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羅盤,也沒有柚子葉牛眼淚,根本追尋不到小鬼的蹤跡,所以要想抓住他,必須讓他附身於有形之物。先前在四姨太房間內,小鬼就曾附身於瓷娃娃上,不過當時吳志遠手中僅有一把桃木劍,所以對他無可奈何,現在只要他再做出同樣的舉動,吳志遠一定能將他擒住。
小鬼一連擲出三個瓷娃娃,由此可見其惱怒之極。對付凡胎**,需得以實物攻擊或者迷惑心智才行,但小鬼道行尚淺,吳志遠又有木劍和道符等法器在身,小鬼顯然上不了他的身,所以只能靠俯身於他物來對吳志遠進行攻擊。
三個瓷娃娃瞬息即到,吳志遠不假思索,揮劍狂劈,將左右先至的兩個瓷娃娃的劈中,“砰砰”兩聲脆響,兩個瓷娃娃悉數破碎。吳志遠還沒有收回木劍,中間迎面而來的瓷娃娃已經近在眼前,此時回劍來擋已經絕無可能,躲閃也是徒勞之舉,吳志遠將心一橫,對準了那瓷娃娃的來勢,直接用自己的額頭撞了上去!
又是“砰”的一聲,瓷娃娃撞到了吳志遠的額頭上,碎成了幾半,吳志遠的額頭也破了道口子,鮮血緩緩流了下來。巨大的撞力讓吳志遠感到一陣眩暈,他用木劍撐地,用力眨了眨眼睛。所幸傷口不深,但額頭受到撞擊,大腦還需要短暫的時間才能緩過勁來。
小鬼沒有給吳志遠喘息的機會,只聽“嗖嗖嗖”又是三聲連響,又有瓷娃娃從供桌方向朝吳志遠飛了過來。
供桌上本來有七個瓷娃娃,小鬼帶走了一個,總共是八個,現在聽到三聲連響,再加上前面已經被砸碎的五個,八個瓷娃娃已經齊了。
然而吳志遠循聲一看,卻只看到一個瓷娃娃朝自己襲來,另外兩個不見蹤影。
說時遲那時快,吳志遠舉劍向左一劈,將已近在眼前的瓷娃娃劈碎,不能這一劍的劍勢削減,回劍向右又是一劈!果然,這一劍又劈中了一個瓷娃娃。
之所以聽到三聲破風連響,卻只看到一個瓷娃娃,是因爲那小鬼是站在原地接連擲出的,三個瓷娃娃連成一條直線,吳志遠看到的只是最前面的那個瓷娃娃,後面還有兩個會接連而至。
一切都在吳志遠的預料之中,所以他這一招左右揮劈十分奏效,只聽“砰砰”兩聲,前面兩個瓷娃娃全部被劈碎,掉落了一地碎瓷片。然而第三劍再劈時,卻聽到“噗”的一聲,那第三個瓷娃娃居然沒有被劈碎,而是被木劍一劈,徑直掉落在地,滾了幾滾。
“就是你!”吳志遠眼疾手快,大喝一聲,老鷹撲食般撲了上去,將手中的道符一下貼到了那個瓷娃娃的額頭之上。
小鬼終於被捉住,就封印在這瓷娃娃之內。
一切歸於沉寂,吳志遠終於鬆了一口氣,一個翻身,仰面躺倒在地上,兀自喘着氣,這一番驚心動魄的惡鬥,實在是他生平頭一次。
緊張的心緒漸漸得到平緩,吳志遠正要從地上爬起身來,突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供桌前傳來。他身形猛然一震,躺在地上仰頭一看,不由得駭然心驚!
他看到那個紙紮的童女正扭曲着詭異的步子朝自己一步步走來!
紙紮人本屬靈物,只爲守候自己的主人而生,所以一般不會對人產生威脅,但眼前這紙紮童女居然朝自己走來,看那氣勢絕非善意,吳志遠一個激靈爬起身來,握緊木劍稍稍向後退了幾步。
目光掠過供桌前那個亮晶晶的玻璃瓶,又低頭看了看腳下被貼了道符的瓷娃娃,吳志遠心中頓時生疑:“難道那小鬼不在這瓷娃娃裡?”
瓷娃娃劍劈不碎,說明當時小鬼必定附身在裡面,這絕對不會有錯。如果小鬼從中逃脫,就必然是在吳志遠劈中瓷娃娃之後到貼道符之前這段時間。如此看來,小鬼極有可能是真的從瓷娃娃內逃脫了,吳志遠根本沒有將其成功封在裡面。
想到這裡,吳志遠放鬆的心又提了起來,也不等童女做出什麼行動了,乾脆先發制人,舉起木劍朝對方刺了過去。
紙紮人外表是紙,內中襯有竹片做成的支架,所以木劍一刺便貫穿當胸,但這一劍似乎對紙紮童女沒有任何傷害,她扭曲着肢體,很快來到吳志遠近前,雙手極不協調的一伸,竟直接朝吳志遠的脖子掐了過來。
木劍在童女的體內沒來得及拔,吳志遠只能伸出雙手用力去掰童女的兩隻手臂,詭異的是那童女雖然是竹片和紙製作,但雙手力道卻是出奇的大,吳志遠瞬間覺得喉嚨一緊,脖子有一種要被掐斷的感覺。
火紅的眼睛,煞白的臉蛋,那紙紮童女的面容與吳志遠的雙臉只有半寸之隔,流露出難以形容的詭異。吳志遠只覺得要被她掐得斷氣了,自己雙手根本用不上半分力氣,危急之中,他額頭猛地向前一撞,試圖用額頭撞開眼前的紙紮童女。
出人意料的一幕發生了,吳志遠額頭的鮮血還沒有幹,那鮮血沾到了童女的額頭上,便似是大煙摸到了蛇頭上一般,童女緊緊掐住吳志遠脖子的雙手猛然放開,突然向後倒在了地上,緊接着“呼”的一聲,竟然無火自燃起來。
就在這時,吳志遠的耳畔好像聽到一陣悠長的佛號:“阿彌陀佛……”他連忙環顧四周,房子內雖然光線極暗,但沒有其他藏身之處,所以絕不會有人,難道唱誦佛號的人在外面?
地上的紙紮童女很快燒成了灰燼,只剩下星星點點的火星。如果僅僅是一句佛號就使這yīn靈之物灰飛煙滅,唱誦佛號之人絕非一般的得道高僧所能比擬。吳志遠首先想到的是叢麻禪院的無塵大師,但他身居千里之外,又常年面壁深居簡出,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出現。
細細回想,又覺得這聲佛號聲音空靈悠長,如同幻聽一般,虛幻而又真實,吳志遠又想起自己當rì在龍山腳下與女鬼董倩惡鬥時誤吞了一顆佛門七彩舍利,之後即使是蠱蟲也不敢對他下口,而這次童女又是沾染了自己的血才瞬間自燃,這麼說來,應該是與那個七彩舍利有關,方纔的那聲佛號或許只存在於吳志遠的腦海中,是他心靈深處的一聲迴響而已。
想通了這一點,吳志遠不由得感到寬慰,沒想到機緣巧合下吞食的舍利子不僅化解了董倩與吳氏先祖的恩怨,還多次救了自己的xìng命。
吳志遠心下稍安,就在此時,門口響起幾聲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