
“別說沒我了,就是五哥也沒有啊,我說小寶的眼睛,鼻子像我三哥,嘴巴像你,好看!”
一句好看直接讓劉玉瑤洋洋得意起來。哼唧一聲說道:“那是自然,我兒子能醜到哪裡去。”
“叫什麼名字?”春生走了進來,笑着看向她道:“起名了嗎?”
“還沒有。”
“當然得我三哥起了!”李律嚷嚷起來:“你眼下這位可是咱們大宸的皇長孫!嫡長孫!起名這種事情非同小可,要讓欽天監和禮部擬定好名字給父皇過目,再由三哥定奪!”
春生豈會不知這些繁瑣的過程,她只不過是隨便試探了一句,聽到還沒起名的時候,她心裡就已經有了計較。
知道劉玉瑤還是不捨得太子的,若非如此,怎會連孩子的名字都沒起。
她一直猶豫再三,搖擺不定,似乎就是知道自己有一天終究會回到那個人的身邊。
若說離開,追求自由是她的信念,但和太子彼此相伴,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小名就叫小寶,其實我覺得這個做大名也行。”劉玉瑤莞爾:“小寶喜歡這個名字,是不是啊小寶?”
“小寶,確實是個寶貝。”李律說着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道:“給我抱抱,太子妃嫂嫂,你就給我抱抱吧!”
“給你,給你。”她倒不是個吝嗇的。
然而沒等她將小娃娃交到李律的手上,卻見一陣風閃過,手上已經空空如也。
扭頭往旁邊一看,氣的她雙手叉腰道:“乾爹!咱們能不能不要這麼小氣?”
大鬍子歪嘴斜眼,不說話,就是輕輕晃着小寶,一副不捨得的樣子。
“怎麼回事,這是我親侄子,我抱抱都不行?”李律說着就要上前去搶,沒想到大鬍子是鐵了心了,就是不撒手。
劉玉瑤不得不大聲命令道:“我發現你一進七皇子殿下的府上就有點不對勁,你要是不想留在這裡就儘管回去吧!我自己去找太子!不勞煩您老人家在這裡甩臉色了!”
這話說的嚴重,大鬍子悄悄看她一眼,磨磨蹭蹭的將小寶遞到了七皇子的手上,也終於開腔說話了:“你慢點,別太使勁,沒輕沒重的,勒着孩子,一隻手拖住這兒,對,屁股這裡,一隻手放在這兒,哎哎哎,慢點,慢點!”
接了孩子,一把將大鬍子推開,李律沒好氣道:
“我連個孩子都不會抱了?還用你在這裡指指點點?我看你不是太子妃嫂嫂的乾爹,是乾孃吧?這囉嗦勁和路口的寡婦大嬸不分上下!”
劉玉瑤聽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着大鬍子哈哈笑了半晌。
後者臉色都白了,既覺得委屈,又覺得下不來臺,只好吶吶的杵在一旁。
回想起自己在皇宮門口的遭遇,劉玉瑤不得不再次問李律道:“你剛纔在宮門口怎麼也不幫我說句話呢?你要是說話了,我指不定就能進去了,也不至於被趕走啊。”
“你怎麼那麼想進去?我就是不想讓你進去。”
“怎麼着,怕我進去了欺負你母后啊?”她這話不過就是隨便那麼一說,因爲她知曉李律是深明大義之人,斷然不會助紂爲虐的,想必在他心中也非常希望太子能早日洗刷冤屈免去無妄的牢獄之災。
然而李律卻瞬間板起了一張臉,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馬上變成重重的一聲嘆息。
劉玉瑤道:“我沒想着要讓你爲難,我只想讓太子早點出來,你興許不知道,他現在在天牢裡受了什麼罪,但我知道,四皇子殿下都告訴我了。”
“你見過四哥了?”
“見了。”
“這個四哥……”七皇子又嘆了口氣,神情倒顯出與年齡不符的老成。
只聽七皇子繼續說道:“也多虧他們幾個沒認出你來,若是認出來來,只怕太子妃這個人要因難產死在行宮裡了。”
“我孩子都生了,還難成個什麼……”
話說了一半,她又戛然而止,這才明白李律說的是什麼。
她確實是連孩子都生了,但除了她知道之外,還有誰知道?
如果有人要害她,大可以取她性命之後再僞造出原因。
“你是說……這守門的,都是皇后的人?”
李律點頭,似乎因爲皇后和五皇子的行事,他自己也覺得不齒和羞愧。
偏廳之內陷入一片沉默半晌之後,她才說道:“不過我還是想進宮,我想帶着小寶去找他爺爺,興許他會念在血濃於水……”
爺爺,這兩個字看似平常,但對天家子孫來說,又是何其奢侈。
“母后不會讓你見到父皇的。”
也就是說,只要她劉玉瑤出現在皇宮的門口,就有可能喪命,更不要說進宮了。
“三哥的事,我不會坐視不理,很多人也在爲此奔波,想必不就之後,就能又、有好消息了,你先不要着急,先忍忍,等等。”
劉玉瑤沒說話,半晌之後點點頭:“我知道了。”
李律見她如此,將懷中襁褓交給了她,並且對她說道:“嫂嫂且放寬心,帶着小寶歇歇,一會咱以後就先住在我這吧。”
她點頭,抱着小寶有些失魂落魄的跟着下人往廂房裡切,大鬍子忙不迭的跟上。
這邊兩人剛走,春生就要張口。
李律阻止她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是我不幫我就算送她進宮,她也沒法全身而退。若是太子出事,她也沒法活下去了,三哥也不希望她這樣,所以我不能帶她進宮。”
沒想到春生卻道:“我不是要說這個,我是說,那個,她的乾爹,好生眼熟。”
“他認得你。”這一點李律倒是說的篤定。
只是這麼一個看上去還算好看,眉目清雅的中年男子認得春生,不免讓他有了些許戒備。
“對……只可惜他沒有鬍子,要不然,倒還真像以爲熟人呢……”春生不禁想起了那一嘴的鬍子,那人說話行事倒是和眼前這位乾爹一模一樣。
“我懷疑他不是三嫂的乾爹,而是親爹!”李律一語道出。
春生慢慢摘下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和劉玉瑤一模一樣的臉,只是她的臉頰之側有一條猙獰的疤痕,記錄着曾經在她身上發生的種種過往。
“說真的,我真希望她能永遠不要回來。”
聽春生這麼說,李律知道她又自責起來了,馬上說道:“你別多想,來或者不來,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旁人倒是沒法替她做決定的。”
“我只是覺得對不起她,我自己逃出了龍潭虎穴,卻將一個無辜之人推了進來。”
“你就是心善,怎知她自己不是樂在其中呢?若是沒有這些橫生枝節,她和三哥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李律說的沒錯,劉玉瑤當初和太子在一起種種的甜蜜羨煞旁人,就連她偶爾跟着進宮看到兩人隨性自然的相處也是無比豔羨。
夫妻間講究的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相處之道,但是這一套法則在太子和劉玉瑤的身上卻是行不通的,他們之間更像是好朋友,好姐妹,好兄弟,卻又比兄弟姐妹朋友多了些憐惜和不捨,縱然怎麼貼近都覺得還不夠,這纔是所謂的刻骨銘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