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張大帥帶着吳志遠一直穿過兩道鐵門,最終在牢房所在院中的白楊林裡停了下來。
站在冬青環繞的小石子路上,吳志遠便感到這附近yīn氣極重,一股難以名狀的寒氣從心底冒了出來。
“你要帶我來的地方就是這裡?”吳志遠疑惑的問。
張大帥沒有回答,似乎心中還有猶豫,他遲疑片刻,擡腳邁過一排矮冬青,向北面方向走去。
北面楊樹層次不齊,其中偶爾還夾雜着幾棵針葉鬆,吳志遠看不清北面的情況,但他隱隱覺得,真相好像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事情的源頭就在那片針葉鬆的背後,於是也不多做考慮,邁過那排冬青就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從幾棵針葉鬆中穿過,一個灰sè的小房子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小房子有一人多高,格調與西邊的牢房截然不同,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灰土灰磚,黑sè木門,木門上什麼裝飾也沒有,只在環扣處鎖着一把碗口大小的銅鎖,這把鎖比牢房貼門上那把還要大上一套。整間小房子像是刻意在此處修建的。
站在門外,吳志遠感覺到那逼人的yīn氣就是從門內散發出來,這間小房子裡應該藏着yīn氣極重的東西,想到與那個小鬼有關係,莫非這裡面藏着他的屍身?
吳志遠正想着,張大帥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碩大的鑰匙,走到木門前,將門上的銅鎖打了開來。
銅鎖掉在了地上,張大帥沒有去撿拾,也沒有伸手去推那道木門,只是怔怔的站在門口,彷彿門內有着極爲恐怖的東西,也彷彿裡面存放着他內心不願揭起的傷痛,讓他沒有勇氣伸出推門的手。
吳志遠見狀走上前去,探手輕輕將木門推開。
隨着“吱嘎”一聲響,木門被推開了一條可容一人通過的門縫,張大帥身體顫抖了幾下,咬了咬下脣,擡步走了進去,吳志遠緊隨其後。
木門之內光線昏暗,這小房子四壁沒有窗戶,但房子正北處的桌子上點着一支蠟燭,蠟燭細小,所以發出的光亮比較暗淡,此時已經燃燒了一大半,蠟燭下淌滿了蠟油,看得出在蠟燭燃盡之後,時常有人過來續新的蠟燭。
吳志遠盯着正北處那張桌子,緩緩上前幾步,他掃視着桌子上擺放的東西,心中疑惑片刻,當目光看到蠟燭後那個亮晶晶的東西時,全身不由得一震!
那個東西在燭光的反shè下發出耀眼的反光,吳志遠向一旁挪了挪身子,看清那東西是一個晶瑩透亮的小玻璃瓶,瓶子裡似乎裝着什麼東西。玻璃瓶的兩邊各擺着幾個瓷娃娃,瓷娃娃大小雷同,形態各異,有男有女,看樣子全是孩童形象,與四姨太手中拿着的那個風格十分相像。吳志遠仔細一看,玻璃瓶的左邊有四個瓷娃娃,而右邊只有三個,中間一個位置是空着的,顯然原先放在那裡的就是四姨太手中那個瓷娃娃。
吳志遠心中已經有了推斷,爲了看清那玻璃瓶中到底裝的是什麼,他打算過去看個究竟,就在他擡腳的一剎那,一個在身後拉住了他。
吳志遠回頭一看,張大帥正一手拉着他的衣袖,一手朝他擺手,示意不要過去。
“沒關係,我只是看看。”吳志遠拂掉張大帥的手,轉身朝那張桌子走了過去。
到了桌前,吳志遠纔將那玻璃瓶看得清楚,這玻璃瓶裡裝着一個木頭雕制的孩童形象,木頭雖然短小,但小孩五官俱全,眉毛鼻子耳朵以黑墨描畫,眼睛和嘴以硃砂一點而成,身上只有一件紅sè肚兜,光着屁股,外觀十分形象。
吳志遠瞬間想到了昨晚在牢房中看到的那個只穿着紅sè肚兜光着屁股的小男孩,難道就是他?
燭光跳躍中,吳志遠好像看到那玻璃瓶裡的木刻孩童動了動,身體好像輕輕向瓶壁上靠了靠。
吳志遠連忙回身對張大帥說道:“我們先出去,他可能已經回來了。”
張大帥聞言臉上現出驚恐和難以置信的神情,但也不敢遲疑,急忙轉身向木門外走,吳志遠隨即跟了出去。
兩人穿過兩道鐵門,回到別墅的主院,張大帥一屁股坐在了假山下的石臺上,臉sè十分難看。
“說吧,裡面的那些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吳志遠站在張大帥對面問道。
“唉,他孃的,唉。”張大帥嘆了幾口粗氣,坐在石臺上雙手撐頭,卻沒有回答。
“裡面那個玻璃瓶子裡的木偶是怎麼回事?”吳志遠繼續追問。
張大帥將手指插進頭髮裡撓了撓,似乎對此事頗爲苦惱,他半晌不說話,吳志遠只能與他僵持。
就在此時,別墅裡突然傳來一聲悽慘的尖叫!
張大帥身體猛然一震,倏地擡起頭來,慌張的看了看吳志遠,又扭頭看向別墅。
“不好!”吳志遠暗叫一聲,轉身就向別墅裡跑去。他聽出那聲慘叫聲就是四姨太的聲音,就在剛纔他和張大帥進了那小鬼的房子,出來不久就聽到四姨太的慘叫,極有可能是那小鬼被吳志遠和張大帥的打擾而惹惱了。
吳志遠速度很快,張大帥雖然體態肥碩,但身手敏捷,兩人都很快衝上了二樓,來到了四姨太的房間門口,那慘叫聲一聲接着一聲,正從房內傳了出來。
四名守衛此時還守在門口,一個個正手足無措,見吳志遠和張大帥來了,慌忙讓出路來,其中一個拿鑰匙的哆哆嗦嗦的要去開門,吳志遠一把將他拉到一邊,一腳將門踹了開來。
眼前的一幕將所有人都驚呆了,只見四姨太披頭散髮,此時正坐在地毯上,左手卻像是被按在了地上不能動彈,右手卻拿着剪刀,剪刀一起一落,在刺自己放在地上的左手!已經不知刺了多少剪刀,左手周圍的地毯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片。四姨太的神sè驚恐,神智好像還清晰着,她努力咬着牙阻止右手剪刀的下刺,但兩雙手似乎都已經不聽自己的使喚,任她如何用力,右手還是會緩緩擡起,然後刺下去,而左手也像被黏在了地上,根本無法移動。
“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四姨太看到了怔在門口的吳志遠等人,散**的頭髮下透shè出哀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