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遠跟店小二借來紙筆,寫了一封短信,想在離開青島之前,送到盛晚香的手裡。雖然兩人之間沒有過任何的誓言,更沒有彼此表露過愛意,但是雙方都清楚彼此之間的心意,只是因爲兩人都沒有感情經歷,這種事情覺得難以啓齒,所以心照不宣。
盛金源和刀疤強等幾個夥計都認識吳志遠,所以這封信他不會再像先前那樣傻乎乎的送上門,而是心生一計,打算找一個路人幫忙送過去,這個是個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年頭,給他幾個銅子,保證他不會推辭。
吳志遠躲在巷口,遠遠看到盛家別墅大院鐵門緊閉,又謹慎的向周圍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小孩在玩耍,心想就找他了。可是剛要把那小孩招呼過來,吳志遠張開的嘴又閉上了,因爲恰在此刻,他看到刀疤強帶着一個人走到院門口,按下了門鈴。
吳志遠疑竇叢生,跟在刀疤強身後的人不是別人,居然是張擇方!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吳志遠離家出走,就是爲了找這位救命恩人,拜師學藝,時間過了將近半月,除了得知他在怡紅院追於一粟而去,再沒有他的半點消息,沒想到現在卻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他。
只是張擇方是茅山弟子,怎麼會跟刀疤強這種江湖混混在一起呢?他去盛金源家又是爲了什麼事情?看張擇方很ZìYóu隨意的跟在刀疤強的身後,絕對不像是被刀疤強脅迫,難道另有隱情?
吳志遠心念百轉,要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有現在親眼跟去看看,但是自己前往叢麻禪院一事時間緊迫,恐怕耽誤不得。想來想去,最後將心一橫,從小巷口現身出來。
“師父!”吳志遠向張擇方高喊一聲,後者聞聲轉過頭來,一臉驚愕,同時轉過頭來的還有刀疤強。
張擇方見是吳志遠,臉上的愕然瞬間變爲驚喜,緊忙上前幾步,同時發問:“志遠,你怎麼來了?”
“你離開我家的那天晚上,我就偷偷溜出來找你了,找了你好多天也沒消息,沒想到今天在這裡看到你。”吳志遠見刀疤強蠢蠢yù動的盯着自己,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毫不隱瞞的將自己離家出走的原因說了出來,雖然現在拜張擇方爲師的願望已經不是那麼強烈了,但他始終對張擇方心存一份感激之情。
“你自己溜出來了?”張擇方驚詫的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吳志遠會做出這麼過激的事。事實確實如此,吳志遠留下個字條就悄悄出了門,的確令吳成喜夫婦焦急萬分。不過身在外面大千世界的吳志遠,根本無法體會到做父母的那份心情。
“先不說這個了,對了,你來這裡幹什麼?”吳志遠直入主題。
“盛老闆派他的夥計來找我,我想應該是讓我來看看這陽宅的風水吧。”張擇方也不知道此行到底所爲何事。
“太好了,我早就想跟你學東西了,正好跟你一起進去看看。”吳志遠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打好了如意算盤,藉着這個機會還可以見盛晚香一面,並且有張擇方保護,不怕盛金源再把他抓緊小黑屋。
“好,不過你得答應我,辦完了這件事你乖乖回家去。”張擇方對吳志遠的心思一無所知,卻想借機擺脫吳志遠,其實他心裡也想收吳志遠爲徒,但是當rì吳氏夫婦得知茅山派的戒律條規之後,表情顯然極不情願,他不能違背吳志遠父母的意思,只好忍痛割愛。
吳志遠剛要答應,站在張擇方身旁的刀疤強連忙拒絕說:“不行不行!”他雖然非常希望抓到吳志遠回去邀功,但是更害怕吳志遠跟張擇方進去後會將自己夜裡潛進大小姐臥室的事泄露出去。
“我只是跟着師父進去學東西,怎麼,你很爲難嗎?”吳志遠眼神冷峻的看着刀疤強,話裡有話。刀疤強的想法他很清楚,所以這句話首先表明了自己進去的目的,打消了刀疤強的顧慮,其次也含有威脅的意味。
“就讓他進去吧,都是自己人,何況我還需要個幫手。”張擇方沒有察覺到刀疤強和吳志遠其實各懷鬼胎,他只想順了吳志遠的意,辦完這件事讓他早點回家去。
刀疤強見張擇方發話,便不好再說什麼,正在這時女僕打開了鐵門,三人便前後進了院門。
穿過天井,走進別墅正門,吳志遠一眼看見盛金源正在客廳裡來回不停的踱着步,看上去十分焦急,他一擡頭髮現張擇方進了門,便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
“張道長,你可來了,快救救我女兒。”盛金源看見張擇方的同時,也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吳志遠,但此時好像還有更十萬火急的事要做,所以臉上驚愕的表情一閃而過。
“發生什麼事了?”吳志遠張嘴就問,他聽到盛金源說要救自己的女兒,那不就是盛晚香嗎?所以一時情急便脫口而出,這情形好像他纔是師父,張擇方是他的徒弟一般。
盛金源看了吳志遠一眼,沒有理會,繼而轉向張擇方解釋起事情的始末。
“今天早上我起牀後剛走出房間,就聽見我女兒的房裡傳出說笑聲,起初我以爲是她和丫鬟在嬉鬧,就沒當回事,可是一直到吃早飯時間,也沒見她走出房門。於是我就上樓去叫她下來,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有個女人說話的聲音,這個女人,她……”盛金源說到這裡,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她是誰?”張擇方緊抓時機,連忙發問。
“她……她是鄙人的第七個姨太太!”盛金源看了看吳志遠,一頓腳沮喪的說道。
張擇方並不知道盛金源的七姨太是誰,更不知道這七姨太謝琳靈早已在怡紅院香消玉殞,所以聞言並沒有任何表情,倒是吳志遠對盛金源的所作所爲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非常清楚,聽到盛金源的話驚訝的失聲叫了出來。
“七姨太跟大小姐在房裡聊天,這有什麼不對嗎?”張擇方一臉茫然。
“張道長有所不知,七姨太她早在幾天前已經上吊死了!”盛金源長嘆一口氣,語氣顫抖着回答。
吳志遠鄙視的看着盛金源,心想七姨太的死就像你說的這麼簡單?一句“上吊死了”就概括了一切?如果他說的這件事是真的,那就一定是七姨太的鬼魂找他報仇來了。不過他此刻更擔心的是盛晚香的安危,於是急忙看向張擇方,希望他能有妥善的解決方法。
“哦?”張擇方對這種事情見得多了,聞言並沒感到多麼吃驚,只是沉聲說道,“走,帶我去看看。”
盛金源率先走上樓梯,吳志遠和張擇方緊隨其後,直奔二樓盛晚香的房門。
剛到了二樓,就遠遠的聽到從盛晚香的房裡傳來陣陣笑聲,聲音很大,此起彼伏。吳志遠聽得出來,一個銀鈴般的笑聲是盛晚香的,但另一個笑聲卻極爲陌生,這個笑聲並不是如同想象中厲鬼悽慘的叫聲一般,而是十分悅耳動聽,但是同時也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感覺,十分詭異。
張擇方搶先走到房門口,一招手示意盛金源不要靠前,自己卻靜靜的站在門口,沒有任何動作,好像在聽裡面的人在說什麼話。
吳志遠站在張擇方身後,豎起了耳朵。
突然房裡的笑聲戛然而止,吳志遠聽到裡面那個陌生的女人聲音說道:“盛金源太絕情,我大好青春都給了他,也爲木行立下了不少功勞,如果不是我和月笙,他的生意能有今天?現在看看他是怎麼對我們的,趕盡殺絕,簡直禽獸不如!”
緊接着,便傳來一陣笑聲,聽上去極不正常,但吳志遠聽得清楚,這笑聲正是盛晚香發出來的。
聽到這裡張擇方離開門口,拉着盛金源下了樓,吳志遠緊隨其後。
“盛老闆,你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還請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張擇方正sè凝視着盛金源。
“我……這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我都告訴你了。”盛金源吞吞吐吐,彷彿yù言又止。他不肯把將七姨太謝琳靈賣進怡紅院的事說出來,只是礙於面子,自己在青島地片上怎麼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事說出來終歸有損聲譽。
“呸!”吳志遠朝地上吐了一口水,忿忿不平。他鄙視盛金源這種小人,但又無可奈何,他知道內幕,但又不可能把去過怡紅院的事抖出來,那樣就會牽扯到盛晚香。
“盛老闆,你有難言之隱也沒關係,不過我想讓你明白,大小姐房裡的女鬼能在白天作惡,可見絕不是一般的yīn魂,她死前積聚了極大的怨氣,而這怨氣的源頭就是你,如果你不據實相告,我很難幫你解了這個局,到時候只會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張擇方一臉嚴肅,雖然說的有點危言聳聽,但看他的神sè絕不像是在嚇唬盛金源。
“你做了什麼虧心事、缺德事,都老老實實的說出來,我師父還能救你一命!”吳志遠見盛金源沉首不語,連忙出言相激。其實他關心的是早點救出房間裡的盛晚香,至於盛金源的生死他並不在意。