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一直暗自嘀咕的楊嶽很快就已經完成了抽籤的環節,拿到籤後,他透過手指縫兒,珍而重之地瞄了一眼。
啊,不是A,是不是D啊……
下一秒定睛一看,楊嶽如遭雷擊。
“!!!”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現場的主持人宣佈了結果。
“B組。”
“……”
作爲第一個參賽隊名單完整出爐的小組,B組毫無疑問是妥妥的死亡之組。
帶着這樣的認知,楊嶽腳步沉重地走下臺來。
……
同一時間。
看完抽籤儀式後,訓練基地的會議室裡氣氛沉悶得不行,先是靜得嚇人,不一會兒就響起此起彼伏的哀嘆聲。
這個結果簡直就是差的不能再差的下下籤了,和韓國隊一組就夠倒黴的了,竟然還碰上了上屆第六的馬來西亞隊,和剛剛加入亞洲盃路數不明的澳大利亞隊。
“楊指導這是什麼手氣!”
“上來就是地獄模式啊。”
“太南了!不給人出路啊!”
鬼吼鬼叫一陣後,會議室裡逐漸安靜下來。
哀嘆不幸是條件反射,等情緒發泄完畢後,在場的選手也很快就接受了現實。別管對手有多厲害,該打還是得打。
話題又開始進一步的深入。
“提前遭遇韓國隊,恐怕凶多吉少。”
“也不知道澳大利亞是個什麼實力,萬一實力也非常強,預選賽都有被淘汰的風險了。”
“我去!你個烏鴉嘴!”
……
氣氛略有騷動,但大多數人都只是在嘴上發發牢騷,心裡並不慌亂。
李荔不一樣。
他皺着眉頭,先看了看他的手,又去看賽程。
分組出來,賽程也就隨之出來了,首戰就是主場迎戰韓國隊,以他現在的狀態是趕不上了。
第二戰是客場打澳大利亞隊,算算時機,也夠嗆上場。
第三戰、第四戰……
本來通過裴然,李荔找到了一個非常好的運動醫學專家,通過最近的康復鍛鍊,他的手恢復得很好了,預計亞洲盃正式開賽之後就能徹底復原。
而往年亞洲盃預選賽難度也不是很大,他即便沒法上場,什麼也不耽誤。
但現在……
原本的計劃也許已經行不通了。
“大家看到抽籤結果了。”
李荔面無表情地說着,“要想確保出線,從現在開始,必須得加倍認真訓練。”
“郎拓你先組織大家訓練,我去打個電話。”
……
李荔給裴然撥了個電話。
醫生是裴然找的,李荔託她跟大夫聯繫一下,諮詢諮詢他如今的康復情況。
沒多久後,裴然的電話就回撥回來了。
“我剛纔問過醫生了,他說,如果你近期就要上場比賽,很可能會對以後的職業生涯有影響。”
裴然的語氣中流淌着濃濃的擔憂,但那些擔憂又被她自己給人爲阻斷了,一絲一毫也沒有滲透過來。
“你,你自己衡量吧,我只希望,你千萬千萬爲自己多考慮考慮。”
電話最後,對面那個女孩隱有啜泣。
李荔一愣。
“你哭什麼?”他頓了頓,有些不自在地說,“還沒發生的事,有什麼可哭的?”
“我,我沒哭……”
“不要哭,要堅強。”
“哦……”
那邊答應了一聲,果然忍住了啜泣。
倆人又簡單地說了幾句後,結束了通話。
李荔沒有立刻去往訓練室,而是站在走廊裡,盯着自己的右手沉默。他在尋思,在衡量。
正當他天人交戰的時候,突然電話又響了。
楊嶽打來的。
楊嶽的情緒也不高,和他通話了幾分鐘後,李荔掛斷了電話,又撥通了一個號碼。
對面很快就接通了,他還沒來及說上些什麼,對面已經先開始講起來了。
“欸,我剛想聯繫你,沒想到你就打過來了!我跟你說啊……”
李櫟那邊嘰裡咕嚕說了一頓話,李荔基本上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喂?喂?你聽得見嗎?”
李荔回過神。
“你再說一遍。”他低聲說。
“怎麼了?”李櫟敏銳地捕捉到了異常,“出什麼事了?”
李荔沒隱瞞,把目前的困難都說了。
“澳大利亞隊實力怎麼樣?”
“就是這一點拿不準。否則起碼也能保證小組第二,我就用不着發愁了。”
“我覺得你愁得早了點,起碼也得打兩場看看結果啊,”李櫟寬慰道,“再說了,不還有我呢嘛,我也可以提前上場的,計劃趕不上變化也是常有的。”
這也是李荔給他打電話的原因。既然手傷無法及時恢復,楊嶽和他商量的結果是可以把底牌拿出來,但事到臨頭,他卻猶豫了。
李荔所追求的從來不是出線,而是冠軍。李櫟就是爭冠軍的秘密武器。原本千方百計地想隱藏他,就是爲了出人意表的。如果武器被迫提前拿上戰場了,等到了更關鍵的戰役時,還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嗎?
他爲什麼猶豫,李櫟很能理解,在他看來,亞洲盃是李荔的執念,近鄉情怯,加上手傷的事、分組的事,都超出了他的控制,讓他有點失措。
事情的發展同樣超出了李櫟的預料,他斟酌片刻後,開始反向動員。
“還記得之前青鋒在盃賽裡抽籤,打完bb就得打天狼,一個比一個難,輸一場就完蛋。當時我都絕望了,因爲我一個都打不過,而咱們的底牌卻只有一張。”
明明沒過去多久,可李櫟提起的這段往事,聽在李荔耳中,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你當時說的什麼來着?”
“bb我上,天狼你來。”細節李荔記得很清楚,同時他也明白,李櫟的話是什麼意思。
現在的情況再糟糕,能有那時候捉襟見肘?
“人生就是關關難過關關過,走一步看一步吧。”李櫟給他鼓勁。
天大的困難不可能靠着幾句話解決,但低落的情緒卻可以因爲幾句話而受到鼓舞。
李荔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你做好開拔的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